【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书名:清宫游记 作者:黛水汀兰 【文案】 穿越到清朝?还好啦,还活着 得到药仙的空间和传承,中大奖了 看都市小白领在清朝如何低调且真实的活着 内容标签:随身空间 种田文 清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瓜尔佳.福玉 ┃ 配角:康熙,爱新觉罗.胤? ┃ 其它:清穿,随身空间 01、契子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个姑娘,混迹各处看文,突然,文荒了,无聊至极中写的,聊以娱乐娱乐,第一次写文,写的不好的请多多包涵,受前辈们影响较大,向他们致敬......   得益于中国十三亿人口的功劳,国庆假的街上放眼望去只看到密密麻麻的后脑勺;“该死的”,刚下飞机的夏堇拖着箱子站在路边低咒连连,眼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能招到一辆计程车,夏堇跺跺脚烦躁得皱起了眉头。"抓小偷啊"前方传来一声大吼. “小偷?”夏堇好奇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突然一股大力自后面撞了上来,夏堇手臂上被人一推脚下一歪整个人往马路上倒去,不巧的是前方一辆车疾驶过来,夏堇瞪大着眼,脑里一片空白,身体被车抛了出去。眼前一黑,脑里只剩一个念头:“该死的小偷。”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蔓延了一地。   “啊,死人了……”   “打 120啊”   惊恐的行人迅速围出一大片空地,虽说有热闹看但怕也这种事沾染上自己,晦气。没有人注意到夏堇脖子上的血被一枚碧色的玉环诡异的吸掉,然后不见了。    02、第一章初来乍到   “呜。”头一阵阵的抽痛,夏堇艰难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顶青色绣百蝶穿花帐,不对,自己不是被车撞了吗?该死的小偷,可这是哪里。夏堇可不认为什么时候医院里有这么多古董哪。触目望去,都是不可多见的珍品呢,就连屋中极差的青花瓷爷爷的收藏都不见得比这屋里的好多少。“格格醒了呀!”帘子募得被撩起,一阵冷风灌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跑进来,看夏堇睁开眼做势要起来,忙将手里的药放在桌上上前替夏堇捏了捏被角,仔细拿枕头垫在夏堇腰下道“格格病还没好全呢,可别起来猛了,仔细头疼。”夏堇冷眼瞧着这丫头模样的人忙来忙去,故作莫然道“把药拿来,喝了我再躺会。”秋雨一怔,满眼都是诧异,但倒也没多话,利索的拿过药来看夏堇一口气喝下,又从荷包里掏出蜜饯“格格,甜甜嘴罢”见夏堇瞄着她以为夏堇在找福晋,叹了口气仔细扶夏堇躺下,“格格,您先躺下发发汗就好了,大格格一个时辰前醒了呢,受了些惊吓福晋正在找萨满给大格格压惊呢,格格莫怪奴婢多嘴福晋还是担心您的,太太,老太太差的嬷嬷都来好几躺了,之前你昏迷不醒太太也是守着您抹眼泪呢,您可千万莫多心啊。先歇歇罢。”瞄见夏堇神色淡然,也就住了声自不提了。“格格,奴婢就在外间,有事你唤秋雨一声。”夏堇见那丫头出去了。不禁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也松了下来,夏堇仔细回想了那秋雨的话,分析一下,大概自己这是穿越了,如果没听错的话,她叫自己格格,这元身该是女真人,又打量了屋子摆设,好多的青花瓷器啊。凭着不多的鉴宝知识大致能判断这屋子里的摆设大多是清前期的官窑瓷器。只怕自己是穿到了清朝罢,只不知现如今是哪位皇帝在位。夏堇微叹了口气,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细细想了想刚刚秋雨的话,只怕这病来的不简单呢,秋雨的语气太过怜悯,只怕这具身体在府中处境是极尴尬罢。大格格又与自己是同时病了,这里面应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罢。福晋?   “呜”脑中一阵刺痛,大量的信息涌入脑中,夏堇两眼一翻晕了。待夏堇醒来脸上挂满了苦笑,自己的处境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憋屈,典型的爹不疼娘不爱的主,在府中基本上就一隐形人,原主是瓜尔佳府的嫡出二小姐。与大格格是同母姊妹,只相差一岁,同母还有两个哥哥安恒和安惠一个弟弟安亮,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庶兄安明,安海和两个庶姊妹宜敏,殊兰。安明是侧福晋苏氏所生,在家排行第二,安海是侍妾姚氏所出,排行第四,宜敏和殊兰是府中的三格格和四格格,分别是侍妾姚氏和侍妾高氏所出。   与大格格是嫡长女被寄予厚望,哥哥们是撑起瓜尔佳府的未来而小弟是幺儿尽宠爱不同,自己是在府中经常被忽视遗忘,而原主又是木讷的一个人,平日里除了女红描字,就是侍弄侍弄花花草草,基本上和木头美人迎春是差不了很多了,被丫鬟嬷嬷怠慢了也不会吱声,被同母异母姐妹欺负了也是木然,福玉(福玉是满语中绿松石,宝石珍宝之意)身材长相性子都不出挑所以也没什么存在感,生母马佳氏对与自己并不亲近的二女儿心下多是恨其不争与不知如何相处。对比福玉的守分及表现平平,大女儿耶布淳格(是满语中聪敏伶俐的意思)不但长相身材都要出挑得多,在仪态才艺方面表现也更为出色,何况耶布淳格向来心机灵敏又嘴甜会说道,就越来越得府中老太太及太太和图海的喜欢。   这次选秀,马佳氏比对着两个女儿的性子找了两个教养嬷嬷,耶布淳格的教养嬷嬷是孝庄宫中恩放出宫的嬷嬷,宫中阴私懂得不少,一家子也是为存了把大格格送上云霄的心思做准备。二格格的教养嬷嬷只是宫中的普通宫女,到了年纪恩放出宫的。谨守规矩,手段心计平日里也只是让二格格了解就好。府中众人也是心知肚明这二格格性子绵软,太太大抵是相看好了钮祜禄家的嫡二子,也是个性子温和的主,二格格就只等大选之时撂了牌子自行婚配了。对比将会进宫当皇妃的大格格这府里的奴才虽说不敢克扣欺压二格格可颜色之间越发的踩低捧高起来。从来都是娇娇养的耶布淳格向来不太喜欢自己这个胞妹,素日里觉得凭什么你什么都不做也可以享受和自己一般的待遇,太太老太太赏赐东西也要委屈自己和这个才貌不出众的木头人一样的规格。自己才是这府中的掌上明珠,你不过是和我同胞出生才沾了光而已。这天二格格在园子里喂鱼,本就被奴才庶姊妹们捧得心气大涨的大格格路过看见与自己衣饰一样的妹妹脸就青了,在她心中自己是要进宫做皇妃的人,福玉怎配穿和铁板钉钉上的皇妃一样的服饰,带着一群丫鬟庶姊妹们冲上去对着福玉就是一顿上下尊卑的训斥,(这娃忘了自己还没当上皇妃呢。)元身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受了惊脚下踩到了几粒圆珠子人一歪就掉到水里了,耶布淳格也被惊慌失措的丫鬟撞到了水里。从出事到现在府里的“亲人”注意力大守在了大格格那儿,老太太,阿玛也就打发了身边的嬷嬷丫鬟过来问侯了,现在自己这就秋雨在照顾,院子里又多是吃酒偷懒之辈。夏堇皱了皱眉,这福玉未免也太没威信了罢,而且,大格格不是有太太,嬷嬷手把手教吗,怎么这般冲动,心计,城府都不怎么样啊?五个月后的选秀是康熙八年的大选,本来福玉和大格格耶布淳格是康熙五年参加的,但康熙五年福玉两姐妹因为出天花避过.等等.夏堇脑中灵光一闪,凭着不多的历史知识与小说熏陶,瓜尔佳?不就是与那大名鼎鼎的鳌拜同姓吗?古人多注重宗族,就凭着与鳌拜一族那进宫还不是注定了的炮灰命吗?虽说在福玉的记忆里鳌拜是瓜尔佳氏出了五服的一个旁支,但难保上头的人不会迁怒于整个姓瓜尔佳的呀?(不得不说这娃想多了)瓜尔佳一族自康熙朝在福玉的印象中嫡女就是自家这两姐妹,那炮灰是自己还是耶布淳格呢夏堇不淡定了,康熙一生妃子无数,而且是“种马”这一词最真切的形象代言啊,一生存活下来的儿子据说就有二十五个,还不说死掉的,就算进了宫,依自己这年纪算不管生了哪个最后还不得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啊.因为四四的妈是姓乌雅,据说还是个包衣。而且这些皇子们命都说不上好,不是成王败寇死于夺嫡,就是活活的被雍正用到累死,就连雍正自己都是累死在案牍上的,就算是夹紧尾巴做人的,但纵观历史,有几条龙能在康熙雍正手上落了个好啊?生个女儿依康熙朝的历史来看也要远嫁蒙古,按照清庭公主的普遍短命的情况,估计也是红颜薄命,为清朝与蒙古的联盟献出自己的一切以外再无意义.    03、第二章 发现空间   夏堇头疼的回想这自己仅知道的一点点关于清朝的历史,但转念又一想,瓜尔佳一族看架势是力捧大格格耶布淳格,自己于选秀这条路大概没什么机会罢,大概自己就会如这时代的普通女人一般,嫁给哪家当个高级管家,陪睡,生子,再给老公多纳几个小妾,再不济也能混下去的吧。何况自己是名正言顺的瓜尔佳府嫡女,再怎么无视自己也不会让外人欺负了去,毕竟欺负自己就等于是打瓜尔佳府的脸面。但耶布淳格是个不能激的,难保她选秀时出了什么妖蛾子,而康熙皇帝从政治上考量为了拉拢瓜尔佳一族又要拿自己顶缸,那就完了。看来自己以后还要多多帮着耶布淳格一些。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娃不知道的是历史上选秀时福玉和耶布淳格因被栽赃陷害撂了牌子,不得不说乃真相了。)   想通了的夏堇准备躺下休息一下,自己还是病号呢,突然一枚碧玉环从领口掉出来,咦这不是奶奶传给自己的那个吗盯着碧玉环出神的夏堇感到一阵晕眩,这是哪里呀不会又穿了吧?   眼前是一座精美的竹苑,那搭建屋子的根根绿竹更是盈光流转,碧绿喜人。莫不是仙境罢?夏堇试探性的喊了一两声,估计是没人住,定下心来小心的踩着青石小路走近门前,又轻叩了几下,皱皱眉,手上一用力,门开了,抬眼望去屋内极是干净,墙上挂着一人画像,看上去仙风道骨,案几上摆着一个香炉,三柱清香袅袅的燃着.估计是有人常常打理得缘故,夏堇本着理亏的心理上前鞠躬作揖"不好意思啊,小女子初到贵地,多有打搅,勿怪勿怪.” 完了又跪在蒲团上毕恭毕敬的磕三个头.”有缘人来了呀"耳畔的声音就像是从远古传来的一般,说不出的亘古,缥缈.夏堇瞳孔猛地一阵收缩,抬头望那画,心神一阵迷离,朝那画飘去,半响,夏堇回过神来.原来这个空间是一位洪荒时的一位药仙无意中捡到的一块洪荒碎片与上古神器九黎壶炼制而成的,但由于九黎壶是药仙在封神大战中趁女娲不注意施了手段抢到的,与女娲结下因果,在功法突破时因因果缠身降下九天神雷.被劈得神魂俱灭,药仙无奈,只得留下一缕神魂附在空间上希望找到有缘人把道统传下,前世出车祸时,夏堇的一滴心头精血滴在了碧环之上,因缘巧合下碧环认夏堇为主,见夏堇当时肉体生机全无,碧环无奈,只好带着夏堇到另一个空间找个与夏堇灵魂最相符的肉体了.于是夏堇就这样华丽丽的穿越了.夏堇得了药师传承还有这个空间,总算是舒了口气,在21世纪,夏堇也接触过小说,古代对女子的束缚极严,虽说现在自己是满族人,也算统治阶级的一员,但自己绝不可能像小说中女主一样肆无忌惮的生活。自己没有路引也没户籍,就算逃出了层层严守的瓜尔佳府,各个客栈驿所也不敢收留自己,搞不好还会被认为是逃奴。那玩笑就开大了。到时候自己不说活得惊天动地,只怕小命能不能留下也是个大问题啊。再说,自己占了这具身体,就接承了这元身与瓜尔佳府的因果,这可要小心对待的。   夏堇也不急于整理药仙的传承,只是大体的了解了一下空间的操作与功能便优哉游哉的走出这个房屋,她要好好的看看药仙留下的这个空间,这是自己能喘口气的地方,也许以后要面对大家族子里各种各样的糟心事,也许要面对明争暗斗,有个地方给自己发泄调整真是上天的眷顾,夏堇只是个普通的白领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与追求,日子也是得过且过随遇而安,职场的争斗也经历过一些,也多亏老天待他不薄长了副七窍玲珑心,对世事多看的清,大风大浪来临总是能抓到事情关键,在职场逃过了好几劫。抬眼望去,夏堇不由得感叹,好一处神仙洞府,世外桃源,远处是郁郁葱葱的山脉和清泠碧水,近看,身前不远是一亩一亩规划齐整的药田,其中种着不知名的各种药材,独独看不到发光的太阳,不知光从哪来,微风拂面更让人心旷神怡,好一个小千世界……压抑住满心的欢喜,这空间比自己想像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在这让自己满心惶惶的古代,这是自己这个游魂唯一的依靠,夏堇潜意识里还在抗拒这自己已经穿越了的事实,还在固执的认为在空间生活的是夏堇,空间外的生活是清朝福玉在活,夏堇理了理自己的头绪,找到药仙记忆中的空间关键地------药泉,药泉是药仙自己起的名字,其实是这个空间里炼成之后竟引起了天道的注意,药仙无奈之下效仿西方准提大发宏愿,医泽天下,积善积德才堪堪逃过一劫,却不曾想天道感念他救死扶伤降下功德,形成了这个足有五六倾大的湖,灵气氤氲,竟是那混沌之气液化所成,想那洪荒之中多少人为了先天灵气而争来斗去,自己就如今一下子就得了这么多,只怕西方的八宝功德池也不如自己这方吧。天道的嘉奖让药仙喜出望外,想那天道赐下此湖是让自己培育药材,熬煮汤药所致便起名为药泉。越靠近药泉夏堇越觉的心思通畅,头脑轻灵。这可真是个好宝贝啊。夏堇从药仙记忆中得知自己自己已经初步和这空间融合,虽说还不能做到随心所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这药泉还是能为自己所用,不过现在只能沐浴却能喝,自己是肉体凡胎不说更是大病初愈,羸弱无比,喝下这混沌之灵只怕会爆体而亡。夏堇也不贪心,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修行之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小心的脱下衣物,滑到药泉之中,泉水碧绿通透,掬在手里柔顺清滑,感觉却清清凉凉的,肉眼可见其灵气氤氲,近看一眼能望见池底的沙砾颜色……很矛盾的感觉。她却直觉地很喜欢,很亲近,想着在里面定然舒适畅快无比。整个人一下去仿佛泡进了琼浆玉液里,她感觉到皮肤上的毛细孔希喳喳响,像沙漠里的旅人遇到久违的清泉一般贪婪地吞啜着……直到将那美妙到极点的感受滋润到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连精神也是醺醺然,像醉了酒,果然是畅美无比。夏堇坐在水中,运起一套呼吸之法,呼气,吸气,肉眼可见的灵气随着夏堇的一呼一吸从七窍中进入滋润这夏堇身体的每个部位。这是药仙的修炼之法,药仙一脉以医入道,偏重医道,炼丹,炼器,阵法,不重争伐,多是修炼元神并注重感悟天地,修行也是养生为主,辅以植物生养之术,两个时辰之后夏堇像是从最甜美的梦中醒来一般,夏堇睁开眼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舒了口气,比自己刚到之时好了不少,精神力也有提高,浑身好像被灵气给冲刷了一遍,轻灵舒畅,精神上又无比满足慵懒。恋恋不舍的从泉中爬上来,穿好衣物,心念一动,夏堇的身影回到了床上。撩开青色绣百蝶穿花帐,屋外还是漆黑一片估摸了一下时间,只怕才过子时。虽然从记忆中得知空间与外界时间大概是1:20,但只有自己亲自试验了一遍才真正安下心来。夏堇抿了抿唇,放下床帐,又回到空间忙乎了起来。随叫药仙这空间除了药田还算整洁外,其余地方不是杂乱无章就是杂草横生。直到东方泛起了东方鱼肚白才出了空间,在床上躺下。    04、第三章 众人心思   转眼两天过去了,夏堇从秋雨那并福玉留下的记忆了结身边的环境与人物,并从脑海无数遍地过了原主的仪态,神情并善长的刺绣、字体和植物栽培。夏堇虽然有了福玉的记忆但还是在空间中练习了好多遍,力求达到原主水平做到没有破绽,成为一名合格的清朝贵女。夏堇对自己的小命还是蛮珍惜的,虽说府中众人对福玉并不关注,但一个人再怎么改变也不可能神情动作都在一夕之间有了变化啊,她可不想被人看出来被当成妖怪烧死。   看着耶布淳格和福玉病体渐好,马佳氏和老太太经了此事虽对耶布淳格感情还在心底却有了结,原本还以为是个聪明可以培养的,没成想却被纵得越发没了顾忌。满洲姑奶奶金贵,素日里骄纵跋扈也没什么,若是表现得好,赞一声满洲姑奶奶,有满洲风气也是有的。可看看现在耶布淳格干的是些什么事呀,福玉与她是同胞姐妹,在这后院里不说相互扶持,起码也要面儿上过的去才行,她倒好平日里尽是欺上瞒下阴狠手辣,但凡耶布淳格眼光深些手段高些自己还能由她去,这深宅后院的哪个没有这些争斗?更何况她还要到那里去,可惜她行事浮躁,目光短浅……就这性子,别说是在宫中争得一席之地,选完秀能平平稳稳出来就是祖宗保佑了。那章嬷嬷也是个不尽心的,怎么耶布淳格光学了那些个阴狠手段心高气傲却没学到心计谋算,视眼心胸也越发的限于宅院这方天地,原本的温柔灵气也变成了乌鸡戾气。她们请章嬷嬷是想耶布淳格能懂事,言行举止对得起马佳氏这个姓氏,是让她给耶布淳格讲道理、分析利益得失希望她能为家族撑起一片天,如今倒好仗着慈宁宫那位的体面,却是如此的不尽心。这般下去,如今选秀来临,只能敲打敲打章嬷嬷并把耶布淳格带在身边教养了。   “请额娘安!额娘近日可好?”瓜尔佳.图海一进门就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正在马佳氏的服侍下用银叉子叉着切成一块块冰镇过的西瓜,“好!好!快过来坐,吃块瓜降降暑气,今年的瓜可真甜。”老太太见儿子过来,脸上像是笑开了一朵花,一叠声儿的招呼道“今日回来得比往日可早了些!”“最近衙门里倒是清闲了些。”   “老太太,不知耶布淳格和福玉身子好些了没?要不要再请个大夫过府来诊诊脉,这小姐妹俩链生病都是心有灵犀,不愧是亲姐妹,这都在院子里休养了好几天了。”眼图海进来坐在老太太下手的姚氏状似担忧的突然问道。   老太太闻言,眼中一缕精光闪过。马佳氏手上的动作更是一顿,哼,竟敢诅咒我的耶布淳格和福玉生病,一群蠢货。还是觉得老爷处罚了我就能让你们掌了府中大权不成,你们就有机会取我而代之吗?   图海闻言,不悦的看向姚氏,是乌兰(马佳氏闺名)心太善了,纵的她们心大了,竟敢教唆宜敏和殊兰学坏,瞧这话,耶布淳格和福玉是亲姊妹,宜敏就不是的?一点子骨肉之情也没有的混帐,让耶布淳格和福玉离了心还要闹出事来栽赃败坏府里的名声,一群眼皮子浅的女人,真真是没见识,如果不是乌兰处理得当,现在阖府都成了这四九城的笑料,平日里宜敏和殊兰更是不敬嫡母,不重孝悌,真不该受了姚氏的蛊惑,让她们把宜敏和殊兰带在身边教养,瞧瞧,瞧瞧,现在后院都被这群不知所谓的女人给弄得乌烟瘴气,不得安宁。   想到这,图海遂放下手中的茶狠瞪了满屋子的侍妾警告道:“这府里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插嘴!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伺候你太太和姑娘,若是还有闲心去佛堂多抄几卷经书为老太太祈福。”转头又对老太太说到:“额娘,宜敏和殊兰的奶嬷嬷我看年纪也大了不经用了,让乌兰回头到时再费费心给她们挑几个教养嬷嬷,我们这般的人家别给这些作死的没见识的女人给耽误了。宜敏她们年纪也大了,再这般下去,性子都左了。您看是不是都得搬出来了?”   老太太钮祜禄氏点点头无视一群子女人不甘的神色和被扭坏的帕子道;“该是这个理,耶布淳格和福玉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搬出来了。我看金英院就不错,教养嬷嬷的事就让乌兰看着办吧,其他的先不急,先学学规矩礼仪就好。”   在瓜尔佳府待了几年的章嬷嬷对太太,老太太的心理摸了个□不离十,也是有苦难言,她本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奉茶姑姑,平日里也接触不到慈宁宫什么核心事务,这次却是奉太皇太后的懿旨才出宫当了这教养嬷嬷,慈宁宫中同时这般有任务出宫的姐妹就有十几位,多是奉了那位之命在满洲大族里相看姑娘,如今蒙古女人在宫中的地位不比圣祖爷,先帝爷,那位又岂能这么甘心,自然是多般谋划,借恩放之名实则是实监视之事,满洲大族的力量不是她可撼动的,但不妨碍她知晓这些人的底细,到时候调拨几下,依那位的手段,这些贵女只能乖乖的在她手心蹦跶。不愁这帮子满洲贵族不乖乖诚服于她。只有这样,这后宫还是在她手中。来了这瓜尔佳府后,以她的观察,两位姑娘的性子容貌加起来在这京城中看来很是平平。大姑娘看着是个伶俐的实际上心眼小心思狠毒且行事浮躁自大,不是个能容人的人,最重要的是素日里被捧惯了听不进劝告,稍加调拨就沉不住气,这般行事在宫中不被吞了才怪。   她也就没抱着姑娘日后能风光的想法,只想着安份守已做完该有的事便算了。却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这府里的老太太平日里看着不管事,只怕早就对自己行事不满。看着太皇太后的脸面才压下来,如今自己教导的大格格却飞扬跋扈,稍一受庶妹丫鬟们吹捧挑唆就对自己的同胞妹妹下手,这么没脑子的大格格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面。日后自己在府中只怕不好过啊。   躺在床上修养的耶布淳格自醒来后也是惴惴不安。她再怎么讨厌福玉也没想过要她的命。虽说平日里她自己仗着太太老太太宠爱打压府中其他姊妹,但也从没想过要害了福玉,毕竟是从同一个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后宅争斗,从来都是抱成团的争斗。自己当时真真是猪油蒙了心,听信了那几个贱人的话去训斥福玉,那几个贱人趁机暗中做手脚栽赃自己害了福玉,此等行径莫说太太饶不了自己,只怕府中几个不安分的姨娘也会趁机给阿玛吹风,毒害幼妹,不重孝悌。这名声儿如果传出去了自己这一生就只能皈依青灯古佛了,试想无论皇家还是其它家族怎会让自己的子孙娶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呢?现在自己是整日里躲在滴翠院不出去,以期蜇伏起来,等待时机东山再起。同时躲过了那些子想看笑话的小贱人。可惜自己现在明白了自己是偏听了那起子人的挑唆中了圈套那又如何,错在自己,找太太老太太他们哭诉只怕后果更是不堪,那样不但得不到同情反倒会留下蠢笨无能又不知反省的印象。耶布淳格倚在床上憎憎的望着头顶的粉色绣缠枝碎花里白双层鲛纱帐。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撩起帐子起身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   “侍书,备纸墨,我要给妹妹抄经祈福,向太太老太太谢罪。”   “是,格格。”   ——所以说,在这后宅里混的,脑袋都不是一般的灵活啊,吃一堑长一智,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夏堇最近过得很是忧郁,她的这幅姿态可吓坏了忠心耿耿的秋雨。越是了解熟悉福玉,越是把那些子功课学起来,灵魂越发的与福玉肉体契合她就越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就是福玉的现实,这已是不可逆转不可改变的事实了,她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地逃避下去!以后她就是福玉了。(以后,女主一律称福玉)就把这当作自己的前世而活吧,可是,福玉叹了口气,莫说现在是活在这样的人家就是以后要面对的,自个儿真的能和这些与自己有着几百年代沟的古人和睦相处,幸福生活吗?想到这倍加怀念起现代的父母闺蜜了。幸好,现代还有哥哥可以孝顺慰藉父母,自己,也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好好的替原主生活下去。    05、第四章 府中第一步(上)   福玉坐在炕上停下手中的花样子,扳了扳手指头,自己来这清朝也有四五天了,仅几天的接触就深刻的明白到了这不是自己臆想的一个虚构的世界了,她再也回不去了,古代生活的规则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这古人的智慧比自己在21世纪看的小说不知道高了多少倍,那些弯弯绕绕丝毫不比职场厮杀逊色,福玉时刻提醒自己千万莫小看了任何人,现代的智慧于自己只有辅助的功能,万万不能显摆否则只会招来祸患。瞄了眼身畔紫檀木四季富贵几上的点心,奶皮饼,水晶糕就不说了,单看那晶莹剔透的枣泥山药糕,被刻成漂亮的莲花状,中心点上鹅黄嫩绿的各色果酱,枣泥山药糕在21 世纪福玉也吃过,整个城市就一家店里有,而且是作为那家店的招牌出售数量有限,价格也是贵得要命,福玉只会在生日或有什么喜事的时候偶尔吃上几块,可是从来没看到过眼前这么精细的造型,一般的枣泥山药糕看起来都是一样的,都是从模子里印出来的,可是自己面前的枣泥山药糕是用刀刻出来的,能看到很明显的雕刻痕迹,而且造型都是不一样的,枣泥山药糕被雕刻成莲花的各种形态,盛开、半开、未开的花骨朵儿的,在几只活灵活现的蜻蜓,蝴蝶和墨绿浅绿的花叶的衬托下比真的还要漂亮。更不用说平日里所见的个式布匹绸缎,珠宝首饰,比福玉以前读红楼时所描述的姑娘们还要精细富贵,见此她就不明白了那些穿越女怎么唱个情情爱爱的歌,跳个舞做几个现代点心就会有大批的美男前仆后继,他们难道是穿到了脑残世界吗?要是自己也敢这么做,唱歌跳舞?只怕不仅被会当成自甘下贱的戏子名声扫地,还要逐出家族。做点心?福玉拈了块点心咬一口,满足的呼口气这更是会被贻笑大方的。   古代的贵女生活可不轻松,每日卯时起床,在嬷嬷的监督下在床上做一段八段锦,之后梳洗,吃早餐,有时早餐还要应老太太阿玛召唤到前院花厅吃美名一家子培养感情,完了练半个时辰字;辰时去春荣苑给马佳氏请安并学习如何料理庄上事务;巳时有专门的女夫子过来,诗书、做画、刺绣、弹琴,总之是培养才艺时间;午时吃饭和睡午觉;未时学习珠宝服饰搭配及一些香料草药知识;申时教导她理账及一些人情往来注意事项,其余时间自由支配。   “请太太安!”守门的小丫鬟们争相打起帘子向马佳氏请安。   “姑娘呢?”满意地看到春风秋雨忠心地守在福玉房门外,马佳氏缓了下脸色问道。她知道女儿性子绵软又见夜里地上潮湿阴冷常常不让身边的丫环婆子们守夜陪睡,她虽然面上不说心里也常为她她驭下过于绵软体贴反而让一些眼高心野的欺了去忧心,现在看来,女儿房里的春风秋雨这俩个丫环还是好的,知道分寸。反正也到放出府的年龄了,许她个好前程就是了。至于其他的奴才,马佳氏眯了眯眼,打杀几个奴才的借口还是很好找的。   “格格在描花样儿……”秋雨的声音低了下去。   马佳氏脸色一黯,眼中划过一抹幽光,轻声嘱道:“你是个好的,但也要盯着格格些,虽说要练练手也要仔细格格的眼睛。”说话间,马佳氏也就进了屋。   福玉早就听到了外间的动静,忙搁下手中的纸笔。   “请太太安!”   “好,好……身体好了就好”捏这帕子轻拭眼角,“怎么这会儿也不好好养着,做这个什么时候不能做,再说了,横竖还养着针线上人呢!”   “额娘多虑了,我这身子快是大好了,这几日额娘和老太太怕是替我操碎了心要保重自己才是,我想着,老太太的寿辰快要到了,可万不能委屈了,想着老太太畏寒,我就做点子针线聊表我的一片心意罢了。”福玉一边接过夏荷端上来的茶奉给马佳氏一边慢声细语的回到。   “你这孩子,还是这般孝顺老实”叹了口气,马佳氏又想起前几日的事儿遂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她道:“你往日行事太过柔顺恭敬,在府里还有额娘我护着,没什么争执,家宅和睦,有你这般额娘觉得就是再好也没有过了。可眼看就要选秀,那个地儿,你要让额娘如何放心。你啊,能平平安安出来,就是祖宗保佑了。”马佳氏想起耶布淳格和福玉掉到水中被救起时那水淋淋惨白的情景,心中更是刀绞一般。“你和你姐姐都是额娘的女儿,是额娘的心头肉,平日里你总是不争不吵柔顺恭敬,额娘总想着你安安分分也好,将来费费心给你寻个不用你费心的人家便是,即使不如你姐姐风光体面,但远离那起子糟心事也好,以你的性子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了,耶布淳格与你同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将来不管如何,看在同胞的份上也会是你的靠山,岂料她被府里给骄纵的不知天高地厚了,姚氏那个贱人竟然还敢在府里做手脚竟让你受了这般的委屈!”马佳氏眼都红了, 都是自己的错,平日里光顾着府里头的事务,让原本嫡嫡亲的姊妹受了那些贱人的挑唆离了心。竟让自己疼宠到大的女儿一个受了伤另一个在老太太和老爷那留了个心狠手辣的映像。   看马佳氏眼泪都下来了,福玉都有些不知所措了“额娘千万莫这般说,姐姐与我打断骨头连着筋,难道还会有隔夜仇不成,全是那些子小人在挑唆离间我们姐妹情份才会如此,如今我受了那起子小人的灾,姐姐现在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呢!前日里姐姐忧心着我还撑着病体为我抄了好几卷佛经祈福,这般情份,做妹妹的岂能被一群子小人给蛊惑呢?额娘与老太太的教诲姐姐和我自是时时铭记在心的。”   马佳氏抹抹泪,愣住了,性命之仇福玉竟不被蒙了眼,一时倒不知说什么是好,以前看二女儿是个性子绵软又有些木讷僻静的,没想到如今看来竟是府里的人看走了眼,自家这女儿竟长着副玲珑心肝,眼光,心胸不知比耶布淳格高出多少,不着痕迹的就化了这场姐妹成仇的局。选秀在即,秀女们日常的品行多的是有人关注,一旦上达天听就会影响选秀的结果,若主子们认定了秀女品行不好而撂牌子那府里的姑娘连嫁人都难找个好的了。自己作为当家太太,一个没处理好,不仅于耶布淳格福玉前程有碍,自己也要在老太太与图海面前吃落挂,教养不力的罪名自己逃脱不了不说,若是还被御史盯上参自家一本治家不严那瓜尔佳府可都成了满京城的笑柄了。谁也落不着个好。如今,福玉都说了是有小人作祟,她与耶布淳格一向姐妹情深。脱了她俩的干系。料想那些不长眼的奴才也不敢凑上来自讨没趣。马佳氏仔细打量着这平日里不太挂心的二女儿,兴许是许久未曾仔细打量过,福玉又长高了些,只是端坐一旁但就有一股眉清目秀,气态安宁的气息,虽然身上脸上还是肉肉的看起来稍微嫌胖,但架不住福玉有着一身就雪白嫩滑的肌肤,旁人只会觉得此女生得珠圆玉润,端庄秀雅。还未张开罢了。   平日里以着马佳氏的爽利性子她自是多喜欢耶布淳格鲜活的性子些,如今看着性情宽厚不计仇的福玉心中却甚为熨帖宽欣,家和万事兴,有这样的子孙才是自己的福气与家门之幸。自己倒是多多亏欠于这二女儿啊!马佳氏越是如此想着福玉的好那泪就越发的止不住了。一旁的福玉自是明白马佳氏为何如此姿态,她本就不是嘴巴伶俐的人,只好求助的看向马佳氏身边的柳嬷嬷。   “我的个好主子,千万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格格如此孝顺体贴,太太该高兴才是,您这般姿态,您瞧都惹得格格陪您掉眼泪了。”柳嬷嬷忙会意道。   马佳氏闻言止了哭,用手绢擦擦眼嗔道: “你这老货。”又拉过福玉 “我的个玉儿,额娘知道你一贯是个绵软心善的,以前万事你还有额娘我护着你还算过得去,平日里你受了那些子贱人的气也不吭声,额娘都看在眼里总是估摸着,以你的性子选秀时额娘去求求宫里的贵人撂了牌子自行婚配,就给你找个忠厚老实对我儿尽心尽意的便好,到时凭着额娘给你的丰厚嫁妆你也能日子过得舒心自在。也就没要你立起威来,可她们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了,你是瓜尔佳府的嫡出格格,,也该拿出体统来,你瞧瞧你这院子,多是欺软凌弱之辈。你要记住,作为女子固然要在家孝顺父母,出嫁之后孝敬公婆,爱顾夫君儿女,妯娌和睦,但也要通明世事、行事进退得当,做事虽说不可不随流但也不要一忍再忍一让再让,须知世人多是得寸进尺之辈,你越退让她就觉得你怕了她,越发的登鼻子上眼,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是这个理儿,一退再退终有一天会退得连立身之地也没了!”   听了这话,福玉鼻子一酸,泣道:“额娘……!”心下却是一声叹息,看来这原主虽死了,但她的感情或多或少还留有一些,自己不免受影响,看来要加快吐纳修行的练习,争取早日这身子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柳嬷嬷看到主子们的这番姿态,忙提醒道:“太太,易嬷嬷还在前院候着呢。”   “对对,瞧我,都忘了这事。”马佳氏忙止了眼泪,拉过福玉道:“我看你这院子里的奴才都是不得用的,你也是要学着管家的,今日便让你练练手,挑几个老实顺心的奴才。”   听了这话,福玉高兴得想要蹦跶几下,真是一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这府里要说最了解福玉的人莫过于贴身福玉的人了,自己换了个芯,这几日时时小心行事还是被贴身的丫鬟嬷嬷疑惑了好几次,都让自己让大病初愈身子不愈给搪塞了过去,正愁如何是好呢?这马佳氏真是解决了自己的一大难题。   “可是,额娘,单我这满院子的奴才都放出去了,岂不招人诟病?这,不太爱好罢……”福玉冷静了下来又有些迟疑道。   马佳氏闻言,笑骂道:“你啊,真真是副玲珑心,事事小心。不就换几个奴才罢了,额娘岂会让人有诟病你的机会。”马佳氏又安慰般的拍了拍福玉的手挑眉道:“这可是老太太的恩典,老太太大寿,想着行善积德,才恩放这些奴才们出府,你就放心罢。你姐姐那的奴才是老太太亲自挑的已经送了过去,原想着也给你送过来就是了,但我又想要好好叫你学学管家,便求了老太太让你上手试试,这批奴才是易嬷嬷□过的,府里的规矩也都明白了,你去看看先挑几个使唤着,若有那机灵忠心的再让她们近身服侍,你身边的秋雨夏荷她们也到年纪婚配了,就一次配了小子放出府罢。”   福玉点头应是,马佳氏果然是资深宅斗专家,这一箭射出去就是好几雕呢,借老太太大寿的名头恩放府中的奴才,既赚得了一个慈善的好名头,又清洗了府中的势力,断了那些姨娘的左臂右膀。要知道姨娘   们选择奴才多选那些外头买进来的颜色好的,一方面这些人即是外头买的流民灾民,那些没有了家人的一般签了死契就只有跟着主子这一条路了,生死都在主子手中不怕她们不忠心。有家人的就更好办了,控制住你的家人看你听不听话。免去了家生子那般全控制在主母手中用着不放心的顾虑。另一方面,颜色好的婢女可以用于姨娘们人老珠黄宠爱不在时用来固宠,卖身契掌在自己手中,还怕会控制不了她们吗?更不济的可以配个家生子用来笼络府中的一脉势力。马佳氏现在一招釜底抽薪,没了身边的助力,那些姨娘还不得老老实实,再蹦跶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更何况马佳氏借放奴才出府还可以肆意的在各个院落安插钉子,收拢各方奴才,真真是好计策啊。福玉在心中由衷的赞道。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我之前思维混乱,全写错了,今日特来修文 06、第五章 府中第一步(下)   福玉陪着马佳氏端坐在檀木雕富贵牡丹圆桌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平日里做些什么,玩些什么……福玉简直是如坐针毡,心中郁闷至极:姐和你不熟啊,你不要这般母慈子孝罢,太过热情了也吃不消啊,但面子上福玉丝毫不敢带出来,生怕这位人精般的额娘看出来自己换了个芯。以前的记忆因为这几日忙着练习礼仪,学习才艺没有细细查看实在是回答不出个一二来 ,只能捡一些不易出错的回答。殊不知这般姿态在马佳氏眼里就是谨慎恭谦,温厚有仪。   在福玉的期盼中垂花门的帘子终于被一众小丫鬟争相打起,道:“易嬷嬷来了。”   一位着青色云纹缎面的嬷嬷随着马佳氏身边的柳嬷嬷相继进来,行到马佳氏面前蹲身行礼道:“请太太安,二格格安,太太,您要的丫鬟婆子都在外等候呢,可要见见?”马佳氏放下手中浅抿了口的庐山云雾,笑道:“嬷嬷可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了,平日里总是赞你办事细致舒心,这次由你来□这些子人肯定是再妥帖没有过了。”马佳氏接过身边丫鬟石榴递过来的帕子拭拭嘴不疾不徐的说道:“这次是带二格格来过过眼的,你啊,把那些子人都带上来吧顺便啊给格格掌掌眼。这事儿办得好,回头我让老太太给你记一大功。”   易嬷嬷闻言,忙站直了身子凑笑道:“奴才自是尽心的。太太的这一大功啊奴才可是十拿九稳了。”又朝外击了击掌,一会儿,一串的丫鬟婆子自小侧门鱼贯而入。   福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易嬷嬷身后一溜的丫鬟婆子,在心中盘算着自己该挑些什么样的人才好。不管将来选秀结果如何,自己总归是要理事管家的,哪怕哪怕是最坏的结果---进了宫,那也是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是自个儿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还是清楚,那些事务自己不说有没有这个能力,依这几日打理自个儿那若锦院的事务的繁琐来看以后还不得整日泡在里头没个出头之日了,自己没有王熙凤那般的理事才能,又实在是对这些掌管家务和人情往来实在没什么热情,倒不如趁现在选几个机灵的丫环放在身边好好培养将来留给自己做个帮手。   有了这个念想,福玉看向这些小丫头的目光不免又谨慎了许多。翻了翻易嬷嬷呈上来的这批奴才的名册,上面记载了她们的出身,擅长最重要的是这本子还有平日里这些人的举止行事记载,心大的,逞口舌的,拉帮结派的,背后非议主子的……心中有了个底后福玉又小心的放出自己的精神力感触这些人的精神气场,波动诡谲尖锐的,慌乱无规则的,温润平和的……心底一一有数之后再结合小册子中每个人的行事打分。   等福玉剔除了其中家门来历不清、举止畏缩、眼神不正、容貌太丑太妖的……最后也不剩几个人了,又从中选了六个手脚伶俐目光清正感觉也较好的小丫头。   马佳氏看过后对她选的人颇满意,又从自己身边拨了个白嬷嬷过来帮忙□这几个小丫鬟。   “我看你那奶嬷嬷年纪也大了,老太太已做主不日恩放她出府与家人团聚,圆了这天伦之乐,白嬷嬷是额娘身边的老人了,对府中事务极是熟悉,你日后不免多向嬷嬷请教一二。”马佳氏拉着福玉嘱咐道:“依额娘之见,你不妨先让这些小丫头在白嬷嬷手底下学学,有可心的再提上来就是。”福玉点头应是,看来是没什么悠闲时光了。   马佳氏转头又对一位梳着一丝不苟的一字福发髻的嬷嬷嘱道:“姑娘有什么想不周到的地方你多看着点。姑娘养在深闺,对那些日常事务不甚了解的嬷嬷也要多多提点些。你今日就收拾一下随格格去吧。”   事毕,福玉身后领着一串的人马回来了,今日之后,没有了那么多熟悉福玉一举一动的人想必自己行事更自在些了罢,想到这儿,也有了心情逛一逛自家这芳草萋萋的园子了,天晓得她上辈子还没有过机会逛这般高级的花园呢,顶多就是一些人工雕琢痕迹明显的公园了,完全不能与这相比。   福玉一路沿着抄手游廊走来,放眼望去雕梁画栋,鹄瓴飞檐,整个园林是依山傍水而建,园子里流水潺潺,景色极佳,那些精致的亭台馆榭无论是倚墙而建还是怡然独立,都是分外玲珑别致,错落合度。园中奇石罗布,花木葱茏,应季时兴花卉更是开得花热烈锦簇,行走其中,颇有意境,其中松柏藤萝郁郁葱葱,皆是上了年数,疏密有秩的将花园点缀得更是情趣盎然,一条清流掩在藤蔓之下蜿蜒,向前数百米后汇于一莲池,河上架一小桥,白玉为栏,青苔石矶,过桥后福玉踩着园中小径走来,心中暗存道:于细节处彰显富贵啊。这园中小路看样子是颇费了建造者的心思,用各色卵石镶拼成人物、花卉、典故或福、禄、寿象征性图案,更是丰富多彩。好一幅绿树浓荫春日长的慵懒景象。   走得久了,福玉的脚有些痛,她看不远处的莲池旁边有亭台水榭便让夏荷扶了过去小憩,心想穿这花盆底子真真是个磨难啊,难怪看还珠的时候小燕子为了走路要穿这个是拳打容嬷嬷脚踹漱芳斋啊,穿花盆底走路重心不比高跟鞋重心,花盆底重心在脚掌中间,一个掌握不好就是个大马趴,以前看电视时那些嫔妃总是逛御花园自己还想呢她们天天逛一个地方不腻吗?,现在看来这也难怪,那御花园总比自家这园子大吧,一年四季景色变化不说还有天底下最顶尖级的花匠打理,这宫里的嫔妃们穿着花盆底的同时还要保持形象,优雅端庄的还好说不过走得慢些,那要走得摇曳生姿恐怕私底费了不少功夫罢,想自己在空间中可没少练习折腾呢。这样想来一个御花园确实够她们打发很长一段时间了……   福玉不由得眯起眼笑了开来。   “格格,注意仪态……”一旁刚走过来的白嬷嬷见状用不赞成的眼神盯着福玉劝到。心中一凛,福玉忙端正姿态坐好做优雅状,白嬷嬷才放过她转头对着一旁没什么精气神的冬梅骂道:“做死的小蹄子,也不精心点,服侍主子时还敢偷懒?早晚把你们都撵了出去干净。”   “嬷嬷可是有什么事么?”福玉忙止了白嬷嬷的话头,转移话题问道。   白嬷嬷见状怎生不明白福玉的小心思,道:“奴才逾矩了,虽说是主子的心善,但奴才们规矩还是要的。”又剜了夏荷冬梅一眼回道“是打理园子的来福管事,说是格格日前要给墨莲配的衬景儿花房已经雕好了,刚又碰巧瞧见了格格,问是不是要抬上来看看,有不如意的地儿花房再改改。”   “哦?”福玉一愣复又明白过来,“不必看了,叫他们送到若锦院便是了。”这还是落水之前的事了难怪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看来以后要多翻翻以前的记忆,日后人情往来可不少,出了纰漏可就不好了。福玉暗忖道。   “格格,时候不早了,要不先回吧。”白嬷嬷见日落西山对福玉劝道,折腾了这么一会,福玉也确实累了遂点点头:“回罢。”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了,以前名称全弄错了,难为大家了   忏悔。。。 07、第六章 敲打   在一大群人的服侍下福玉用了酒食,(古代只有两餐,早饭吃一次,下午三四点是吃晚饭,若是晚上再吃就叫酒食。就是古代版的宵夜。)真是奢侈啊,停了筷子的福玉看着一大桌子只动了几筷子的菜在心里叹道,一旁早有机灵的小丫鬟上前服侍着福玉擦脸净手后又奉上青盐柳枝漱了口。   意在榻上的福玉看了眼一直在身边服侍的白嬷嬷问道:“嬷嬷今日辛苦了,可饿了么?”   “回主子的话,奴才等秋雨姑娘过来后用些点心就是。”今日是秋雨守夜。(古代奴才只能趁轮班的时候吃饭什么的补充体力或做些自己的事,没有单独的用膳时间地点。)白嬷嬷恭谨的回道。   “点心一向是不顶饿的。嬷嬷若是不嫌弃,这菜你便拿去分了吃罢,我这里也不缺人伺候,只是用完之后还需劳烦嬷嬷带那几个丫头过来一趟,我有话嘱咐。到时可要嬷嬷多多提点!”   福玉想着倒掉也是浪费,不如就给白嬷嬷她们吃了吧,反正在古代主子赐膳代表的是主子对你的信任,是对奴才的一种肯定。她们可是以此为荣的,既然来了古代就得准守古代的游戏规则,一个萝卜配个大棒的手段她也会玩。这些人既然到了自己的若锦院就得准守若锦院的规矩。她可不会傻到和这些丫鬟称姐道妹的,在这等级严明的古代,那样做人不会觉得你是平易近人,只会说你辱没身份自甘下贱。自己既然成了瓜尔佳府的嫡女,就该有个这时代贵女的范儿。   “能为格格分忧,自是老奴的福气。”   不出福玉所料,白嬷嬷闻言是一脸的惊喜,满脸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儿,她是马佳氏的陪嫁嬷嬷,本来想着马佳氏把她空降到二格格这儿,二格格会不会心生膈应。虽说有马佳氏的体面,但县官不如现管。今日主子赐了饭不但是给自己撑脸面,也表示了主子给予自己的信任与体面。又忙上前磕头道了谢。领了饭食倒退着行至门口才转过身子喜气洋洋的出了门。   福玉端坐在炕上放下手中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老太太差人送来的君山银针,想着,和以前喝的袋装茶叶相比也没什么特殊嘛,除了香一点,品相好一点。不对,有这两点就是这茶叶出类拔萃的最大仪仗。恩,看来自己还要好好加强对茶艺的学习,不然哪天京城贵女聚会上自己一阵牛嚼牡丹就丢人丢大了。恩,其他的也要加强,大好的学习机会放在自己眼前自然要好好珍惜。   -----这妞不知道的是康熙前期,满清此时入关不太久,京城贵女大多都是满蒙八旗中的,贵女相交选秀什么的大都只看重家世背景,才艺什么的自然没康熙   后期雍乾时期讲究的,大抵能过的去就成。   正胡思乱想是,白嬷嬷已带着一串人马进来了。一排的小女孩规规矩矩进了门跪在地上请安:“请格格安。”   声音都还是童音呢,并不齐整,透着微微的颤音“从你开始都先说说自己叫什么,都擅长些什么?”福玉眨眨眼看着底下曾拘谨状的小丫头们指着右手第一个缓声道。   “奴婢叫朱二妞,会一些针线。”一个长着一张讨喜的圆圆脸的十岁左右小姑娘定定神之后上前回到。   恩,虽说有些紧张,但对一个前世上小学的小姑娘来说却是难得了,言行举止还还说得上大方得体,看得出规矩学得不错,目光清正,进来后更是束目敛气,身形端正,值得观察挖掘。   ……   “奴才叫草儿,本是没名字的,是钱嬷嬷慈悲帮我起的名儿,奴才略微学过些厨艺。”   钱嬷嬷?不会是老太太身边的钱嬷嬷吧,她这故意说出来什么意思?想仗老太太的势么?可惜自己这是若锦院不是倚翠阁,福玉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可是依自己的灵觉这人不是心高的人啊?这丫头周身气场随和烂漫,按道理应是个心思纯真之人,福玉又一细细思索,遂抚掌称是,原是自己想左了,忘了还有缺心眼这一说呢,原想着这丫头平日里表现得聪慧伶俐,虽有些贪吃偷懒的小毛病,但不过是个十岁的小丫头罢了,自己□的当的话,在这后宅是个打听消息获得情报的好人才,不想这草儿却是这般……   ……   待六个小丫头一一介绍过自己后,福玉心里大致的有了底儿了,恩,看来除了那个草儿外其余五个还是有值得培养的潜质的。待以后慢慢看吧。   福玉心里也知道这些人里头定有额娘老太太的人,甚还有其她姨娘安□来的,不过她也无法在立刻一一计较,反正日久见人心,这句话向来被福玉奉为真理,若是真有那不识相的,她也不会客气。自己可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无声无息处理一两个奴才的能力和手段还是有的。   想明白了的福玉坐在炕上正了正身子后淡淡扫了一眼白嬷嬷和六个小丫鬟道:   “从今儿个起你们就是我身边的人了,我的要求不高,但也容不得马虎背主的人,院子做事自有一套规矩章程,向来是专人专事,追责到人,不过完了你干什么我也不管,只有一条,不许乱嚼舌根乱了院子里的规矩,平日里最好也待在院中不要到处乱走。选秀在即,我也没多少精力管教你们,你们自跟着白嬷嬷和春风秋雨学着,我自会看着各人的表现,好的自不会亏待,不好的……只怕到   时候也不必我多说罢。”   底下的小丫鬟心中一凛,平日里府里的人皆说这二姑娘性子绵软,不是个能来事儿的,今儿个一见不是个能糊弄拿捏的主儿呢,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畏惧谨慎。这是白嬷嬷从侧屋端了一盘子赏钱进来,道:“格格体恤,今日每人赏一吊钱。”几个小丫头一听每人有一吊钱,俱是喜出望外,忙高兴的上前磕头谢了赏,好话一串一串往外冒。   白嬷嬷发了赏钱,束颜道:“这是格格的善心,不过院子里的规矩大家大致也是明白的,我就不多说了,但你们也要记着做奴才的最重要的便是忠心,做什么事儿头一样就必须先考虑主子,背主的,乱嚼舌根的,坏了规矩的。别说太太格格,就是嬷嬷我也自有手段整治你们 。”   小丫鬟们闻言忙跪地称定当尽心尽力服侍格格。见状,福玉暗自在心头赞叹,果然姜是老的辣,这打一个棒槌给一个甜枣的法子奏效了呢,道:“好了,你们今儿个也累了,都起来罢,我自知道你们都是好的,守住自个儿的本分自没人责罚你们,白嬷嬷,这几个人今后就交给你了。”又转头对春风道:“带嬷嬷和她们下去罢,把她们的差事和她们说说,今日就到这儿了,都自去吧!”   “是”春风伏身应下,转身带了几个人出去。   “嬷嬷今日辛苦了,秋雨!”福玉转头又对秋雨道。秋雨会意忙上前递给白嬷嬷一个绣着梅花云纹的荷包,白嬷嬷接过暗自掂了掂,大概三四两呢,忙收到袖中。这二姑娘看行事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主,前途未必不必不如大姑娘呢。也许……心下一凛,脸上不敢带出分毫,与秋雨告了谢出门自去不提。   福玉灵觉一直注意着房中众人,虽察觉到白嬷嬷情绪有一瞬间大的波动,但也只以为是白嬷嬷见财眼开罢了,还想着以后可以怎么对待白嬷嬷呢,她要是知道白嬷嬷的想法,估计得心生警惕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憋了好久,我一点也不擅长写这么有手段的文,本来不打算这么写的,纠结了好久。借鉴了王熙凤打理荣国府那一段,写的不好多多包涵。   本人是学生党,更文比较慢,不过努力让文日更,只要有人看就不会放弃,谢谢大家的支持! 08、第七章 出府(上)   卯时刚过,白嬷嬷秋雨就带着清风,白云并几个三等丫头(注:六个小丫头的名字,福玉分别赐名为:清风,白云,晴空,碧水,秋千,点翠,)端着衣服与梳洗用具撩帘子进来了,昨日太医已经宣布耶布淳格和福玉身体大好了,于情于理,今日该去给老太太请安。   起身后,福玉先在床上做了半个时辰的八段锦,才喊两个小丫头上来梳洗。四月的水,放置久了些,泛着微微的凉意,刚从温暖的床上起来,屋里炭盆也烧的暖暖的,指尖乍一伸到盆中被凉得倒抽了口寒气。   “做死的,怎生端了这么冷的水进来,还不快提那热热的水来……小丫头真是一个都靠不牢!”   一旁的白嬷嬷见了一边嘴里骂道一边上前拿了条巾子给福玉仔仔细细的擦了手用不赞成的眼神看着福玉   “格格怎生这般不经心作践自己。”福玉做迷糊状以期蒙混过关,可惜换来嬷嬷的皱眉。   秋雨本在一旁指挥得一屋子的人乱窜,拿手炉的,换热水的……见状也忍不住了,道“小丫头们不经心了,主子怎能这般呢?我知道是主子的心善,但……”   “水来了,梳洗罢。”福玉忍不住打断了秋雨的长篇大论,想她以前什么苦没吃过,如今?这算是一盆水引发的惨案吗?   一旁的秋雨伸手探了探水后拧起面巾,用温热舒服的巾子覆上福玉的脸,轻柔而有技巧的拭着,好一会儿才拿开,福玉舒服得呻吟了一声赞道:“秋雨的手好巧。真舒服!”她的这个贴身丫头,容貌清丽,做事更是细致周到,可惜到放出府的年龄了,不然好好□,他日必是自己的一大助力,不过她手下的那个小丫头叫清风和白云(原先的朱二妞和另一个丫头)的现如今行事看上去很有规章,是用心学了的,过几日可禀了额娘把她们提上来。   “格格喜欢,我便一辈子为格格洗脸,只怕格格到时嫌了我。”秋雨闻言笑道   “我倒是愿意,只怕格温可不依了。”福玉对秋雨打趣道,秋雨是卖了死契进府的,父母亲人早就过世了,可说的上是孤苦无依,马佳氏给她配了一知根知底的小子格温,格温是安恒身边的小厮,虽不聪明但胜在忠心肯学肯干,平日里也多有倚重,她老子娘也是个温和的,秋雨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也算是个良配,对这个自她重生过来就细心照顾的秋雨,福玉是心怀感激的,这样的安排想必也是原主想看到的吧。   “主子?”秋雨被闹了个大红脸,周围的嬷嬷丫头们皆是偷笑不已。   ……   梳洗完,福玉带着白嬷嬷秋雨春风慢慢的向老太太院子走去,她可不要在这些事儿上让人挑毛病。福玉住的院子在后院的西侧,与老太太的倚翠阁很是有一段距离。   “妹妹!”耶布淳格带着丫头在后面喊。   福玉只见一华衣丽人疾步而来,想必这就是耶布淳格了罢,一袭海棠红锦绣缠枝花儿旗袍,披着大红镶两指宽金边毛毡,衬得整个人如火莲花儿般娇艳。眉宇间可见其任性骄纵,但配上这么个丽人,反倒添了姿色。难怪瓜儿佳府的人明知她那性子也要把她送进宫。如此尤物没有几个男人不想着征服的。   “姐姐安,姐姐这般急作甚,我等一等便是。”福玉看耶布淳格娇喘着疾步过来道。   “我没事,左右不过几步路。”耶布淳格语气中满是不在乎,眼神儿对上福玉神色复又不自在了:“你,可大好了?”   额?福玉有些转不过来了。见福玉不说话,耶布淳格脸都涨红了,:“不是傻了罢,我,我……”急得眼眶里都有泪珠儿打转了。   福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早没事儿了,最近事儿多也忘了告诉姐姐,倒是我的不是了,多谢姐姐记挂。”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呢。“虽说天儿暖和了些,一大早的还冷着呢,姐姐怎么也不带个炉子?”福玉瞄了眼耶布淳格的装束嗔道,暗忖,不会是古代版的要风度不要温度吧!   果然,耶布淳格撅嘴道:“好生笨重的东西,我才不要呢。”   ……   两人都默契的不提落水事件,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耶布淳格/福玉/宜敏/殊兰请老太太,太太安!”福玉她们规规矩矩站成一排的向老太太请安。   “好,好,都起来罢。”老太太笑得一脸慈祥,但福玉丝毫不敢轻看了这位积古的老人。老太太拉着耶布淳格嗔道:“几日不见,怎生这般老实了,不做猴儿状了?”闻言,耶布淳格扭着身子做不依状腻歪到老太太身上。福玉安静的站到马佳氏身后做低眉顺眼状。   “瞧瞧,瞧瞧,这猴儿……”   “这还不是大姐儿与老太太亲!”高姨娘在一边凑趣儿。可惜老太太不搭理她,让她好生尴尬,不住的扯手上的帕子。姚姨娘见状,娇笑道:“还是太太会调理人,瞧二姐儿,……”复又愣住了,怎么可能,   这这是那个土妞儿?怎么变了这么多,白了,高了,还气质大变,这,这,哼……   “恩,”老太太闻言好生打量打量福玉对马佳氏赞道:“确实气色一新,你果然是个会调理人的。”又对福玉招手道:“玉儿,过来!”   闻言,福玉乖乖走过去坐到榻上任老太太拉着细细打量:“白了,高了,漂亮了。”   “谢老太太夸奖。”福玉有些无奈,自个儿也没变多少啊,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不?   ……   福玉不知道的是,老太太正想着白嬷嬷说的话儿呢,本以为是白嬷嬷的奉承之词,但今日见面,不说为福玉宠辱不惊的淡定惊到,更见福玉浑身上下还透着股灵气,虽说不显,但毕竟年纪还小,长开的空间还大着呢。又对比这白嬷嬷说的,福玉表面温吞柔和,但内里聪慧,行事张弛有度,是个胸有丘壑的;该有的手段都有虽说在她看来过于仁善但还有成长的机会不是吗?老太太看看怀中撒欢的耶布淳格,眉宇间还是一派任性天真。心念一动,也许,福玉比耶布淳格更能适应那里的的生活,更能为瓜儿佳氏一族带来荣光。也许自己该安排一些事儿了。   ……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 09、第八章第八章 出府(下)   自那日请安后,府中上下皆传二格格不知怎的就得了老太太的青眼,平日里一应玩的用的都捡好的流水一般送到了二格格的若锦院,这么一趟大动静下来,整个瓜儿佳府上至各院中的主子下到每个管事仆役都免不了心中琢磨,这老太太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上次落水事件后,三格格和四格格姚姨娘,高姨娘都被勒令禁足抄写佛经为老太太祈福,十有□是犯了什么错,失宠了,不足论。大格格是瓜儿佳府的嫡女又长得明艳秀丽,爷与老太太日常里最是亲近,又是宫里的嬷嬷严格教养着的,选秀在即,想必日后定能提携家族,如此一来,大格格可谓是在瓜儿佳府中独占鳌头,可如今,老太太又有了把二格格捧起来的架势,平日里的喜爱也不像是假的,这可愁坏了一帮子有心攀附巴结的,到底挺哪一位格格好?   外界的暗流涌动完全影响不到若锦院中福玉的好心情,马佳氏前几日说今日要带她们姐妹几个出府到慈恩寺上香,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来到古代这么久了,福玉一直战战兢兢的活着,难得有一个出门的机会要好好把握才是。还有就是以前的福玉一直敬鬼神而远之,现在经历了重生又得了药仙的传承,视眼自是开阔了不止一点,如今出去,也可看看这时空是否有同道中人。   匆匆收拾了要带的物件,福玉带着嬷嬷丫头赶到太太院中会合。让别人等自己可不是个好习惯,况且慈恩寺虽说坐落在京城,但到底从瓜儿佳府到慈恩寺还是有段距离的,何况京城四月的天易变,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她可不想这么白白放过。   马佳氏自坐了一辆青绸骡车,福玉与耶布淳格带着自个儿的贴身丫鬟各坐了一辆,宜敏殊兰挤一辆并后头的丫头婆子,侍卫之流,巳时左右离了瓜儿佳府,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慈恩寺是是座千年古刹,京城有名的佛教圣地,主持印顺法师更是德高望重,颇有名气。   从内城到郊外的慈恩寺,驾着车马,走御道,也要一些时辰。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福玉撩起帘子透着窗上糊着的薄纱看着外面的景色。自出了城后,御道两旁的树木颇为繁茂,两侧水田已插秧抽穗了,偶尔还能看见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农人在田头忙着,透着一派欣欣向荣的早春气息。做为京城附近最大最有名的寺院,一路上,每隔几里皆会看到茶寮驿站,周边有不少老妪或是孩童卖着各种时令水果鸡蛋、自家做的小吃馍馍或是香烛,赚上几文银钱补贴家用也是好的,倒是给这一路优美的风景添了几分农家烟火气息。   四月的天,虽说已是正午,到底慈恩寺是郊区,又是山上,福玉感到丝丝凉意,迎面而来的风更是让她打了个寒噤。不过四周的景色是极美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虽说没有桃花,但上山道路两旁遍植上百年树龄的槐树,正是槐花盛开的时节,一串串的洁白似晶莹玉珠般地挂在青绿的树间,煞是令人喜爱。一阵风过,洁白的槐花瓣瓣飞舞,似下了一场雪,夹杂着槐花的香甜味,在空气中慢慢弥散,沁人心脾。福玉贪婪地猛吸一口。   “妹妹可是喜欢这槐花?”陪在马佳氏身边的耶布淳格注意到福玉的神情,笑问道。   “这倒不是”福玉故作腼腆道:“我不过闻着这槐花如此香甜嘴馋罢了,又常听说慈恩寺的斋菜远近有名,故想着到了寺里可要额娘请我们吃席才好呢。”   “你这促狭鬼,竟算计着您老子娘这点儿呢,什么席没吃过,竟在佛祖面前嘴馋。”到底是自个儿的女儿,马佳氏对福玉的话很是熨帖,以前福玉对自己尊敬但不亲近,如今这倒是让马佳氏身心舒畅了不少,连带对两个庶女也和颜悦色了些:   “待会儿你们两个也去尝尝,府里的饭菜虽说精致,但山野之物也颇有野趣。就当尝个鲜罢!”   原本安安静静当布景板的宜敏和殊兰闻言,眼中充满了惊喜,慈恩寺的斋菜虽好,但要一两银子一桌呢,她俩的月例虽没被嫡母克扣过但府中上上下下那儿不需打点,一月下来,能存个四五吊钱就不错了,两人忙上前道了谢,对马佳氏更是小意奉承着。   马佳氏这是想收买了人心吗?可她在府中不是对庶子庶女一贯是视而不见的吗?这里又没人看到,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福玉站在一旁对马佳氏的举动有些不解,不对,是自己太狭隘了,马佳氏是在卖好,慈恩寺历来受皇家眷顾,圣祖当年征战就受过慈恩寺惠,先帝又曾多次来这儿礼佛。说不得就有什么皇家密探什么的,一旦看到,这马佳氏就能在圣上案前挂上号,对庶子女一视同仁,贤良淑德,堪称是慈母的典范。清朝不就最重这些得吗?当真是好算计。   在现代福玉也经常出去旅游,也游览过不少佛寺,慈恩寺是座千年古刹,经过这么些年的修缮重整,虽在建筑格局上与其他普通寺院并无多大的区别,但历史的积淀还是让福玉神色之间更添了恭谨肃穆。   待一旁的嬷嬷指挥着几个二等丫鬟安置好供品,随扈的家丁侍卫也将车马安顿好后,马佳氏一行人才往寺内行去。   “几位施主请这边请。”寺门外的小沙弥见她们下了马车,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   上香的程序也与以前见过的没什么差别,福玉跟在马佳氏和耶布淳格的身后一路对各个佛陀菩萨们拜过。也许真是佛法宏达,福玉自来到清朝后一直浮躁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自己来这儿发生的一切也许真是天道的安排,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罢!自己只要做好瓜尔佳.福玉。   从祷告中回过神来的马佳氏注意到二女儿脸上的神情,初见时好似释然,看时又缥缥缈缈看不真切。福玉跪在佛前虔诚的为21世纪的家人祈福,愿父母一生平安喜乐,哥哥能安抚他们的丧女之痛尽孝膝前,自己与他们是缘尽了……   一旁的小沙弥看一行人从蒲团上起来,端了签筒过来道“殿里的签颇为灵验,几位施主不妨请一支。”   马佳氏道:“都抽支罢。”几人才接了签筒,跪到蒲团上,闭目祷告,久久之后,福玉才从地上捡起签文。一看,是十二号签文。   那边马佳氏已经带着耶布淳格,宜敏和殊兰更随小沙弥到了解签处,侍墨恭恭敬敬的把签文交给解签的老和尚,一旁的小沙弥问:“施主求什么?”   许是日常来的也都是贵人,解签处的老和尚只把搭拉的眼皮掀了一下,用无神的眼扫了一行人又低下头去,看上去一副行将枯木般的模样,马佳氏忙道:“求姻缘。”老和尚飞快在将签文写到签纸上,吐出一个字:“吉。”   福玉凑上去一看,红色的签纸上写着:“一生忠勇似桃源。忠是厚朝玉帝前 功德好高同日月所为事事得人缘”   马佳氏好歹心下一宽,又是玉帝,又是日月的,看样子是个好签,又把签文交给付嬷嬷好生收起来,待稍后去解签。一旁的宜敏见状忙挤了过来,脸上闪过期盼焦急之色,马佳氏也不啰嗦,打开另一张。   “雨过平堤 帆满挂舟乘时如利勿辜倍酬”福玉满头黑线,这是神马意思?那头殊兰已经拿了自己签文,看了看,小心地折好收进荷包中。   “玉儿,你的签呢?”马佳氏望着一脸不在状态的福玉问道,福玉这才想起签还在自己手中呢。忙递了过去,心中隐隐几分期待。自己不求大富大贵,安安稳稳一生就成。   解签的老和尚拿了签,看来好久才落了笔道:“上上签,施主钟灵毓秀定是姻缘天成。”   福玉心中一突,不会是有什么不妥罢?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全是胡诌的,大家千万别太较真啊   修文了 10、第九章 由签文引发的   马佳氏心下迟疑接过了签文   “天复地载,万物仰赖,鹤鸣九宵,声闻雷音”,马佳氏心下一跳,万物仰赖?这签,这签万万不能传扬出去,待回府和老爷老太太商量了才好。抬头扫了一眼众人,都巴巴的看着自己呢,马佳氏扯起笑脸道:“是个好的,二姐儿是个富贵的。”   宜敏拿着自己的签正思量着呢,听嫡母这么一说,道:“生在我们这般的人家,哪个不是富贵的。”   耶布淳格心下却在思量,听那老和尚的话,福玉日后姻缘定是不错,十有□就是钮祜禄家的姻缘。按说,那钮祜禄家的公子可是叫老太太姑母呢,就冲着这情份,无论福玉日后嫁过去如何,单看着老太太与瓜尔佳府的面子福玉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况且自己这妹妹也不是个蠢的。钮祜禄家是满洲著姓大族,底蕴深厚,朝堂之上也有着一席之地。以后自己入宫,结瓜尔佳与钮祜禄俩姓之好对自己的助力可不是一星半点。   觉得福玉于自己没有任何阻碍的耶布淳格心下暗自决定,以后定要对福玉好点,这可是个助力呢。当下便道:   “这富贵啊,可也是个挑人的呢,孰不见天底下那么多被大风闪了舌头的。”   宜敏闻言暗气,这耶布淳格是怎么了,今日竟替这个土妞出声。又见嫡母正神色不明的看着自己,遂讪讪的低头到殊兰那边说话去了不提。   ……   看马佳氏随小沙弥去见主持去了,一众人也没什么逛寺庙的心思,遂跟着小沙弥回了自己歇息的殿房整理仪容。   “妹妹身子可还好?”耶布淳格亲热的挽着福玉问道,走了这么久的山路,福玉还真有些累了呢,不过自己的这个姐姐,怎么这么热情了呢?   “谢姐姐的挂念,精神好着呢。”福玉感激的朝耶布淳格一笑道:“许是这慈恩寺佛法精纯罢。”   “你倒是对这些有兴趣,我却不大觉得有什么,不过每每看这慈恩寺的景致如此平和超俗我是心旷神怡”耶布淳格挑眉道。   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和她争吗?耶布淳格虽然比以前有了长进,到底还是做不到隐忍啊。福玉也不做回答,只做没听懂混了过去。   ……   即使路上马佳氏打听到并无其他香客留下来用斋饭,为着规矩,几人还是在自家订的厢房里用了饭。饭后马佳氏倒也不拘着,请了小沙弥引路让女眷们在寺内走走。   宜敏和殊兰一向是形影不离,结伴往那观音放生池去了,耶布淳格明显对宏伟的殿群更感兴趣也自去了。只福玉在秋雨清风白云的陪同下去塔林散步消食。   小沙弥是个口齿伶俐的,石经,塔林的来历典故信手拈来,身边的清风白云俩个小丫头听得是一脸激动,眼冒星星。福玉却有些心不在焉,马佳氏那一瞬间的表情没能瞒过福玉,自己的签莫非有什么问题?依那老和尚的话,是个好签.可马佳氏的表情太不寻常了。那是戒备的神情,就好像一旦有人看到了签就会有什么不妥似的。   福玉细细的思索着,突然灵光闪过,自己只往坏处想了,忘了还有可能是那签太好了,还出现了什么让马佳氏需要避讳,马佳氏言语说自己是个富贵的,可这富贵也有等级的,有谁能比得上天家的富贵呢?又有什么能让马佳氏这一品诰命也要避讳呢?   答案只有皇家了,瓜尔佳府也不会因为自己不愿意就放过自己的,慈恩寺的签文决定着自己的命运   ……   福玉心神不宁的草草逛完慈恩寺便自回厢房歇下了。不安,惶恐……充斥了她的脑袋,走了一天的山路又得到这么个讯息,福玉身心自是万分疲惫,迷迷糊糊之中便睡了过去。   待福玉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福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白嬷嬷,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白嬷嬷见福玉醒了,忙上前服侍道:“格格,之前太太来过了,见格格睡的正香便没让搅了格格,只让奴才们备了酒食,说格格睡了一遭,醒来定饿了。还说山上风大,让格格醒后不必过去了,小心风寒。”   “太太慈悲。倒是让我偷了懒了!”福玉抿嘴笑道:“秋雨,你亲自去太太那一遭,请个安,捡几个可心的点心过去,好歹是我的一片心。今儿个太太也着实忙怀了,让石榴她们注意别因着我的罪过让太太累着了。”   睡了一觉,福玉倒也想通了一些事,顺风顺水的命运固然是自己所愿,但如果命中注定要自己嫁与皇家,那她就安份守纪的做一内宫妇人,绝不与鳌拜神马的扯上关系,依着自己的家世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到时自己再投资一下四四,又有空间的傍身,安安稳稳的熬到康熙死去做个富贵太妃也是个不错的结局。若自己能逃过这个劫难,那就做一个清朝的标准主妇,生儿育女,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算了,再想也没用,天道自有规则,过自己的生活好了,是好是坏凭天决定,事到临头再做解决。立定了主意,福玉便一心地投入眼前丰盛的酒食中-----腐皮卷素菜、炒什锦、素菜肉丸子、金钱菇烧豆泡和一个时蔬清汤,吃饱喝足的福玉满足的摸着肚子想着,这菜好好吃哦!果然过好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   仔细的拉好床帏,有感应了一下四周的气息,福玉才放心的钻进了空间。经过福玉一段时间的整理,空间已经有了些变化。   药田福玉倒没多做改变,收获后的地也栽上了新的,原本药仙种的多是灵植,福玉大多不认识,也没什么用处,如今让福玉全种了原本药仙不屑的凡药,在福玉眼里这些却比那灵植有用多了。   竹屋后边的山上让福玉种上了各种竹子美名竹山配竹屋嘛,,竹山上倒有许多鸟儿在寻觅竹实,仙鹤、天鹅、雪雁、鸳鸯……让福玉过足了眼瘾的同时也收集了几麻袋竹米,想着什么时候尝尝也是好的。   竹屋里福玉也挪了些珠宝、首饰、古董及绣品等进去。这可是自己的家啊,定要精心布置的!   时间有限,福玉也没对空间进行详细的探索,只是用灵识一遍一遍的温养着九黎壶,虽说空间是认自己为主了,但能让空间和自己更契合的事干嘛不做呢?   白天要学的东西多,要做的事也很多,自己虽达不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但也耳聪目明,平时学、记东西也比寻常人轻松些。但到底不是本能,福玉坚持只要有时间便到空间中复习所学的和记忆中的东西,空间里时间宽裕,学习没那么紧迫,福玉争取把礼仪规矩刻到骨子里去。    11、第十章 回府   也不知主持印顺法师对马佳氏说了什么,第二日起,马佳氏便让福玉陪她在佛堂礼佛,倒也不拘着做什么,只说诚心便是。福玉倒是无所谓,但白嬷嬷一直嘀咕可是格格哪里冲撞了,怎生要格格去佛堂礼佛了呢?福玉也不多说,只让她们谨言慎行便是,每日里宜敏幸灾乐祸的眼神和耶布淳格惺惺作态的安慰也只当没看见和听不懂。   印顺法师听闻了福玉的反应后叹道:“心志之坚定,不为物动,不以己悲。……”他曾暗中见过福玉一面,初时直觉观此女命格端的是奇特,紫气缭绕,五福俱全,命里定与皇家有瓜葛,端的是是富贵中人,按说有此等命相该女说不得就有金凤加身,但推算命理却是石藏珠玉之象,富贵不显,伏鸾隐鹄,却不知此女是那含明隐迹 韬光养晦之辈?还是真真是顽石藏美玉,从此隐没人间。遂让马佳氏带她多多礼佛,只说精诚所至,定是佛法无边。   礼佛也是件苦差事,不说每日里要诵经祈福,捡佛豆,抄写经书。就只是跪在蒲团上也让福玉那体娇肉贵的皮囊吃不消,虽说有空间在,但现在身在慈恩寺内,眼耳之线无处不在,福玉只能小心翼翼收敛,不敢有半点疏忽。这身子终究是以前亏了底子的,自福玉接手后虽小心的调养着,但时间也不长,如今这么一折腾,福玉便累得每日里喝水吃饭都得丫鬟嬷嬷小心伺候着,如今真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啊!福玉在心中自嘲道:以前被老板当男人般使唤都撑过去了,如今才尊容的过了几天就这点子是都挨不过,如瘫了一般,看来强身健体计划得尽快提上日程。   ……   自礼佛七日后回来,福玉也不若耶布淳格她们一般凑在老太太处说些法会和慈恩寺里的事儿逗趣,请了安后便直推说有些咳嗽怕过了病气回了院子。回了若锦院后便赶紧进空间捧起药池里的水浅浅啜了口,……觉得灵台清明了不少,又从药庐里寻了补充元气的药吃了半粒,接着,将身上的衣物脱下……整儿人泡到池中运起功法呼吸吐纳尽力的吸收着药力。一阵后才觉得身子轻灵了不少。不过也说得是因祸得福,福玉礼佛几日,身子里竟染了些佛力,温润经脉是再好不过。原本只能吸收一两成的药力如今竟多得了两成。   ……   “真真不知寺里怎生这么大规矩,那些和尚不是是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么,在寺里竟连鸡蛋都不让吃,吃了这几日的素,格格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都这模样了。”   福玉美美的睡了一觉时,点翠(原名叫草儿的妹子)便在屋里守着,见自家格格醒了,便上前服侍穿衣,梳洗。一边还说着府里最   近各院的动。福玉暗笑,倒还真是个小麻雀,打听消息的功夫不错,这嘴碎的功夫也让人忍受不了。穿衣时见新裁的衣服有些大便嘀咕道。   “作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竟敢编排神佛,阿弥陀佛!若叫夫人知道了,定揭了你的皮。”不巧,白嬷嬷和福玉的教养嬷嬷陈嬷嬷带着清风白云几个丫头掀了帘子进来了。白嬷嬷是个十分虔诚的佛教徒,如今见点翠口出狂言又如此口无遮拦,脸都气的涨红了。   ……   见此,福玉也不做声,点翠是个忠心的,平日里虽说有些缺心眼但于打听消息上倒也机灵,她要做的便是好好敲打磨砺她,天真鲁莽只会在这后宅内院拖自己的后腿,所以福玉身边的人头一条便是要学会保护自己。愿她明白若这些毛病不改了,终是会丢了性命的,若改不了,早早撵了还能救她一命。   “我素日里对你们松乏惯了,却不知你们如此大胆,格格我在府中谨言慎行,就怕踏错半步遭人耻笑了去,你们倒好……以为在背后说论两句就没人知道么?若你们知道收敛还好,若哪天因为这张嘴被人寻了错,我便有心求情,自有人容不得你们,我自不愿看你们出了事儿,若不改了,撵出府倒是救了你们性命。”见屋里的小丫头们都面露惶恐之色,福玉知道要的效果达到了,就止了声。   “点翠,你言语不谨,罚你抄上十遍《金刚经》给嬷嬷赔罪,另你调到白嬷嬷手下学规矩,你服不服?”   “奴婢服气。”点翠跪在地上回到:“格格在府中慎言慎行,却还要为奴婢费心,奴婢言语有失,若连累了格格,奴婢万死不足谢罪,是奴婢没用。”说完,抬起手来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住手,你明白了就是,你跟白嬷嬷去罢。”福玉虽也有些不忍,但任吩咐道。不狠下心整治便是害了她,使她看不清自己身份,而看不清自己身份的人,死的最快。   ……   稍作歇息后,马佳氏和图海便去了老太太的倚翠阁,把安恒安惠俩兄弟也叫了过来,把寺里的事细细的说了。   当然让老太太身边的嬷嬷们牢牢的守在院子外。   “耶布淳格的签文也是好的,福玉却更得印顺法师的眼……原本歇了让她们进宫的念头,如今有了福玉……只说是五福俱全的……单这件儿就招眼着呢……当年皇后赫舍里氏和慧妃钮钴禄氏进宫也未得印顺法师青眼想加,若被人知道了……万一进了那儿,岂不步履维艰?……”   “叫那些奴才都闭紧了嘴,……也不要太过了,平白的招人眼。”老太太钮祜禄氏蹙着眉,只不过上香罢,马佳氏是个聪明的,印顺法师也不是多嘴的:“再找个嬷嬷罢,……福玉是个谦和恭顺的,为人妇还可,去那儿便有些不足。……我儿宫中各处也要打点好,印顺法师既这般说了,也该备着的。”   图海皱眉道:“瓜尔佳是满洲大姓,旗下这些年来入宫的包衣宫女,如今多是大宫女和掌事姑姑了。只是想要他们忠心于我们,确实要费点心。至于内务府,府里还是有几个奴才经身居高位的,儿子定会小心筹备着。”   马佳氏却想着如若真如法师所说,自己娇娇养的女儿就得去那见不得人的地儿了,越想眼泪就直落,拿着条手帕只拭泪.   “那赫舍里氏和慧妃钮祜禄氏在宫中已绸缪多年,福玉一旦进宫,却如蚍蜉之于大树,可怎生是好,老爷打点时,可要多多尽心呢。”   马佳氏所出嫡长子安恒见状道:“额娘,如若妹妹进了那地儿,可是阖府的大喜呢,怎地能哭呢?何况咱们家这么多年的经营也不弱那索尼和遏必隆家,如今选秀在即,还是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多为妹妹筹算一二才是正事。”   ……   钮祜禄氏想着,福玉行事规矩,心思紧密,如若宫中熬出来头,再生下一男半女傍身便是再好不过了,一旦站稳了脚跟,瓜尔佳府,几个哥儿便是前程无忧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正在筹备考试,紧张复习中,9月18日结束,再此期间我只能请假,尽力的更,18号恢复日更,   请亲们见谅 12、第十一章 思量   月过中天,安恒安惠才从老太太处一同出来,安惠性子急,才出倚翠阁门就嚷嚷起来“哥,你怎么……”他在老太太处已经憋了一肚子的困惑,碍于规矩,不敢插言询问,现下正好阿玛和额娘都不在,他要和大哥好好说说这事儿。   平心而论,福玉和耶布淳格都是自己嫡嫡亲的妹妹,可耶布淳格是自己打小儿盼来的,福玉出生时,正是耶布淳格好玩的时候,对比着福玉那才出生病怏怏不能摸不能碰的小模样,自然就成了被忽视的对象。长大了一点后,福玉却又木讷少言姿色平平,安惠就愈加喜欢娇俏明媚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叫着“哥哥,哥哥……”的耶布淳格了,他不明白就一支签文而已,能说明什么呢?怎生喜笑娇嗔的耶布淳格就输给了呆头鹅福玉呢?进宫为妃可是耶布淳格的梦想啊,哥哥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能这样不管不顾呢?   “闭嘴!慎言。跟我去书房再说!”安恒谨慎的看了看四周道,安惠的心思他哪能不明白呢,耶布淳格可是放在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啊。可是自己是瓜尔佳府的嫡子,做事当以家族为重,自家需要一个崛起的契机,而福玉明显比耶布淳格更合适那里,若能站住脚跟,家族的荣光指日可待。岂可因儿女私情而坏了大局。安惠虽做事冲动易怒脑子倒也不蠢,自住了嘴加快脚步不提……   “哥,你怎么也不说句话儿呢?你明知道耶布淳格极喜欢那荣光的,难道你也认为……唔……”才进门,安惠便嚷嚷开了。不防被安恒递过来的水堵住了嘴,一下便呛到了。   “咳咳……咳……”安惠咳得脸都涨红了,“哥,你想呛死我啊?”安惠翻了个白眼委屈到:“还是凉的呢!”   安恒扑哧笑出了声儿:“和该你冷静冷静。”又对身边的小子使了个眼色,几人忙退了出去守在院外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又跑不了的,先坐下。”   安惠烦躁的抹了把脸,自家这哥哥说话做事真不爽快,这是在自个儿地盘上呢,又是书房重地,哪个不长眼的敢凑上来?大哥还这般谨慎作甚?   安恒一看自家弟弟这模样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觉得自己又酸又迂腐罢了。安惠是块行兵做仗的料子,军队里的人服有真本事的,少了很多弯弯绕绕,正合适安惠这样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不过。安恒眯了眯眼,张飞那样的莽将都知道在送的信里点个墨点再扎个针眼防人假冒,安惠却勇猛有余,智慧不足。得找个机会好好的磨磨才是。瓜尔佳府的男儿可以马革裹尸,可于朝堂上死谏,独独不能因遭了暗手憋屈而去。   “我知道你自小便与耶布淳格要好,她也是个好的,可你也明白前儿那事的内里的,那儿是个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以她那性子,你就真认为耶布淳格能站稳脚跟吗?”   “可当皇妃是耶布淳格的梦想啊!我……”安惠也明白大哥的意思,不过他更记得,选秀的消息传来时,耶布淳格跑到自己的武场巧笑嫣然的对自己说:“二哥,我漂亮吧!我一定会成为皇上的女人的,那时……”他忘不了阳光照在妹妹脸上那瞬间的光芒,像是一只呼之欲出的蝴蝶儿一般,他怎么也不想让妹妹失望啊。   这个安惠,又出神儿了。安恒有些不悦:“只不过是个绸缪罢了,选秀是圣上在挑人呢。若耶布淳格真有本事,自然就留牌子了。”   对呀,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安惠嗤了嗤牙,大哥就是脑瓜子灵活。   安恒一见,气乐了,这安惠怎生这般不懂事?   “你真真不知道耶布淳格是个什么性子么?”不待安惠回答又道:“平日里你们娇着宠着她我自不说什么,你以为选秀是玩吗?只须在圣上贵人面前表现出她的才貌就可以入了圣上贵人的眼么,满京城哪个秀女不会这么做?比她美的又能比她做得好的多了去了……她平日里言语不谨,冲动易怒,选秀时只怕是给人当枪使的命罢,若是真这般,到时丢了性命不说还要累得家族面上无光……你若真心为耶布淳格打算,就为她好好的寻一户人家,平平安安的,也是她的造化。”   安惠脸色惨白,“那让福玉进宫岂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哥,我……”   安恒叹了口气,不忍太过苛责自家弟弟:“这便是命罢,印顺法师既是说了福玉命定皇家,又岂能你我左右……当年太皇太后金凤压身都不能改了上皇的命格我你又能做什么呢?”顿了顿,又道:“你须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福玉于我们一母同胞,平日里送你身上的荷包巾子没少见你出去炫耀,你若记着这份儿情,一旦福玉进了宫,你可要争气些,后宫一向与前朝连成片儿的,就算无功也不要有过,免得连累了妹妹。”   安惠素日里最惧自家这位大哥的,这会儿见了吩咐,自然应下了。保证道:“请大哥宽心,我自会争气的,过几日便求阿玛让我去大营里历练历练罢,宫中什么的大哥就多费心,福玉是我的妹妹,我自不忍心让她受委屈的。”想想又道 “府里那几个小子也要看好了,若敢在外惹是生非让福玉为难,看我不揍扁他!”   ……   马佳氏和图海也在房中思量着,马佳府的未来靠的就是自己这两个儿子了,今日之事把他们叫了去,也不知是对是错,   “老爷且放宽心吧,恒儿自小是再稳重没有过了的,有恒儿在,惠儿便也不愁了。”   马佳氏自是再清楚自己这两个儿子不过了,一个温和细腻一个粗豪跳脱,安恒现下虽说还不能挑起瓜尔佳府的大梁,但管教一个安惠还是不成问题的。   图海微一沉吟,笑道:“倒是我操闲心了,恒儿是个有能耐的。夫人这些年辛苦你了!”   “那也是老爷教得好,妾身可不懂这些。不过恒儿和惠儿有出息,是瓜尔佳府的福气。也是妾身的福分。”   “我最大的福气还不是娶了夫人……”图海调笑道。   ……   帐子被人放下,自是一夜翻滚折腾不提    13、第十二章出府赴宴(上)   当福玉还在为一天大量的刺绣礼仪,琴棋书画难有空闲打理空间的日子而烦恼时,一件消息的到来让她有些手足无措,那就是瓜尔佳府接到了宗室恭亲王家的邀请,参加恭亲王府的赏花宴。   福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绣花,她准备给自家人绣些物事并备下些荷包扇套留着以待以后的人情往来,手上的是准备给玛姆(汉语奶奶的意思)绣一个抹额,白云突然进来嚷嚷,她被吓了一跳,针不小心刺到了手指,幸好血珠子没掉到抹额上,要不然,她这几天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也不知老太太给陈嬷嬷许了什么好处,自从老太太处谈话回来后明显对福玉和小丫头们严厉了许多,福玉心中明镜儿一般,嘴上不说什么,姿态却愈发恭谨了。以后不论自己要去哪儿,规矩不错就是自己的一大资本呢。   “白云,发生什么事了吗?”   福玉放下手中的针线。白云这丫头经过白嬷嬷的□忠心是不必说了,但处事还不如清风稳重,看来应叫白嬷嬷注意,再这样,可是要出事儿的。春风秋雨过些日子便要嫁人了。福玉也不让她们操心若锦院的事了,只说绣些私密物件儿安心待嫁便是。   “格格恕罪,是太太让您去春荣苑。”白云明显还没喘过气儿来,又被陈嬷嬷一惊,吓得跪在地上请罪,说话断断续续的。   “哦?”福玉轻轻应了一声,并没有立刻起身“有说是什么事吗?”   “是恭亲王府送了请帖过来,听说是赏花宴。”白云倒是把消息打听清楚了。   “太太是单就叫我呢,还是其他姐妹都去了?”福玉蹙了蹙眉问道。   “侍书她们都知道了……”白云却是会错意了,生怕自己的答案惹得福玉生气,低声回到。福玉瞧见她的神情,只暗自发笑。   “嗯,去嬷嬷那里拿赏吧!”   没理会白云错愕的抬头,福玉让晴空把炕上的绣架什么的收拾了,站起身来,待清风和两个小丫头上前打理好了服饰和头发后,才带着晴空,清风优雅的出门去了。   ——春荣苑——   福玉带着俩丫鬟来到马佳氏的正院时正巧与耶布淳格碰了头,便一起进去请了安。大中午的难得一大群子人都聚在院中,等着马佳氏发言。   “今天,恭亲王府送来了请帖请府上的姑娘去参加赏花宴。”马佳氏见人都齐了,拿起桌上精致的请柬递给她们道“三天后你们便去罢。好好准备一下,别落了瓜尔佳府的面子,其他事情都先放下吧。”   满洲姑奶奶的宴会是集游乐和政治于一体的女性聚会,你接到了满洲大族发出的请柬,便表明了你的家世背景或是你的才貌总有一样是京中楚翘。更何况桌上这张是皇家宗室贵妇发的请柬,身份地位就镇得住了。它不仅仅能为八旗贵女们无聊而枯燥的闺中生活增添点乐趣,更能为未来的选秀增加些筹码,若能博得些许名声那就更好了,当年的赫舍里氏不就是博得个“四全姑娘”的名声儿让主子们挑中了么。   “是。”几人恭恭敬敬的应下马佳氏的话。宜敏兴奋的眼睛都亮闪闪的了,以前嫡母老是说自个儿小不能参加宴会,这次定要好好的装扮,不能输给福玉耶布淳格才好。   “额娘,”福玉面带迷茫的问道“恭亲王府的赏花宴想必是贵女云集,女儿先前都没参加过,不知各位姐姐的脾性,我……”   “自去玩儿就是。”马佳氏意味深长的看了福玉一眼,笑答道:“我瓜尔佳是满洲大族,世代簪缨,之前碍于规矩没带你们出门应酬,但三年一届的选秀在即,这是一个让人认识你们的好机会。自个儿好好准备,只一条,万不可失了瓜尔佳府的体面便是。”   ……   说了许久,宜敏殊兰见马佳氏面露倦色,便告罪自去了。   ……   马佳氏打量着拿着美人锤正给自己敲腿的福玉和剥着杏仁壳的耶布淳格,一个明艳动人一个清秀端庄。 笑道:“嗯,到时候可得好好打扮。”坐直了身子又道 “今年的春衣已经做了几身,但要赴宴却是旧了,裁身新款的才好。还有首饰。”她沉吟着,“额娘这里首饰虽有不少,却不是时新的,也不适合你们年轻姑娘带。之前我已差管家请了锦绣布庄和珍宝阁的人来,送些时新的图样子你们瞧着定制几款才好。”   “额娘,女儿的衣服首饰已经很多了。再说三妹妹她们……”福玉这话可不是谦虚,她那衣柜里首饰盒里都是满满当当的,还添,显得有些浪费了。   “傻孩子,”马佳氏和耶布淳格闻言失笑,道:“世上谁家女儿不是这般,我还从未听过有女儿家嫌自己的衣服首饰多的。你倒好……”   耶布淳格拉着她的手接过话茬道 “妹妹今日确是犯呆了呢。我们这衣服首饰代表的可是瓜尔佳府的脸面呢,若是穿戴得过时,朴素了。只会徒惹人讥笑罢了。”   马佳氏点头: “正是这理呢,玉儿额娘曾与你说过做人万不可随波逐流或过分清高,只会惹人笑话的,再说这样的宴会能有几次,该是好好玩乐的时光呢,你三妹妹她们的饰品自有官中银钱,给你们的可是我的陪嫁……这个,玉儿可不用操心。”俩个不是   她肚子里爬出的庶女,还是想害过她女儿名声性命的庶女,想要自己拿体己去捧着。哼,做梦去罢!明面上的不差就是的了。只是玉儿还是太过优柔了,几个庶妹,想着作甚。   福玉乖乖的坐着听训,不再做推辞。   一会,柳嬷嬷带着几个收拾得很是利索的妇人进来了。身后还有小丫鬟端着实木盘子候着。   “请夫人安,”几人恭恭敬敬行礼,看起来规矩不错,看样子是经常出入贵人家的。   雕着云芝耳纹的托盘上铺着鲜艳的红绸,上面摆着镯子、簪子、步摇、耳环、项链、珠花、……用料式样都是顶好的,一旁的妇人笑着上前介绍道:“这都是我们珍宝阁顶顶好的配饰了,极是衬人的。款式新颖时髦,不知格格可有喜欢的?”   福玉选了一套闪着淡粉色的珍珠头面,珠子个头倒也不大,稀罕的却是颗颗饱满圆润,光泽温润,极是清新漂亮。福玉肌肤白净而又细腻,五官清秀,珍珠戴在她身上,衬得她少女风姿卓越。再看耶布淳格时她已经选了好几件了,一套艳丽的红珊瑚头面,一支金嵌珐琅攒珠花和两支镯子,一支金丝嵌南珠虾须镯,一支镶红宝石点翠金镯,一支点翠蝴蝶耳挖簪和一对罕见的紫罗兰翡翠耳坠。俱是雅致绮丽,极符合耶布淳格娇俏亮丽的外表。   见了耶布淳格相中的,那妇人眉眼都带笑了,掌柜的打赏必是少不了的。   一旁的马佳氏看福玉就捡了个头面,颇觉是自己平日里疏忽了她,这般谨慎小心。又上前替她挑了两对玉坠耳饰,一对粉玉的,一对满绿的,几只手镯簪子才满意罢手。   “额娘,这镯子我瞧着觉得您带着不错呢。”福玉挑了只血玉雕成的镯子递给马佳氏道。那镯子颜色妍丽,再配以细腻巧妙的做工和独俱匠心的造型,是件不可多件的精品呢。   “镯子不错,但额娘血色的翡翠事物有许多了,不必再添。倒是你们得多挑几件才是呢。”马佳氏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考试完马上回来更文了,好想睡啊,就更到这儿了   今天下课上来准备更文,却发现文文传送失败。呜呜,好想哭,昨天更得太晚了并且以前的Word文档出问题了,打开后不响应,就没保存了。今天只好按记忆里的再打一遍,好想哭啊 14、第十三章出府赴宴(中)   三日转眼就过去了。寅时一过陈嬷嬷便把福玉叫醒洗漱装扮。   “晴空,你去拿些我平日里绣的小物件儿备着,今日里的姐姐妹妹不少,少不得要打点一番。”晴空是个身世坎坷的,小小年纪娘亲便去了,她爹据说念过几天书,后来倒也考上了秀才,他爹便娶了个颇有姿色的继室,自此之后晴空的日子过得比牛马还不如了,成日里被继母当丫鬟般使唤着。后妈生下儿子后境况更是一年比一年差,到她七岁的时候,终于被她继母以年景不好生活不能继续为由要将她发卖,可怜的晴空苦苦哀求未果(在他爹心中一个赔钱的丫头怎有自家继承香火的儿子重要)。   晴空是个心志坚定的,福玉曾悄悄问过几个丫头今后打算如何,只有晴空一人说不愿做陪嫁丫头,更不愿嫁人。苦苦跪在地上哀求说若是福玉不嫌,愿和陈嬷嬷学着规矩,以后做主子身边的嬷嬷便好。颇有几分看破世事的感觉,白嬷嬷也找晴空谈过了,可惜她执意终身不嫁,福玉倒也不好说什么,只道若是日后晴空有了心仪之人,再为她做主。不过经了这一遭之后,白陈两位嬷嬷对晴空更尽心也更倚重了。   “是。”晴空也是个聪明的,哪能不明白这也是主子们的意思呢,平日里为人更是谨言谨行,满心眼的为自家格格打算。   晴空在福玉的针线篓里细细的挑了几个精美的绣着十二季花卉的荷包香囊装上,想想,又拿了几个新颖有趣的络子。自己格格的针线真真是精美无双,各色花儿姿态各异,栩栩如生,这么多荷包放在一堆颇有百花争艳吐芳之象。   福玉先用了些点心填了肚子,就在清风等人的伏侍下开始净身洗脸,然后静坐一边。马佳氏特意请来的妆娘子徐氏带着首饰盒待在一旁了,手一摸上福玉的脸,便赞道:“格格长得真好。”就冲着这身肌肤,将来的定是个福气大的。   穿上了马佳氏送来的秋香色云纹样镶玉色宽边的旗袍,又梳了时下流行的发髻,福玉肤色细腻柔嫩,眉目清秀而有灵气,那请来上妆的妆娘子瞅了半天放下手上的铅粉,只在福玉脸上轻轻抹了点胭脂,又用特制的的白粉轻轻罩之。称“飞霞妆”;在她唇上点些许现调的胭脂,又涂了层润唇的油脂。福玉往略微模糊的铜镜里看去,不愧是靠这手艺吃饭的,这么一装扮,自己的优点倒突出来了,七分的颜色也涨到了九分。   徐氏又在她鬓上戴了那套珍珠头面,珠子闪着梦幻的光泽,款式简约,衬得福玉更显清雅可人……又戴上粉玉的耳钉、粉玉串成的耳坠,那徐氏往镜中一看,真是清秀妍丽,自有一番韵味气度。   “格格好漂亮!”身畔的小丫鬟们都有些呆了,没想到这木头二格格还真漂亮。   ……   福玉到马佳氏的春荣苑时还早,耶布淳格几个想必还在精心装扮。福玉便与马佳氏一边闲谈一边等着。   过了卯时,耶布淳格她们才在丫鬟嬷嬷的簇拥下缓缓过来,今日耶布淳格穿了件海棠红蝶纹如意襟旗袍,袖手处绣了与衣裳不同色的如意纹然后挽出来,显得别致又有韵味。耶布淳格的脸型虽不是时下人们喜爱的瓜子脸儿,但五官继承了马佳氏的立体,翠眉芙颊,眼波流转,玉立亭亭,玫瑰花儿一般。马佳氏看了,脸上露出极满意的神色,耶布淳格可是最像自己的呀。   福玉扫了一眼耶布淳格身边的宜敏和殊兰,殊兰的装扮就好像她平日里温柔小意的形象一般,头上也只簪了两支碧玉流苏和一朵绢花,既不打眼也不让人轻看了去。倒是宜敏,一身粉紫色花缎旗装,衣服的领口、袖口和下摆都镶了一指宽的鹅黄色绣同色花蔓卷枝纹的边儿。头上梳了个两把子头,发上斜斜插了支点翠双蝶恋花簪,正中戴了朵“珍宝阁”的珠花,耳上嵌了三对满绿耳钉,精致的小脸更显娇媚可人,惹得马佳氏也多看了几眼,心中暗哼,看来姚氏还没死心啊,压箱底的都掏出来了罢。   因几人各带了三名丫鬟嬷嬷,马佳氏便大方的安排好几辆骡车,几人上车后,才在瓜尔佳府的车夫,侍卫护送下缓缓向恭亲王府行去。   ……   等福玉她们到时,前面已有好几辆车轿了,不时,便有恭亲王府的嬷嬷带着丫头来请了。   “各位格格安,这边请!”恭亲王府的嬷嬷倒也没表现出福玉想的那般势力,皆是恭谨温和。不过再想想也就明白了,今日能来的俱是八旗家的贵女,不说身后的家族背景权势,单现在的这些姑奶奶指不定在选秀中被主子瞧中成了贵人,顶不住还能封妃福荫家族呢,即便是恭亲王府也不能轻视了去。   福玉一行人随着王府的嬷嬷来到闺秀们的赏花之地。这是一处临湖的花厅,绕着湖是一处风雨走廊,花厅里早已摆好了一张张小圆桌,三三两两的坐着闺秀们,桌上摆了几盘精致小巧的点心和应季瓜果,另有机灵的小丫鬟奉上香茶,厅里厅外,花园处处,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应季花卉,月季、杜鹃、扶桑、石榴、含笑、珠兰,吊钟海棠、金银花、石竹、虞美人错落有致的摆着。真是看得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待福玉一行人进了花厅,耶布淳格和宜敏她们便笑着朝熟识的人群走去,福玉认识的人也没瞧见,便自带了陈嬷嬷她们捡了椅子坐下品茶。福玉瞄了眼花厅,修缮的极为华贵,众多闺秀或聚在一堆谈些绣技诗书,或是说些京城轶事……穿着打扮或高贵或华丽或清雅,整个花厅一片莺声燕语,花团锦簇。   “福玉,原来你在这里。”耶布淳格携了个穿豆绿旗装的姑娘过来招呼道:“我和雅儿妹妹去逛逛园子,你去么?”   “姐姐自去罢,这湖里的锦鲤好生漂亮还不怕人呢,我想去瞧瞧。”福玉起身道,又与耶布淳格身边的女子互行了平礼道:“这位是?……”   “这是领侍卫内大臣佟大人之女。”耶布淳格介绍道。   福玉打量了一下那女孩儿,十三岁左右,望上去倒像红楼中的林妹妹一般,弱柳扶风,自有一段风流韵味。这就是历史上康熙帝的第三任皇后孝懿仁皇后佟佳氏了罢,福玉心中暗忖,难怪康熙那么喜欢她,若自己是个男的,见了这般娇滴滴的女孩儿,日日捧在手心都是不嫌的。只可惜,她那周身的气息周密深沉,看来城府颇深,不是个心胸豁达的,只可远观不可深交也。耶布淳格那里也得找个时机说说,可别着了道吃了亏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都是胡扯的,翻了些资料也不知道佟佳氏什么时候进的宫,就乱扯了,写的不好多多包涵哈。。   感觉最近写作遇到瓶颈了,我同学说受人影响太大,好多经典狗血桥段,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尽量写的有特色,努力更文 15、第十四章出处府赴宴(下)   耶布淳格见福玉不愿同她一起去游园子倒也不恼,笑嘻嘻拉着个着天青色花素绫绸的姑娘过来道: “涵嫣,这是我家妹妹,极喜静的,我要和雅儿去逛逛这花园子,就把她托付给你了!要是回来我妹妹有什么不妥,我可是会要你好看的。”   那叫涵嫣的过来牵着福玉的小手,上下打量:“这便是你那妹妹,真是漂亮。还是小时候见过的罢,许久未曾走动,都生疏了”又对耶布淳格道:“你放心吧,我会照看着福玉妹妹的!你自玩去罢,说起来,我们还是表姊妹 ,我你还信不过么?”   ……   涵嫣转过头见福玉的小脸上明显的疑惑,心中暗道,倒真如耶布淳格说的那般,是个心思单纯的,若日后真嫁去了钮祜禄家倒也称得上富贵,拉拢她于自己有利无害呢。心中想着,脸上的笑容更真了几分:“妹妹不知道吧,我叫马佳.涵嫣,阿玛是护军参领雄保,算起来你还得叫我声表姐呢。”   原来是额娘族人啊,福玉也从善如流道:“表姐!”不过到底有都少真意就只有她自个儿知道了。任何人交往多少会和利益扯在一起,不过这又不是自己的至亲,福玉倒也不放在心上,只要没犯到自己的头上,只当多交个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涵嫣牵着福玉一个一个带她认识圈子里的众闺秀,指着一个长得杏眼桃腮的女孩笑道:“这个一刻不得安宁的是我妹妹,一母同胞的,叫涵语,十三岁了。被太太娇宠惯了,平日里最是闹腾不过的。”嘴上虽这么说可语气全然是一片宠溺甜蜜,那涵语听自家姐姐说自个儿。也只是在旁笑嘻嘻的听着,可见姐妹情份是好的。涵嫣顿了顿又指着她旁边两个个五官清秀,举止文雅的姑娘道:“这是镶黄旗都察御史他塔喇家的嫡女,名唤叫雪芸,今年十岁。旁边是她小叔家的嫡女,今年也是十岁,叫芳蕊。”最后涵嫣指了正中一位穿蜻蜓戏荷湖色一字襟镶缠枝边旗装的姑娘道:“这位是果毅公的嫡女。”   那姑娘站起身和福玉行了平礼柔声道:“我叫敏祺,今年十五了。”姿态雍容,眉目之间一片温和婉约之色。   福玉遂也细声报上自己姓名,家世。心中暗想果毅公?那就是遏必隆的女儿喽。看来面前这位便是未来的孝昭皇后钮祜禄氏了,初入宫时,便册封为妃。康熙十六年,被立为皇后;康熙十七年崩。一生无儿无女,倒也是个可怜人儿,但不过是康熙权利下的牺牲品罢了。倒是她妹妹小钮祜禄氏温僖贵妃,据现代的那些小说们猜测说是踩着她姐姐孝昭皇后上位的。一生共生了皇十子胤俄和皇十一女,不管怎样足可见是个手段高超的   ,不然也不会让忌惮世家大族的康熙默许她生儿育女。   ……   “福玉姐姐的皮肤真好。”坐在福玉旁的芳蕊突然出声道,倒是让一直沉浸在胡思乱想的福玉回过神来。   “就是。”大大咧咧的涵语闻言就伸手摸了摸福玉的脸和手 “好舒服,又滑又嫩。”都不想挪开了,涵语陶醉的想着。   闻言,众人目光都集中到了福玉身上,不得不说福玉面容虽只算得上清秀但那一身子肌肤确如雪脂凝玉般白嫩细腻!   “就是呀,好美的肌肤。”雪芸也跟着附和道。她也经常保养肌肤,可惜就是没有福玉的这般柔嫩白皙。“真不知道福玉你日常怎么保养的?”   这话一出,旁边的闺秀都拉长了耳朵,满怀期待的望过来。福玉却有些哭笑不得,十几岁的小姑娘正值青葱玉嫩的年纪,天生丽姿。哪里用得上什么“保养”,虽说古代的女人有着严格的“德言容工”标准,但也不需如此费心罢……总不能说自己有个仙家空间罢。   不过她也没否认,定定神挑了些现代人尽皆知的美容知识说说:“也说不上刻意保养,就是平日里多吃水果蔬菜,多喝水,戒辛辣……我那里还有几张方子,据说是唐朝武皇流下来的,来历先且不说,但功效却是极好的,待回府了,我让人抄了送到各位府上便是。”福玉最后又用几张在现代经常DIY的方子卖在坐的格格们一份人情。也不求日后她们会对自己另眼相看或是有什么回报,只求她们记着这份情不对自己使绊子就阿弥陀佛了。   一个好好的赏花贵女交流聚会硬变成了美容交流会。   “去看看么?听嬷嬷说花厅那有好几位闺秀在准备画画或写诗呢,你有没有准备?”柔柔的声音响起。   “我两样都拿不出手,真不知学这些汉人狐媚子的东西做什么……”一个恼怒的声音答道。   “我也觉得,可我额娘偏生要我好好学!……头都疼了。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如跑马围猎来的爽快。”显然还有一个贵女附和着道。   几个女的低声谈论着在她们旁边走过,虽然有花木稍微挡着,也不至于听不到。几个人停了说话有些尴尬的对望了一眼,不知是哪家的贵女,竟也不知避讳点儿。   “我们也去瞧瞧罢。估计多是汉军旗上的在显摆呢。”涵语努努嘴笑道。满人未出阁的格格身份尊贵,各大家族无不尽力培养,但终究受汉文化影响时日不长,很少注重琴棋书画才艺的培养,大多学些满蒙文字或简单常用的汉字,贵女们的德行 、女红 、管家理事培养才是重中之重。   几人说说笑笑进了花厅。到时,各色能展示才艺的用具已经摆到一溜儿长桌上了,显然主人也知道大多贵女们闺阁才艺,也不单有颜料笔墨琴棋诗书,靠着厅廊的长桌上还摆了绣架,各色丝绢、五彩丝线……   打络子也好,绣个荷包香囊也好,再不济就掐朵绢花儿。总归大家都能展示些拿手的技艺,不至于让谁失了颜面。   福玉随着几人都在女红那边捡了椅子坐下,在材料中挑出了块缎子,用绣架固定住,先用同色系的丝线快速地在上面描出了自己想要的芙蓉花图案,再挑出自己想要的丝线,又细细的把一绒线劈出十六份……不多时一朵栩栩如生的芙蓉花儿便出现了。正巧恭亲王福晋扶着丫头经过瞅到,笑道:“好巧的手艺。你是哪家的?”   福玉忙起身行礼道:“回福晋的话,奴婢隶属镶黄旗,是都统图海之嫡女,瓜尔佳.福玉。”   闻言,恭亲王福晋眼前一亮:“原来是乌兰的女儿,这手艺不错。这眉眼也有些像你额娘的。”天知道她是怎么从福玉清秀的五官里看出像马佳氏的,说完又继续往下走去。   ……   “妹妹”耶布淳格笑吟吟的来到福玉身边:“听说你得了恭亲王福晋眼了?”   “也没什么,只不过看在额娘的面子上罢了。”福玉可不敢大咧咧的炫耀,免得被自家姐姐盯上。低调,低调。   “额娘原与福晋是就识啊。”耶布淳格恍然大悟,拉着福玉往花厅走去,脸上的笑也亲密了些:“我做了幅画儿,妹妹你也去看看吧。”   耶布淳格今日画了一幅赏花图,画的也是今日里的景致闺秀,依福玉看来虽然人物景致都被勾勒得美丽精致,但匠气却重了些。不过在一向不喜汉人玩意儿的八旗贵女中也尽够了,倒得了一致好评。   作者有话要说:一下午的劳动成果。表扬吧。。。。 16、第十五章府中事务   从恭亲王府回来,自有嬷嬷去禀了老太太和太太福玉一行人在恭亲王府的表现,并指出了各位格格的言行举止对瓜尔佳府的影响,对她们名声和选秀影响。   老太太和马佳氏细细听了嬷嬷的回话,对福玉精于女工耶布淳格才艺出众深感骄傲,又对宜敏这个庶女有些不悦,易怒冲动又没脑子,竟敢和其它贵女拌嘴,反了天了。   桂嬷嬷一向是老太太的心腹,见两人因宜敏神色不悦建议道:“此事不如交与金英院的教养容嬷嬷,俗话说“德言容工”若是三姑娘德行有亏,岂不连累了府里的名声,姚姨娘虽说心大但是个明白的,定能清楚其中的周折。”顿了顿,脸上闪现一抹晦色:“倒是四格格,小年纪却如此沉稳心思周密,倒让人……”   老太太对桂嬷嬷擅自插嘴脸上丝毫不见不悦,反倒问道:“殊兰做什么呢?”   “听齐嬷嬷回禀,宜敏格格对四格格是格外信任亲昵呢……”桂嬷嬷倒也不敢直说宜敏做出这等给瓜尔佳府抹黑的行径是受了殊兰的挑唆,只敢隐晦的回到。但人精般的老太太如何听不懂。只闭着眼像睡着了般把头搁在炕上,半响才重重叹口气对于马佳氏道:“高氏倒是个有手段的。至于殊兰,看她的造化罢……”   马佳氏闻言明白了,老太太这是在保舒兰呢,哼,不过一个妾侍庶女罢了,还不需脏了自己的手,先让她蹦跶着吧,苏氏,姚氏可都不是好相与的呢。   “媳妇明白,都是老爷的儿女,妾身作为嫡母,自该对所有儿女一视同仁的……”马佳氏起身恭谨的回到,自己明面上当然会做到一视同仁,不过,那姚氏要是知道了高氏拿宜敏做筏子,不知道这同盟会怎样呢?看来就有一场好戏看了。   ……   次日一早,春荣苑内。   “奴婢给太太请安——”一身桃红旗装的高氏扶着丫鬟娉娉婷婷地进门俯身下拜,当真是人比花娇,语如莺啼,好似一个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俏佳人,婉约如水的身段韵味连直筒呆板的旗装都掩盖不住。   “高妹妹昨日真是辛苦了呢!这小脸白得……福晋您看,高妹妹这么辛劳,我那里又是个不上得台面的,妾身又知道福晋最是心善宽厚,而高妹妹平日里最是面皮薄的,就厚颜替妹妹向福晋讨些赏罢。”   姚氏拉着高氏立到马佳氏前捏着帕子娇笑道,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眼中的阴霾。好狠毒的贱人,竟敢拿自己的宜敏做靶子,明明是殊兰那孬种嘴贱惹得章佳府的格格不快,却让宜敏遭了殃。若不是自己安插在馥玉轩的嬷嬷不小心听到这段辛密,自己的安海,宜敏怎么办……   想到这,姚氏眼中的怒火更甚,她饶不了高氏这个贱人。   这姚氏疯了么?高氏心思急转,面上却分文不动,回道:“妹妹做的只不过是妹妹的本分,岂敢讨福晋的赏,若说府里脑苦功高的,依我看非姚姐姐莫属呢,安海前些日子考上了笔贴式,老太太,老爷都说了姐姐与哥儿是有福的呢,妹妹这点子怎敢和姐姐比呢?”   ……   马佳氏坐在上头喝着茶,老神在在。这场戏可比那戏园子里演的好看多了,孙子兵法果然是本好书。看这把火也烧的差不多了,马佳氏又投下了个重磅炸弹。   “姑娘们也大了,也该学会管家了,我瓜尔佳的姑娘差了哪也不能错了这儿。老太太与我说了,先让她们拿府里练练手罢。”马佳氏好笑的看着几人呆愣的表情,曼斯条理的喝了口茶润润喉道:“耶布淳格和福玉各管一块,宜敏和殊兰虽说年岁还小,但到时都是要学要练的,不如现在就让她们两人上手练练罢。”   高氏闻言暗惊,福晋要出手了吗?忙道:“福晋心善又行事宽厚,妾身自是感激涕零。但殊兰性子是个懦弱的,平日里又一片天真,府里的事务断断容不得半点马虎错误,我想还是待年纪大些嬷嬷教过了后再理事才妥帖。”   难得姚氏没有反驳,她也和高氏想到一块去了。做得越多错得也越多,更不说没理过事儿的女儿:“宜敏那孩子才疏学浅的,岂敢在耶布淳格和福玉跟前班门弄斧……”   马佳氏眼神一冷:“这是老太太亲口吩咐的,只不过管些琐碎的事儿罢了。再不济还有我看着呢。莫非你俩是嫌我安排的不好,手上的权利不大是么?”   姚氏高氏两人背后却不住渗出冷汗,她们可不敢说是,面前这人可是嫡福晋呢,入府以来这位一直以宽厚仁和据称,但进府这么多年了,府里哪样占过便宜呢?她俩虽然颇为自得自己受老爷宠爱,也曾在心里偷偷幻想老爷厌弃了福晋,但是不表示她们脑子真的坏掉了,老太太都搬出来了。她俩还敢顶撞违令。违令的都已见阎王去了。   被马佳氏的气势一逼两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请罪:“奴才不敢,承蒙福晋厚爱,我等自当竭尽全力遵从。”   ……   当天傍晚,马佳氏处的嬷嬷丫鬟就带着账本等物件去了各位格格的院子里。   耶布淳格挑了待人接物操办宴会等出风头的事儿,每月发放利银核对账目的事儿给了宜敏殊兰,倒福玉接了人事或厨房采买的事务。比起来耶布淳格她们,很是不显,对于耶布淳格和宜敏,福玉觉得,不说就这点儿权利,就算掌着府中大权又如何,现在瓜尔佳府有老太太,太太看着,还能翻天了不成?不过一个家族最重要的一向是财务和人事,老太太的这番安排意味着什么,福玉不言而喻。   耶布淳格虽然在京城闺秀出尽了风头,但瓜尔佳府也没有人敢因此小看了福玉。不但因为福玉深受老太太宠爱,有了什么稀罕的玩意儿尽往若锦院送,更因为福玉本身的能力。虽然福玉掌管的都是些琐碎繁杂的事务,但这些却最能体现人的能力,除了刚开始无措了些,但在太太嬷嬷们的指导下,开始渐渐展露出属于福玉自己的风采,手段温和却不让人觉得好欺负,追责明确到人却又不过分苛刻,宽严相济让瓜尔佳府的刺头也服帖了下来。   待瓜尔佳府的事务都上手后,福玉便有意的让白陈两位嬷嬷培养自己身边的丫环们,特别是清风,晴空。她喜欢平和悠闲的日子,可不愿就被这些琐事给羁绊了,既然自己手上就有人才,就得好好的培养,事务嘛自己只要知道大概,做做决定就行了。自此福玉也把若锦院的大小事儿给几个丫头分了,清风,晴空正式成为大丫鬟,管着自己的银钱,衣物首饰,碧水懂些医术便管着福玉的吃食、白玉管若锦院的卫生、秋千管着院子里的规矩,点翠任负责打听府里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老妈驾到,带着她逛校园走了一天的路,好累啊 17、第十六章 纷纷扰扰   月初,满州八大旗主已将旗下适龄的秀女名册上报天听。孝庄如今明面上也不多管宫务,全权交于皇后,如今也只让内务府把名册交与皇后赫舍里氏打理。   ----长春宫----   赫舍里氏挺着个六个月的大肚子,靠坐在铺了厚厚褥子的贵妃椅上任贴身的小宫女给自己按摩有些浮肿双腿,面色阴沉的盯着前方多宝格上搁着的让自己主持选秀的懿旨,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满脸的憔悴与不甘,越是这么看着,心中的不忿与火气愈发的旺盛了。赫舍里狠狠地将脚边的小宫女踢翻在地,怒声呵斥:“该死的狗奴才,没轻没重的,看了就烦。给本宫滚……”   满宫的奴才见状立刻跪满一地,磕头请罪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皇后娘娘恕罪。”   “听不懂话是吗?听不懂本宫的话那还要耳朵何用都割了。滚!通通给本宫滚!”满宫的请罪声让赫舍里氏心头的怒火更旺。整个紫禁城里的人都要给自己添堵,盼着自己不顺心。赫舍里氏操起手边小几上的茶盏,果盘往地里的奴才砸去。几个跪在前头的被砸了个头破血流,忙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许是怒气攻心,赫舍里氏的肚子这会儿一抽一抽的疼。正巧她的心腹---乳母李氏端了安胎药掀帘子进来了,见状连忙将药放在小几上,罢赫舍里手中的茶杯去下,连声道:“我的好娘娘,这是作甚,何苦跟一群奴才秧子计较,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多划不来。更何况如今您还怀着小阿哥呢,要是伤了小阿哥怎么办?”   听了齐嬷嬷的话,赫舍里这才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默念自己的儿子,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娘娘,你怎么能拿自己开玩笑啊?”齐嬷嬷拿了厚厚的枕头垫在自己姑娘的腰下,让她躺得更舒坦些。“如今您可是双身子啊。怎生还不当心。”又把药端过来看赫舍里氏喝下才放下心来:“娘娘可好些了”   赫舍里氏见了自己的心腹嬷嬷,不由眼睑都红了,委屈道:“嬷嬷,你怎生不让我委屈。宫里就要进秀女了。更何况,还有那钮祜禄家族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呢……”   自己十一岁嫁与皇上,不仅仅是结发夫妻,更说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自己也清楚自己能成为万凰之王是因为有一个叫索尼的爷爷,太皇太后为了拉拢自家巩固皇权才选中了她。可自己自从见了那抹英挺俊秀的身影心就沉沦了,再不属于自己。   “娘娘,不管选秀如何,再多的美人那又如何?您才是皇后,是皇上的嫡妻元后,母仪天下。美人总有迟暮的一天,后宫中最不缺的便是鲜嫩的花儿。若为这事儿伤心,那也太不值当了。”齐嬷嬷紧张的咽咽唾沫又道:“若真有那不长眼惹您   不开心了,只要您大体上不出错儿,整治了便是。难道太皇太后和皇上还能为了个玩物与您过不去不成?当务之急便是要平平安安地生下小阿哥,到时谁也动摇不了您的地位。嫡妻嫡子便是您最稳妥的保障啊。”   齐嬷嬷很是紧张,自己奶大的格格什么脾性她怎会不知道,现下自己只盼能打消了她那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若是真做了蠢事,自己怎对得住老爷与太太的嘱咐。   “真是这样吗?那钮祜禄家族也不是好相与的,当年,他们也不是瞄准了我的位置么?若不是太皇太后……”赫舍里氏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又黯淡了下去。   齐嬷嬷张张嘴,主子之间的事她可不好插嘴,后宫的起伏一向与前朝挂钩,只好安慰道:“娘娘不用伤心,不如老奴明日出宫去,叫夫人递牌子进宫一趟。”   “恩。”赫舍里氏点头道。额娘一向睿智,当年自己能当上皇后,全赖额娘手段高超才没让钮祜禄氏抢了去。如今这一局能让额娘进宫与自己商量一下,自己能安心不少……   当天晚上,乾清宫康熙的案头上便摆满了这次所有秀女的资料。   “这钮祜禄家打的真是好主意啊,遏必隆?,鳌拜义女?可惜他们的算盘很快就要空了。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酣睡。”   康熙捏着手上钮祜禄.敏祺的资料喃喃道,倒是个优雅精致的美人儿,只不知内里如何。   康熙细细的看着暗卫传回来的资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后宫与前朝关系一向犹如唇齿。他从不敢小窥了女人。找女人固然要看身段容貌或者她们给自己带来的利益,但绝不能因为她们是闺阁妇人,整天衣服首饰争宠就不将她们放在眼里,自己能亲政,除了自身的努力争取也脱不开皇阿姆和赫舍里氏的相助,皇阿姆不俗的政治手段与眼光,与她们本身掌握的权利与身后的家族在朝中的势力,还有她们在宗室的交际手段,可以说是他能在站稳脚跟收拢皇权的有力保障……   不管宫中个人因为这场选秀如何纷纷扰扰,若锦院中的福玉小日子最近过的不错。   五月初五便是端午,福玉便过了个极有韵味的节日。   前几日开始福玉便在马佳氏的指导下操办起府里的各项事务来了。福玉讨了马佳氏的意思后,府里的采买便找了好些颇有信誉的店,以竞买的方式择优选了,府里只指定了采买的人提货,省了以前零零碎碎去那集市购买的不便又能追责至人,又不至于出现什么谎报物价欺主的事儿来。不过福玉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又设了些奖励,一月只要没作奸犯科,便赏一吊钱,一时倒让阖府的人赞二小姐行事得当,心胸宽仁。   艾叶,苍蒲,粽子,雄黄酒……一样   样差人送往各个院落,还有福玉自己绣了五毒的各式荷包香囊,礼不重,但胜在是福玉亲手绣的,浓浓的情意最是暖人心。又借口操练厨艺,亲自下厨做了五毒饼,油饼卷糕,凉拌折耳根……孝敬老太太,太太等人。相比耶布淳格为筹备宴会忙得个天昏地暗,福玉的小日子确实温馨悠闲。   “嬷嬷,你去厨房里看看今日的粽子蒸好了没有,好了就先让他们给各个院子先送去些尝鲜,你从我院子里的份例拿先出来分了;还有清风你去问问姐姐,明日宴会得需要多少粽子,要哪些样式的,列个详单交于厨房。”福玉对白嬷嬷吩咐道:“我先歇会儿,这里留白云,碧水侍候就可以了。其余的人去盯着厨房与其它要紧的地儿,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是。”白嬷嬷应声去了。这样的日子,做奴才的更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可不能出半点了错。    18、第十七章 选秀(一)   “二妹妹。”傍晚时分,安惠自春荣苑请了安便携了几个奴才匆匆进了若锦院。   到时福玉正在内屋品茶,自己这个便宜二哥她是知道的,一向与自己不亲,送去了什么衣裳鞋袜也不过差身边的丫鬟道声谢就完了,自福玉来了这大清朝,就没见过这二哥给过自己好脸色,倒是与耶布淳格打得火热。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倒要看看这安惠打得什么主意。   “二哥哥好。二哥哥今日怎生有空过来了?”福玉脸上扬起笑,眉眼弯弯的。又将手上的茶盏递给晴空,站起身行至安惠身前拉他进了内厅:“哥哥必是从母亲那儿过来的罢,又赶了一天的路,可是饿了,正巧碧水曾了些新鲜的酒食来。哥哥可要同我一起尝尝?”   正值夕阳西下时,薄薄的光晕透过窗把一身浅紫绣如意缠枝莲花锦缎旗袍的福玉笼了进去。衬得人好像掉进万丈荣光中去了,如珠玉生辉,奇花初胎。硬生生让原本清秀的容貌展现了十二分的魅惑光华。安惠顿时被这一刻的风采瞧得失了神,原来这个不被自己关注的妹妹不知何时已到了该出阁的年纪,如春华玉树,深谷幽兰不经意间便吐蕊开放,很快便会让人摘了去,不再属于瓜尔佳了。   “哥哥?”福玉推了下面前怔怔的安惠,在想什么呢?她怎么感觉到安惠身边善意怜惜的气息。不会是自己出错了吧,平时安惠不是最不部待见自己吗?不会被什么附体了吧?   “好呀。”对上妹妹纯净的眼,安惠稍显黝黑的脸上立马浮现一抹可疑的暗红,福玉不会与自己生疏的吧别。呲呲牙,扭过头别扭道:“妹妹近日过得可还好?可有什么不顺心的?”   “当然不错。”福玉心中暗笑,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傲娇别扭闷烧男吧“哥哥在大营可还安好,这次回来在能家住几日?”   “明日就得回呢,大哥前些日子上街采买了些有趣的玩意儿给妹妹们把玩,我在额娘处瞧见,正巧顺路,就给你送来了,只一些竹编,布艺之类的小玩意。你去看看还顺心不。若还有想要的,我下次回来再给妹妹带。”安惠此时熨帖极了,妹妹关心自己和自己亲呢。一激动就只顾嘿嘿傻笑了。   福玉见状用帕子捂了嘴偷笑,这安惠,真真是个憨厚的。有这样的哥哥,感觉很好,很温暖。   ……   两人亲密的用完酒食,白嬷嬷就带着清风走了进来。   “平日大哥在军营忙,妹妹也不好多烦扰哥哥,前儿个我听点翠说军营衣物料子不好,又费得多。哥哥自幼也是龙吐珠般的养着,如今为了我们府里的前程在大营里熬打。妹妹就想着能不能帮上些什么忙,就做了几件衣裳,料子都是捡极结实柔软的选的,透气又软乎。哥哥您瞧瞧可还适合!”   清风头手上托着一个托盘,上面盖着一块儿布,掀开布,下面都是一些衣物鞋袜。安惠见状高兴得只顾咧嘴傻笑了:“我一个武夫,做这么好的衣裳干嘛?都糟蹋了。”   福玉柔声嗔道:“哥哥还叫我一声妹妹呢,怎么这么生疏。大事上我虽不能帮哥哥做些什么。但做几件衣裳还是能的!”   白嬷嬷在一旁插嘴笑道:“二格格现下正忙着选秀,但自听了少爷在营中吃穿不好。每日只要一闲了便给少爷您做衣裳鞋袜。不说做的如何,但也是我们格格的一片心意,少爷您只管安心收下!”闻言,安惠心里越发热乎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哎呦,我的好少爷,您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稀罕几件衣裳?”安惠身后的小厮见状忙机灵的上前从清风的手里接过托盘。   ……   正所谓“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转眼选秀的日子就来临了。   一早,福玉与耶布淳格便沐浴梳洗,装扮的皆是指定的发型与统一的青色普通旗服,踩着花盆底子,襟前别了根白绸布条,上面写的是秀女是的姓氏,所属旗,阿玛品级,嫡庶。福玉细细瞧过上面写着“镶黄旗二品工部尚书图海嫡女瓜尔佳.福玉。”姐妹俩在给老爷太太,老太太磕头请安后上了宫里的青绸骡车,在一众期盼中夹杂着担忧的眼神中向皇宫驶去。   “妹妹,今日进得宫去,我俩得相互扶持,额娘昨日曾来我滴翠院……嘱咐府里不求我们大富大贵,平平安安便是福。哥哥们也说他们从不指望拿清清白白的女孩儿进宫换取富贵,府里自有他们拼搏……以前都是姐姐的不是,做了错事,妹妹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才好。”耶布淳格神色不明的盯着愈发出色的福玉嘴里殷殷道,遮在袖里的手紧紧握着,修剪得近乎完美的指甲深深的抠到肉里,都快渗出血了的痛都抵不过耶布淳格嘴中心里的苦涩与痛楚。昨日额娘,哥哥确是来了滴翠园,可谁知,他们,他们竟让自己帮衬着这个二妹,凭什么,就凭一支破签么?还是惺惺作态的宽和?竟让阖府的人都向着她,难不成有什么狐媚功夫不成?竟迷惑得一向与自己亲近的二哥哥都这般说,既然自己得不到家族的支持,你也休想得到。   “是,姐姐。”福玉心中一紧,这是出什么事儿了么?“妹妹定会谨守规矩,绝不会让家族蒙羞。”耶布淳格虽然面色平静,但瞒不过修行已有小成的自己,耶布淳格的心情绝不如她面色般平静,而且她周身竟有淡淡的怨气……   受了什么刺激么?还是与自己有关的刺激?   容不得福玉多想,外头已有内侍敲锣喊令,到神武门了。   福玉两人赶紧下车找到自己所在旗和年岁排列,按本旗参领所排秩序依次进了神武门。   进了门,已有内侍宫女户部尚书在等候指引。福玉隶属镶黄旗,又出生满洲八大姓,自是排在前面。在内侍的带领下一行人到了一处宽阔的院落,开始第一轮选。   这一轮是从满军旗,蒙军旗,汉军旗依次排序接受检验,福玉在现代看小说时也经常看到这一活动,如今轮到自己了,福玉心中多少有些紧张的,自己这么久的古代贵女规范学习是否合格就看今天了。   体态,走路,声音……一轮一轮,最后福玉都晕头转向了,浑浑噩噩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到最后只剩一项验身了。   亏得马佳氏早有嘱咐,一进门福玉便给嬷嬷们一人一个薄薄的荷包。看在钱财的面上,嬷嬷们也没多折腾她,不一会便结束了。福玉镇定的自榻上起身穿上衣裳向几位嬷嬷福身后出去不提,却不知身后几位嬷嬷如实的在一册子上记下了这一切,暗为瓜尔佳府这位秀女宠辱不惊的淡定而高看两分,就冲着这心性儿只怕也是个有福的,更何况还有那一身子如玉般白净丝滑的肌肤。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了一天,才挤出了这么一点。我今天语言贫瘠了   啊啊啊啊。。。。。 19、第十八章选秀(二)   从小屋里走出来,福玉抬头望望天边绯色的云霞,就这样过了么?   亏得福玉隶属上三旗,第一轮的选秀只今日就完事了,剩下还有下五旗,蒙军旗和汉军旗的秀女。   在听了内监总管及管教姑姑们的训话后福玉便在管教姑姑们核对录头牌后进入分给的屋子里歇息。一间屋子分住四个秀女,福玉是第二个进屋子的,到时屋里头也没人,只用包袱占了地儿,看样子是出去了。   宫中的房子外看着是蛮大蛮明亮,可一进屋,福玉就发现全都是小小矮矮的隔间。只用轻纱秋香色软烟罗,竹纹裙板栏杆与外厅做了隔断,福玉一向不喜这种压抑封闭的小屋,只找了最后边有明窗的次间将东西搁置好。   这时,屋里又走进来一位秀女,那秀女也同样穿着青色旗装,俊眉修目,皮肤曾健康的麦色,眉眼间透着股英气。福玉转头想到,不知脾性如何。   相互见礼后,福玉唇边浮起淡淡的笑道:“你好,我是瓜尔佳.福玉,家父图海,镶黄旗人,今年十四岁。妹妹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脸上闪过丝傲慢,“恩,我叫曹布德(蒙语明珠的意思),是科尔沁扎萨克多罗扎萨克图郡王布达齐的嫡女,今年十三岁。”   科尔沁?好熟悉呀……这不是孝庄的出生地么?那这位姑娘,有可能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呢,还是就是她的什么亲戚……如今康熙对蒙古的还是持拉拢的态度的,她合该是有骄傲的资本的。   到掌灯时,福玉才知道除了曹布德,耶布淳格与佟佳.玉雅都与自己一个屋。   ……   入夜,福玉躺在床上细细的琢磨着耶布淳格对自己突然转变的态度,从马车里的不甘怨恨到她进门看见自己的怨恨,这到底是怎么了?自己与福玉没什么利益冲突呀,而且现下正值选秀,若真想与自己生恶只会给人徒留话柄。可如今耶布淳格又不与自己撕破脸皮,可见她是不笨的,心里只怕早有了算计,能让耶布淳格那爆脾气隐忍不发的,只怕……要知道,咬人的狗儿不露齿。   ……莫非真是选秀?联想到府里老太太,阿玛,太太,安惠等人自慈恩寺回来后对耶布淳格态度的变化,一个念头不可抑制的在福玉脑海中浮现,不会是这个吧?若真是这样,那耶布淳格的怨念便有了解释。   家族,是瓜尔佳家族里的人放弃了耶布淳格,满洲的姑奶奶为何珍贵?盖因这些女孩儿能入宫成为贵人为家族里的儿郎加官进爵铺平道路,但凡后世知晓的清朝著姓大族,从康熙朝有着“佟半朝”之称的佟佳氏一族到后世的富察氏一族,钮祜禄家族。大抵都是家中的女孩儿先在宫里出了头得了宠幸才兴盛起来的。   ……越想福玉的心便越抑制不住的颤栗,在这一刻她无比清晰的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她是该为自己作为一颗棋子渺渺茫茫的未来担心呢?还是为自己好歹还有瓜尔佳家族的撑腰而庆幸?她不敢反抗,一旦自己做的小动作被家族发现,后果现在她虽不知但她也明白不是她能承受的。从来到这大清朝第一日起,她就明白 “一生一代一双人”只不过纳兰容若的美好诗句罢了,21世纪不都小三小四横行么?何况是可以明正言顺三妻四妾的古代,或许是受穿越定律的影响,与其把自己锁进内院,与几个姨娘勾心斗角,她到底是存了进宫大展宏才的念头的。   如今,福玉第一次扪心自问,自己该如何生活下去,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一过来,便是瓜尔佳府金枝玉叶的嫡小姐;虽不说对清朝历史有透彻的研究但清朝有名的大小事儿她也是知道一二的;又得了药仙的传承,如今功法也有小成。顺风顺水的遭遇以致福玉骨子里沉着一股高人一等的味儿,换句话儿说她是看不起这些“愚昧”的古人的。即使福玉表现得再恭谨宽和,但这一切都没接地气儿……福玉的心第一次被搅得混乱如麻。前世今生,一幕幕,一段段,像电影一般在福玉眼前出现。负面的情绪快把她淹没了,情况不妙,福玉暗叫不好,怕是糟心魔了。   ……撑着身子里一截截像被啃噬的痛楚,福玉咬着牙检查了自己房中的窗门,帷帐又释放出自己的灵觉,一米,两米……确信没人后闪身进了空间,把自己扔进冰凉的药池中……   福玉是被冰凉的寒意给惊醒的,顶着湿漉漉的一身爬上了岸,从到清朝那日起,福玉便一直注重修心养气,却不知自己走进一个误区。忘记或把事情压在心底也是一种逃避,这些对自己更加不利。在池中的时候,她记起来了,年幼失怙的暗淡,孤儿院中被人欺负的辛酸,养父母温暖殷切的关怀,还有哥哥,爷爷……马佳氏对自己无条件的好,清风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安惠因为几件衣裳傻乎乎的笑……福玉的神智是从未有过的清明,是的自己的身边有那么多关心爱护自己的人,有那么多美好的风景,自己还有什么彷徨与不安呢?努力而美好的活着,随心而动,何必强求……   一时间炼妖壶中的混沌之气争先恐后进入福玉所在之地。福玉赶紧运转心法将混沌灵气引导入体,洗涤自身。轻松、宁和,畅快舒适!福玉明白,这空间终于嵌入了自己的灵魂,如若不是神魂陨落,它永远都会跟着自己,不离不弃。   ……   离第一轮挑选结束还有几日,福玉等人也只得留在宫中,平日也不时有内务府、礼部等专门教导规矩礼仪的嬷嬷过来教众人规矩礼仪,除了曹布德福玉等人都是出身   京城的名门大族,对礼仪规矩打从落草起便是严格要求的,如今跟喝水吃饭一般容易了,她们要做的,不外乎让自己举止更优雅端庄,谈吐高贵得体……倒是曹布德长在科尔沁,自幼便是个无拘无束惯了的,如今穿了束手束脚的旗袍,花盆底儿,倒练得十分辛苦。反观佟佳氏,举止间越发的柔弱娇美了,硬板直筒的旗装也硬让她穿出了江南烟雨美人的风韵,   “福玉,进宫里这么久了怎么也不出去玩玩?”耶布淳格好似忘了最近对福玉的不友善径自进了福玉的屋子道。   “姐姐怎么来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福玉也不提以前的茬,只亲亲热热的拉过耶布淳格道:“我是个闷的,一向如此罢了,姐姐这是想出去走走么?”   “恩。”耶布淳格点头道:“是雅儿提的,说是去御花园走走,兴许还能遇见贵人呢!”   福玉错愕的看向自家这姐姐,明明不是个蠢的呀,怎生就对佟佳氏言听计从。福玉又暗气那佟佳氏白莲花儿一般的外表下竟是如此狠毒的心肠,耶布淳格一向与她交好,掏心掏肺也不过如此,竟要落得个弃子的下场么?到底是一母同胞,福玉虽然不见得多待见耶布淳格,但被人欺到眼前了,福玉也不能坐视不理。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是小虐一下福玉,我觉得一个普通人得了个空间,又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即使再淡定也做不到用平常心踏踏实实生活,所以找个事儿虐一下下啊,让她明白自己到底该如何去生活。。。。。   还有在古代,女子一般只是家族出于政治目的的棋子,有用和无用之间的态度是有明显区别的,女子也不能违逆家族的决定的,不然嫁人之后就等于没有依靠,这是很惨很惨的,所以。。。。   第一次写文,想法可能也不太成熟吧,欢迎大家对书中人物大讨论哈。。。。。 20、第十九章选秀(三)   “哦?可是皇上开了园禁么?”福玉故作好奇的疑惑道。   “你这是什么眼神?”耶布淳格心下虽然已明了但一触到福玉明了的眼神儿心底的不服气涌了上来,赌气道:“雅儿是什么身份,若是孝康章皇后还在,莫说只是个御花园,便是乾清宫也是逛得的。”   福玉正注意着耶布淳格呢,看到她嘴硬的样子,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到底还是没经过人间世事洗礼过的孩子,便是有再大的不甘怨恨,还是念着骨肉亲情的。   看着福玉因扬起笑意而亮得好像黑珍珠般眼睛,满满的全是纯净和美好。耶布淳格讪讪的抬手抿了抿鬓边的头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滋味,百味陈杂却独独没有苦甜两位,如若自己真的输给了二妹,也不是那么的难过苦痛吧?   她很清楚本朝选秀里上位者们不是只看秀女的才艺更多的时候他们更注重秀女们规矩礼仪的表现。   初入宫的秀女是安置在储秀宫的,有专门的宫女嬷嬷们守着,闺秀们活动的范围也只限于殿前殿后的水榭楼阁,虽然储秀宫是清宫中占地面积最大的,但耐不住人多空闲的时间也长,再多的景色也会看厌,秀女中“胆大的”便提议去御花园逛逛的。对这一景象上面的也没对那些逾矩的做出惩罚,也未说要解了禁令把御花园划作秀女们休闲的地儿。   虽说法不责众,但若真这样做了,给贵人们留下个逾矩轻浮不知进退的映像是免不了的,任谁也不想要一个不知规矩的蠢物在宫中蹦跶呀。(画外音:如那小燕子之流的估计也只有乾隆那种脑残龙才能忍受吧。)   耶布淳格大抵也是明白这一点的,但佟佳.玉雅给她画了个不想也不愿拒绝的大饼:她姓佟佳。   大清以孝治国,尽管康熙幼时便被抱离孝康章太后身边,但康熙还是对他生母充满了汝慕之情,但遗憾的是孝康章太后福薄,康熙二年便崩逝了,年仅二十四岁。康熙便把对母亲的这份儿情移到了佟佳家族自登基之后便对佟佳家族颇有倚重。   单在福玉看来,不说佟佳氏与康熙幼时的感情,便只是出于拉拢朝臣的目的,这佟佳氏进宫是铁板钉钉的事儿。想来耶布淳格也明白这其中的纠葛,平日对佟佳氏也是多多的亲近,如今却借势不成被佟佳氏反将了一军。   都说律法之外不外乎人情,可“情”字前还有个“人”呢,人情人情,你佟佳氏出了个孝康章太后也是承了康熙的汝慕之情,佟佳氏去逛逛园子估计康熙也只会觉得表妹天真活泼,可一旦耶布淳格也跟了去,依着所有上位者的多疑都只会认为是你耶布淳格不规矩怂恿了佟佳氏,妄想踩着佟佳氏上位罢了,而佟佳.玉雅,也会给人留下个心地善良、容易心软被人利用的形象,有了这个做备案,日后佟佳氏若与别宫主子发生冲突,康熙也只会认为佟佳氏一向心软善良又不知世事险恶,只有别人利用她的,又怎会与人交恶呢?再闹他也只会觉得你是不着调的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了。   “妹妹……”耶布淳格有些别扭的坐在炕上:“我是个不识人的,今日我若真应了,不说族里的人……便是我俩的前程……”说着许是想到了什么,耶布淳格不由自主的蹙眉住口不提。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姐姐也不必因此自责,”福玉安抚的笑笑道:“时下正值选秀关键时刻,最重要的还是姐姐安心待选,切不可乱了心神,这些子烦心事只需远着便是。”   耶布淳格闻言面上闪过一丝黯然,便是自己展现才华又能如何,依着额娘说的,自己的前程已经……   福玉如何不懂耶布淳格的心思,优雅的端起小几子上的香茗浅浅的啜了一口放下道:“姐姐怎的还为些子外事儿蹙眉了呢?选秀一事,自有皇上定夺,些许牛鬼蛇神又岂能撼动佛光普照?姐姐只管安心便是,切勿多虑,凭白累了自己。”   耶布淳格眼前一亮,是呀,家族属意福玉那又如何,现在万事还未盖棺定论。一切皆有可能,更何况选秀之事看的是皇上的心思,若皇上真看上了自己……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瓜尔佳一族也会有人搏一搏的。   ……   自从福玉做了回知心姐姐后更加谨慎低调了,平日里除了必要的交流学习,整日里都是窝在自己的屋子里绣花,写字……   近日,但凡有些人脉的秀女们私底下都得了消息,储秀宫里已经有几个秀女因口舌不谨妄论主子被拉出宫了;除此之外福玉的灵觉也感觉到除了明面上的嬷嬷,平时里她们的一言一行也是有人在暗中观察着,而且自己这屋里暗中观察的人还不止一波。福玉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只怕这平静的背后是暗流汹涌吧。   ……   第一轮子选秀下来,留下的贵女只剩不到两百来号人,福玉这一屋四个人都顺利的成为记名秀女。得到消息那会儿,福玉笑了笑自己的那方猛虎下山绣像还没绣完呢,回屋去吧。   宫里的秀女们也有些开始被宫里的贵主子们召见,太皇太后,贵太妃,皇后赫舍里氏……福玉也被太皇太后和赫舍里氏宣召过一回,不过福玉行事低调,谨言谨行,倒也没招人眼。   耶布淳格和佟佳氏也被孝庄,贵太妃和赫舍里氏宣召过几次,这回耶布淳格回来时的样子倒比佟佳氏显得好看多了。   倒是曹布德和另一位蒙古秀女康敏颇得孝庄欢心一老被召到慈宁宫陪驾,秀女们私下都在传曹布德她俩是从科尔沁过来的又性子爽朗的了太皇太后的欢心,莫非会留在宫中   得伴圣驾?一时人心惶惶小动作不断,只到太皇太后懿旨把曹布德指给了康惠淑太妃家的子侄,康敏指给了科尔沁才消停了下来。只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康熙八年八月二十一日,吉,适嫁娶,动土。   储秀宫的大选也在人期盼的目光中拉开了帷幕。    21、第二十章 选秀(四)   选秀这天,寅时刚过,外头的天还是黑蒙蒙的一片,半点亮光不见。但福玉一行人已经起床撑灯梳洗打扮起来。   福玉今日挑了件不高不低的荷青色绣莲纹旗装,头上带了朵用小珍珠串的珠花,上头挽了支玉蝴蝶簪子,耳朵上缀了对明珠耳坠。呼之欲出的清爽自然应该能让贵主子们在这闷热烦躁们的秋天里感觉舒爽一些吧。。   耶布淳格今日挑了件海棠红旗装,襟前挂了个玉色绣桃色花瓣的香囊,衣服是在家里时备下的,细细的用甜梦香薰过,行走之间暗香浮动,端的是“芬芳清雅韵冰肤”。头上梳了小把头,带了朵艳色的宝石拼镶花簪和点翠桃心流苏。整个人看起来妩媚娇俏,好似一朵儿含羞带露的玫瑰花儿。   曹布德则穿了件宝蓝色旗装,衣摆袖边绣了白色吉祥流云,粗犷中透着草原的豁达与广阔的美。她的头上同样梳着小两把子头,额前贴了花钿,头上插了几只别致的银簪子并一朵太皇太后赏下的绢花儿,亭亭的站在那儿,浑身洋溢着蒙古草原自由的风情,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真漂亮呀。”被分到福玉房中服侍的小宫女青儿呆呆的看着跨出房门的佟佳氏由衷赞道。   “瞎了狗眼的家伙,主子也是你能议论的?”曹布德抿抿嘴,怒道。她是不敢拿佟佳氏怎么样,一个低贱的奴才她还治不了吗?   “不过一句玩话儿罢了,妹妹何必动怒?”佟佳氏今日穿了身烟雨色旗装,行走之间袅袅婷婷,一派风流。一瞬间福玉只觉得“蛾眉颦笑,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道”竟真是有的。   “真真是可怜见的。下去吧,下次注意些便是。”   原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小宫女闻言忙磕头颤着声儿谢了罪,仓惶奔出福玉这屋子,佟佳格格那荷包可真烫手啊,也亏得自己平日里多烧香求菩萨保佑,自己的这条贱命总算是保住了,托易嬷嬷带出宫的银子今日该到家了罢,弟弟的病……叫青儿的宫女躺在自己的大通铺上暗自抹泪,想起母亲托人带的口信……可自己才入宫根基不稳,又没个得用的依靠,到哪儿去寻那银钱为弟弟治病呢?那佟佳格格看着是个大方的,自己筹谋一二不知……   “我曾听闻曹布德妹妹的豁达宽和连太皇太后都是赞过的,如今为了个奴才动什么气呢。”佟佳.玉雅拿帕子捂着嘴娇笑道。   曹布德听了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舌尖上的话吐也不是,咽下去又觉得心有不甘。   但为了蒙古自己一定要忍下去,新登基的这位皇帝这几年明面上是在拉拢蒙古。但临行前阿瓦(蒙语中爸   爸的意思)嘱咐过,历朝历代皇帝都是权力欲重并且小心眼的,虽然这个小皇帝还没完全掌权,但看京城传回的消息离那天也不远了,自己来京城一定要表示出蒙古的忠心,不能惹事让族人为难的,这位佟佳格格就是阿瓦说过的决不能惹得人之一。   曹布德转念又想起自己在慈宁宫偷听到的话心头的火又下去了些,长得再美又怎么养,只要你姓佟佳就不会落到好,你姑姑都没都斗得过的人你也逃脱不了,咱们就就走着瞧。   福玉有些错愕的望着她俩,依曹布德那骄横的脾气竟然只狠狠的瞪了佟佳氏一眼就闷声坐到榻上去了。看来自己小看天下人了。一贯在人前表现得没脑子的曹布德也不是个善茬呢。   而更让福玉确信远离佟佳氏的是她见曹布德不理会她了眼中闪过的那抹失望。看来这朵白莲花根子是黑透了的,竟无时无刻想着算计人。   ……   卯时一刻,储秀宫的秀女便集合起来在内务府派来的嬷嬷带领下过了中门向体元殿行去,福玉安安静静的待在秀女中等着。   “太皇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不知过了过久,殿外内侍尖利的嗓音响起   来了,来不及多想,福玉随众人拜倒在地:“奴才叩见太皇太后,叩见皇后娘娘,太皇太后金安,皇后娘娘金安。”   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起喀。”   福玉偷偷的趁着起身的功夫打量着大殿上的两人,那个一身暗红色常服的是孝庄罢,看上去倒是和蔼可亲与平常老太太一般无二,但眼里稍转即逝的精光让福玉打起十二分警惕,这位可是历史上辅佐了三代帝皇的孝庄呢,自己怎能以外表识人掉以轻心呢?   目光转向一旁的皇后赫舍里氏,许是身怀六甲的缘故,福玉总觉得他的精气神儿不如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今日是复选,赫舍里氏着了一身朝服以示她的重视,头戴夏朝后冠,除中央顶饰三层金凤外,朱纬上还缀一周金凤共7只和金翟1只,位于后面的金翟向脑后垂珠为饰,五行二就,冠后又垂护领。耳上缀了左右各三的金龙衔一等东珠。身上着了右衽背心与大摆斜褶裙相连的连衣裙,腰线之上饰有襞积,后腰缀系带两根系扎腰部。片金加海龙缘边,膝以上用红织金寿字缎,膝下用石青行龙妆花缎面料裁制而成。端的是富丽端庄。   福玉看着赫舍里氏身穿至少十斤的衣物,踩着花盆底儿小心翼翼的扶着侍女向前挪动,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吧。福玉不厚道的在心中笑着。   才站好,殿外传来静鞭声,“皇上驾到……”内侍扯着嗓子喊道。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一下,殿里的秀女立马娇滴滴福身道。   “起吧!”声音年轻充满少年特有的沙哑,福玉抬头,只看到一个俊秀直挺的背影。福玉眼尖,在她前头有好几个秀女都是粉腮含羞。这就丢了心么?   “皇帝怎就来了?”孝庄扶起给自己见礼的孙儿调笑道“可是等不急了?”   “皇阿姆……”康熙倒真是个孝子,一点也不在意在众人面前彩衣娱亲。   殿下的众人皆是屏声敛气,太皇太后和皇上的腻乎可不是谁都能看谁都能听的。   ……   “都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声音慈爱,但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都是可人的。皇帝,开始吧!”   待康熙点头后,孝庄身后的一位姑姑才出列道:“圣人言,世上女子须得‘德、容、言、工’,今日咱们旗人家的姑娘就考‘工’。针黹女红,是为女子的基本工夫,想必不是为难吧?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你们自选趁手的做便是。”    22、第二十一章选秀(五)   待那姑姑一示意,底下一群小宫女捧着物事鱼贯而入。   每个秀女得了一张小马札和一托盘彩色绢布、绸缎绢纱及各色丝线,小颗的珠子,铆钉和银针、刀、剪、握槌、木榔头等工具。   福玉坐在凳子上思量了一会儿,才从盘子选了几块彩色丝绸,她准备扎绢花,参加过几次的宴会后,她是彻底了解眼下贵女们的女红,只恭亲王府时那半吊子水平都能得了恭亲王福晋的亲眼,这会儿再显摆,摆明了就是给自己拉仇恨值呢。   满族女性现下流行的发型便是辫长盘髻和小俩把子头,而绢花就是其中必不可少的装饰,不论是没落的旗人家还是高门大户里的姑娘,从小就由家里的女性长辈教着制作各色绢花,若有那心灵手巧的还能做出各色胸花,盆花儿。选这个做,既能显示出自己的女红功底又不至于招人眼。福玉还估摸着能在太皇太后的面前挂个号,因为那姑姑说的可是“旗人姑娘家”的妇功呢。   浆料,凿花瓣儿,染色,婑瓣,粘活儿粘花,攒花,攒紧。一步一步,福玉不紧不慢的做着,一双白嫩细腻的手上下翻飞,一朵朵细致精巧的绢花慢慢成形。   ……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银鎏金炉盘承托的莲纹式香炉内的香一灭内侍尖利的嗓音便响了起来。   “时间到……”   接着是六人一排把手上的活计交给嬷嬷让太皇太后,皇帝和赫舍里氏选看。这次适逢大选,正黄,镶黄旗参选的秀女都积压好几年了,人数还较多,第一二列都是正黄旗的,福玉被分在第五列,耶布淳格在第四列。   荷包、香囊、帕子、络子、结子……秀女们花样百出,不过依着福玉的观察,太皇太后面上虽然一派慈爱但眼底多是兴趣缺缺,估计孝庄更喜好英姿飒爽、大方爽利的女子吧,要知道后世都说孝庄对于类似宸妃海兰珠和顺治董鄂妃的汉女做派和玩意儿可是深恨痛觉的呢。   不过倒有好几位做得出色的得了赫舍里氏的询问夸赞,也有那做工平平或是临场发挥失常的,垂头丧气的站在一旁抹泪。可这能怨谁呢?自己女工不好,只能等着自己被撂牌子的命运了。   耶布淳格一脸喜色的退到体元殿旁,前几日福玉私下里提点过她,亏得那时信了练了几天针线,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今日她编了个玫瑰样式的坠珠络子,成品在这一列算是上等,刚才太皇太后还夸了自己呢。不知……耶布淳格偷偷的瞄了一眼殿上的康熙,粉腮上飞起一抹云霞。   大约过了个把时辰,福玉这一列才在内侍的带领下上前觐见。   福玉规规矩矩的站着,眼神儿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有丝毫逾矩。   “好精致的绢花儿。哪家姑娘这么巧的手?”孝庄盯着眼前的白玉兰绢花盆儿,欣喜的对旁边的康熙道。   康熙顺着孝庄的手望去,那盆玉兰花儿有盛开的花朵,有含苞待放的蓓蕾,暗绿的老叶,鲜嫩的新叶,花叶分有阴阳两面,花枝天然舒展或弯曲,枝上有小刺,竟是栩栩如生如活的一般。让内侍搬到近前,竟还有暗香浮动,若不是现下没有玉兰,他还会以为是哪个搬了盆花糊弄他呢“这是哪个扎的啊?”   福玉忙出列行万福礼道:“回主子爷的话,是奴才扎的。”   “哦?你是哪家的?”赫舍里扭头对孝庄道:“皇阿姆你看,也只有这般的可人儿才能扎出这么灵秀的花儿罢。”   “回皇后娘娘,奴才隶属镶黄旗,是工部尚书图海的嫡女瓜尔佳.福玉。”福玉面上稍稍带出些紧张羞涩,福身回道:“奴才不过是讨了个巧罢,当不得主子如此赞赏。”   “哟,是耶布淳格的妹妹吧,是个灵气的;皇后你看,真真是一对儿姊妹花。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福玉缓缓的把头抬起,目光平至殿上人的靴子便敛了眼屏气肃立。   孝庄和赫舍里氏仔细的打量着福玉,粗看此女直觉五官平平,顶多说是个清秀佳人,再看又觉得此女珠圆玉润,“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也是当得的。更重要的是是个谨守本分的,眼神儿不若先前那几个飘忽不定,左顾右盼的。   是个好生养的,康熙倒和孝庄想到一块儿去了,自己登基已有这么多年,子嗣一直艰难,若得了她……瓜尔佳.图海也是个不错的,从不对那几个老不死的阿谀奉承,结党营私。虽然工部不是个要地,但也算得上清贵;更何况瓜尔佳一族在军中的影响力不容人轻视……虽说瓜尔佳一族自朕登基以来是极忠心的,但能有个秀女进宫掌在手里不更保险么?瓜尔佳一族今年就耶布淳格和这个福玉两个秀女,她俩定是要有一个进宫的。康熙眯着眼暗忖道。   和康熙少年夫妻的赫舍里氏见状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看来这两人中注定有一个得进宫了。   赫舍里氏想起额娘上次进宫交给自己的资料,自己要给皇上太皇太后吹吹风了。   那耶布淳格是个厉害的,据那上写着瓜尔佳府里的姐妹都让她给整治成了应声虫儿,一应事物也是她理着的,听额娘说,那马佳氏平生最得意的便是她这个大女儿,想必她那生子手段也学了个□不离十罢。据储秀宫的暗线回说那佟佳氏使了还几次的手段也让她躲过去了,那佟佳氏自己还不知道么,连自己都能算计的主,偏让她给躲过去了,看来自己要小心防范着。   ……   太皇太后做主让秀女们自去御花园逛逛,秀女们还有几日才能出宫,福玉思量着,自己可要好好去逛逛,日后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见这天下第一园呢?   “姐姐也去逛逛么?”福玉卸了珠钗,换了身舒适的衣服对耶布淳格笑着邀请道。   “恩,同去。”耶布淳格笑着扬了扬手上的青纱绣花花囊“早听闻御花园有好几株珍贵的丹桂,我要去瞧瞧,说不得还能落些花瓣儿回来。放柜里熏衣是再好不过的了。”   ……   待福玉两人到时,御花园里的秀女已经多了起来,远远的望着,花团锦簇,看得人眼花缭乱。现在秀女们也没那么多规矩了,只要不犯禁忌,都罢压箱底的拿出来装扮自己。   “咦,那不是佟佳氏么?她怎么也来了?”耶布淳格眼尖,错愕道。   福玉向前望去,可不是,佟佳.玉雅正站在桂花树下和一秀女聊着呢,那姑娘福玉也认识,正是钮祜禄.敏祺。不知佟佳氏说了些什么,钮祜禄氏面上一直都笑意盈盈的。   福玉暗忖:这佟佳氏和钮祜禄氏相谈甚欢,要是让赫舍里氏知道,还不得多想,有的忙的呢。佟佳氏向来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就不知她这回打得是什么主意。    23、第二十二章 选秀(六)   “玉儿,你瞧着佟佳妹妹如何?”雅布淳格脸上怅怅的,她与佟佳氏自幼相交,在她心里,她就是美好,善良的化身,自己虽也存了借势的念头,但也因着心里的愧疚与怜惜,更多的时候待她比待玉儿好多了,这次选秀自己也见了许多外表柔弱但心机手段不俗的,可没想到……   没想到呀,耶布淳格还有这般感性的时候。福玉瞧着她那模样开口劝道:“姐姐何须担心,妹妹我私下里瞧着,佟佳姐姐外表虽然柔弱,但内里最是个有成算的,佟佳一族又有皇家是极有情分的,她日后定会好的。”   耶布淳格一愣,“是我魔怔了,许久未曾见过她了,没想到……” “对了,姐姐看我今日可有在大殿上失仪?”   耶布淳格白了她一眼,颇为无奈:“你什么时候还这么不自信了?” 笑了笑又道:“只要谨守本份就行了,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最是仁慈和善,难不成还和我们这群上不得台面的计较?”   “那倒也是。”福玉挤挤眉附和道: “我呀只求大致上不出错,不给家族惹祸就好!”   耶布淳格被她的样子逗笑。半晌,面上带出些无奈与悲怆:“是呀,不给家里惹祸就好!”   一个家族的名声气节,做为这家族的一份子,做事说话第一考虑的便是家族的利益,万万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给它抹黑的。这也是女子的一种悲哀罢……   两人皆是心思百转,住了嘴,自观赏景色不提。   ……   过了二日,便有内侍们来储秀宫宣旨,谁谁谁留牌子子,谁谁谁撂牌子……之后秀女们向着乾清宫,慈宁宫和长春宫方向叩谢了天恩,由嬷嬷们领着出了宫,神武门外各家的骡车都在候着了,福玉和耶布淳格上了自家的骡车自回府邸不提。   -----瓜尔佳府------   骡车还没到了瓜尔佳府门口,福玉两人就从撩开的帘子里一眼就看到了侯在府门口的众人,安惠还正向这边张望。   福玉只觉得心中一松,心口五味陈杂,这便是“家”的感觉么?   耶布淳格也顾不得街上还有人呢,一把撩起帘子,向马佳氏喊道:“额娘!”   “额娘……”福玉眼里一酸,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对瓜尔佳府的牵挂已经刻在骨子里埋在心里了。   “平安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马佳氏忙上前牵了她俩下车,满脸心疼地摸摸这个,捏捏那个。   “瘦了,瘦了,精气神儿也不好,额娘给你们好好补补,补补……”声音都带着泣声儿了。   安恒在一旁满脸尴尬,干咳了一声:“额娘,门口风大,妹妹们累了这么久了,这会儿又见了泪,可别着了凉,进去再叙罢…… ”   “嗯。”马佳氏拿帕子拭拭脸上的泪珠儿,看了看身边一脸无奈的儿子不好意思道:“进去吧,老爷和老太太见天儿的担心着你们,这会儿估计都在厅里等着呢。”   ……   等他们进来,图海,老太太,几个姨娘都在候着了。待不及耶布淳格和福玉行完礼老太太就把两人拉到怀里一叠声儿的“心肝肉儿……”   “咳。”图海这时见了多日不见的心肝宝贝儿自是十分怜惜,但又碍于严父形象不好溢于言表,咳声道:“耶布淳格,你们选秀如何了?”   耶布淳格闻言,立直了身子,捡重要的讲了,又看了眼还窝在老太太怀里的福玉道:“这次都亏了玉儿机警,不然女儿……。”复又红了眼眶。   钮祜禄氏听了叹了口气,“你们能平安回来真是是祖宗保佑!”   又看了眼身旁的福玉道:“玉儿也是个玲珑心肝的。你们能相互扶持,万事以瓜尔佳一族为重,真是家门之幸,老太婆我没白疼你们呀。”   钮祜禄氏一向果断睿智,再疼儿孙,家族自是第一要紧的。听闻了两个孙女在宫中的经历,顿是老怀欣慰。   “你们这选秀结果如何呀!”   耶布淳格羞冉道:“我和妹妹都留牌了。”   安惠拔高了声音声道:“都留牌了?那……”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沮丧住了声不提。   图海和马佳氏闻言,倒比安惠面色平静多了。自她们两姐妹进了宫就有了心理准备不是么?只是没料到他们俩竟都留牌子了。   “好,好,不愧是我图海的女儿,都是顶好的……”图海摸着须,哈哈笑道老太太原倚着榻思忖着呢,这会见儿子喜形于色,斥道:“都是知天命的人了,还如此不稳重,猴儿似的。你就不怕被人听了去?……”   “还不是在额娘面前么?儿子一时忘形了……”图海住了傻笑讪讪道   老太太心下对儿子的依赖还是蛮受用的,儿子与自己亲可是件好事儿不是?   “好了,收起你那副模样罢,易嬷嬷她们在外头守着呢。”钮祜禄扭头有对马佳氏道:“你是个有福的,玉儿她们都随了你,有福气,你呀,尽快将她俩的嫁妆准备好吧。”   马佳氏梗着喉咙点了点头,留了牌子就意味着自己的这两个心尖尖定是嫁入皇家,宗室或是被皇上政治联姻了,嫁后想见见都不知   是何年月。福玉和耶布淳格的嫁妆自出生起便备着呢,如今记了名,嫁妆就更不能薄了,她得想想,要不,让来福他们去趟江南,采购些上好的珠宝,布匹绸缎才是……   ……   “好了,玉儿她们也定是累了,都散了吧……”说了一会,老太太也倦了:“晚些你们也不必过来了,忙了这些天,都歇着罢。这些天乌兰你就多费些心罢,耶布淳格她们的嫁妆可马虎不得。”   马佳氏忙起身应了,耶布淳格和福玉可是自己身上掉的肉呢,老太太不说她也会用十二份心盯着的。她的女儿,可不能寒碜了。   福玉被清风和白嬷嬷等人拥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卸了一身的行头舒坦的泡了个热乎乎的澡,洗了发,又换了身棉布制的宽爽旗装,欢呼一声扑到自己堆满了软绵绵枕头的床上再也不想起来了。   正巧晴空端了燕窝粥进来笑道:“天底下人都说宫里是个极富贵极好的地儿,可今儿个我瞧了姑娘,只觉得说□的可是罪过。”   “晴空,就你贫。”被人瞧了凌乱不羁的样子,福玉再厚的脸皮也羞红了去:“这便是家的热乎处儿呢,说了你也不懂。”   晴空也不反驳,只红了脸傻笑。姑娘害羞了呢。“这是太太吩咐的燕窝粥,用顶好的金丝燕窝熬的。姑娘快趁热吃吧”   清风扶了福玉起身笑道:“碧水听格格回来了,还做了开胃的小菜,格格可要用些?”   “恩,端上来罢,还有,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都辛苦了,告陈嬷嬷一声儿,就说我吩咐的,院子里的一应赏俩吊钱。”   “谢姑娘赏。”屋里伺候的闻言忙行礼道谢。   “值什么,你们跟在我身边尽心伺候着比俩吊钱可贵多了!”福玉笑笑道 “主子我不是个小气的,只要尽心,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我先在这里祝大家中秋快乐   国庆快乐 24、第二十三章 逗趣   接下来的日子福玉比应选前悠闲多了,每日除了继续帮马佳氏看看账册就是绣一些物事,老太太大寿在即,短了什么也不能短了自己的一片心意儿,嫁妆里的物事也要开始准备了,府里虽养着针线上人,但一些私密的物件还是自己准备的好。   福玉也依着满族的婚俗,给自己绣了一件满族嫁衣,虽然心中明白自己能穿上大红嫁衣的机会小得很,但毕竟是一个念想不是,她还在空间里准备了好几件婚纱,中式的,西式的。没事的时候就换给自己看,乐呵乐呵。   ……   “请二格格安,这么大的日头,二格格怎生来了?仔细晒着了老太太心疼。”守在倚翠阁外头的易嬷嬷眼尖,见福玉带着晴空和白嬷嬷端着盖云纹瑞芝图的帕子往老太太的院子这边行来。忙迎上去请安。   福玉忙使眼色让小丫鬟扶了易嬷嬷,又塞了个荷包过去:“嬷嬷辛苦了,老太太这会儿午觉可醒了?”福玉笑道   “可是玉儿来了,问那老货作甚,自进来罢。”不防,屋里头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想来是听到了屋外的说话声了,福玉笑笑,对身后的白嬷嬷道:“嬷嬷瞧,我可猜对了,老太太早醒来了。”   “玉儿好大的阵仗,可不是把你那院子都搬来了?”歪在炕上的老太太一见福玉身后的小丫鬟,笑道:“可不是淘气了,怕你老子娘骂你,来找老太婆说情的吧。”   “老太太……”福玉跺跺脚,上前不依的拉着钮祜禄氏的袖子晃动,小女儿情态尽显   “老太太又取笑我了,阿玛前日还夸过我呢,说我最是乖巧恬静的了……今日我可是向老太太献宝来的呢,老太太若觉得好呀,可不要吝啬,只管开箱子取来赏我才是呢……”   “哎呦,还说乖巧恬静呢,依我看就是一跳脚猴儿。”钮祜禄氏被福玉耍宝的样子逗得直揉心肝:“有什么只管端来就是,若合了我的心,阿姆今日定会开了箱子任你捡……”   “那玉儿便先谢过老太太赏”。福玉一甩帕子,歪头冲着钮祜禄氏笑道,晴空见状忙把托盘端了上来。   福玉从晴空手中接过盘子亲自呈给了老太太。   “让我瞧瞧。”老太太赏脸地把上头的帕子掀开,一看,一件石青色如意缎面镶灰色狐皮边儿的的衣裳整齐的叠着。料子倒不值什么,最让钮祜禄氏震惊的便是上头的织金团长春藤福字花纹。   “这,这可是慧绣?”老太太仔细的摸了摸衣裳上的花纹惊道。   “可不是慧绣。”不待福玉说话,晴空   在一旁插嘴道: “老太太,不说选料、描样子、刺绣,一针一线都是格格亲自动的手,主子还嫌一般的绣样子衬不上老太太,又与陈嬷嬷学了慧绣,巴巴的在做了好几个月,待一应四季的衣裳齐全了才停手。昨儿个晚上才刚完,今日格格就带着我们过来献宝了。”   “多嘴。”福玉瞅了她一眼道:“只不过几件衣裳,还值得你说嘴?白嬷嬷将另外几件也拿过来让老太太瞧瞧……”   盘子上盖着的锦帕被掀开。单衣,袄子,薄棉旗装,大毛衣裳,褂子,斗篷……一应俱全。   “老太太您真真是有福的,这么多精致华贵的衣裳,还是二格格亲自做的……穿出去可就是京里头一分了,哪家的老太太不羡慕呀!”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对着钮祜禄氏啧啧赞道 。   “老太太可还喜欢?”福玉站在一旁笑道。   “好,好……玉儿有心了。”钮祜禄氏摸着衣裳一叠声儿的夸道。“我的个儿,我自知道你是个孝顺的,有这分心我便受用了;你做这么多作甚,这慧绣又是极耗眼睛的,以后可再不许这般了,身子要紧……”   又捏捏福玉的身子道:“我原只道你消瘦了,原来竟是……,等下带些上好的红枣,燕窝回去,可要好好补补才是,”   “老太太您夸奖了。还有那么多底下人帮着呢,不过几件衣裳罢了,哪能就这么娇贵。”福玉羞涩道:“过几日便是老太太生辰,玉儿现有的一切都是太太,老太太赐的,玉儿便做了几件衣裳聊表心意,老太太您高兴才是我们府里最大的福气呢。”   “好好……”钮祜禄氏笑得越发的舒心了,自家这个孙女果然是个贴心孝顺的,比起珠宝玉石,绫罗绸缎,这份心意更打动自己。   ……   祖孙俩正说着话儿呢,突然易嬷嬷进来道:“ 老太太,太太来了。”   “请额娘安,额娘怎生来了?”福玉忙起身给马佳氏福身道。   “还不是因为你们?”马佳氏给老太太行礼起身嗔道:“昨儿个耶布淳格在我那儿说话,言语间只说让我和老爷远着些佟佳一族……又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今日我便来问问你,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不?”   见状,易嬷嬷忙机灵的出去守着院子。   耶布淳格福玉有些了然,没有人会承认说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福玉大略的吧宫中的事儿讲了一遍,但略去了自己指点耶布淳格的事儿。   “这般说来,这佟佳氏倒是个不俗的……”马佳氏愕然道“果毅公家的能平平安安出来想必城府   也深着呢,只不知她怎么与佟佳家的搅到一块去了?”   福玉插嘴道:“选秀时佟佳姐姐被皇后娘娘召了几次,可回来时我瞧着,面色都不大好呢。不过钮祜禄姐姐倒是个心善的,虽隔着好几个屋子,但日日都来陪佟佳姐姐做些针线活儿解闷逗趣。”   钮祜禄氏蹙眉:“遏必隆虽说是是四大辅臣,但这些年我冷眼瞧着,却不是个忠心的,两面逢源。当年选后,不就败与赫舍里了么?近年来皇上亲政,对朝堂掌控加强……若不是还有个鳌拜和他家族撑着,他现在早已……不过找一条后路罢了。只可惜了……”   钮祜禄氏摩拭着手上的满绿玉镯:“左右不过那些子事罢……佟佳氏是后族,又是个汉家做派的,本就打眼……佟佳一族毕竟是后起的,底蕴不足……钮祜禄可是满洲八大姓呢,岂是他们能比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福玉偷偷在心中竖起大拇指,只凭图海的只言片语与自己的几句话就能猜了个□不离十,可不是么,遏必隆就是被康熙剥去爵位,下狱致死的么?   老太太忽然看了眼做低眉顺眼状的福玉:“你也累了,先回罢。”   “是。”有什么不能听的,无非是辛密与家族动向罢。   福玉不知道的是因为她警醒四大辅臣都不大好了,图海和老太太更加坚定了瓜尔佳府的忠君的路线,阖府皆夹了紧尾巴做人,还与鳌拜那一支坚决划清界限,图海这一支才没被康熙清算,慢慢发展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和同学出去逛街,三十分钟的路硬是开了一个半小时,逛街一个小时,回来时又晕车吐了。   实在太累了,今天就这些吧,祝亲们中秋快乐 25、第二十四章 圣旨   “朕惟典司宫教、率九御以承休。协赞坤仪、应四星而作辅。祗膺彝典。载锡恩纶。咨瓜尔佳氏.福玉。世德钟祥。崇勋启秀。动循礼法。备令仪之淑慎、彰厥有常。禀懿德之静专、协于克一。兹封尔为端贵人。尔其徽音益懋、积余庆于家邦。誉命惟新、荷殊荣于简册。”   “礼亲王嫡孙子罗洛浑,特荷先慈,常得侍从,弗离朝夕。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瓜尔佳.耶布淳格赐,瓜尔佳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誉重椒闱,德光兰掖,柔嘉成性。兹仰承太皇太后懿命。以册宝立尔为嫡妻福晋。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   “恭喜瓜尔佳大人。”宣旨的内侍扯着别扭的嗓音对跪在香案后的图海道:“二格格一入宫即封为贵人,大格格又嫁与宗室,大人养了俩个好女儿呀。”   图海晕乎乎的站了起来,双手接过圣旨,放好。额娘果然说得没错,福玉定会入了主子的眼。耶布淳格也会有个好前途。   这不福玉甫入宫就封为贵人了,虽比不得钮祜禄家和佟佳氏一家,但依着自家的现状,主子爷能封个贵人给福玉是在抬举自家呢,更何况还有嫁入宗室的耶布淳格,礼亲王代善这一支虽不显眼,但那也是爱新觉罗家的血脉。图海焉能不乐。   马佳氏吩咐下人取了钱给内侍,那人笑嘻嘻的收了。瓜尔佳大人一支是个好的,他在宫中从未听闻过他与鳌拜大人搅在一起。并且他曾听皇上身边的总管偷偷说过,皇上曾夸这图海大人“怀远之道,莫先於宠命;饰终之义,无隔於遐方”自己虽不懂是何意思,但终归是句好话不是?与他交好,有利而无弊,何乐而不为呢?   “妹妹,恭喜你了……”耶布淳格一脸的神色复杂,似乎自她有记忆开始,无论何事都是稳稳地压了福玉一头,整个瓜尔佳府对自己从来只有赞美,奉承……可是自从她落水醒来后,福玉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端庄懂事,温柔伶俐……果然上天是厚爱她的。   自己在宫中的所作所为就好像个笑话……如今圣旨一下,自己……也好,耶布淳格安慰自己,那里是个什么地儿,自己还不能明白么?不说皇后娘娘,六宫争奇斗艳的百花,单是一个佟佳妹妹略施小计自己就落了下乘。身份尊贵又如何,起码做人嫡妻比入宫去体面得多不是?更何况端可不是个好字呢守礼执义曰端;圣修式化曰端;严恭莅下曰端;恭己有容曰端;秉心贞静曰端;守礼自重曰端。   也许福玉这一入宫,真有春风化雨扭转乾坤的手段吧。   耶布淳格能想到的,老太太那人精怎生可能想不到。   ……   “我苦命的玉儿,原想着是天大的恩宠,却不曾想……这一去岂不是让玉儿步步惊心,不敢稍有逾矩?”马佳氏搂着福玉泣道:“那赫舍里氏好狠的心,不过一朵绢花儿罢了,怎生就扯到《女戒》上去了,旗人家的姑娘那个……后宫最重要的便是恩宠,一个端字,岂不让玉儿没了活路……”   “你乱说什么,竟敢编排主子娘娘!玉儿定是个有福的,怎生就乱了阵脚?”老太太面带哀色呵斥,福玉的封号沉沉的压在钮祜禄氏心上,这回听了马佳氏的哭诉,更是心烦意乱。   ……   “太太可千万莫为月儿这事儿烦心了。”福玉苦笑着拍拍搂着自己的马佳氏劝道:“俗话说彼之蜜糖我之砒霜,依女儿看,这‘端’字对女儿现下的处境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图海皱眉:“此话怎讲?”   “阿玛,您对皇上可曾了解?”福玉用帕子理了理马佳氏稍显凌乱的妆容笑得意味深长道:“女儿这次进宫,私下里可听了不少消息,阿玛,你认为皇上身边陪练布库的侍卫如何?”顿了顿又补充道:“女儿听说鳌拜大人曾经也是赞过的,只不知……”   图海能做到尚书一职,定是个聪明的,都讲到这份上了,如何不懂,   鳌拜结党营私,日益骄横,户部尚书苏纳海、直隶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临与辅政大臣苏克萨哈等皆死于他手。可天下兵权都牢牢的掌在八旗和爱新觉罗家,仅鳌拜个人力量难以撼动……   但架不住鳌拜蠢蠢欲动,连带得三藩和台湾也不老实,今上是个圣明的,为了江山社稷,岂容他再放肆。   一旦鳌拜被弃,苏克萨哈已死,索尼年老力衰,难成气候,遏必隆那只老狐狸这些年左右逢源,不与人争锋。这紫荆城的天可就要变了。   后宫与前朝相连,只要自家不出什么大错,那福玉能熬出头的机会指日可待,不就是个封号么?只要没上金册,一切还有转机不是么?   图海和钮祜禄氏神色复杂地看着安安静静端坐在马佳氏身边的福玉,只道她颇为伶俐知晓世事,却不知她竟有如此心计城府……这前朝事一向波谲诡秘,圣上又是个心思深沉的,她竟能从蛛丝马迹中断出世事发展……   图海看不出她日后能有何种荣光,毕竟他还有成长的空间不是么?   马佳氏摸着福玉的头:“我的儿,苦了你了。”又肃容道:“大师曾言慧极必伤,额娘原是不懂,今日见你有如此心性,额娘自是又欢   喜又惊心……你要记住,在你之上还有太皇太后,皇后,惠妃和佟妃他们盯着呢,凡事不能太争强拔尖。须知大树后面好乘凉,但也要让皇上记着你,得些恩宠,不可让人请看了去。宫中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心思不能以常人度之……外面,有阿玛和额娘在,你不须多思,你哥哥们也多是上进的,族人那里额娘自会挑个日子分说一二,万万不会拖后腿给你丢脸面的。”   “额娘说得是。”福玉恭恭敬敬的应下,自己知晓历史又如何,论手段心机,马佳氏比自己可海了去了:“是女儿不孝,连累阿玛额娘为女儿闹心。”   “说的是什么蠢话,快快住了嘴。”看到福玉一脸的愧意,钮祜禄氏劝道:“身为瓜尔佳子弟,虽说行事要以家族为重,但骨肉亲情,天道人伦,这点儿事怎就值得你说嘴,难不成你还要事事自己扛着不成……须知心思重了容易伤身……”   安惠也在一旁憨笑道:“妹妹无需多虑,家里只要妹妹自己平安便成。哥哥定会争气,我琢磨着,近日鳌拜必定会不好了,未来皇上定容不下三藩那些子宵小,那时哥哥定会给你挣得份荣光。大哥如今也致仕了,依我看用不了多久,我瓜尔佳定会根深叶茂,曾现鼎盛之象,到时一点也不会比本家差……”   “混小子,想得倒好。”图海一巴掌拍到安惠的后脑勺,却也忍不住笑了。自家的这几个儿子确实都是好的。   一屋子的人都被这景象给逗笑了。是呀,只要全家齐心,子弟才能出众,争气,家族繁盛指日可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旅游五个小时坐了八个小时的火车,码字时坐在椅子上还觉得在晃动,好晕啊。。。   今天就这么多了,明天两更奉上   小修一下,下午更一章 26、第二十五章府中逸事   听消息,因着皇后临盆在即,钮祜禄氏和佟佳氏两人被拟定年后入宫完婚,只是个小小贵人的福玉也被安排到明年二月进宫了。这段日子,福玉就安心在家待嫁。   九月时,图海带回消息,说鳌拜被伏下狱了,不过庆幸的是朝堂并未引发多大的动荡,不过瓜尔佳一族中苏完这一支算是彻底的沉寂了。走得近的叶赫和乌喇两支也受到了牵连,不过只要自己没事,福玉就当耳边风听听就完了。   这些福玉一直在忙着为家人调养身体,亲自下厨炒菜煲汤忙得不亦乐乎,耶布淳格的亲事定在年底,满人早婚,又讲究多子多福,礼亲王嫡孙罗洛浑的院子里听说已有好几个侍妾,虽未作出什么不入流的事儿,但谁能保证呢?   看马佳氏平日里对着自己和耶布淳格两人大说闺房密事与保养之术,福玉明白耶布淳格一入府就必须考虑生子之事以期站稳脚跟,即使福玉觉得耶布淳格还年幼早早生子伤身,但终究没能说出口,福玉只能从药庐里找些固元丸,在做养生的汤水的时候刮些末末进去,强身健体,固本培元。希望对家人有些帮助吧。   ……   “额娘和姐姐今日怎么来了”听了秋千禀告的福玉一边让人打水打理妆容一边出了小厨房撩帘子问道。   “怎么?不欢迎我们么?那我可要走了……”耶布淳格搀着马佳氏进了院子:“妹妹又在做什么新奇的么?这些日子送的汤汤水水都把我给养肥了……今日姐姐上门可是特意来蹭饭的,还省了晴空跑一趟呢……可要怎么谢我才是。”耶布淳格眉眼弯弯笑道。   “净胡闹。”马佳氏笑骂道“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还馋你妹妹这一口吃的?”   耶布淳格松开马佳氏瞅着福玉笑道:“妹妹瞧额娘说得,可实嫌了我们。妹妹可是白忙活了。”摇头晃脑的念道:“啧啧,以后妹妹呀有那吃的喝的只管往我那院子送去,额娘不稀罕呢。”猴儿一般的模样惹得马佳氏锤了两下   “眼看就要出嫁的人了,还这般作态。”马佳氏板起脸:“还不给我站好。”说完忍不住又笑了。   福玉忙不迭的引她们进了堂屋:“额娘和妹妹先坐会。今日既然到了我的院子,我便少不得露两手……额娘和姐姐自便,若有什么要的,只管找清风要来。”   福玉又朝晴空她们使了下眼色,让她带人先去小厨房备一桌点心来。   “那我去小厨房交代她们准备了。”福玉问了她们有什么喜爱与忌口的便告退。   她亲自到小厨房看了那里的食材,命秋千到大厨房告了他们太太与大格格在若锦院用食,把份   例都送到小厨房来。又偷偷从空间里摘了些新鲜的蔬菜和山菇木耳鲜笋把厨房里的替了,接着叫碧水列了菜单,让她给马佳氏和耶布淳格过了目。   “我们去福玉房中转转?”干坐着耶布淳格觉得没什么意思,向马佳氏提议道。   “恩。”   马佳氏也不怪她毛躁,先行进了东厢房,发现进门边用花梨木雕莲戏锦鲤栏杆隔了个通道出来,给人一个视觉的缓冲,不显得突兀。过了通道一瞧,屋内也不如时下姑娘家的房子般堆满了摆设花儿。倒是处处透着股雅致舒适。   屋中除了黄花梨雕万字福文床,依窗还设了炕榻,榻上铺了厚厚一层青纱阮烟罗制的软垫与几个兔子猫形象的枕头,瞧了便勾起人想躺一躺的欲望。上头堆了个绣娄,一旁还有几件未完成的胡乱堆着。旁边摆了张小炕桌,并床下方的脚踏、雕花椅和几子都是黄花梨雕制,小炕桌上摆了一整套的的白底青花瓷盘,上面摆满了坚果,肉干,蜜饯,瓜果等零嘴儿,旁边的檀木雕花多宝阁上摆了许多精致的小玩意和几本游记。   马佳氏转了转走到榻上坐下,笑道:“玉儿倒是个会过活的,我和你加起来都比不得她零星半点。”   耶布淳格看着福玉的房子,想着自己何时也是这般顺心而为,可随着时月的流淌,它们也不知去哪儿了,到头来却发现,百般算计千般争宠却远远不如人家悠闲自在……玉儿是个爱生活也会生活的。   不多时,晴空几人机灵地端来了套溪涧幽兰的白釉青花茶具并炭炉等器具过来,晴空给她二人演了一遍功夫茶艺,才端给太太和大格格享用。适时各有小丫鬟端上福玉备的各色点心并坚果,糖点和新鲜蔬果。福玉端了盘点心盈盈立在门口问道:“额娘用着可觉得好?这可是晴空那丫头的独门手艺呢?”   “哟,又做了什么点心?”耶布淳格是爱极了福玉这儿的小点心,油而不腻,清甜爽口。   福玉将青花盘放在小机上,上面摆着几个白釉小蝶,上面摆着一个个苹果。   “是苹果糯米盏,有补心益气、润肺止咳、解暑除烦、养胃健脾、消食开胃的功效,最适合饭前食用了。”   马佳氏和耶布淳格接过点心,一股股苹果特有的香甜扑鼻而来,马佳氏都有些忍不住了,拿起搁放在一旁的小银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地挖着吃了起来。   好好吃哦……耶布淳格眼睛都眯成了缝,她生性嗜甜,这道苹果糯米盏里有桂花和苹果的香甜味,但又不会太腻,苹果的清香与桂花糯米的香甜融合在了一起……   这时,老太太和的丫鬟碧环亲自过   来谢过福玉:“老太太命奴婢来说今日菊花羹用着不错,叫我来讨要方子的……”   马佳氏暗自点头,福玉是个守礼懂事的。   “这有什么,老太太吃得开心也是全我们做晚辈的一片心意。老太太随便派个小丫鬟过来拿便是,何必劳烦碧环姐姐跑一趟。”福玉忙让碧水抄了单子递过去道   桌上菜色不多,六菜两汤。马佳氏没什么,只耶布淳格觉得寒碜了些。自己单早膳就有这么多个碗碟呢。   正中间摆着的两道汤,是福玉亲手做的,那汤里福玉还偷偷的滴了一滴回春液。一道是胡麻全鸭汤,将三斤重的老鸭与枸杞,当归,人参,甘草,大枣,栗子,生姜,黄芪一起入锅生煎而成。另一道老龟配上虫草,生姜,调以老醋黄酒煲的汤,最是养容美颜,滋阴益血;六道菜分别是海红虾唇,蛤蟆鲍鱼,黄焖鱼翅, 白云猪手,青鱼甩水,贵妃鸡。另又添了几样开胃小菜,自己腌制的酸辣白萝卜片与辣白菜等。   汤色鲜美,又滴了回春液,菜也是空间里极鲜极嫩的,仗着材料好又不是府里惯用的重油菜色,身边又有两个贴心的小棉袄陪着,马佳氏好心情地多用了一碗饭。   “你们两姊妹自多说会儿话,我呀还要去给你们俩打理好嫁妆。”回去前马佳氏对福玉姊妹俩道。   ……   望着耶布淳格欲言又止的模样福玉发声道:“姐姐可还有什么是么?若有妹妹能帮上忙的,义不容辞。”   “这……”耶布淳格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屋内伺候的奴才。   清风机灵的看向福玉,见她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挥手,带着一屋子的奴才出去了。   “姐姐……”福玉望向耶布淳格“妹妹,听额娘私下说嘴说,你,你有那能使肌肤生香的方子么?”耶布淳格有些犹豫,壮了壮胆问道,福玉虽然一向大方但会把药方给自己吗?   原来是这事,福玉曾对马佳氏说看到一古方名叫“冷香丸”,能让肌肤生香,盛夏无涔。原本是想让马佳氏用着,笼络住图海也好。不想被耶布淳格知道了,还这般小心的来讨要。   “不过是个方子罢了,怎值得姐姐如此巴巴的过来……”福玉捂了嘴笑道:“若姐姐不嫌弃,妹妹那屉里还剩了些,待会叫晴空包了姐姐带回去吧。”   闻言,耶布淳格面带失望,不过有些丸子带回去也是好的。   “姐姐在想什么呢?”福玉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香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只不过是个巧自罢了。”又把红楼中宝钗的说辞拿来说了一遍。   “阿   弥陀佛,世上真真有这般的方子?”耶布淳格一脸的震惊“妹妹你说你得这些丸子时全奈占个巧字都等了三四年,若是那气运平平的,岂不被它给折腾死?”   “可不是。”福玉又扯过话题玩笑了一回   ……   这日,耶布淳格自拿了福玉送她的“冷香丸”欢欢喜喜回去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还是食言了,早上用手机艰难的补齐了昨天的。这一章是从下午三点四十几码到现在也只有这么多。。。。。。   昨天去韶山旅行,不知道在那里碰了什么今天早上一起来身上长了好多坨,到医院才知道过敏了,吊了好几大瓶水,所以一上午就浪费了。只能用手机回回评什么的。   明天要回老家了,估计不能码字,要请假(顶锅盖跑,不要砸我。。。)六号回来恢复日更   要想我哦。。。。。 27、第二十六章新年新事   康熙八年十月二十八,吉,适婚嫁,远行。   这天,耶布淳格由安恒背着上了礼亲王府的大红花轿,热热闹闹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耀花了路人的眼。   福玉如今被马佳氏和白嬷嬷看得紧,不被允许出去看热闹,只得老老实实呆在房中绣绣花,叫人协助马佳氏的人盯紧了各处。   倒福玉身边的几个小丫鬟见府里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颇有些心不在焉也不忍心太拘着了,便让白嬷嬷嘱了几句便让她们自去凑热闹了。   不想,点翠她们怕格格一个人闷在房中为不能看热闹而心情不愉,一个个的跑回来为她进行“婚庆现场直播”。   一会儿点翠跑来跟她描述了一番耶布淳格的嫁妆礼亲王府来人看直了眼,一会儿秋千过来说大格格上了妆后世如何明艳动人……等到新郎官一行人鼓乐高奏,吹吹打打地来迎新娘子时……连白嬷嬷都喜滋滋地打着颠儿过来告诉她太皇太后派人赏了大格格夫妻一柄玉如意,末了碧水还夸了一回新姑爷罗洛浑骑着身披大红绸袍,骑着高头大马是如何如何的俊逸风流……   福玉坐在炕上捏着手中的蝶恋牡丹绣图心神飘转,自己来这儿快一年吧,整个瓜尔佳府里好像除了马佳氏就没有谁能真正的走进自己心里呢……说实在的,她与耶布淳格也算不上有什么交好的,平日里两人碰头时耶布淳格的面色多数时也不好看,恶了自己时甚至还会赏几个白眼……   想起昨日耶布淳格通红的眼,言语间的不甘与哭泣,福玉默默的叹了口气,自己果然冷血的很,没利益没好处的事从不插手,不过她还是觉得对耶布淳格自己已尽到最大的仁慈了,自己又不欠她的。惟愿她以后好自为之,珍惜眼前的生活罢……   转眼新婚七天天已经过去,第八天是新人回娘家的日子,这回福玉倒是大开眼见。不曾想这满族的婚俗竟是如此。   一大清早,据晴空回禀耶布淳格竟是走着回来的。可吓坏了福玉,这耶布淳格莫非是受了什么委屈不成?从白嬷嬷那了解后才明白了过来,这是习俗,回门这日新娘要由长嫂或族嫂带了去祭拜祖坟,点烟磕头了才正式算是夫家的人,之后要逆水行走而归。更令福玉称奇的是新娘竟要在娘家住一个月,俗称“住对月”。   福玉到底算是康熙的人了,因着避嫌,也只与耶布淳格在家宴时见了一面,打量着耶布淳格粉面含羞,眼角眉梢俱带春意得意的模样福玉暗自点头,看来耶布淳格在礼亲王府的日子过得舒心嘛,她对那罗洛浑肯定也是极满意的,不然也不会对着自己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般骄傲,得意。   接下来的日子耶布淳格鲜少踏足若锦院,倒是礼亲王福晋给众人的回礼中,福玉的比其他兄弟姐妹都厚重了几分。一套玛瑙釉的宋代汝窑瓷器,笔洗,汉玉壶……看得安敏眼都红了。姚姨娘只得拿礼亲王福晋是为福玉添妆那套话哄她才好转过来来。   ……   “腊八粥过几天,漓漓拉拉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随着街头巷尾孩童们的童谣响起,福玉过得恍恍惚惚的日子才忽然明了起来。要过年了呀。   自耶布淳格备嫁后,操办宴会的事儿马佳氏也交予了福玉。幸好身边有嬷嬷和清风等人的帮衬,福玉才不至于累瘫了。   十二月八日,腊八,瓜尔佳府的三代女人亲自熬了腊八粥,自家留用的,分送亲朋好友的,满满当当煮了好几大锅。福玉还悄悄的在自家留用锅的中滴了滴回春液,赢了府中大小主子的一致称赞,称福玉熬的粥比寻常的好吃。   二十三日,设供桌,摆糖瓜恭候灶君。“糖瓜”是府里用黄米和麦芽熬制成长条扭曲状,粘性很大的糖,福玉曾偷偷摸了一根,只觉得脆甜香酥,别有风味。倒全了福玉不能去祭灶的怨念……   十二月二十四日,马佳氏领了福玉指挥府里的奴才打扫房间,房顶、墙角蛛网、花园旮旯……这日倒是最轻松的。福玉只需动动嘴皮子就行。   ……   三十,开门便是贴春联、迎门神,财神、午时摆下供桌祭拜天地……接神、吃饺子,守岁,三更时分图海开了宗祠领了家中男儿祭拜祖先……很多活动虽然福玉都不能参加,但凌冽的空气中浓浓的硝烟味儿和空中朵朵绚烂的烟花儿告诉她,新的一年到了!   从正月初一开始,福玉的脑子里便充斥满了族亲人名与各家复杂的蜘蛛网关系,今日是去叔婆、婶婆家拜拜,明儿个是三大姑家,八大姨家的小姐妹们下帖相邀赏花吟诗联络感情。一个正月下来福玉只觉得头昏脑胀,膝盖酸痛。果然人多也不见得是好事啊。   好不容易过完了新年这个甜蜜的折磨,内务府又送了位嬷嬷过来了。说是要教福玉专门的宫廷规矩礼仪并主子爷们的忌讳……   亏得福玉有个空间才没被累趴下,这可比高考还累呀,差点就没摆脸色撂挑子不干了……   到底是反抗不了的,而且福玉的灵觉告诉她,这嬷嬷有问题,看自己时眼底的估量太尖锐,就好像在衡量一块肉一般,到底有几斤几两,能做些什么……福玉想着,只不知是康熙还是赫舍里氏的人罢,前者是出于政治考量,后者就有些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意味了。   心里这般猜测着,面上福玉更加的小心谨慎了,既然是个眼线就肯定与宫里的某位常联系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看着呢,可不能翻了船,给人留个坏印象,琢磨了许久的福玉决定给嬷嬷留个谨守规矩的映像让她传给那幕后之人。如此一来既不用担心刺了赫舍里氏的眼,也不会给康熙留个什么具体的印象。可是个可进可退的好词呢。   过了正月,福玉的嫁妆也被提上日程了,内务府的奴才依着规矩为福玉办了三十二台的嫁妆,图海和马佳氏却嫌不好,拿钱财打点了,把那嫁妆换成了瓜尔佳府自己备的,里头塞了个满满当当,平常放一副镯子的首饰盒里硬是被马佳氏塞上三四副,若整个嫁妆拆开来看,估计抵得上人家的八十二抬了。   昨晚马佳氏还悄悄到了若锦院给了福玉一个大匣子,说是让她打点用的,里面装满了金银票子和田庄地契,又抱着她哭了一场,直说委屈了福玉。   作者有话要说:翻了很多资料全都没有关于清朝关于贵人的嫁妆的描述,只有嫔以上的才有。。。我想应该就是没有吧(或者很少),我还是很心疼女儿的,金手指一开,让她以后的日子好过些吧,哇哈哈哈。。。。。   今天还是更了,跑镇上的网吧更的,好晚了,我得回家了,还有一段好远的路呢,就这些吧,明天后天看情况,尽量的更吧。。。。。   撒花吧。。。。。 28、第二十七章 进宫   “此番进了紫禁城里,你要牢牢记住,那里正经的主子只有四个,皇上,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马佳氏坐在软榻上拉着福玉的手做最后的的教导:“万万不能错了嫡庶尊卑的规矩的,慧妃钮祜禄氏和佟妃佟佳氏两人,你只要面上恭谨些守着本分便是,太过巴结反而不好……倒是赫舍里氏是皇后,她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你在她手上过活须得恭谨做小,毕竟她若给你使绊子……防不胜防。”马佳氏似想到了什么般叹了口气。   “额娘知道玉儿你一向是个心有章程的。但这女子嫁了人就意味着不安宁了,左右离不了一个“斗”字,更何况你嫁的不是普通人,你嫁的人是皇帝,一辈子会有无数女人的人,要记住一个女人就算是斗倒了其他所有的女人从来不会替自己争来宠爱的,这后宅内院向来都是百花争艳才是春。”   “只有平安的生个孩子,得了一子半女傍身的女人才能算是在宫中站稳脚跟。不过你年岁还小,你带了碧水进宫,好好调养着,待大些要才好……不可意气用事。”   “还有若宫中真有那不长眼的算计到了你身上,你也只管以怨抱怨,反击了回去便是,但只一条------不能对皇嗣下手,子嗣一向是家族传承中最基本的保障,但凡明些事理的都不会容忍有人对子嗣下手,除此之外,依着我瓜尔佳的面子,便是你在宫中行事跋扈性格乖张主子们也会宽容几分。”   “女儿家的一辈子都在挂在自己夫君儿女身上,过好过坏都看着这两人呢。但有一点,你不可对皇上动心,内院中谁若动了真心,便也离不归路不远了。不过把真心当手段那是极打动人心的。你千万要记,爱情是没有根基的,保不齐那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男人只要捧着,哄着,嘴里甜甜蜜蜜顺着就是,不能太过敬畏了,要知道皇上也是个人,那些子争宠的手段与小心思也都明面上对着他使才好,皇上是个圣明的,断断容不下太过“聪明”的女人,你可明白?”   “你平日与皇上相处,少为自己争些什么物事或是宠爱,言语之间多关心他些,以他为重才好,常聊些闺房话儿,私底下也不要被规矩束缚了,规矩是表面上做了给人看的,常端着也累得慌不是?但也不要被人抓了把柄,你自己看着把握吧……如此久了,你二人自然就有感情了,虽然不比那疼宠的面上风光,到底谁也不会看轻了你去……”   福玉有些震惊的看着马佳氏,这就是古代后宅杰出并且伟大的女姓代表罢,这需要有着何等的智慧,胸襟和气量?   听着马佳氏苦口婆心的教诲,福玉眼眶一热,这就是母爱的力量罢.看似残忍不近人情的话里隐藏着后宅中处世为人的准则底线,皇家的无情与冷血,自己要把它刻骨铭心的记着。不然等待自己的只会是万劫不复……   福玉安抚般的依偎着马佳氏道:“女儿从选秀后接到圣旨那刻起,就已明白,日后由不得女儿任性胡为了;后宫佳丽一向是如花满园,女儿不过其中一朵罢了,更何况我还比不得别人鲜妍亮丽,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再高的分位,也不过是皇帝休息时的玩物罢了,高兴了便逗逗,不高兴了没用了的下场女儿也是明白的……历朝历代,宫怨诗还少了么?常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更逞论帝王心思,额娘放心,女儿决不会为了个男人陪上自己与家族的。”   既然皇宫就是自己的归宿,那么无论为自己或者爱自己的人,都要好好的活着。   马佳氏鼻子一酸,眼泪险些就掉了下来,她的这个女儿虽然不是千娇万宠的养大的,但到底也没从人踩在她头上,受人脸色过,如今却要去那吃人的地方了,殚心竭虑日日算计、步步惊心。   若能够,她宁愿不要这尊荣,把女儿嫁与那钮祜禄家的嫡子,依着女儿的心思手段,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日子也是过得的。如今莫说安安稳稳的日子了,便是母女两人见上一面都何其困难……不过看着女儿坚忍的笑脸,马佳氏知道,福玉会有能力在那儿好好的生活着的。聪明,不被繁华的幻想迷了心志,抗得住诱惑……宫中只有看得清自己,守得住本心的人才能活下去……   ……   “你拿着这个。”马佳氏红了脸悄悄递了一个包袱给福玉便冲冲起了身: “这是花了重金采购来的……慢慢看,不要不好意思,终归是要学的……”   是什么呀?这就走了?福玉有些缓不过神来,刚才还不是一室的伤感离别么?怎么换脸这么快呀?   福玉有些好奇的打开小包袱,古代版ooxx(不敢打那个字,大家都懂的)教育启蒙教材?若是怨念能实质化,福玉的额角定是一片黑线……   福玉草草的翻了几页,现代什么尺度没看过的福玉有些兴趣缺缺,不就几个简笔小人嘛,福玉点评道,姿势不够开放,衣裳还挂在身上,什么都没看到……唯一的价值就是收藏,这在清朝也说得上是不外传的古董呢……   据马佳氏和图海传回来的消息,此外进宫的除了福玉之外还有还有两位贵人,员外郎董达齐之女董氏和汉将李永芳的孙女李氏,四名常在和六名答应,若福玉没记错的话,这两位后来也是封了嫔的,而且这“端”字还是抢了后来董氏的封号吧,这算是蝴蝶吧……而且这次记名的贵人常在等人中单就自己得了封号,不知以后的历史会怎么走呢,若是能,福玉到原意换个封号呢,她可不愿顶着个“端”字呢,历史上的董氏短命不说,女儿也是被远嫁大漠年纪轻轻便走了。现在还没记上金册,一切皆有可能不是么?   康熙九年二月月十五日,大吉。适婚嫁,远行。   福玉被四名内侍抬的轿子从顺贞门抬进皇宫,身边带了三个贴身侍女清风,晴空和碧水。原本按规章是贵人是四个宫女服侍的,太皇太后懿旨,恩准秀女们可带一个嬷嬷两个侍女进宫,但府里的白嬷嬷和陈嬷嬷都不大愿进宫,晴空便梳了头顶了原本白嬷嬷的位置。   福玉刚进宫,只需要到慈宁宫和宁寿宫宫门外磕头谢恩即可,然后就在储秀宫的宫殿中安置,等待康熙的临幸。   福玉住的地儿是储秀宫的一处独立的水榭,唤作“锦绣阁”,倒是个好名字,世人不都说前程似锦么。倒是个吉兆。   院子倒一般般大,不过有一点倒是和了福玉的心意,屋子够大,支了菱花锦窗。内务府收拾得也还干净,不过等福玉侍了寝后按规矩就会被安置到别的第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力吧,我到底还是更了,表扬吧。。。。   好晚了,就写到这里了,我要回家了。。。 29、第二十八章 暗潮   一袭青色管事姑姑服饰的晴空搀了福玉下轿:“小主,锦绣阁到了。”   “恩……”福玉应了一声,一只如玉般的素手伸出轿帘,衬这熠熠的阳光,竟似上好的羊脂玉糕一般。   “请小主安。”锦绣阁外早有六名宫女内侍候着。   “这是?”见状晴空忙附到福玉耳边小声说些什么。   闻言,一着桃色小袄明显是领头模样的宫女站出来答道:“奴才等人是内务府奉娘娘懿旨挑出来供小主使唤的。”   “都起来吧……”福玉心中一突,这就来了么?不动神色的撇了身边人一眼,清风忙机灵的上前每人赏了个荷包。这主子是个大方会做人的,候着的几人忙不迭的连声称赞。   背着众人的福玉眼中闪过一片寒芒,这到底是谁使的绊子?   按规矩,贵人进宫只能有四名宫女两个太监侍候,看着分到锦绣阁的宫女内侍刚刚好,但别忘了如今福玉从家中带了三人来,这是想让自己享受“妃”的待遇么?   若真如了那幕后之人的意,只怕到时有命享没命拿。   那着桃红小袄的宫女话里话外都说是赫舍里氏的懿旨,可依福玉看,没那么简单。赫舍里氏是新年临盆产下大阿哥的,如今刚出月子,而且听说那承祜阿哥身体娇弱,三天两头的请太医,对付自己这个小小的贵人,何必如此费心?   倒是佟佳氏,福玉心下怀疑,听额娘说,入宫不过几天就打着赫舍里氏要专心照看阿哥,替她分忧的旗号,哄得康熙让她和慧妃钮祜禄氏协助管理六宫,听闻佟佳氏的棋艺连康熙都是夸过的,善棋者必善谋,这么谨慎细微的局也只有她能布出来。   “晴空,你去开箱子捡两支百年老参出来,还拿几部我平日里绣的佛经出来,到长春宫走一趟。”福玉用眼瞅着院子里立着的几个宫女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就替我为皇后娘娘请个安,顺便替我道个谢……”刚入宫没侍寝的秀女是没有资格觐见皇后,太后她们请安,不过派个宫女去请安倒无妨 “碧水,你也捡几部佛经去慈宁宫和宁寿宫一趟,要那字大写的……去了交给管事嬷嬷便好……”不知道会不会有好戏看呢,福玉不厚道的期待着。   “顺便”两字她咬得格外清晰,晴空是个聪明的,她知道该怎么办。福玉扶了清风的手也不管院子里的奴才,袅袅婷婷的进了锦绣阁。   皇宫内院装饰多以富丽华贵为主,不过锦绣阁倒与别处不同,也许是个水榭的缘故,装饰中多了份秀丽雅致。   锦绣阁的院子前后皆有开门,主院旁开风雨长廊通道,连接左右厢房三间,院后   面还有四间抱厦,主院与抱厦之间有个小园子,园子看得出来是有专人打理过的,草地,假山、莲池、鹅卵石小道……一样不缺,从中间还铺了条青石板路直通后面的几间抱厦,两侧此刻正种了兰花草,空中弥漫着兰花特有的幽幽香味,园子其余也就没什么了,待福玉自己布置。   “主子,这里真不错呢,屋子宽敞明亮,正适合主子你。”清风看了看屋子笑道:“堂屋这间不消说了,东厢透风,明亮,用作寝室最合适不过了,再用屏风隔个次间出来,放上榻,多宝阁,几子等物事也不会拥挤……”   “恩。你们几个就安置在西厢罢,隔我这儿近不说,还极为便利的”福玉点头吩咐道:“待晴空回来了,就叫院子里的小太监把带来的物事都搬去后头的抱厦安置了罢,你去盯着……”   “是。”清风福身领命。   ……   ----长春宫-----   齐嬷嬷端了碗滋补的药进了大殿,正巧与退出宫门的晴空碰了个照面。   “嬷嬷安好。”晴空见是皇后娘娘的心腹,不敢托大,忙福身请安道。   一抹傲色从齐嬷嬷脸上闪过,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个回应了,扭身自进了长春宫大门。轻声禀道:“娘娘好歹歇一歇,汤药好了。”   “拿来吧。”赫舍里氏神色倦倦的倚在椅子上从齐嬷嬷手上接了药一口吞尽,一旁的小宫女机灵的端了蜜饯过来让她含上。   “承祜可好些呢?”赫舍里氏开口问。   “太医只说是胎里带来的体弱之症,细细养着便好。”齐嬷嬷接过碗道:“娘娘只管安心,老奴派人盯着那几个乳娘呢,不怕他们不尽心,太医那里也是皇上的心腹,断不会让人插手了去……只是娘娘,这几日佟妃又打着皇上的旗号来看小阿哥了,奴婢推了几次,可来得多了,奴婢……”齐嬷嬷神色惴惴的盯着赫舍里氏问道   “佟佳氏?又是她这个贱人……”赫舍里氏闻言涨红了脸厉声斥道:“没一刻消停的时候,怎么,就凭她那身份还妄想把我拉下去不成,要不是她,皇上怎么会夺了我宫权?私底下的龌蹉事儿不知做了多少,这会儿还要充什么慈爱样子不成,就凭她,还不够格呢。”   赫舍里氏坐在紫檀木雕祥云游龙金凤的椅子上猛喘了几口气,眯眯眼平复了自己剧烈的心跳道:“承祜是嫡子,她想要在皇上面前现自己的美好善良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若再来了,你们也不要留什么情面。直说了便是……”   用手摸了摸指上带着的金丝珐琅嵌护甲又道:“这小孩子一向最是娇弱 的,这几天抱来抱去,都见风不适了……虽然是“佟佳妹妹”是一片善心,可瞧着承祜如此小便遭了罪过,皇上和太皇太后瞧了都心疼着呢……佟佳妹妹这么“善良”一定会体谅的不是?”   齐嬷嬷一脸欣慰,为母则强,娘娘这是长大了呢:“娘娘,这佟佳氏虽不足为惧,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们还得找了她的把柄挫挫她的锐气才好,不过这位手段一向高着呢,惯会装可怜扮柔弱的把皇上哄得团团转,又是个心思缜密的,只怕不那么容易找到蛛丝马迹.”   说完齐嬷嬷又有些挫败感,这佟佳氏一向是个滑不留手的,做事缜密从不留人口柄,好事向来有她一份,坏事就推得干干净净。整一猴狲老都精。   “嬷嬷勿急,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赫舍里氏眯着眼扯起一抹微笑轻声道:“你偷偷找些人去瞧瞧她这几天做的宫务,把那不和规矩的,遗漏的……通通捡了出来,佟佳妹妹到底不比满人家的姑娘从小管家,有些疏忽遗漏倒也正常,皇上一向是个圣明的,如今我身子也大好了,这宫务么可不是佟佳妹妹能玩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都是到镇上的网吧更的,更完了还得走夜路回家,大家的评论就没时间回了,等七号回学校的一次性回啊,希望大家谅解   今天就到这儿了。回家去了。。。。 30、第二十九章 承宠(上)   这日,福玉并没离家的不适,换了张床还是一夜好眠。   因着尚未侍寝,也就是说还没资格去给皇后等人请安,福玉睡了个饱,快到午时了才被实在看不下去的晴空给闹醒了。   “主子倒是一夜好眠…… ”晴空端了水服侍福玉起床梳洗,小主哪样都好,就是有些惫懒了。如今没有白嬷嬷在身边这赖床都明目张胆了,自己一定要向白嬷嬷好好学习才成……这也是为什么晴空日后越来越爱板着脸叨念的原因了。   “小主这都午时了你才起来,早膳都过了。要是白嬷嬷在我们可有一顿排头吃了。”碧水端了盘点心进来:“小主定是饿了吧,亏得我机灵,早早去大厨房端了点心过来,小主先垫垫罢。”顺手把莲子糕和红枣蜜糖羹放到梨花木四季富贵圆桌上。   “主子安心些罢,在梳着头呢。又不会跑的。”见福玉脖子都扭过去了,清风朝碧水嗔道“都是你,净来招惹小主。”   一席话,屋里的人都被她逗笑了。福玉有些赫然,自己平日一向极有节制的,什么时候在她们心中留了个吃货印象啊?   ……   一袭绿色竹纹云缎滚白狐皮毛的旗装,外罩鹅黄松花滚灰鼠锦毛小袄,福玉照了照不慎清晰的镜子对清风吩咐道:“就梳个小把子头,用那副珍珠头面便是。”   “这也太省了吧。”清风不赞同的看着福玉:“小主虽说虽说天生丽质可也不能太素了,不如用这套极亮丽的碧玉头饰才好。”顺手拿了一套帝王绿的簪子往福玉头上比划着。   “不用了。”福玉忙出声制止:“我还小呢,怎压得住这满绿,还是再添两朵绢花罢。”朝首饰盒点点下巴朝道:“那两朵嫩黄山茶花儿瞧着不错。”   ……   用了一盘点心和水果,福玉有些撑了,便扶着两个丫头在院子里走走:“晴空,那宫女的事可处理好了。”   “主子放心,都安排妥当了,而且锦绣阁内内外外我也一一瞧过了,逾矩违制的地儿也都改了,小主放心,奴婢定会小心的。”见福玉的眼光扫过,晴空忙凑上来低声回道。   “那好,以后锦绣阁里的这些事儿你多注意这些……有什么出格的也只管与我说。”福玉叹了口气,这宫里的日子太平不了多久了,佟佳一族的崛起指日可待,前些天遏必隆也被放了,还官至宿卫内廷(相当于皇帝的贴身近卫队领事),从后宫的小道消息来看,那钮祜禄氏多少也有些飘飘然了罢,俩妃联手,俩族还蒸蒸日上,不知没了索尼又家族后继还需些时日的赫舍里氏会怎么应对呢?   “清风,你们两个给我约束好院子里的人,规矩也要立起来。”福玉肃颜吩咐道:“无论是谁,只要抓到了,禀了皇后娘娘一律送慎刑司便是……”   晴空清风对望了一眼,看来是有风雨将至了呢,肃颜躬身回道:“是。”   福玉正思虑间,碧水从外面匆匆进来:“小主,皇上身边的小梁公公来传话了。”   梁?后世鼎鼎有名的梁九功吗?福玉可不认为自己就有这么大面子让康熙的贴身太监来传旨。康熙现在身边的大太监还不姓梁,估计是还得过段日子,不过不管侯在外面的是不是梁九功,终归是个现成的人情送上门,不做白不做。   福玉忙扶了清风出去,一个领头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肃立在大殿上。   几人一见福玉从内室出来,忙行礼道:“奴才见过小主,小主安。”   福玉忙客气的叫起,让清风去扶了他一把。   一个如意梅纹荷包不动声色的被塞了过去,梁九功今年不过十来岁,刚调动康熙身边服侍,往日不过跟在师傅身后跑跑腿,端茶送水罢了,权倾后宫的大总管范儿这会儿还没影呢,接过清风递过去的荷包,往袖子里一揣一捏,顿时笑开了花,这端贵人不愧是大家出身,会做人,出手也真大方,日后得好好巴结巴结。   梁九功眉一甩拂尘,眼含笑地回话:“回端小主的话,皇上过午那会翻了小主的牌子……小主还是早些沐浴更衣准备的好。”   福玉面上含笑,来了,心中倒是一派平静。   是该早些准备的,要知道清朝的侍寝规矩是极变态苛刻的,每天申时皇帝翻绿头牌,晚上被指侍寝的嫔御沐浴净身后被人引至乾清宫不远屋内赤身包在大红毯子里,然后由小太监扛到乾清宫侍寝,然后在规定的时间内再被送回来。   这皇帝为了保命,真是什么法子否能想得出来,福玉额头上一片黑线,原来后宫之中人往上爬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至少到了主位就不用被像玩物一般扛来扛去啊。这尊严在这卑贱森严的古代竟成了一种福利呵……   待梁九功等人走后,院子里的奴才都凑了上来道喜,俱是满脸喜色,跟个得宠的主子自己面上也光些不是。   “小主……”清风一脸喜色,自家主子入宫不过三日便得了宠,可是进宫秀女中的头一个呢,可见圣上也是看重瓜尔佳的,往后小主和自己在宫中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粗使太监一桶一桶的往房里提水,清风等人也是知道自家主子脾性的,洗澡的时候不爱让人伺候,说是有人盯着不自在,所以只备了衣物,胰子等物放在浴桶触手可及之处。   “我和晴空两人在外候着,主子有事唤一声便是。”   待确认没人盯着了后,福玉在撒了花瓣的桶中舒了口气,素手一转,几滴精油滴到桶中,这是她闲来无事在空间中制作的,可使肌肤光洁水嫩,情动时更是幽香暗生。比那“冷香丸”可高明不少。   自己才十三岁,想要完全长开恐怕还要几年的光阴,但想让康熙记住自己也不一定需要艳丽的外表的,“暖玉生香”不知如何?福玉勾起唇缓缓绽出一抹极勾人的笑。   两刻钟后,福玉从从水中钻出来,拉了拉浴桶旁的绳铃,清风晴空两人捧了帕子毛巾进来。   “主子的皮肤好好啊,奴婢碰一碰都怕粗鲁了去,像是要出水儿一般。”清风帮福玉套上绸衣时忍不住赞道,一脸艳羡。   “就你嘴多。”晴空忍不住唾道:“瞧你都说了多少回了,若不是知道你是个女的,我当你是哪来的登徒子冒充的呢。咱们主子天生丽质还用得着你说?”   两人嘻嘻哈哈服侍了福玉更衣洗漱。    31、第三十章 承宠(下)   酉时,敬事房接人的车辇准时往锦绣阁门口驶来,守门的小太监双喜远远的见了忙兴冲冲的进来禀道:“晴空姑姑,敬事房的黄总管过来了。小主可准备了?”   黄东进来时,福玉正端坐在梳妆台前,一袭粉玉色绣流云绕折枝兰花的旗装,衣服仿着后世的旗袍在腰身,袖口那儿微微缩短缩紧,显出一股别样的风流神色,头上梳着小把头,也没沾头油,清清爽爽的挽了个一字头,也没多用头饰,只斜斜松松的插了支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流苏簪。   少女论容色在这六宫妃黛中全没出头的机会呢。黄东在心中评估者,艳若桃李,泼辣风趣的宜贵人;世外仙妹,扶风弱柳的佟妃,温柔小意,解语花儿般的慧妃……这端贵人不会真的“端庄贤淑”罢……黄东忙止了胡思乱想,躬身向福玉请安:“端小主安。”   “小主这是敬事房的总管黄公公。”双喜机灵的扶了黄东一把顺带介绍道。   是个机灵的,福玉瞄了眼双喜那圆滚滚的脸:“原来是黄公公,春寒料峭,黄管事辛苦了……清风……”   清风忙端了茶上来。   “公公身在皇宫,想必好东西尝了不少……锦绣阁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君山银针公公尝尝可还好。”福玉高高的翘起指尖笑问道。   看了茶,黄东脸上的笑更真了几分,端茶时手上微动,一只荷花蜻蜓点水图案的普通荷包便进了袖中,捏捏轻得很,定是张银票。好生大方的端贵人,不愧是大家世族出生的。   “贵人蕙质兰心,这茶也美得很呢。”黄东陶醉似的抿了口茶笑道。   ……   “我们走罢。”福玉扶了晴空上了车,摇摇晃晃的骡车带着她驶向乾清宫。前方还不知是什么呢,福玉把头抵在车壁上,两世加起来这年龄都奔四了,都到关键时刻了,还矫情什么呢?你情我愿的事儿……只不知道康熙这技术怎么样呢。   戌时,离乾清宫还一两百米的偏殿里福玉被赤身包在大红锦缎里。由几个小太监扛着,“小主别紧张,皇上最是和善的。”临行时黄东才出声指点道。   福玉裹在锦被里心中暗骂不止,被人扛着的滋味真不好受,而且头还没个着落点只能往后垂着,好晕啊……老娘还要忍受多久啊?   一路无语,几分钟过后,突然身下一顿,黄东悄声道:“端小主,乾清宫到了。”   “李总管,端贵人到了。”   “恩,进去罢,按规矩办便是。”这是一个较为年老的声音。   裹着被子里的福玉只觉得自己被搁到一硬硬的木板上,然后就是   一片沉寂。不过福玉人仍不敢轻举妄动,僵硬的躺在那儿,因为房里有人,福玉的感官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大有进步,虽说现下一片寂静只剩那更漏滴滴的声音,但夹杂其中的浅浅呼吸瞒不过福玉。   屏着气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传来。脸上的锦被被扯了下来,乍见光亮的福玉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半月头的少年正盯着自己看呢。   “皇上圣安。”福玉一惊忙挣扎着想起身。忙乱之间竟从被子里滚了出来,一个马扑摔到康熙面前。   “呵呵呵……”抑制不住的笑声传来,许是循规蹈矩的人见多了,这般率真有趣的倒是头一回见。   “玉儿行这般大礼作甚。”康熙忙忍笑上前扶了福玉起身调侃道,福玉顺势颤着身子依了上去,把脸埋在明黄袍子里,心中诅咒连连,该死的,竟敢看自己笑话。   美人在怀,康熙低头嗅着颈边幽幽的暗香,在福玉耳边悄声调笑:“玉儿这是用了什么香,勾人的紧呢。”热气呼到颈边耳后,惹得福玉白玉般小巧的耳朵都颤栗了。   这是康熙第一次近距离地看福玉,选秀时直觉的她生的珠圆玉润,此时拥入怀中却发现近距离的看比起选秀的时显得更美了,五官小巧精致,看着自有一股舒服的味道,尤其这一身子肌肤,冰堆雪砌、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直觉世上最上等的丝绸也没能比得上的,竟有些留恋不舍了。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等福玉反应过来,手上发力揽了福玉就往床那边走去。   “啊……”福玉惊叫出声,身子微微往后仰无措的睁着一双水眸望向揽着自己的男孩。   如此一来却不知身前的美景让人给看了个遍,侵略性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扫着少女曼妙的身姿。   “皇上……”看到康熙太具穿透力的目光,少女不施胭脂的脸上飞上一抹红霞,像是有些恼怒般跺跺脚嗔道,手上也不闲着,护住了自己的前面。   真是个容易害羞的小东西,康熙暗笑。   “良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要浪费了。”   床边明黄的帐子被扯下,断断续续地传出女子的呻吟求饶和男子的粗喘低吼,一室春光荡漾。   晴空守在殿外听到这声儿,只觉得面红耳赤,不过这也意味着主子得宠啊。日后的日子也有盼头不是?……守在另一边的梁九功却是另一番心思,乾清宫守夜的事儿他做多了,除了佟妃还没见过皇上这么有兴致的时候呢,以后对这端贵人还得悠着点呢。   ……   一夜云雨,康熙直觉精神熠熠不见丝毫疲惫,那光滑雪嫩的触   感,甘甜馨香的滋味竟让他有些食髓知味了。以后多召几次便是,康熙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皇上……”福玉是被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儿惊醒的,粉唇微启,沙哑的声音把她自己都惊了一下。见她醒了,康熙一脸坏笑的过来捏了捏她的脸:“醒了?昨日可累坏了?”   福玉的脸瞬间爆红,像鸵鸟一般把头埋在身上的黄绫背面里。她怎么没发现身前这男人闷骚流氓的本性。   这一行为却大大的愉悦了床前的少年,勾起唇笑吩咐道:“李忠进,遣人将端贵人好生送回去。另外去库房捡几件白玉首饰送到锦绣阁去。”   “奴才遵旨。”   梁九功跟在自家师傅身后,依他瞧着这端贵人定是得了圣宠的。又是个伶俐人儿,日后如何可说不定啊……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不好意思哈。。。。今天好多人返程,我们小镇上不是买票上车而是要上百人挤的那种啊。。。我的白鞋子都成泥鞋子了。   我从上午七点便在等车,等到下午一点才上车,期间还有堵车,各种郁闷纠结。   等到学校都晚上了,一进门就码字,学校规定晚上11点熄灯。到现在也只有这些,小水还要洗澡吃点东西呢,大家就将究一下吧。   肉肉我不擅长也不太敢写,纠结了好久才苦逼的码了这么一点,不要举报我啊。。。 32、第三十一章 请安   坐在轿辇上的福玉打了个哈欠,努力撑着不让自己睡了过去。微微挪动了下想让自己舒服一些却只觉得全身酸痛,像是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全身被碾过似的。□也是撕裂后的疼痛难忍,虽然后面自己也享受到了,可这会儿只余下一身的疲惫与酸楚。   福玉在心中狠狠诅咒着康熙这个混蛋,索求无度,不知节制的渣男,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似的(ps:人家本来就不大啊)。搞得自己现在这么狼狈,要知道今天是要给皇后请安的呀,本来自己侍寝是第一个不说康熙还赏赐下白玉首饰就够遭人眼了,现在要是还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模样去长春宫,自己不被那群妒火中烧的女人啃了才怪。   福玉是被清风和晴空两人扶进浴桶中,挥手让她们出去,这才身形一闪进了空间,从药炉里中取出一粒补元益气的丸药服下,又把自己泡到药泉里调息片刻才满意的出来。   调了粉把自己脖子上明显的痕迹给掩了,福玉满意的摸了摸恢复了白皙的脖子,又穿好了衣服确定四周没了什么破绽才叫清风晴空进来梳洗打扮。   贵人在去请安是没有资格坐肩舆的,福玉只能踩着厚厚的花盆底走路去长春宫。储秀宫位于紫禁城的西侧,离中宫长春宫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福玉用帕子捂了嘴悄悄的给自己服了几滴回春液才略略感觉好了一些。   到长春宫的时候福玉发现主位上的几人还没有到,扶了晴空自静静的在靠后的位置边捡了张椅子坐下。   ……   卯时一刻,随着日头的升高,陆陆续续满宫的嫔妃都到长春宫了。大殿中挤满了人,花枝招展香风萦绕。若没那么多探话的,嘲讽的,争风吃醋的,估计这大殿就更和谐了。   “皇后娘娘到。”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   满屋子莺莺燕燕的说话声儿也静了下来:“嫔切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清冷中含着威严的声音传来,只见赫舍里氏今日一袭朱红明黄的皇后正服,颈上挂了串浑圆玉润的东珠,手上戴了玳瑁镶红宝石的护指,稍显疲惫的脸上用厚厚的粉掩了,化了精致的妆容。皇后的庄严肃穆之感不容置疑。   ……   “皇后娘娘金安。”福玉跪在殿前的蒲团上一扫面上的倦态。扶额躬身向赫舍里氏行了大礼,今后自己就是这后宫的正式上岗职员了,服务对象只仅康熙一人,而且还是概不退货的那种。   赫舍里氏端了茶轻轻抿了一口,用明黄的帕子擦擦嘴不紧不慢的开口口:“是端贵人吧,倒是个可人的。起身罢。”   抬起眼扫视了一圈殿上的众妃嫔们笑道:“昨夜皇上是翻了你的绿头牌罢,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端贵人了。望你严守本分,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切勿辜负皇上和本宫的期望,明白吗?”   此言一出,大殿上各个心思百转。   佟佳氏望了望福玉白嫩无暇的脖子,眼神微暗,今早这瓜尔佳氏得了赏的事儿传遍了后宫,不过瞧这样子倒也不像恩宠隆盛的。不过额娘说过自家日益兴盛,要把眼皮子放远一些,不能把自己的身价放低了与这些掀不起什么风浪小鱼小虾计较,只需要下面的人防着些就是,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这才是自己的敌手啊……   钮祜禄氏还是那般笑意盈盈的样子,好似真心为福玉高兴一般。这瓜尔佳氏看着是个懦懦不争的,可内里是什么样还真有待考究……   看了眼大殿下一袭湖绿色绣流云纹的福玉,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一身的通透气质倒还可以,不过姿色嘛,用“清秀“二字足以,以自己对皇上的了解,这不是皇上爱的那款儿呢。   福玉此刻正安安静静跪在蒲团上听训呢。钮祜禄氏眼神晦暗的望了一眼左边的佟佳氏,这个女人可给自己上了生动的一颗呢,嘴里姐姐妹妹亲密得很,背后却挑着皇上厌弃曲解自己,要不是钮祜禄家在翊坤的钉子埋得深,估计自己哪天死在这朵罂粟花下还不自知呢。佟佳氏这女人带给自己的厌恶感远不是一个小小的端贵人能比拟的。说不定这还是皇上在后宫树的一块靶子呢。   赫舍里氏终于说够了,端起茶喝了一口笑道:“好了,起来吧。去见见这宫里的姐妹们吧。”眉宇间满是对这端贵人识相的满意。   “这是慧妃和佟妃娘娘……”齐嬷嬷引见道。   福玉依礼躬身问安:“嫔妾见过慧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见过佟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坐在皇后右侧的钮祜禄氏缓缓点了点头,一脸温文端庄的望向福玉,倒是佟佳氏的微挑了一双含情目斜眼打量福玉,用康熙特赐的蝶恋牡丹慧绣团扇遮了唇笑道:“真真是个美人儿呢,臣妾见了都忍不住要好好怜爱一番的……如今皇帝表哥有福了。”   福玉也不生气,反倒惊喜般的咧嘴笑道:“佟妃姐姐也认为我好看么,往日里在家额娘也夸我好看呢。”一派认真纯良的语气,倒把殿里的女人都逗笑了。   各家家里曾传来消息,说这端贵人往日在家是不受宠的,请的教养嬷嬷也只是宫里一般的当差姑姑,没什么手段。做姑奶奶时有最是懦弱本分,今日看来倒是真的呢,连佟佳氏的话中话都没听出来的蠢货。全然没一点   八旗贵女应有的精明骄傲。   上座正喝着茶看戏的皇后闻言一笑,开口道:“还有郭络罗贵人与你同是贵人位上的。她比你先进宫。”   一着大朵牡丹翠绿烟霞纱罩旗装,头戴累丝翡翠双鸾衔寿果步摇金簪的艳丽女子站了起来与福玉互行了平礼。福玉口称姐姐。这就是后来的四妃宜妃吧,果然不负后世评价,凤眼,翠眉,朱唇……福玉一看就想到了红楼中爽利泼辣的凤辣子。   答应贵人之流也上前来与福玉见了礼,后世的荣妃马佳氏的清幽淡雅,惠妃纳喇氏的精致……   “前日太皇太后懿旨要静心为大清祈福,请安便免了,但身为后宫妃嫔,家国孝道本宫不必说了,你们回去都人都抄些佛经为大清和太皇太后祈福……好了本宫也累了,都散了吧。”赫舍里见谈话也进行得差不多了,布置了任务挥挥手让底下的人自都散了。   按位份排序退出了长春宫,福玉这才松了口气扶了晴空回锦绣阁去。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编编安排这周四入v,所以停更两天,周四三更。   文文写到了这儿,看到有这么多人支持我,小水在这里向大家深深的鞠一躬。不管以后你们还会不会追,我都得谢谢你们这么久以来的支持。   小水是个小菜鸟,刚写的时候纯粹就是抱着暑假无聊玩玩的心态的,也没在意很多。这篇文在第一周的时候我还记得只有十几个人的点击,成绩惨淡,不过那时你们都给了我鼓励还有小水寝室里的同学也给我很多的支持,我那是就想有人看那就写下去吧。。。就这样写到了今天。没想到现在竟然可以入v,真的看到信息的那时刻我真的很激动。   想起这些,小水都想掉眼泪了,不是矫情什么的,即使觉得不容易。我其实不是一个耐得住的人,还有些懒散。真的从第一字慢慢慢慢的写到现在竟然有七万多了,在此之前我完全没想到过我有一天会写这么多字的文章。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从以前没人问津的失落到现在这么多人的支持,我真的很感谢你们。因为有你们在,所以才会有我的价值的体现。谢谢你们。 33 第三十二章 悠闲的生   侍寝后福玉便是正式的清后宫在职人员了,锦绣阁就不适合她住了,依着赫舍里氏的意思福玉本是要安排到佟佳氏的翊坤宫偏殿的,但不知佟佳氏在康熙面前说了什么次日福玉就被调道了永寿宫去了,永和宫虽说属于西六宫,但其实位置偏远得很,这些年也就几个不得宠的常在答应住在那儿,更没有主位妃嫔,除了是住在偏殿,其余不论哪方面都让清风几人高兴坏了,这永寿宫没有主位娘娘,自家小主就是位分最高的,没人管束着自在的的很呢。那偏殿也任小主挑不是,定要选个明亮宽大的才好呢。   这月康熙也没再召福玉了,听晴空打听说只十五时皇上依着祖宗规矩歇在赫舍里那儿外,其余时间便是忙着宠幸新进宫的美人了。连曾今连侍寝六日的佟佳氏也不例外,不过康熙也是真心疼爱自己这小表妹的,额外给了许多赏赐以示荣宠,倒给每日的请安添了许多谈资。不见硝烟的战场让福玉大开眼界。   新进宫的秀女承宠很是让紫禁城热闹了一阵。不过这些都引不起福玉的兴致,在她看来眼下最要紧的是便是摆弄自己的永寿宫,她早请示了赫舍里氏她要在永寿宫栽种修剪一些花儿树儿呢。更何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在等着她呢……   依着规矩自己身边侍候的是大小宫女四人,小太监两个,除此之外另配有专人负责洒扫的粗使宫女,婆子……言语不谨的,逞口舌的,背主的……人都是从锦绣阁带过来的。经过晴空这段时间的观察,福玉心里大概有底了。   “请小主安。”晴空带了一帮子宫女太监依规矩排排站在福玉面前。   叹了口气,福玉神色不明的盯着眼前的人,自己一小小的贵人竟然吸引着这么多人的关注,惹得到处都是别人的钉子,倒有点受宠若惊了呢。   康熙和赫舍里氏安插的那力量人福玉不打算动,反正也不是安排在什么要紧处,有佟佳氏和钮祜禄两个劲敌在,还有病怏怏的承祜阿哥,只要不出什么幺蛾子,赫舍里氏也没什么精力关注自己不是;至于康熙的钉子最让福玉出乎意料,竟是那个自称刚入宫的小太监双喜,不过这一点都不妨碍她的打算,这也是个资源不是,其余的钉子,福玉让清风都给盯住了,时日还长着呢,要整治几个人还不容易……   “你们从今日起便是我的人了,不管以前你们伺候的是哪个贵人,今日既进了永寿宫的门,日后荣辱自都与永寿宫绑在一块,你们都是聪明人,想必也不需要我多说罢……”福玉坐在殿上的梨花木椅上把玩着精致的珐琅掐金丝护甲漫不经心道:“你们小主我也不是那严苛的,只要你们谨守规矩,做好本分,自会有赏。但……”福玉语调一顿,眯眯眼缓启红唇吐言道:“若有那乱嚼舌根,欺主仗势的……可别怪我不留情面……这皇宫每年悄无声息地消失几个人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吧。”   坐得高,底下众人的神色自然也一览无余,福玉冷眼看着也不多说什么,吩咐了晴空让她总管殿里一切事物便让她带着人出去了。   ……   “清风。”福玉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整理自己的嫁妆了,之前在储秀宫因着只是暂住,想清理一下都有诸多不便,如今正是落户了,只要关了门想怎么折腾都行,顺带还可以偷渡些空间里的物事出来,也算是给她们过了明路不是。   这是永寿宫东侧的一个大殿,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顶,与永寿宫主殿及其西侧殿阁殿以转角游廊相连,形成回廊。外檐绘苏式彩画,门窗饰万字锦底团寿纹,步步锦支摘窗。室内饰石膏堆塑五福捧寿纹天花。前后明间开门。后檐接抱厦三间,东西耳房各开一间为通道,绕着一个一顷大小的花园。   忙活了一整天,福玉和清风几人才把所有的东西清点在册,顺带把平日里把玩惯了的摆件与要用的物事都拿了出来。   清风有些疑惑的望着库房里堆了满满当当的一百零二抬箱子,自家主子的嫁妆真有这么多么?福晋是尽捡好的贵重的陪嫁往里塞不错,可也没有这么多罢,一匣子鸽子蛋大小的各色宝石,拇指大的珠子,粉的,白的,五彩的,还有墨色的杂乱的堆了俩匣子……还有快成人形的的老参,肥硕的紫芝,婴儿臂膀粗细的首乌,雪莲……各色珍贵布匹,古董,金银首饰……福晋这是把瓜尔佳府都掏空了么?清风这丫头在瓜尔佳府也带过这么久了,还是白嬷嬷的亲手□的,哪能不明白这些东西稀罕呢,这么多这么好的珍品,恐怕就是这皇宫大内也找不到这么多能与之匹配的呢。   不过清风也没有问,她只是个奴才,应该谨守本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心里自有一把尺子衡量着,若有一天主子完全信任自己告诉她,到那时一切不都明了了么。暗地里福玉正注意着清风呢,见她这般识趣,也松了一口气,有这么一个知情知趣谨守规矩的助手在这宫中对自己也是一个助力不是?   ……   指挥了众人把永寿宫里用具都换了,被褥床帏,香脂膏粉,钗环首饰,布匹宫装……一样一样都偷偷撤换成样式相近的家带物。   内务府摆置的都偷偷撤了登记收入库中。这是福玉想起了以前看的一篇宅斗文,那里面介绍的染了药物的针织物,掺了红花麝香的香料……虽然现在碧水检出来的猫腻不多,但福玉她在瓜尔佳府见识的阴私手段还少么,更何况还是这后宫,古人告诫: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备无患总是件好事不是么。   如今福玉把账册库房等事务交给清风打理,晴空管了整个殿里的人事规矩纪律,碧水负责吃食,和一切与医药有关的事儿,赏赐下来的,拨下来的份例都先让她检查过了才可用,福玉不是个对自己身边得用的人吝啬的,不说在瓜尔佳府是请了嬷嬷教她们读书习字,这会儿经过慎重思考更从空间拿了医经给碧水研习。推说是在瓜尔佳府的库里翻出来的,大概是八旗大军南下是收刮回来的,八旗一向崇武厌武,对这些子束之高阁也是有的。好在有空间的辅助,不然福玉还真不敢贸贸然拿了出来,   这里就是自己以后的正式住所了,福玉自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务必要打造出一个软乎乎的小窝。不必富丽堂皇,尊荣大气,一切以贴心舒适为主。   福玉把寝房里彰显尊贵大气的紫檀斗柜,几子,桌椅……换成润白微带浅黄的黄花梨木制具,这是起居的地方,有个轻松明快的环境更能令自己心情愉悦不是么。看着那个紫檀镂芝草祥云花卉的洞月式架子床,福玉觉得好可惜,带进宫的家具都是以小巧为主其中没有能替换的床呢,不过为了弥补遗憾福玉让人在窗棂下置了张软榻,铺了厚厚的鹅黄绣嫩绿的小碎花软垫,上头堆满了各式抱枕,软乎乎的,最是个适合休憩的好地方呢。   多宝阁,殿上的珊瑚,碧玉的摆件也换成了颜色喜人且生机勃勃的绿色植物,君子兰,玫瑰,蔷薇……比那堆满折枝花儿的房里多了几份雅趣。进门处用一挂水晶珠串代了以前老式厚实的帘子,显得别致又明亮。一旁搁了一汝窑瓜形立樽式美人觚,觚内放插着两朵仿真样式的莲花莲叶,注了水,几条小锦鲤在其中自得的甩着尾巴。   ……   至于后面的小园子,福玉也有了底稿,她要养些常见的花卉果树,宫里的果蔬一向是有定例的,特别是冬季果蔬难稀少时,进贡上来的等先紧供了上头的几尊大佛,一个小贵人也得不到什么,自己种些既满足了口腹之欲,又能给自己找些生活乐子不是,有个空间傍身,还愁什么养不活呢。   康熙进来是看到的就是她歪在小榻上手里拿了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样,雪白水嫩的脸上不施半点脂粉,浓密黑亮的睫毛在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极是舒适滋润的模样。   长发也没正经的打理,用一根玫瑰晶海棠的修翅玉鸾步摇簪挽了个松松的发髻。腮边几缕调皮的发丝垂下,倒有几分慵懒妩媚的滋味。身上穿的也不是正经旗装,宽宽大大倒像是件袍子。直摆宽袖简简单单绣了几支玉兰花儿,还有细小白嫩的脚掌儿露在外面……   眼色暗了暗,康熙大步走过去挤在榻上坐下,大掌一捞,如玉的小脚丫子便到手了:“什么书儿这般有趣,竟惹得你连朕来了都没看见……”语气间全没半点责怪的意味,倒像是在调笑。   “皇上万福金安。”知道这位boss不是真的责怪自己,福玉神情也随意了些,也不急着起身倚着榻笑嘻嘻的给康熙请了安,用力把自己的脚丫抽了几下没扯动后嗔道:“不过一本寻常的游记罢了,皇上怎生有空到妾这儿来呢?”看了眼正专心的把玩自己脚丫康熙,福玉无力的在心底吐槽:臭脚丫有什么好摸呢?把你的手快拿开,好痒啊……难道这就是康熙不为人知的癖好? 34、第三十三章 悠闲的生活(下)   福玉的一双玉足生得小巧玲珑,五个圆圆粉粉的脚趾儿蜷在一块儿,显得可爱万分,又不同于大多数人脚掌全是皮包骨的那种,福玉骨架纤细,上手一摸,骨肉丰盈着呢,手感好极了。   “皇上……痒呢……”福玉对着康熙翻了个白眼嗔道,不过明显某康把它当成了媚眼,自顾自乐呵揉捏着。   正巧清风端了茶果点心进来,刚进门便瞧见了一抹明黄的身姿,忙跪下请安:“皇上圣安。”   真可惜了,康熙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恋恋不舍的把手里玉脚掌儿放下,大爷还没尽兴呢,周身气势一开,冷冷的瞪了清风一眼:“好没眼力见的奴才秧子。”随意的挥挥手让清风把东西放下后出去。   龙威果然不是寻常人能承受得了的,见康熙并未责罚于她,飞快的把手上的东西搁在榻边的小几子上,如蒙大赦般的退出了寝室,还体贴的把在寝室周围的人赶得远远的。   好奇的看了眼小几子上的檀木条盘,一杯热乎乎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奶茶,一盘子刚出炉热腾腾的桂花糖蒸栗粉糕,一白底青花盘子松子核桃等坚果。康熙有些嫉妒的看着懒洋洋躺在炕上的福玉,自己在朝堂上劳心劳力,这小女人的日子却过得是滋润有味啊。   福玉见他盯着自己的奶茶,想是一个大男人不大爱喝这甜甜的奶茶罢。忙起身去拿茶叶。   “皇上稍等,奴才日前得了一罐子好茶叶呢,正好让爷您尝尝如何。”福玉忙翻过身从康熙的腿上爬了起来,汲了软底棉鞋,从多宝阁里取了一圆肚粉瓷罐子道。又亲自取了小炉,茶具泡了递给他。   “皇上尝尝,这可是我舍不得吃留下了的呢。”   康熙闻言嗤笑,舍不得吃,恐怕是不爱吃这苦涩的茶叶吧,果然是个心性纯良的,嗜吃甜食不说,还死要面子。   “舍不得吃?”端了瓷口杯浅浅抿了,恩,泡茶手艺不错。康熙笑着反问道:“看你这泡茶手艺不错,想必也是个爱茶的,我那里茶叶多得是,不如过几日朕让李忠进送几罐来如何?”   看着福玉闻言皱成一团的小脸,康熙不厚道的大笑出声,这端贵人果然是个开心果,安静乖顺又心性直白,在她这里最是放松不过了,恩,那图海也是个纯臣,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能打洞。也只有那般的家庭能□出这般有趣的女儿。康熙被这一闹胸中因这几天政事不顺的郁气也去了大半。   知道康熙是逗自己玩儿呢,福玉撅起莹润的粉唇,不依似的用小手捶了康熙几下,不轻不重的力道对常年锻炼的康熙而言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在饶痒痒一般。   ……   瞄了眼窗外的天色,都快六点了罢,福玉揉揉肚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她有些饿了。这康老大怎么还不走。   “皇上,你饿不?”不管了,福玉小心翼翼的问正霸占了自己软榻,刻着自己辛辛苦苦剥的松子核桃的大爷。   一个鄙视的眼神飘来,是你自己饿了吧。   有戏,福玉自动忽略其中鄙视的成分,凑了上去,谄媚道:“皇上,碧水备了好吃的酒食呢,而且我还炖了一大锅羊肉汤呢,熬了一天了,你要不要尝尝……包君满意。”一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康熙,就差没像某种动物一般安根尾巴在后面扫来扫去。   “恩”放下手里的书康熙沉吟片刻,等欣赏够了福玉急切的小模样才面上带出勉强的样子开口道:“那就尝尝罢。但若不好吃,玉儿你可要受罚的。恩……就罚你绣一幅奔马图送到乾清宫如何?”   福玉的绣技如何康熙从房里这些栩栩如生的摆件就能看出一二,想起以前听暗卫回禀,选秀时福玉每日窝在房里便是在绣一幅猛虎下山图,很是精巧,不过送给瓜尔佳府的那安惠了,这会儿他瞧了房中这么多精致的刺绣也有些眼馋了呢。若是其他女人早上杆子献来邀宠了,她倒好,还要自己转着弯儿来讨要,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要是福玉知道自己只是为了藏拙偷懒所以隐而不告的绣技早让康熙看了出来,并且还让他脑补了出了一个单纯不知世事的闺阁女儿的映像该得乐开花儿了。   福玉见老板点头,眼睛一亮,细细的整了整妆容,缓步轻移地走到寝前,吩咐外面候着的宫女们取了酒食来。   说话间,碧水和梁九功带了小宫女从小厨房里捧了红木雕花食盒过来,从里头取了三热俩凉并一个热锅子放在桌上……   一碟子荷叶粉蒸肉,一样龙井虾仁,一样无锡肉骨头,一样酿百合,和一碟子白玉泡菜卷。五样小菜围着桌子摆成一个圆圈,中间空出一块放了一个火锅。   锅子里盛的是福玉上午就炖了的小肥羊山珍菌汤锅,从空间里采了上十种珍贵野山菌配了高汤,小羊排骨和一些子滋补的草药炖了整整一天,鲜汤被熬成了乳白色,配上饱满黝黑油亮的菌朵,白白的汤上撒些翠绿的葱花,视觉上就是一种享受了,更何况四溢的香气中没了羊肉原有的腥膻味儿,刺激着殿里众人的味蕾。原本不太饿的康熙也被勾得起了食欲。他还真有些饿了呢。   “哟,好别致的菜肴,是南方那边的吧,你倒是个嘴刁的,□了个好厨子,真真是好享受啊。”一旁的梁九功见主子从榻上起身了,忙上前从一旁盘服侍的小宫女手里接了毛巾给之康熙净面擦手。随手把帕子一扔,伸了个舒坦懒腰的康熙看着正窜来穿去像只小松鼠般忙乱的福玉含笑道。   “你也别乱忙了,不是还有小丫头么,有什么让他们去找不是,过来陪我吃饭才是正经呢。”霸道的某康直接拉了福玉一起在桌子旁坐下。   “皇上尝尝这蘑菇,肥嫩得很呢。”福玉挟了块紫褐羊肚菌,仔细吹冷了,喂到自己老板嘴边“这可是额娘给我压箱底的好东西呢,一般人我还舍不得。皇上你尝尝是不是很好吃。”   “端贵人喜欢这些东西又有何难,下次让马佳福晋递牌子进宫时带些与你就是。”康熙眼神一暗,这端贵人莫不是也是个表里不一的?   福玉心中一紧,这就来了么,果然是帝皇性疑,都这会儿了还要试探自己是不是心大的么,明面上不过带一些子山菌,无关紧要,但若暗里夹带什么或是被有心人钻空子暗害自家倒霉不说,单是一条私相授受的罪过就够自己受的了。   福玉脸上浮起一抹憨笑:“额娘是说女孩儿嫁了谁家便是谁家的人了么,瓜尔佳府便不是我的家了。那自然娶了女孩儿的人家是管女孩儿的的吃穿住宿的呀。”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福玉嘴巴一撅眼眶便有些泛红了:“皇上,我不是嫁给你了么,佟妃娘娘还说了我正式是你的房里人了呢,怎生就不作数了?”还说着呢,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了。   康熙眼神一暖,果然是懂规矩的,以前不就知道她是个不知世事的么?猜疑她作甚,都掉金豆子了。还得自己哄一番呢。   又想起暗卫递的折子里说福玉在瓜尔佳府一贯是软弱没心机的。康熙一阵脑补心疼愧疚下来,连福玉说她是‘嫁’给自己也不计较了,要知道只有初入宫便为妃以上的才能说嫁与皇家呢,不过这在康熙看来反倒是端贵人直白单纯的证据,看来以后要多护着这个傻女人些,免得被人欺负了去,还有表妹也是个口无遮拦的,这可是是自己圣旨册封了的端贵人,做什么拿那低贱的房里人相比。   “果然娇气的很。”康熙揽了福玉的腰肢笑道:“你自然是朕的人,不过一点子山菌,还值得你像个小孩子似的巴巴在朕面前的掉眼泪……以后若是没了,告梁九功一声儿便是。管够。”   看着怀里那娇娇样的小猫咪破涕为笑,康熙头一次觉得这后宫的女人也能这么鲜活有趣呢,他也不想想,宫里是要避讳的呢,都怕被说是嚎丧被主子嫌弃。哪个女人敢哭哭啼啼的?   看康熙又是许若又是哄得,福玉也不敢做得太过,虽说这厮是M属性的但到底是帝王不是,偶尔撒撒娇是闺房之乐,但过了便是不识好歹张扬跋扈了,便也也揭过这一节,只殷勤小意的给康熙布菜,只一会儿便堆了满满一碟子。   满蒙菜一向重油,以牛羊烧烤,白水烹煮为主,所有的菜都是一个味道。如今福玉仗着材料好,菜色也是清新爽口的,康熙这一顿吃得是满意至极。梁九功站在一旁忙用心记下这几个菜色,暗忖要不要向端贵人要了这方子呢,万一主子那天想吃御膳房也能立马做不是。   他哪知道他主子心里现在正得意着呢,看那锅子没一丝膻味但又鲜美无比的汤便知道这端贵人的厨艺也好得很呢,精通女红,庖厨,还识字,这端贵人到底还有几面是自己不知道的呢,每次当自己好像揭开了她的正面目时,福玉总又会给自己带来惊喜。倒激起了康熙的探索欲了,不过现在这女人属于自己了,自己也有大把的时间去了解不是么? 35、第三十四章 无题   康熙九年三月,宫里一直是烦心事儿不断,奴才们过得是战战兢兢。宫里的几位主子日日拉长了脸,乌云罩顶似的,除非必要,谁也不敢敢凑上去当炮灰儿。   长春宫的承祜阿哥自生下来就是病怏怏的,但用珍贵药材细心养着也不赖不是,最近可能是换季时节,承瑞阿哥的病也是时好时坏的,赫舍里氏心焦得免了宫中妃嫔们的请安,日夜看着自己的命根子,众人也都被她派下一大堆的事儿,说是让她们每日抄经念佛为阿哥祈福,赫舍里氏扯着事关皇嗣的大旗,倒也没人敢明着抱怨。宫里众人也没时间去想那些子勾心斗角的肮脏事儿,倒清净额不少。不过苦了太医院的人每日提心吊胆的去长春宫服侍,   三月底时,钟粹宫又传来消息说庶妃马佳氏的承瑞阿哥快不好了,病得严重着呢,不过如今嫡子也病着呢,自是紧着长春宫不是,太医院人手明显不够,承瑞阿哥那里想必是委屈些,前些天清风打听到消息说是马佳氏在长春宫跪了整整一晚上恳求皇后拨那院首何太医去给承瑞看病,赫舍里氏面子做足了,赏了一大堆药材跟着何太医一起去了钟粹宫,不过承瑞阿哥也没见什么起色,马佳氏这几日还闹到乾清宫和宁寿宫去了呢。   如今孝庄和孝惠章也大管宫里的事,但到底事关皇家子孙,总不能薄了,马佳氏爱儿心切倒也没受到什么惩罚,不过在心里记一笔肯定是逃不过的了。   福玉只是一个小小贵人,天塌下来也砸不到她身上不是,故而每日安心的呆在永寿宫中抄写佛经,研究些美食,绣绣花儿,再不济就对自己的小院子规划整治,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润。   日前康熙讨要的骏马图福玉也绣好送去乾清宫了,拜21世纪发达的信息的网络,世界名图见了不少,福玉依着脑海中见过的一个徐悲鸿画展,整整绣了二十四幅骏马图,奔跑的,卧着的,温顺垂头吃草的……像连环画儿一般订成册送了过去。康熙明着倒也没说什么,只第二日梁九功领了小太监抬了一大箱子食材来了,本以为只是寻常的物事,开了箱子才知道满满一箱全是御膳房里捡那金贵的山珍海货送来。   宫里众人当然也收到了消息,不过都不打放在心上罢了,一点子吃食罢了,她们可不是那没眼没皮的。不过福玉这吃货的名声算是人尽皆知,连万岁爷都说了的不是?   “小主,景阳宫的董贵人和纳喇庶妃往永寿宫这儿来了。”晴空快步走进寝室,对捧了绣架的福玉清声禀道。   福玉细眉一挑,董贵人与纳喇氏?这是巧合还是……把手里的架子针线都放到篓子里让人收了,又让清风过来把头发拢了:“晴空你倒外面候着去,恭敬些迎进来便是。”   一会儿,晴空便引了两名宫装丽人进来。纳喇氏她是见过的,今日着了一袭宝蓝绣缠枝花果的锦缎旗袍,在衣襟,手袖,下摆处镶了一指宽的白色滚边。头上梳着一字燕髻,簪了两朵五色宝石嵌的花儿,浑身上下透着股精致的范儿。倒是董氏,一身平平的粉色宫装,脸上也没施什么脂粉。立在纳喇氏身边全无半分子光彩。   “嫔妾请端贵人安。”纳喇氏躬身甩帕对福玉请安道。晴空接到自家主子的颜色忙上前扶了,然后福玉又与董氏行了平礼三人才相携进了堂屋。   “长日无事闲的很,便与董贵人到处逛逛,端贵人不会嫌嫔妾冒犯了吧。”纳喇氏捏了帕子笑道。   福玉携了两人坐到居室外的小隔间里,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都来了,我还能说不欢迎赶你走不成?果然是后世的惠妃,精明着呢。吩咐了清风端上茶果点心福玉笑道   “我是个懒得,日里最爱窝着,清风那几个丫头看不过,整日嫌我这永寿宫清静过了……今日姐姐你们来了,正好叫我堵了那几个丫头的嘴,日后叫她们再也不敢笑我。”一脸的娇憨模样。   刚才福玉的灵觉绕着这两人饶了一圈,董氏还好没什么异常,到那纳喇氏腹中却又淡淡的生命波动迹象,定是有身孕了,那她今日过来的目的有些耐人寻味啊,福玉脑子里仔细的思索着,八成是来探底儿或是想要拉拢自己的,这董氏只怕当了她的烟雾弹了。   ……   “恩,这拔丝糕儿真是好吃,粉粉甜甜的。”纳喇氏仔细的瞧了福玉吃过的点心后才小心捏了快拔丝糕放嘴里咬了一口,又用帕子仔细的拭了拭嘴赞道“这糕儿也精致。贵人可要赏我些回去才好呢。   “呵呵……”福玉抿唇笑道:“就冲着姐姐这句夸赞话儿,回头我要好好赏了我家碧水才是。”   有转头对一旁伺候的碧水道:“你常日不是说你主子我是牛嚼牡丹么,今日“知音”来了,你还不把那几张方子抄了来。”   “纳喇姐姐今日来永寿宫,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几张方子,若吃得好,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不是。”福玉不待纳喇氏拒绝开口道。   自古以来女人在一起也没什么别的话题,左右不过衣服,首饰……几个人倒也聊得火热。   “端贵人这镂空雕花羊脂玉手镯真是别致。”纳喇氏执了福玉白生生的手端详道:“贵人肤质白,衬得也好看。咱们皇上的眼光也好得很呢。”   坚硬冰凉的护甲刮到肌肤,颇是不舒服。福玉不动神色的把手抽了回来笑道:“不过是个死物罢了,有什么值得说嘴的,这装扮啊全靠各人搭配罢了……”福玉趁机把话题全引到妆扮服饰上去了。这纳喇氏自己全然不是对手啊。   ……   “呼……”终于走了,福玉一下子瘫软在软榻上,这后宫机锋暗藏的谈话果然不适合自己啊。   “主子怎么跟打了仗似的,劳累的很呢。”碧水端了盘子点心过来见福玉没骨头似的摊在榻上调侃道:“奴婢一旁瞧着,两位娘娘也是顶顶和善的呢。”   “你这小蹄子。”清风撩帘子进来嗔道:“胡乱说什么呢,白嬷嬷都白教你了么,不说为主子提防好那些个心怀鬼胎的,还在主子面前乱说嘴。莫不是被一句夸赞话儿收买了?”   “好姐姐,我心里自是明白的呢,哪敢忘了嬷嬷的教诲啊。”碧水见清风一脸严肃,扯了她袖子晃道:“我不过玩笑儿罢了,我保证,再也不敢了。”还竖起手指做发誓状。   一时屋里几人都被碧水的耍宝都笑了,“你这促狭鬼儿,清风,罚她,罚她……”晴空揉了肚子乐得花枝乱颤。   ……   接下来的日子福玉便闭门不出,每日多抄几部佛经送到长春宫,慈宁和宁寿几宫,若有人来拜访也不过做做面上儿的情分,既不拉拢也不过分清高,在这后宫虽说不能与人结党但也不能都生疏了不是,不求她们能帮自己一二分,只求她们不落井下石就好——   长春宫——   “嬷嬷,这端贵人又送佛经来了不是?”赫舍里氏疲软的坐在炕上,她的承祜,她的命根子啊,宫里这么多女人都盯着长春宫呢,恨不得绝了自己和承祜才称了心。这会儿若是自己露出一丝疲态,承祜的危险就会大上几分,宫里的女人推波助澜、落井下石的事谁不会干,更何况翊坤宫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佟佳氏在呢!   这个瓜尔佳氏倒是个省心的,这宫里那个嫔妃的佛经不过是象征性的抄几笔,其余自由宫女代劳了送来的,唯有这一个实心的,工工整整的抄了送来。听埋在永寿宫的钉子回禀,也不见她拉拢其他的“姐姐妹妹”,整日里闭门过自己的小日子看来是个好的。   皇上是个重规矩的,自己这阵子又要照看承祜又要掌管宫务,身子乏得厉害,每月初一十五虽不能伺候,但他也会歇在长春宫里,平日里后宫的事也全权交予自己,全不过问。但……赫舍里氏嘴里一片苦涩,那是自己的夫君啊……但雨落均沾,开枝散叶也是自己的责任压力,想起上次额娘进宫说的话,赫舍里氏只觉得心都在滴血……   这瓜尔佳氏是个没本事的不是,比起那整日里妖妖娆娆的佟佳氏和一派大妇作风的钮祜禄氏,赫舍里明显原意这瓜尔佳氏承宠,反正她家世不显,模样也不是皇上钟爱的那款儿,自己再动些手段,再怎么蹦跶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不是。   “齐嬷嬷,你悄悄去吩咐了咱们在永寿宫的人,把额娘带过来的药找那可靠的人下了。”赫舍里氏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扶手对一旁立着的齐嬷嬷吩咐道。只要这些贱人生不出孩子,自己的承祜才有机会不是,不,一个承祜不够,自己还要抓了机会在再怀上几个才稳妥呢。   “主子……”齐嬷嬷一脸心疼,格格的心里苦啊:“我们人里有个小宫女在永寿宫的小厨房办事,这件事交给她最适合不过了。”   “可靠吗?”   “她老子娘和哥哥都在咱们府里的做事,身家性命都掌在咱福晋手里呢,不愁她不办。”齐嬷嬷脸上闪过一丝狠毒,为了主子和赫舍里家族的荣华,便是牺牲几条命又如何?   “那你们便下去办罢,切记小心行事,不要让人抓了把柄。” 36、第三十五章 云雨将来   “春蛾,这几天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榻上的女人一袭碧绿春花软绸旗装,高高的梳了个流云发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身的雍容气派:“我可不相信翊坤宫那位能这么沉得住气。”佟佳氏这女人她还不了解么,平日里自诩高洁无邪,骨子里却与那些汲汲经营的女人无异,虽然聪明灵气,却又心胸狭隘,多疑多虑。慧极必伤这句话可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呢,自己只需看着就是。   一旁正小心翼翼修剪着一盆“丹凤”(牡丹名)的宫女忙放了手里的工具回身禀道:“娘娘真是神机妙算,昨日奴婢经过御花园时,正好瞧了翊坤宫里的一个贴身宫女名叫青书的和庶妃纳喇氏殿里的小太监正在假山那偷偷摸摸的接头。奴婢当时还以为是佟妃和纳喇氏两人连上了呢。”   “奴婢悄悄跟了那小太监才发现他往长春宫方向去的。”春蛾略略停了几秒做得意状禀道:“当时想着为了保险起见奴婢想还是多藏了一会儿再出来的,娘娘你猜怎么着,那小太监和青书竟然都是皇后娘娘埋的钉子,当时齐嬷嬷悄悄拿了些小包交予那小太监,不过隔得远了,奴婢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女子满意的看着自己这个贴身婢女,不愧是家族发大力气请专人调教出的婢女,聪明不说,手段也不俗,有她们在身边省了自己好多心力。   “你是个好的,好好的跟在我身边做事,本宫定不会亏待了你。”钮祜禄氏随意的抬手把簪在髻上的八宝缠丝如意鲤垂明珠的簪子拔了下来:“这个便赏你了,等你日后放出宫去做个添妆倒也不错。”   春蛾脸色微变,主子在试探自己吗?忙跪地道:“奴婢哪里做得不好惹主子嫌了,主子只管罚便是,万不要弃了奴婢呀,春蛾自跟了主子便是主子的人了,愿一生一世服侍主子,奴才对主子的忠心更是日月可鉴,主子……”   “哎,这是作甚?快起来罢,本宫不说了便是。”钮祜禄氏满意的点头:“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来,接着……”   “谢娘娘赏……”春蛾小心翼翼的上前接了那簪子,看来娘娘拿定主意不会放了自己,这条贱命怕也只能老死宫中了,只是表哥那儿……春蛾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敢露出半分埋怨,就这样无缘呵……下次捎信回家便断了罢吧,总不能耽搁了他……——   长春宫——   “嘭……砰……”   “哗啦……”   长春宫寝室内来一阵阵瓷器,各色摆件落地砸碎的声音,外头几个守着的奴才光听着声音就完全体会到自家主子现在的愤怒。   齐嬷嬷端了碗莲子百合羹拉着张苦瓜脸站在门外,主子这又是何苦呢?自古以来贤后便不好做,做好了是本分,应该的,做得不好便是无能。有谁能体谅娘娘站在高处但又处处受礼教规矩束缚的痛楚呢。这也是高位者的无奈。   但反过来说,一个人得了多少的荣华便得担多少责任,娘娘怎么还没看明白这后宫的规则,如今唯有“忍”这一条路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宫中活下去。百忍成钢,后宫一向都是看谁能熬死谁罢。   “主子,歇会儿罢,为了几个跳梁小丑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值当。”齐嬷嬷听里面的动静小了些,忙硬着头皮进去劝说。   寝殿内的赫舍里氏一脸狰狞的靠在椅上,脸色苍白,因这几天照顾承祜而布满了血丝的大眼里满满的都是仇恨和妒火。咋一看上去好似那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一般。   怎么可以,怎么会这样?……纳喇氏那个贱人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的怀上了胎,还趁着萨满在慈宁宫赐福的时候给爆了出来。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就想着要给肚子里那个野种添筹码吗?还有孝庄那老不死,竟越过自己派了苏嘛拉姑去照顾纳喇氏,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脸么?摆明了不信任自己。平日做一副慈善放权的样儿给谁看,都是埋在黄土里的老货了,还要来膈应自己。     都是些野种,贱人……赫舍里氏狠狠地挥手把一套珐琅掐丝茶具给扫到地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看得一旁的齐嬷嬷头皮发麻:“嬷嬷,我要纳喇氏那个贱人不得好死,敢跟本宫作对,就要有死的觉悟……嬷嬷你会帮我的是吧。”柔柔的声音里全是不容忽视的冰冷,恨意。   赫舍里氏阴测测的盯着一旁的齐嬷嬷。早就知道纳喇氏那个贱人城府颇深,额娘也曾叮嘱自己纳喇氏在家做女儿时就是个没人敢惹的,皇上甫一登基,便选在身边服侍,就算不得恩宠也算是康熙的老人,念着这份情,日后即使她荣宠不在时只要不越过底线犯些小错,皇上也会不予追究,这样的女人最可怕,有手段心机,又在皇上心里占了一席之地,如果让她生下孩子,不说嫔位,就是为妃也有可能,额娘曾嘱咐自己一定要小心提防,没想到就这么放松那么一小下,她,她竟然做上了胎。   也不怕有命生没命养,赫舍里氏恨恨的想。   “奴才为主子自是肝脑涂地,就算拼了老命也会帮着主子的。”齐嬷嬷忍着心中发毛的感觉认真回道:“我的好主子,可千万别生气了,先喝口汤罢,这是嬷嬷我亲自盯着熬的,主子的气色看着不太好,想必是这几天太过劳累了,多少用些才好。”   等齐嬷嬷举着碗的手略微有些麻麻的感觉时,赫舍里氏才接了莲子百合羹过去,自己身上那股如毒蛇般冰凉刺肤的目光也消失了。幸好自己在这世上没有牵挂,齐嬷嬷在心中叹了口气,主子这是走了条黑路绝路啊。自己也万劫不复……死后不知会不会下地狱。   “嬷嬷你是本宫的心腹,情分不比旁人,可不要生疏了才是。”赫舍里氏一脸的微笑。   “奴婢不敢,这不过是奴才们的本分。”齐嬷嬷战战兢兢回话:“能为主子效劳是奴才们的求了八辈子才得来的荣幸呢。”   ……   “好了,嬷嬷你吩咐下去,让那些钉子都给我把皮绷紧实了。”赫舍里氏捏了镂花镶金的白玉调羹搅了搅碗里的精致诱人的汤羹,全无半分食欲。:“长春宫容不下办事不利的奴才,若再出了什么纰漏,下场不用我说也明白……还有钟粹宫的那个贱种拖得也够久了,嬷嬷你明白该怎么做吧……”   “是……”齐嬷嬷满心忐忑的倒身出了长春宫。望着西边红黄色的霞光,这紫荆城里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永寿宫——   一只仿嘻哈猴子状的抱枕在几个女人的努力下一点点成形。   “主子,您当不是说要送奴婢一直小猪枕头么,你绣了一下午怎么全是猴子啊?”碧水一边往枕头里塞棉花一边抱怨:“奴婢喜欢您画的那两只阴阳小猪呢,还有那只肥肥的穿褂子带皮帽的也不错,主子您就做一个吧。”圆园的眼睛哀怨的盯着福玉,虽说这几只猴子也可爱,但自己更爱小猪么,胖乎乎的,软绵绵的……   果然只要是女性就抵挡不住萌物的诱惑啊,不论古今的,福玉一边绣着手里的小猪,一边摇头叹息:“诺,你看这是什么。”一只穿着黑色马褂的白嫩嫩小猪在绣架上绣了一半。   “主子就惯着碧水这小蹄子吧。”清风端了碗粥进来不赞成道:“女儿家竟不通女红,看你嫁人以后怎么办。等你嫁了人,婆婆嫌弃你时就有你哭的了。”   碧水可爱的皱皱稍显圆润的鼻头:“我才不要嫁人呢,在主子这儿我吃得好,过得舒适,给我千金也不换,你要我嫁个男人服侍他,委曲求全的,我才没那么傻呢。”   进宫这么久了,什么阴暗污垢没见过,自己也歇了想要出宫嫁人的心思,天下乌鸦一般黑,现在自己跟在主子身边过得舒心着呢,干嘛要去找个男人受罪,日后如果实在是不行,就从家族里过继个儿子给自己养老好了,想必那群见钱眼开的族人还乐意着呢。   “你呀。”清风颇为无奈的点点碧水,这妮子的心思自己如何不知,不过有这般心思的也不止她一个,倒也不好说什么了。   “好了。”福玉也无奈的看着自己这几个婢女“话也别说得这么死,女人嘛,终归得嫁人的,日后我自会替你们留意那好的。”在这个对女人束缚颇强的社会,除非她们一辈子不出宫,否则日子定会艰难,家族容不下她们,只有去人府上为奴当嬷嬷一条路可走。   福玉见状有些无奈,按理说她们对自己忠心又尽心,自己应该也有责任为她们找个好的归宿,可现在她们这样固执,自己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   “主子,您猜的没错,景阳宫那里何太医确诊过了,纳喇庶妃确实有了身孕,有三个月了呢。”晴空急匆匆的进来禀道:“太皇太后派了苏嘛拉姑去照顾纳喇小主,太后当时在那儿还说那小阿哥是个有福的。这纳喇氏果然是个有手段的,福玉抚了抚手上的绣架,只不过那赫舍里氏,佟佳氏和钮祜禄氏三人坐得住么?出手只不过是时间的早短问题罢了。   “通知永寿宫的这些人,给我夹紧了尾巴好好做事。”福玉对晴空吩咐道:“承祜阿哥,承瑞阿哥,还有纳喇氏肚子里的这个,这宫里怕是要不平静了。”   心头一紧,几人恭谨的应了下来,决不能给主子惹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谢谢Chao童鞋的地雷,谢谢你,俺好开心啊,乐呵了一天了 37、第三十六章 无题     五月底,钟粹宫传来消息:承瑞阿哥去了,福玉和大部队到时,马佳氏已经晕厥了过去,钟粹宫里熙熙攘攘一片混乱,嬷嬷丫鬟们也没个主心骨,慌成一片。还是赫舍里氏来镇住了场面。   挥挥手,让屋里的奴才都退了下去。康熙疲惫的坐在榻上,瞧着床里静静躺着的那小小身躯,浑身散发着阴暗沮丧的情绪。承瑞才四岁(虚岁),一场风寒就夺了他去,自己天子命格,坐拥天下,也留不住他么?   前几天,自己来钟粹宫看他时,承瑞还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拽着自己的袍子仰着头软糯糯同自己说他想皇阿玛,给皇父留了他最爱的千丝酥,等好起来时和自己一起吃。   乖孩子,快起来,皇父还要和你一起尝尝那千丝酥呢;你不是最爱吃了么,再不起来,都会给皇父吃光了。康熙红了眼眶,定是钟粹宫的狗奴才们不尽心,没有照顾好自己的承瑞,想起哭昏了过去的马佳氏,康熙心头浮起一抹怜惜,承瑞是自己的第一个儿子,他走了,自己如此痛心。她更个爱孩子的,平日里对承瑞爱若珍宝,捧着护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这一次受了这么重的打击,定是痛不欲生——   永寿宫——   福玉眼神空洞繁荣躺在榻上,宫里的污垢肮脏果然不是自己能想象的,这么久了,自己于医理一道也学了不少,今日在钟粹宫便发现承瑞阿哥的死绝不是像何太医说的风寒那般。   自己用灵力探过了,那孩子指甲之间的嫩肉略带猩红,闻之有一股淡淡的甜腥味,那是服了一种名叫“霍艳草”的症状,霍艳草,生于极阴之地,叶曾丝状,中间有一条红且妖艳的红带,花开大红金边,如火如荼,花香热烈,药性也极为霸道,碾成粉末的“霍艳草”只需一小指甲盖便能让一个成人瞬间高热致死,那小阿哥的房子里便燃了掺这药粉的香料,在房中呆久了便如同口服,所以才会日日高烧不退……   进宫时马佳氏就曾交给过自己几包秘药,有夺人性命不留痕迹的,易孕助孕的……都是家族的老底。但“霍艳草”不比寻常,自己也是在药庐图解中见过,想来也只有那底蕴极深的大家族才能拿出来吧,左右不过那几人,只不知是哪一个罢了。   承瑞是皇长子,只年龄一条便压了赫舍里氏的中宫嫡子承祜半筹,马佳氏在康熙面前也是极得恩宠的,每月翻她的绿头牌时间在宫里仅次于佟佳氏,福玉可没忘记每次请安时一众女人的酸气。   按着这般推断也不无可能是赫舍里氏动得手,但有个最大的问题,何太医是孝庄和皇帝的心腹,几朝元老。一个小小的赫舍里氏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让他归顺,风寒入体脉像浮弦紧缓,霍艳草最大的漏洞也正是这一点,他不可能看不出来的……福玉苦恼的在榻上烙着大饼,真是复杂啊,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猫腻……   “主子。”晴空领几个粗使婆子端了这月内务府发来的份例进门:“这几日瞧着主子都抽条了呢,奴婢想,把这么精致的布匹白白放到库房里收着可惜了,合该给您裁几件新衣才好,主子您瞧瞧有哪些合心意的,我与清风选了给你做衣裳。”   五颜六色的布匹绸缎满满当当的堆了一炕,阮烟罗,云锦,织花缎子……“怎么有这么多这么好的?”福玉抬头朝晴空问道:“依着贵人的份例,晴空,可有逾矩的?”   “主子,这些都是内务府补给我们的,您没进宫的那几个月按例也是有的。”晴空笑着答道:“这些也不是顶好的料子,奴婢在内务府可瞧见了几匹洋番进贡来的织花缎子,据说是用了金丝银线织的,布匹边上还勾了繁花边儿,司库用手一抖,那布便流光隐现,真真是神仙羽衣。”一脸的赞叹,痴迷:“可惜那料子少,皇上全给了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娘娘了,不过奴婢听说还有那马佳庶妃也得了一匹。”   “什么样的好料子没见过。不过稀罕些罢了,还值得你这么眼皮子浅……”一旁专心拿了小锤砸核桃剥桃仁的清风看了晴空那模样嗤笑出声:“神仙妃子穿的衣服?不过一帮子蛮夷,也得有这能耐才行……以前夫人穿过一件衣裳,那料子才真叫绝呢。”清风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描述加教育。   福玉也不去管她们,不多时,两人叽叽咕咕歪在一头自说话去了。   摸了摸炕上的布匹,新衣服谁不爱啊,女人最不能委屈自己才是,装贤惠艰苦朴素可不是福玉的风格。   这匹花色不错,可以用来做一件衣裳,这个是棉布么,摸着挺厚实的,做马甲得了,剩下的就做几双袜子好了;还有粉色花团福字缎子,拿了做几件美美的披风斗篷……   “咦?”双手摸上一卷染靛蓝团福如意祥纹的缎子,福玉心中一紧,怎么会这样,虽然染织布匹一般都有些染料的异味,但这其中好像还夹了其它的东西,味极淡,若有若无的,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自己嗅觉敏得很也发现不了呢,看来是有人向自己出手。只是不知道这是想让人虚弱还是想让人不孕?   只是不知道那幕后之人做好了接受回击的准备没,自己可不是个什么善茬啊……   “晴空,把这些料子做了记号收起来.”福玉点了点桌上的堆着的布匹,都是自己喜欢的清心雅致型,看来那人对自己很是做了番功课呢:“收的时候小心些……还有清风你和碧水重点给我看着内务府,信息可是从不经意间发现的呢,不过那里水深得很,你们自己要小心……阿玛额娘说的那几条线你们也先别联系,看看再说……”   两人岂有不明白的道理,震惊的盯着堆在桌上的料子。“主子,要不奴婢找些相近的先代着,这些就销了罢。不过,我们家带的布匹没有这么多高规格的……”晴空最先反应过来思索道。亏得主子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清风也一脸后怕的点头附和。   “不用了,收着就好。”福玉无所谓的拍拍手道:“几匹布就乱了你们的阵脚吗?任何时候保持都要镇静,要知道无论东西好坏,都是有双面性,全看你怎么用罢了。”   ……   听说,承祜阿哥的病好了些,连禅师都夸敏慧得很,不满周岁便开口能言了,还会说上那么一两句《千字文》,康熙在长春宫狠狠地夸赞了皇后和小阿哥……听说纳喇庶妃肚子里的那孩子得了太皇太后的眼缘,说是有福的,赐了一串黑檀木佛珠下去……   同进宫的秀女中有个很会唱曲儿的常在染了一次风寒后嗓子哑了,还有一个李姓庶妃在御花园里冲撞了贵人被罚,不小心流产了……佟妃夜里赏灯时不小心落水,康熙要杖毙了她身边不尽心的奴才被劝了下来,满宫里的人都在传她是个仁慈宽和的……慧妃钮祜禄氏差人送了一支足有八两六钱钱的人参到翊坤宫,七两为参,八两为宝,可见是个富贵大方的,赫舍里氏知道后还赞她们姐妹情深,是后宫各位嫔妃学习的楷模……   不过这些都与福玉无关,除了必要的侍寝请安她便窝在自己的永寿宫足不出户,每日吃得好,睡得香,个子也抽条了不少,少女的风姿一点点的展现了开来。   “这里,这里……全都栽上果树。”福玉站在台阶上指挥了一群人布置殿后的那花园“杏,桃,苹果,枣子……全了……”   福玉眼神炯炯的盯着院子里的新栽上的果苗,这可是自己牺牲色相好不容易向康熙求来的恩典呢,宫里一向都是选那金贵的珍惜的花木栽,杏,枣子这些是上不了台面的,好不容易求来的这些苗苗,每样只有一两棵,自然要精心照顾着。   小塘里原本插了些三色莲的,可能是太久没人打理的缘故,池子里的水有些死寂,上面虽然没有什么枯枝败叶,但也不甚好看,莲叶也是稀稀拉拉的长着,没一丝繁荣生机模样。   “碧水,让双喜富贵带了人去把那池子清理一下。”躲在屋檐下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子:“池子里的水老了,定是被什么堵住了的缘故……叮嘱他们记得完了之后把桶里的鱼苗倒进去。”那可是自己以后享受垂钓之乐的保证。   ……   十月的天虽不至寒风凛冽,但京城干燥的空气也着实让人不太舒服,有晴空几人盯着,福玉倒也放心,自转了身回卧室继续窝着找乐子去了。   按着贵人的份例每年能用的炭火实在是不多,加上康熙赫舍里氏赏赐的也不超过过四十斤,还都不是上好的,能用来烧手炉的红箩炭总共只有十斤左右,其中有一半还是康熙赏的。其余的多是黑炭,烧起来有股子异味不说,还易燃不耐烧,火力也弱得很。   不侍寝的日子福玉都是躲在空间里睡了,那里四季如春舒服暖和得很,也不用忍受炭盆子的味道。福玉还从空间里翻了块暖给自己戴上,冬天还长着呢,依着这么抠门的份例,自己肯定挨不过的。有了这个,说不定还可以挪出些黑炭给晴空她们也好不是。 38、第三十七章 茶会     “小主,长春宫的李公公求见,说是皇上赏了些云南那边进贡的好茶,娘娘请小主过去品茶。”晴空掀开帘子进来道。   放下手中的游记,福玉揉揉了脖子,一个姿势躺久了,好酸呀,抬头道:“快请去大厅落座。吩咐双喜他们好好招待着。”   起身坐到梳妆架前,福玉拿了白玉篦子拢拢鬓角的头发,又拿了朵粉色绢花在头上比划着吩咐道:“清风,你去打听一下,皇后这是单请了我呢,还是各宫主子都去了?”   “是。”一旁的碧水见状忙上前接了清风手上的水盆巾子“姐姐快去罢。”清风点点头悄身退下。      听了传回来的消息,福玉心头浮起一阵无奈,又是一场无聊的茶会皆上位者们绵里藏针谈话斗法,看来因着承祜阿哥,赫舍里氏忍了够久了,是要来宣告众人这后宫真正的主子是谁呢,只不知道现在风头正劲的佟佳氏会不会给她这份颜面呢。她那心气劲儿,傲着呢。   “奴才见过端小主,小主,皇后娘娘有请。”长春宫的李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尘尖着嗓音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这就走吧,这会儿指不定都等着呢。”   福玉装作没看见地上奴才那副刻薄的嘴脸,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既然能派到各宫宣旨,足见他在长春宫也不是没什么地位的,竟敢越过自己下令,仗着长春宫那位,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清冷的目光转向一旁的两个侍女,晴空会意,主子这是发怒了呢。忙上前一步冷声道:“李公公,昔日奴婢在瓜尔佳府时便听主子说过皇后娘娘是我大清女子楷模,连太皇太后都夸赞过最是知礼贤淑的,公公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可要注意些才是,怎敢越了规矩……”   李连后脊背一冷,汗就这么下来了,他这是猪油蒙了心么,再怎么着这段小主也是皇上的女人,自己逾矩欺主,若是告上一状,就连皇后娘娘也保不住自己呀。   李连腿一软,“扑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倒在地,磕头请罪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小主责罚,奴才只是担心时候不早了,万没有逾矩之意,请小主明察……”又抬手噼里啪啦的扇自己耳光:“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见演得也差不多了,福玉才诺诺的出声道:“清风,快去扶公公起来。”见那李连两颊并无半丝红肿,只是身形稍稍有些狼狈,心中止冷笑,拍得震天响又如何,还不是话里话外仗着赫舍里氏求情想要逼自己就范。这次自己先记着,来日方长……更何况他那靠山赫舍里氏自己还是等得起的。   “公公勿怪,是晴空这丫头莽撞呢。”福玉一脸忐忑的看着李连:“晴空这丫头被我惯坏了。”   “不敢不敢,是奴才逾矩了。”李连忙躬身道:“晴空姑娘教训得是,是奴才莽撞了。”   “到底让公公受委屈了,清风……”清风忙将一个小荷包被递了过去,掂了掂,大概三四两重,看来这端贵人与传闻的一样胆小谨慎,没什么好提防的,不过可惜了两个忠心机灵的好丫鬟,抵不过主子是个没手段的,就算给只老虎傍身那又如何,不过供人使唤的工具罢了。主子这次可是多虑了。      “公公,娘娘请我们小主品茶,可有什么需要忌讳的……”清风跟在后头小声对李连问道。   李连瞥了清风一眼,满脸的高深,双手交叉笼到袖中挺胸道:“姑娘不必担心,娘娘统领六宫,最是和善不过的……”   这是在警告自己站队么?福玉内心发寒,看来这次宫里的风暴不得善了,连自己这种不关紧要的小角色都要拉拢,赫舍里氏,佟佳氏,钮祜禄氏之间的死结……自己可要好好想想才是。   福玉到时,赫舍里氏和佟佳氏慧妃三人正笑意盈盈的喝着茶说话,殿下还有郭络罗贵人和几个常在,答应陪着。明明是一副美人品茶图,福玉不舒服的灵觉却告诉她周围的气氛实在是有着股子诡异的违和感。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福玉敛目垂眉恭恭敬敬的蹲身行礼。待叫起后又向着皇后坐下两人行了半福礼道:“嫔妾见过慧妃娘娘,佟妃娘娘,两位娘娘安。”   福玉口道“姐姐安”与郭络罗贵人同行了抚鬓礼,又客气的受了几个常在答应的请安。一言一行谨按规矩行事,面上也带出几分惶恐胆怯的神色,坐在上头盯着的赫舍里氏眼里闪过一丝满意,果然没看错人。不是个有手段的,又命齐嬷嬷端了几子来赐坐。   福玉起身磕头道谢后才小心的挨着几子,也不敢坐实了,虚虚的挺腰收臀堪堪坐了,清风站在福玉身后暗暗使巧劲儿挺着自家主子,福玉暗忖:这样子还不如让自己站着呢,起码松快些。   赫舍里氏摇了摇帕子问道:“端贵人的院子住着可还习惯?内务府的送过去的奴才可由尽心?”又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玲珑玉凤吐东珠簪道:“之前承祜那皮孩子身边离不得人,本宫倒是疏忽端贵人,若有什么没打点好的,只管来长春宫取便是。”   “谢娘娘体恤,永寿宫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什么事儿都不用我费心,奴才们也是尽心的。还有娘娘特意差人送来的几株花儿也是极好的。”福玉装腼腆道:“嫔妾喜欢得紧,嫔妾把那花儿种在院子里,每日照料着,如今长得繁茂得很。”可惜了自己的那几滴回春液,送的树苗根都损坏了。不过这既然是皇后赏的,哪怕是一撮灰自己也得诚惶诚恐的供奉着,捧着。   赫舍里氏捂了帕子遮了笑道:“我便知道端贵人是个知恩的,这点子小事也还记着,难为你了,本宫知道你是个喜欢花花草草的……前些天御花园送了盆红掌来,我一向最是不耐这些细致活儿了,身边也没个懂花的人,便让你拿了去养着罢。”   红掌?大展宏图,忠诚之花?还是借着这红掌警告自己,这“花儿”她能赐给自己就能收回,好好的给她做个“养花匠”,不要妄想。   福玉面上一直挂着娇憨的笑,声音里满满都是喜悦真诚:“谢娘娘赏赐,福玉便不客气了。”   坐在赫舍里氏下手边的佟佳氏端了茶遮住嘴边那抹不屑的笑,又一个屈膝于皇后光环下的蠢货。   自己与皇帝表哥青梅竹马,当年慈和皇太后还在世时,常常接了自己进宫伴驾玩耍,那时姑姑就说自己与表哥站一处就像一对金童玉女,日后定要表哥娶了自己……可惜世事难料……   赫舍里氏那女人有什么,佟佳氏垂下眼皮挡住眸中的滔天怨恨。身为皇后只会惺惺作态,言行不一,打压宫中后妃,家族势力也不显赫,承祜是个病秧子……就这样的女人夺了自己的皇后宝座。   自己是皇上的亲表妹,按家世,按美貌,按才情都高于赫舍里氏,满军旗有什么了不起,有个四大辅臣的爷爷又有什么,她一定要让这赫舍里氏从这高高的位置上摔下来,剥了她那层伪善的皮……到时皇帝表哥一定会明白,只有自己才是最适合站在他身边的人。   ……   “几日没见,端贵人倒长开了些,他日也定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钮祜禄氏真心般的笑着夸赞道。这端贵人虽然看着不显眼,但一身清丽的气质娇憨不做作的言语姿态也不容忽视。   端坐着的赫舍里氏眼皮子都没撩起来一下,只是笼在袖中捏着帕子的紧了紧,嘴边的笑意也浅了一分。   在一旁装布景板的宜妃突然不屑的撇撇嘴开口道:“能被选进宫陪伴圣驾的姐姐妹妹哪个不是百里挑一的,就她哪样的……”上下打量了福玉,住了声喝茶不提。   进宫也有好几年了,靠着这容貌和爽利的性子得了皇上的青眼,可又有谁知道这些年自己战战兢兢的攀附着皇后在她手下苟且偷活,赫舍里氏的手段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不为己用就只有死路一条……但郭络罗氏实在是不甘心,午夜梦回,掉了多少眼泪,这皇宫是天底下最无情最冷血的地方,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只有有个孩子傍身自己在宫中才算是真正有了依靠,偏偏就是赫舍里氏这个女人断了自己的希望与念想,每次赏下来的药材,食物,摆件,胭脂水粉里……桩桩件件都是夹了避孕的药物的。自己孤军奋战不行那就找个同盟,好歹有个照应,她可不是马佳氏和纳喇氏那两个昏了头的,指望着皇上和太皇太后,捏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蠢货只会落得个头破血流……   比起整日在景阳宫装贤淑大气实则冷血,落井下石,在背后推波助澜的钮祜禄氏;柔弱善良实则是清高傲气目下无尘,又带点天真不知世事的佟佳氏,这个瓜尔佳氏才是个真正深藏不漏的。   能一一避过赫舍里氏的手段还让她蒙在鼓里不自知的女人绝对不如她面上表现得那么懦弱无害,家世也是个好的,虽不是重要的位置但绝对是皇上的心腹,这样的女人天生适合皇宫。   按理说这瓜尔佳氏自己绝对是应该警惕的,但承祜病时,自己在长春宫无意中见到她送来的佛经打消了自己的顾虑。字迹平和,比划圆润不带棱角,却又不显平庸没落随大流,风骨铮然又不显得锋芒毕露。阿玛曾说过字如其人,可见这端贵人是个手段心机不俗但又心态平和能忍,且不大爱纷争,春风化雨便是这类人的拿手好戏,与她结盟再好不过了 39 第三十八章茶会(下)     福玉抬头望向郭络罗氏,彼此在空中交换了个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一个能在雍正登基后依然活得有滋有润的女人可见是个是个聪敏,心有丘壑的,自己在宫中不可能永远关着门过日子,人是种群居性动物不是。有那么一两个同盟总是好的。   ……   “婢妾纳喇氏请皇后娘娘安,娘娘万福。”纳喇氏在贴身婢女的人扶持下才挺了稍稍显怀的肚子跪在大殿上请安。   “起喀。”淡淡的声音传来,这纳喇氏倒是个有本事的,几次试探都躲了过去,不过这样也好,杯弓惊鸟让她乱了心,乱了阵脚,忧思多虑最不利于养胎:“齐嬷嬷你也是个不尽心的,也不去扶着点。”   转头又对纳喇氏笑道:“如今你怀了皇嗣,万事都应以皇嗣为主,我不是免了你的请安么,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不小心。”   纳喇氏心中一冷,这赫舍里氏不愧是“四全姑娘”,这言行是再周密全整不过了。既要充贤惠人又不忘给自己挖坑,这礼都行实在了才假惺惺说什么怜惜自己坐胎辛苦,话里话外还要暗示自己是个毛躁不合格的母亲,她,这是想要做什么?   “娘娘免了婢妾的请安,是娘娘的仁慈,婢妾不能恃宠生娇,辜负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心意。”纳喇氏恭谨道:“更应谨守规矩不失礼数才是。”低眉垂首的肃立在大殿下。   “呵呵,这纳喇氏真是个乖巧伶俐懂规矩的。”佟佳氏用戴了錾花羊脂玉螺纹指套捏了颗蜜饯放入口中道:“宫中谁人不知娘娘最是体恤人的,你如今怀有身孕,自是与别人不同,可不要太过拘谨了……”赫舍里氏打的算盘自己还不知道么,不过她不在意罢了,一个小小的庶子庶妃,还能翻了天去,倒是承祜那个小崽子自己还有真有些看不过眼呢,赫舍里氏就得瑟着吧,也不知道养不养得大……   赫舍里氏面上淡淡的,浑不在意佟佳氏的话:“郝嬷嬷给纳喇庶妃端个锦凳来,可怜见的,可要注意些才好……”   话是这么说,但到底官大一级压死人,纳喇氏一一给殿上的各位妃嫔们请安行礼后才欠身挨着福玉坐了。   皇后和俩妃的机锋暗语她如何听不出来,可她不急,也不会往心上去,不过几句酸话。自己要是听进去了才是傻子呢。这后宫的女人妒忌是常有的,为了她们的喜爱,野心,家族,儿女……什么手段使不出来,可这一切在皇上和太皇太后的绝对保护与震慑下什么作用也没起不是?   自己在这宫中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妃,若没了帝皇的恩宠与足够的依仗,比那服侍人的宫女也好不到哪儿去。只要自己生了个儿子,便是再多的刁难挖苦她也只会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只有儿子才会让会让自己底气足腰杆硬。   自家事如何她心中有一块明镜儿似的,自己不过是纳喇一族的旁支,家族里对自己这个小庶妃一向看不上眼,阿玛是个喜爱风花雪月的,在政事上没什么本事,经营了这么久还是个五品郎中,两个哥哥整日里吃酒好乐,也是不争气的。宫中一向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自己不比那有家族撑腰的,能得个孩子比什么都实在。   不过后宫之争一向是独木难支,哪怕是贵为皇后也要靠着家族撑腰,索尼死后赫舍里一族势微,没了底气的赫舍里氏不就只能夹着些做人么。为了自己和孩子,那明珠那里一定要紧盯着,哪怕远了些,终归都姓纳喇氏,只要自己生阿哥,就不怕他不动心……   皇上是个明君,而明君最大的特点便是有自制力,他可能会爱一个人但如果那个人威胁到皇权,那便会好不留情的抹杀,也会不喜欢一个人,但只要他有价值同样也会拉拢。自己要做的就是给自己和孩子添筹码,哪怕皇恩不再也不会在皇上面前失了颜面就好。   ……   “纳喇庶妃请了哪位太医,你这怀里像是揣了个瓜似的,还要十月怀胎,可是辛苦你了。”钮祜禄氏一脸好奇的看着纳喇氏的肚子道。   不待纳喇氏答话,赫舍里放了手中的茶杯道:“个中滋味慧妃你年纪还轻,不懂也是正常的,这女人坐胎啊,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甜蜜的事儿了……孩子长大了,手脚会动了都与你血脉连着呢……这等你怀上了就明白过来了。”   哼,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的贱人,钮祜禄一族势大,太皇太后和皇上早就厌恶了遏必隆。又怎会允许你诞下皇子?每次侍寝后敬事房里呈上来的薄子上皇上可都是说了“不留”呢,可惜不能让你亲眼看看……哼,就留着你这条贱命占个妃位好了,皇家最不缺的就是养废物的银钱。   这赫舍里氏又在打什么算盘?钮祜禄氏一肚子的狐疑,她那性子自己还不知道,,典型的假贤惠,什么时候有过一句好话?不过有一条自己真是要好好考虑的了,早年阿玛左右逢源得罪了皇上,做皇上的那个不是小心眼记仇的,如今虽然复用但心里终究会留下痕迹,不过一旦自己怀上了,不论男女,看在龙嗣的面上自己和家族的压力都会小不少……   养身子的秘药也吃一段时间了,额娘曾说过,这是前朝的宫廷秘方,绝对会生下阿哥的。钮祜禄氏用手摸了摸肚子,孩子,额娘就依靠着你了……将来无论你想做要什么,哪怕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额娘和你郭罗玛法拼了全力也会满足你们的……   说是品茶,实际上就是一群莺莺燕燕在说话打机锋,听着这群女人无聊的谈话福玉都快无聊得睡着了。身边的纳喇氏一场茶会下来,全程都是垂眉顺眼当菩萨不做声儿的,偶尔赫舍里氏问些话儿也是“嗯嗯”的回着……   等到日头都快下去了,赫舍里氏想要的效果也得到了,该敲打的,该拉拢的也一一做了,听话的女人才活得长,活得好不是。面上带出些红晕说上午时,皇上派人吩咐了说想要喝自己炖的冰糖银耳羹,怕让皇上等急了,便让嫔妃们都散了各回各家。   赫舍里氏的语音刚落,福玉只觉得满殿都泛着股股浓浓的酸味,看来这一回去各宫都会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奴才打坏小主们喜爱的瓷器,或是刮破了几匹锦缎,看来内务府也有得忙了。不过皇宫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不是?   这宫里的女人啊,真是可怜又可恨,人人身不由己却又双手沾了不知多少污垢血腥,福玉扶了清风随大部队走出长春宫。   “端妹妹留步。”郭络罗氏扶了宫女疾步走到福玉身边笑道:“早就听皇上说端贵人身边有个好丫头,做得一手极美味的点心,姐姐嘴馋,不知有没有这福气尝尝?”一边说还一边吐舌吸嘴带出副馋样儿。   福玉抿紧了嘴不敢让自己笑出声儿来,这郭络罗氏倒真是有趣的,不是说越是美人就越在意自己的形象么?   “姐姐喜欢,便只管来我永寿宫,这点心啊管够。若真吃不完了,还可以打包带回去的。”福玉连说话都忍不住带着笑音,一个能放得下自己架子的人,难怪能得了康熙那么多年的宠,跟她在一起果然轻松得很。   “那这就去吧。”郭络罗氏主动过来拉了福玉的手道:“都喝了一肚子的水,这会儿正好饿了呢。妹妹便让我蹭一顿酒食才好呢。”   嘿,还得寸进尺了,不过自己喜欢,这样的人当盟友再合适不过了:“那姐姐便与我同去罢,我让清风先行一步,等我们到时碧水的酒食就能上桌了。”福玉眯了眼娇笑道:“若姐姐吃着觉得顺心,可不要吝啬了赏才好。”   “这还没吃呢,你这调皮的就来套我赏钱了。”郭络罗氏豪气的挥了挥手上的蓝水云缎绣格桑花的帕子:“我那宫里有什么玩意入了妹妹的眼,什么只管同我说,明日便让小太监抬了送到永寿宫来。”   “那感情好,像姐姐这么豪爽的食客,可要多来几次才行。”福玉携了郭络罗氏向永寿宫走去:“说不得只要几天我那小司库就满了。”标准的一副守财奴模样。   ……   郭络罗氏和福玉在炕上坐下,晴空端了茶和点心进来伺候:“这是碧水中午就煮这的,小主请用。”   “咦,这是什么茶?”郭络罗氏端了青花山水白釉瓷杯轻嗅,甜丝丝的,一点也没那汉人茶叶的苦味儿。恩,还有一点子红枣的香甜味。   福玉探过头看了看笑道:“是她们折腾出来的红枣桂圆枸杞茶,红枣桂圆是养颜补血的圣物,那枸杞滋补、明目、润肺、抗衰老,姐姐尝尝,我这好气色可全靠着它养出来呢。”   ……   “还有这功效?”郭络罗氏浅浅的抿了一口,用帕子拭了拭嘴:“尝着香甜得很,养生这道姐姐可是一窍不通。”   “不过些旁门小技”福玉用手捧了杯子一口一口的喝着,这天气,干冷干冷的,灌了这么久的冷风,喝些暖呼呼的浑身都舒坦了:“这汉家的东西虽然繁琐了些,但用着也还不错,便让小丫头她们学了。姐姐若喜欢,还是请太医看了,开些膳食方子调养,比那苦汁子似的补药强多了。” 40 第三十九章 生活   “哎呦呦,我的好妹妹,还要请太医开什么药膳,没的麻烦,我瞧着你这里的红枣桂圆茶就好得很,香甜,养生,还有个好寓意;喝着也有个喜庆味儿不是。回头让我那两个丫头过来跟碧水学学。”郭络罗氏看了看白瓷杯里红黄晶亮的茶汤又黯然道:“枣子,桂圆……可惜我是个没福气的,这么些年了,我肚子全没个动静,拜了多少的菩萨……今日看了纳喇庶妃,哪个不说声有福的。”   福玉笑笑不以为意,这郭络罗氏是怀疑上了自己吧,她也是依着皇后的,这么多年没隔身孕估计也是急了。可惜自己还小呢,身子也没发育完全承受不住孩子的到来,也没有想要生孩子的打算。   抿了嘴福玉打趣道: “姐姐可是眼馋了么?……说正经的,这事儿可要姐姐和皇上努力才是呢……”   一番话说得郭络罗氏脸都红了,见福玉眉眼含笑的望着她,一下有些恼羞成怒伸手过来就要捏她:“你这巧嘴的,竟拿我来贫嘴逗趣……看我不教训你。”俩女嘻嘻嘻哈哈在炕上闹成一团。   “这是在说什么呢?朕在殿外都听得到了你们的声音……”康熙带着梁九功朗笑大步踏了进来,一身的青色绣松柏仙鹤祥云便服,腰间系了明黄团五爪金龙腰带,上面挂了香囊玉佩等物。抛开帝皇身份,这康熙也算是一俊秀挺拔的翩翩公子啊。   看着殿上笑闹做一团还没反应过来的两人,康熙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得意。自己妻妾相处和睦,家宅安宁,这可全靠爱新觉罗家的祖宗恩泽庇佑,不过也是自己的英明所在不是:“宫里两个最耐不住的猴儿凑在一起了,可不是把这紫禁城都给闹掀了……”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福玉一惊,这外面的奴才是怎么回事,康熙来了都不喊一声。忙与郭络罗氏整理了稍微凌乱的衣裳发髻起身下炕行礼。   这皇帝都是猫属性的么?福玉在心中腹诽,爱听墙角,走路没声音不说,还要神出鬼没的。那胆小的或是心虚的还不被吓得神经衰弱。   “嫔妾与瓜尔佳妹妹不过在说笑儿罢了,哪像皇上说的那么坐不住……”郭络罗氏一脸的羞涩的望向康熙撅嘴道,见康熙一副不信的表情,转头望向福玉:“妹妹,你看皇上……就知道欺负我们两个弱女子。”顺手还不依的扭了扭康熙的袖子,身子都快扭成麻花状了。   “就是,皇上您上哪儿去找像郭络罗姐姐这般貌美的猴儿……”福玉拿了帕子窃笑道:“您来了怎么也不出个声儿?可吓坏我们了,还以为是哪儿来的登徒子呢……”还拿手拍了拍发育得颇为完美的胸口。   运动后福玉那白玉般的脸上飞起的红晕灿若朝霞,慌乱中整理过的衣裳首饰有些凌乱,看起来比平时规规矩矩的模样又添了番别样风情,迷蒙泛着水光的杏眸一瞪,康熙只觉得浑身都有些酥了。   郭络罗氏打眼角的余光瞄到康熙的神色,掩下眼中的了悟。看样子,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康熙对瓜尔佳氏绝不如外面传的那般不受宠,甚至还可能上心得很呢,不然也不会除了每月两三次侍寝外,还会抽时间特意到永寿宫里坐坐与瓜尔佳氏闲聊唠嗑。   这人啊,可千万不能被眼前小利给迷了眼,皇上与嫔妃之间能培养的除了爱还有亲情呢,前一种譬如烟花朝露,一时荣光而已,男人的甜言蜜语哪能靠得住呢?更不用说是坐拥六千佳丽的帝皇了;这女人的“爱”呢说白了还不是以色事人,永远都不会长久;后一种就譬如细水长流,滴水穿石,虽不热烈,但你在他心里永远占了一席之地不是?哪怕是年老色衰,终归有份体面在呢。   ……   这时候的康熙可能因为年龄不大,朝堂阅历也不那么丰富的原因,身上的威压,架子也不如后世所描述的那般威严与令人生畏。两个有心讨好一个也乐意享受这服务,自然气氛也是十分融洽。   “小主,酒食好了。”碧水与晴空两人端了紫砂锅与黄绿垂柳莺啼条盘进来道,抬头眼角瞄见一抹明黄,皇上?皇上怎么会在这里?忙跪地请罪道:“奴才给皇上请安……奴才御前失仪请皇上责罚。”   “哈哈,端贵人,你这奴才□得不错,够机灵的……”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碧两个丫头,自己可还不至于小心眼到要与小宫女计较。康熙笑笑道:“就冲着你们那好手艺,朕不怪你,下去吧……朕今日可是赶巧了,端贵人这里又了什么好吃的?还不端上来。”   ……   福玉也没料到康熙会来,看着桌上的一汤俩菜囧得不行,这江南菜讲究的就是个精致小巧,自己和郭络罗氏先前已经吃了一盘糕点垫底,用这些也就够了。可现在加上康熙这个大男人就明显不够看了,依着一个大男人的饭量,全给了他还不够他几口的呢。   顶着康熙和郭络罗氏戏谑的目光福玉嘿嘿谄笑着:“是嫔妾考虑不周,要不皇上和姐姐先吃着,我这便去做几个菜来请罪……”   康熙都忍不住笑出声儿了,这端贵人怎么可以这么纯良可爱啊,这酒食不过应景儿的玩意,自己九五之尊,还缺这口饭食?不过看着那张认真的小脸,康熙心情还是莫名其妙的好些了:“朕不饿,喝完汤就是,其余的你们自己吃罢。”   但皇帝不吃,真有哪个敢动筷子啊。一旁的梁九功向福玉告了罪,一一拿银箸试了才让碧水盛了上去。   福玉起身亲自拿了汤勺为坐着的两人舀汤,砂锅里炖了田七当归鸡汤,这是一道养生名菜,福玉在21世纪时便经常做,在瓜尔佳府自己便曾罢记得的菜式纪律下来订书成册,还仔细在空间里做了假让它看上去有些岁月感再找了由头交给碧水学习。   这田七当归老鸡汤没什么花哨的步奏,只要把田七,当归,老鸡和姜一块放了,加盐加水便可上灶炖了。当归活血,佐以田七便起到养血祛瘀的作用,老鸡又是温润滋补的,给女子吃是再好不过了。   “皇上你也尝尝。”福玉端了汤窃笑着递了过去,要你吃,要你吓我,给你补血养颜:“天冷,喝碗热汤热乎热乎。”一边还在脑海中幻想着康熙被自己补得唇红齿白娇滴滴的小样。   可惜福玉的伪装功底太不给力,康熙哪会不明白他是在笑什么,他也是个懂医理的,黄帝内经什么的也读过一些,田七当归老鸡的功效他是知道的,不过他就喜欢看福玉像只小耗子一样自以为是没被发现的窃喜模样。   接了碗,康熙面不改色的拿白釉桃花纹汤勺舀着喝了,恩,这手艺不错。不过以后再来一定要梁九功先来说声儿,点几个自己喜欢的才好。这些女人家爱的玩意一次就够了。   ……   自上次给了康熙喝田七当归老鸡汤后,福玉还抱着看戏整了康熙的心里很是得意了几天,可惜,福玉很快便知道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什么叫□新觉罗家特有的小心眼了。   福玉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就像要支离破碎了似的,不就是小小的戏弄了你一下么,至于这么折腾自己么。翻来覆去的陪着着身上这位大爷,福玉真想问文他,你还不累么?   “玉儿,你不专心哦,现在是在朕的床上,在想什么呢?”身下的女人呆呆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可是朕不努力么……”康熙坏心眼的舔了舔福玉的耳垂,小女人敏感的很,果然一下子就失了神智,眼睛迷离水润的看着自己,康熙只觉得下腹一紧,这个女人果然是天生的尤物,妖精。   “皇上,你不累么?”不由自主的福玉便把心里话给说出口了。惹来身上男人低沉的笑意:“玉儿这是在怀疑朕的能力么?那朕便证明给你看如何……”   屈起了女孩细白滑嫩的腿,康熙尽情的享受着这甜美芬芳的滋味,这是自己的女人就该得整副心思都铺在自己身上才是正理。   不是啊,福玉涨红了脸,怎么可以随意的曲解自己的意思,明明是……扼……福玉只觉得自己就像   是一只小船,都快被欲念的波涛给击沉了,一下一下,神智被身上的男人凶猛的撞击打击得不剩一点,只余下女子的低吟娇喘和男子的低吼声。   ……   ----长春宫----   “嬷嬷,我的选择是对的么?”赫舍里氏神色漠然的坐在梳妆台前,拿了把黑牛角雕牡丹花纹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自己保养得油光水润的乌发,今日皇上翻的又是瓜尔佳氏的牌子,而这一切,全都是自己的选择。   “娘娘……”齐嬷嬷有些不忍的看了看眼前穿明黄亵衣的曼妙身影,再怎么狠心,再怎么毒辣,她也是个渴望被爱的女人啊……可惜,这条路容不得真情仁慈,只有利用与利益。   不过事实很快证明齐嬷嬷这是白操心了。   “嬷嬷你不必说了,道理本宫都明白,这条路也是本宫自己的选择的。为了家族,为了承祜,为了我自己,我必须这么做,便是这双手染满了血要我下地狱,我也无悔。”一个人总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现在赫舍里氏也是如此。   齐嬷嬷与赫舍里氏另一个心腹宫女寒梅对视了一眼,眼里是遮不住的欣喜与担忧,欣喜的是娘娘不在是以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皇上的小女人了,不会再为了皇上去了别的小主那儿吃醋,质问皇上,与他争吵……担忧的是这条路满满的充斥着荆棘坎坷,这宫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娘娘呢,这些阴私哪一件被掀了出来,娘娘和赫舍里一族都是万劫不复……自己这些当奴才落得个全尸就阿弥陀佛了……   “佟佳氏那里的办得怎么样了?钉子怎么说……”赫舍里氏仔细的给保养得白嫩纤细的十指涂上玉膏,皇上可是最喜欢自己的这双手了了,说是像丝绸一样,可要好好保养了。   “青儿说已经按了主子的吩咐下在佟佳氏的苏合香里了,那苏合香是皇上赏给佟主子的,佟小主平日里最是爱惜了,都是她贴身宫女保管着的,单在寝室里点着这个……”齐嬷嬷闻言立刻回到:“娘娘就放心罢,福晋找来的这药无色无味,青儿也是个谨慎的,依我看这药一用完,他也就没什么盼头了……就算佟佳一族为她请了圣手来调理身子,也养不回来了。”   “这就好……”赫舍里氏缓缓抬眼望向镜中,疯狂,执着一一在眸中闪过……自己是皇后,一国之母,那些贱人就只会勾引皇上误国,自己这样做是为了皇上,为例大清江山社稷,做得没错,没错……缓缓闭了眼,赫舍里氏道:“嬷嬷可不要小瞧了人去,这佟佳氏的手段高着呢,皇上都被她哄得团团转的角色可不是那么无害的……。青儿那   里你们也要继续盯着,还有纳喇氏也没几个月临产了吧,内务府里的人也要抓紧了……”   “这些福晋都吩咐好了,娘娘要的人府里都打点好了,明面上是纳喇一族的送上来的包衣,身份早没了问题。”寒梅上前不轻不重的给赫舍里氏按摩着太阳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娘娘,我们可要找什么名目把人送过去才好?纳喇庶妃那儿肯定提防着我们呢……到时出了事,皇上和太皇太后那儿……”   “哼,寒梅你还要和齐嬷嬷学着些呢,本宫能上杆子把把柄送过去么?”赫舍里氏舒服得直哼哼,这寒梅忠心够了,到底不如齐嬷嬷老练。不能充当大用:“纳喇氏不是自诩最是小心谨慎的么,本宫也就不做什么恶人了,明天你让内务府的人把人全送到景阳宫去让她随便挑……纳喇氏怀有龙嗣,本宫一向最是体恤仁和的,她自己挑的接生嬷嬷,皇上和太皇太后也大可放心了……”   “娘娘英明。”寒梅略略一思索就装过弯来了:“是奴婢想差了,老人都说女人生孩子是过遭鬼门关,这样一来,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是纳喇小主福气不够,更何况人还是纳喇氏自己挑的,任谁也想不到娘娘身上来。”   “你明白就好……好好和齐嬷嬷她们学着吧。”赫舍里氏起身摆摆手让齐嬷嬷上来伺候自己进寝宫歇息:“本宫绝不亏待了忠心之人。”   娘娘这是在鞭策肯定自己?寒梅立在原地一脸喜色,只要娘娘能重用自己就好,以自己的容貌和手段,说不得还能更进一步,若是能服侍皇上……想起奉茶时偷偷瞄到了那抹贵气俊秀的明黄身影,寒梅心头浮起一阵羞涩……不过,娘娘那里……   “娘娘,寒梅那小蹄子心大了,就不管管?她在咱们身边呆了也有这么久了,知道的太多了,要不……”齐嬷嬷做了个摸喉的动作,她是什么人,在宫里浸营几十年,一双老眼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寒梅那贱人仗着娘娘的宠爱,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了,现在还妄想要飞上枝头?呸,也不怕闪了腰……   “嬷嬷稍安勿躁,寒梅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么……现在她那小命就先留着罢,我还用得着她,想要爬上龙床本宫也就给她一个机会,就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其余的嬷嬷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齐嬷嬷忙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寒梅嘴甜人也勤快,对自己也是极恭敬孝顺,自己也是把她当孙女儿疼的,可惜了,这做奴婢的竟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宫里不安分的奴婢下场从来只有一个……   ----翊坤宫----   “主子,燕窝汤好了,您喝点罢……你这样不吃不喝的身子可受不住啊。”佟佳氏从家里到来的心腹宫女巧玲端了个青花双鱼并蒂莲花圆形盏进来道。   “是呀,主子,窗边风凉着呢,你这样糟践自己,何苦呢?明日皇上来了,又会责怪主子不好好爱惜自己了……”一旁正给佟佳氏绣着丝巾的巧羽也帮腔劝道,自家小主是个任性矫情的,主意正着呢,自己这些做奴婢的除了劝劝,还能有什么办法,幸好自己只要搬出皇上来她总会听进一二。   “好了,好了,拿过来吧……我喝就是。”佟佳氏不耐的转头嗔道:“就你们俩个啰嗦。皇上他这会儿正美人在怀,哪会管我冷不冷,饿不饿呢……”   佟佳.玉雅的眼神黯了下来,衬着窗外萧索的月色,只见美人贝齿轻咬粉唇,美目含愁,泛着点点盈光,一头青丝只用了支梅花孔雀玉簪挽了,这会儿正随风轻摆;粉色的亵衣衬着不盈一握的纤纤腰肢,好似月中嫦娥,一不小心便会飞了去。可惜心心相念的良人没能看到,不然他一定会把美人圈在怀中好好怜惜一番。   “今天皇上翻的是那个的牌子?”佟佳氏捏了白釉石榴玉子缠枝勺轻轻的搅动着碗里的燕窝道。   “是端贵人的……”巧玲怯怯道,深怕触怒了自家主子。   “是她?”佟佳氏眼角一挑望向巧玲:“你确定?”如果真的是她,那自己这心也可以放下些了。   “恩,奴婢亲口听乾清宫的李公公说的。”巧玲偷偷瞧了自家主子的神色,见佟佳氏脸色还好,胆子遂也大了些回道:“主子,这端小主又不是个得宠的,她能进宫,不过靠着瓜尔佳一族的面子罢了。您千万别放在心上。皇上真正放在心上的只有小主您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一旁的巧羽插嘴道:“可是,主子,奴婢冷眼瞧着,这端贵人也不是个善茬呢,一个月着她的绿头牌皇上总会翻上那么两三次。就算是为了瓜尔佳氏的颜面,可那也是恩宠啊,这万一她要是怀上了……这,我们还是要采取些动作才好呢……”   “巧羽你落算一点了。”佟佳氏用手撑了粉腮笑道:“只要有赫舍里氏在,这端贵人就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的。”用手点了点长春宫方向轻蔑的笑道:“那一位可是个狠角色,连小小的庶妃庶子都容不下的嫡母……如果瓜尔佳氏怀上了,只怕是菩萨都看不过去开眼了。”   巧羽一脸的惊吓,用手拍了拍胸口道:“主子,你是说?”还用手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那可是龙嗣呢,要是皇上知道了,那……”只怕到抄家灭族都不能平息皇上的怒火呢,子嗣何其重要,跟何况是皇家,皇后这胆子,这手段,   未免也太猖狂了些。   “哼,她还有什么不敢的。”佟佳氏要了勺燕窝好心情的递到嘴边道:“要不是慈和太后的眼线埋得深,本宫也要认为是承瑞阿哥的浮起不够呢,可惜……”那么乖巧聪慧的孩子竟不是投到自己的肚子里,不然额娘一定会护住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写肉肉不擅长,大家千万别举报哈。。。。。   昨天写得少了,补一点哈。。。。两千多块三千字,希望大家不要说我伪更。。。。。 41、第四十章 慈宁宫请安(上)     扶了晴空的福玉直觉得腰酸背痛的跟在后妃们的轿撵后向太皇太后的慈宁宫行去,无比怨念的盯着前头的三顶华撵,这几人倒是安安稳稳的坐着轿子昨晚被康熙折腾了一顿,今天在长春宫时赫舍里突然宣布说太皇太后礼佛出来了,要宫中众嫔妃今日要和她一起去慈宁宫请安。她出门时让碧水备好的三鲜饺子啊,看样子等自己回永寿宫,煮饺子都变成一堆面皮糊糊和丸子了,也不知道碧水会不会放机灵点留一些不煮。   至于孝庄太皇太后,福玉在心中嗤笑,这年关将近,孝庄还能做什么,说的那些理由,估计就能骗骗这四九城里的平民百姓……都贵为太皇太后了,还要与进宫请安的宗妇,蒙古贵族谈谈话,保持着有好密切关系,这其中的涵义可真是耐人寻味。   福玉就不相信康熙和赫舍里这两位不知道,还是说孝庄她有这魅力能让康熙相信她和蒙古的野心?宫里的暗潮福玉也知道一些,就不知道这能辅助三代帝皇的孝庄和有着千古一帝之称的康熙之间的较量哪个更胜一筹。   清朝的后宫规章制度极其严苛,除了几个正经的主子,其余的妃嫔全都是皇家的奴才,像福玉这样的贵人之流,平日若没有一宫主位带着连进慈宁宫的大门的资格都是没有的,像马佳氏等人进宫那会儿,宫里还没有高位嫔妃的,听说她们不管刮风下雨还是风暴大雪就只能在慈宁宫殿外磕个头请安,除非孝庄特许她们进来。   悄悄回头瞄了眼挺了个大肚子踩了花盆底扶着丫鬟走路的纳喇氏,垂眉顺眼的一派平和,至于内心如何……福玉只能真心说她是个强人,难道就不怕有心人做点儿什么手脚,像是洒个珠子,泼水结冰让你滑一跤这类事儿,花盆底重心在前,比那高跟鞋还要难走,更何况现在怀了孕的纳喇氏,怎么就不换双低点的鞋子?   这康熙爷真是的,福玉吐槽,不管怎么说,纳喇氏肚子里的可是他唯二的孩子,他不是盼子心切吗?每日除了金银绸缎赏赐之外,怎么就不能做些对纳喇氏有些实惠性的举动?难道一切就为了那见鬼的规矩。   福玉深刻的认识到在这宫里除了康熙的宠爱,掌在自己手中的权利也可说是重要的,官大一级压死人,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战战兢兢的经营着自己的那个小院,不敢越雷池半步,瓜尔佳一族经营的人脉也不敢联系,更不用说去利用了。依着自己的手段,赫舍里氏的人可能是查不到,但架不住宫里的有心人多啊,只要自己动了,就必定会留下痕迹,多的是人想要踩着永寿宫来巴结赫舍里她们。   到拐角处时,福玉远远看着慈宁宫门口已经有嬷嬷领了小宫女们在候着了,这会儿正望向这个方向呢。   赫舍里氏扶了齐嬷嬷的手踩着小太监从轿撵里缓缓出来,抬头就见了侯在门口的嬷嬷,忙越过众人上前与那嬷嬷寒暄点头笑道:“韩嬷嬷,皇阿姆为大清礼佛辛苦了,不知身子可还安好?可有什么缺的?这前朝事儿多,承瑞那儿我也离不得,定要亲自盯着,我与皇上未能亲自来侍奉皇阿姆,全赖嬷嬷等人在皇阿姆身边细心照顾,嬷嬷辛苦了。”一边说一边褪了腕子上的福寿禄三色翡翠镯子递了过去。   韩嬷嬷不动神色接了镯子领众人进去,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就够了。她在慈宁宫不过个二等守夜嬷嬷,什么要紧的事儿也轮不到自己,要不然今天也不会来跑跑腿,不过这赫舍里氏要的也不过是个态度,一个能代表太皇太后的态度,自己多说反而会犯了忌讳。只不过这只镯子还是去找苏嘛拉姑说明白得好,只要自己招子放聪明些,这上位者之间的斗争也轮不到自己被牺牲。   福玉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的跟在众人的后面依次进到大殿,这还是孝庄的恩典,说是要认认人特别是要看看纳喇氏。   依着顺序,福玉在第二排站了,随众人行了二跪六磕的大礼,膝盖磕在冰凉的大理石板大殿上,厚厚的几层子衣服都挡不住那刺骨的寒意顺着腿往上窜,果然是活受罪啊,连暖玉都抵不住了。   偷偷瞄了周围面上都是一副恭谨和顺的女人,福玉不得不打心底里赞叹佩服,光这份面上功夫就不是自己能做到的,如果上天没有眷顾自己,没有了神奇的空间,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宫里保住小命。   一瞬间福玉只觉得大殿内鸦雀无声,想必掉根针也清晰得很。想想也是,红楼里那规矩错乱的荣国府都知道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今还是以规矩礼仪著称的皇家。   半响,福玉听到一阵细细的衣料摩擦声和威严的一声“起喀。”   趁着起身的时机,福玉偷偷打量着,大殿上的孝庄一袭赭色绣鹤柏祥纹滚赤色狐狸皮毛的宽松袍子,斜斜的歪在椅子上。也许是保养得当,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皱纹,绝不像是个奶奶级别的女人,这要是被现代的那群明星什么的看了,非得疯了不可,这可比什么拉皮有用多了。旁边坐了一妇人,一头的黑发仔细的梳了辫子,用一对儿五蝠捧寿簪白玉簪子固定在头上,倒像是蒙古发髻。福玉瞧着,这大概就是传说中孝庄的侄女,顺治的第二位皇后,历史记载中木讷的孝惠章皇太后吧。看她只稍稍向众人点点头又自顾自发呆了。   “皇后坐吧。”孝庄伸手指了指自己左下手处的椅子道:“这些日子皇后可是辛苦了,承祜怎么没过来?”又示意苏嘛拉姑搬了锦凳给钮祜禄氏和佟佳氏两人。   “都是孙媳应尽的本分,何苦之有?皇阿姆为大清祈福才是真正劳苦了。”赫舍里氏亲亲热热的望向孝庄笑道:“承祜那孩子昨儿个被皇上接到养心殿去了,说是想要给他启蒙,许是会和皇上一起过来给老祖宗请安。”   说起承祜这个心肝宝贝蛋,赫舍里氏言语间满满的全是骄傲,这可是自己挺直腰杆子的倚仗,中宫嫡子,当然值得最好的。至于这满殿的酸味,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能给她们添添堵就好,至于她们撕几条帕子的响儿,赫舍里氏好心情的表示这声音不错,挺清脆的不是吗?   佟佳氏缩在袖子里的手扯了扯帕子,不就是有个儿子嘛,有什么好得瑟的?也不怕福气过了压不住。看来自己也要加紧了,额娘那里也要通通气,自己现在的处境说不上太好啊……   “承祜自幼聪慧,自是要皇帝好好教着才是。”孝庄端了茶笑道:“这可是皇后的功劳,也是咱们大清的福气。”   赫舍里氏忙起身称不敢,全赖祖宗庇佑承祜才会健康聪敏,又说了些日常里承祜和康熙两人好笑的互动,让钮祜禄氏和佟佳氏两人全然插不进话来。一炷香的功夫下来,赫舍里氏哄得坐在上头的孝庄和孝惠章直笑,说承祜随了康熙小时候,精灵着。   看着上头说的正火热的两人,呆在一旁做布景板的福玉真心觉得流言果然不可信,这是那个说的赫舍里氏不善言辞,王熙凤在世也不过如此了吧,只可惜少了个贾宝玉和林妹妹。   正说话间,外头传来静鞭声儿,康熙来了?福玉顿时乐呵了,说曹操曹操到,这贾宝玉齐了。   “皇阿姆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康熙带了梁九功和抱了承祜的奶嬷嬷朗笑着大踏步进了慈宁宫。   “请皇上安……”一干嫔妃忙起身娇滴滴的请安,胆儿大的还抬头偷偷瞄皇上一眼,就希望良人能注意到自己,康熙随意的挥挥手免礼:“起喀。”目不斜视,碎了一地的少女芳心。   康熙抢步上前道:“孙儿给皇阿姆请安……”一旁早候着的苏嘛拉姑忙上前扶了他起来:“额涅……”康熙反手扶了苏嘛拉姑惊喜道:“额涅和皇阿姆为大清祈福辛苦了。”   一直安静的抱在奶嬷嬷怀里的明黄奶油团子突然转头看向孝庄发声道:“老祖宗安……”声音清脆,还带着些娃娃特有的软糯和甜意。被满殿的女人看着也不沭,仍嬉笑着握手看着殿上头的两人。   “哎呦……”孝庄转头眯眼望向被奶嬷嬷抱着的小包子道:“这就是承祜吧,来,抱来让老祖宗好好瞧瞧……。”   伸手接了承祜过来仔细的端详会儿,又摸摸那小手小脚笑道:“看这小模样儿就知道是个聪敏健实的……苏麻,你也过来瞧瞧,看看这额头,这眼睛,这嘴……就是皇帝小时候儿嘛,哟,这眼睛灵活得……”   “可不是,小阿哥一看就知道是我大清的巴图鲁。”苏嘛拉姑也在一脸欢喜的看着凑趣:“子肖父像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不过我瞧着这小阿哥鼻子可是像主子您些。”大殿坐上的一群人围了承祜仔细的瞧了又瞧。   “哟,可不是么……“孝庄惊喜的摸了摸承祜的小脸,这些年所出子女儿孙中,就没能有个像自己的,孝庄一直引以为憾,这会儿见了承祜,孝庄抱了他仔细的端详着,越发的爱不释手了。   “苏嘛,去拿了我锁在檀木箱里的那些玩意儿来给承祜。就是那个雕了麒麟的紫檀木箱子”孝惠章用手拉了拉承祜裹在明黄绣团福小龙小袄里的小手小脚,惹得他“要,要……”的直拍手乐。见状孝惠章笑得更乐了。转头冲着康熙道:“这承瑞,长得比你小时候好多了。你看你看,还知道要把点心给老祖宗吃呢……”   福玉定睛看去,可不是么,那承祜不知何时从旁边小几子上拿了块点心正往孝庄脸上塞呢,弄了她一脸的点心渣还乐乎得笑开朵花似的。倒是一旁的赫舍里氏见状满脸惶恐的起身抱了承祜过请罪。   “皇后,这算是个什么事儿,还值得你这么急……坐下坐下,我孙子孝顺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水深刻的检讨自己真是个混蛋……两天没更新了,也没和大家说声,这两天小水家里发生了点事,回家去了,在这里向大家说对不起……我会尽量日更的 42、第四十一章 慈宁宫请安(下)     “承祜阿哥机灵可爱,这么小就会孝顺人了。姐姐是个有福气的。”钮祜禄氏看向抱着承祜的赫舍里羡慕道。可惜就是个病秧子。   “慧妃你们还年轻着呢,趁早给哀家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小孙孙为我们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理。”孝庄转头笑着对康熙道:“前儿个被萨满赐福过的纳喇氏可还好?皇阿姆也老了,忘事儿……我的小乖孙太医怎么说?可还健康?”   皇帝今年19了,福临在他这个年岁时,孩子都好几个了,可就这玄烨,这么些年所出就三个子女,天不佑人,承瑞也去了,孝庄愁啊,看着承祜和长格格那病弱弱的小身板,这还没开口吃饭呢就先学会喝药了,这样子如何站得住脚?虽没查到是赫舍里动的手,但她存的什么心思自己可就猜得着,不过是看着赫舍里家族的体面和稳定后宫朝堂的需要睁只眼闭只眼罢了,现在合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被点名的纳喇氏忙跪到殿前请安道:“奴才纳喇氏请太皇太后安。太皇太后万福。”   “起来吧……去个人扶着,小心点,可别累着了我的金孙呢,苏麻也不提醒我一下,端个几子来给她坐着。”孝庄在后宫混了一辈子,什么手段没见过,哪会不明白纳喇氏那点子小心机,想要踩着慈宁宫上位也要看自己允不允许,不过,孝庄的眼光看向纳喇氏的肚子,看在那里是自己金孙的份上就先让她蹦跶一会儿吧。蹦跶得越欢,这靶子才能物尽其用。   “托太皇太后洪福,婢妾一切安好.”纳喇氏微微沾了小凳子坐在佟佳氏下手道:“苏麻姑姑仁慈,对婢妾一应事务照顾得周到舒适。婢妾感激不尽……”纳喇氏面容恭敬的欠身答话。   “皇后啊,纳喇氏怀了皇上的子嗣,你日里要多上些心好好看顾着。皇上子息不丰,你也要多看着些才好……”不愧是孝庄,刚刚两人还有说有笑亲热得很,这会儿就往人心上插刀子了,还是捡最要紧的地儿踩。   赫舍里氏垂了眼睑掩去眼底的阴鸷,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只能恭敬的温声应了下来。这是想用子嗣打压自己么,可惜打错算盘了,皇上与自己一同长大,单就几句没凭没据的话可是挑拨不了的。   “纳喇妹妹可是害羞?宫里琐事繁杂,本宫不免有些疏忽,妹妹平日若有什么缺的,只管差人来长春宫取便是,说句不好听的,这孩子也要叫我一声皇额娘呢。”   赫舍里氏也不是吃素的,一开口,既警告了纳喇氏,自己是皇后,孩子是掌在她手中的,又向康熙孝庄表了忠心,自己名正言顺是孩子的嫡母,没必要出手对付一个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婴儿。   闻言,孝庄的脸色果然平缓了些,赫舍里氏与玄烨少年夫妻,作为皇后定是要有些手段的,只要不伤大雅,动摇大清根基,自己何必去做这恶人呢。   “好了,皇后每日为宫务操劳,承祜又正是要人盯着的年岁,纳喇氏那里便让苏麻盯着些吧。”   虽然对赫舍里的不满缓和了些,但这宫中的女人哪个都不是吃素的,皇家的尊严可不能让这些子蠢女人挑衅。趁着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就多看顾些吧。   接下来,便是新进宫嫔妃觐见了。孝庄倒也没说什么,每人就问了些进宫可有习惯,家族基本情况……大概就那么几句,福玉只装作腼腆害羞的站在人群里中规中矩的答话,不出格便成。   眼角的余光正好看了偷偷瞄着康熙的张姓庶妃和孝庄说不上好看的脸色,福玉只能叹息,又一个注定的炮灰……孝庄可不是能被些小动作迷住的角色,在她面前还是规矩些比较好。   到底年纪大了,说得久了,孝庄面上带出些疲态,一旁的苏嘛拉姑忙上前给她揉了揉太阳穴。康熙面含愧色道:“孙儿不孝,不说让皇阿姆安享天伦,如今还要劳累祖母费心。孙儿……”   他自幼早慧,皇阿姆,父皇与董鄂氏,母妃之间的恩恩怨怨他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当年的明争暗斗,清晰的让他明白这后宫女人手段,为了往上爬,为了荣华富贵,她们什么做不出来……只是现在自己还需要她们背后的家族稳定局势不能动弹罢了。想到暗卫堆在桌上的密折,康熙暗忖,看来要加快步伐了……   众人一看这场景,得,赶紧撤吧,皇上和太皇太后看样子是要说些私密话了,哪是自己这些人能在场的。   赫舍里氏忙起身领了众人告罪退出了慈宁宫,福玉扶了晴空慢慢悠悠的走在大部队中间,哎呦,自己这腰还疼着呢,今天又站了这么久,看来回去要让清风好好揉揉才是。冷眼看着赫舍里氏和佟佳氏,钮祜禄氏三人站了殿门外姐姐妹妹的说了好一会话,几人才心满意足的带着胜利感或憋屈劲儿晃悠悠的上了轿撵回宫不提。一旁的众人都是贵人常在之流,自不敢逾了矩,皆是一派规矩的站着等几人轿撵不见了才扶了贴身丫鬟自回宫去。   一路上福玉都快瘫软在晴空的身上,好不容易回永寿宫了,福玉便只想蜗居了起来,走了这么久,又灌了一肚子的冷风,她实在是又累又饿,只想躺了一根手指头都不动弹。   “主子可回来了……”侯在门前的碧水见了福玉一行人过来惊喜的跑过来道:“快,快,去把厨房里备着的粥端了过来,记得捞几块泡菜过来,酸酸甜甜的正好开胃……”   晴空扶了福玉进房后,一转身,把底下的小宫女指挥的团团转,先把福玉身上被风露打湿的衣裳换成干爽暖和的,又让人端了滚烫的水和毛巾过来让福玉洗面,精神精神;一会儿又拿了烧的热乎乎的手炉子让福玉揣了……   端了缠枝牡丹玉碗,福玉猛喝了一大口香喷喷的白粥,再夹了条脆生生的腌黄瓜。暖意顺着胃蔓延到全身,福玉冻住的身体才满满恢复知觉,阿q般想着,幸亏自己位份低,慈宁宫统共也就请这么一次安,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下去了。想到那冰凉的地板与“呼呼……”着只往领子里灌的冷风,福玉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   “还是呆在自己的窝好啊……”福玉满足的打了个哈欠叹道:“这会儿我才算真正活了过来。清风过来帮我揉揉,背疼着呢……”也不管几个丫头戏谑的目光,自顾自往榻上一挺尸就不动了。   好笑看着自己主子昏沉的躺在炕上,清风放了手上的活的针线活,过来给福玉按摩,和晴空一道扶了福玉把外头厚厚的把大毛衣裳褪了,又扯了小被过来盖上,才熟练的给自家主子舒缓筋骨。   “恩,好舒服……左边,那肩胛骨那儿揉揉……”福玉懒洋洋的趴在炕上指挥清风给自己按摩,无意识的发出舒服的呻吟声。房内的炭烧得暖暖的,偶尔发出暗沉的“噗,噗。”声儿,热气只往福玉脸上冒,熏得她有些昏昏然就要睡了。   “主子,郭络罗贵人来了……”晴空轻手轻脚的撩帘子进来道,不过做个姿态罢了,若主子没醒,自己就去回话,说主子睡着了,就先请那郭络罗贵人回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要熄灯了,先传上来罢……今天就码了这些,小水顶锅盖逃跑……   43、第四十二章 暗流   呜,耳边“嗡嗡嗡……”像是有人在说话,福玉烦躁的翻了个身,什么贵人来了?我不认识,不对,福玉的意识回笼,是郭络罗氏来了,福玉把被子裹了裹,眯着眼下意识的吩咐道:“晴空,是郭络罗贵人来了吗?你去领了她进来。我就起来……”   “妹妹可真会享受。”郭络罗氏自顾自扶了小宫女掀开暖帘进来:“这会子还在睡觉,我若猜得没错,你刚吃完吧……”这家伙都快懒得没边,郭络罗氏恶狠狠的上前把略带冰凉的手伸到福玉暖呼呼的小肉脸上:“快醒醒,我可是给你带好东西来了呢。”   这端贵人看着精明伶俐,是个明白人,可惜就一样胸无大志,日子得过且过的。不过对自己来说这有能力又没有什么野心的盟友可是再适合不过了,起码不用担心被人背后捅一刀。   福玉这会儿才盘了腿,眯着眼靠在在小被上打盹呢,被郭络罗氏一冰,浑身都打了个精灵,忙回过神来了。   “姐姐安。快,上炕坐,这么凉的天,姐姐怎么来了。”福玉起身拉了郭络罗氏并排坐到炕上道:“碧水,去端碗热热的姜汁奶茶来,驱驱寒也好,这么早过来,可是饿了,厨房里还熬了浓浓的白粥。”   郭络罗氏毫不客气的接了暖呼呼的奶茶大口喝了起来,红褐色的奶茶盛在白釉梅花傲雪的大耳瓷杯里,喝下去也不烧胃,郭络罗氏不得不赞叹这端贵人于吃一道真是精通得很。   “姐姐不是说带了好东西给我么?”福玉拿帕子捂了嘴娇笑的打量着郭络罗氏道:“在哪儿呢,莫不是要把你自己许给我罢?”   郭络罗氏咽下口中的奶茶,拿帕子优雅的拭拭嘴笑道:“就你心急,还怕我是来蹭吃蹭喝的不成?都带过来了呢……刚进来时放大厅了……红绡,去,叫婆子把东西抬进来。”   “是。”郭络罗氏身边的小宫女躬身应了,忙与晴空一道打了帘子出去不提。   “这可都是我好不容易搜罗来的好东西。”郭络罗氏看着福玉眼珠子都要发光的样子笑道:“你上次不是说想要些什么整块竹根雕的小盒子,什么跺胶做的小房子,草儿编的篮子……前儿我宫里的易嬷嬷随内务府出宫,我就让她寻了好几箱的这玩意儿回来,今儿个就让人抬了给你送来.”   “姐姐真心疼我呢,寻这些子玩意,姐姐费心了。”掩去眼底的冷淡疏离,福玉感激道,宫中精巧富贵的东西见多了,她也就没什么兴趣,前些天与郭络罗氏谈话说起红楼那些小姐们玩的“稀罕物”,没想到一转眼,这郭络罗氏便送到自己宫来了,礼轻情意重,这郭络罗氏不愧能得宠这么多年,细致体贴,让人觉得就她真正的把你放心上一般。   “不过些寻常的玩意罢了,还值得你这般。你是好东西见多了,才这般稀罕。”郭络罗氏毫不在意的回回手道:“不过昨日我瞧了,确实精致可爱,别有一番野趣的。”   “其他妃嫔那里 ……”福玉迟疑道:“姐姐可不要落人话柄才好。”   “早就打点好了。你看我像是不知礼的蠢物么?”郭络罗氏不满的斜睨了眼福玉道:“你以为这宫里谁都像你一般稀罕这些野物么?不过走个过场罢了,指不定一转身就让给扔了。”   “终归是你的一片心意不是?”福玉嘿嘿傻笑着,不敢多说。又捡了些别的话题说开来。两人正说笑着,暖帘被掀了起开,那头晴空红绡指挥了婆子抬了一藤编箱子进来。   郭络罗氏指了箱子笑道:“你素来是个心灵手巧的,也不知道你是否看得上眼,我又是一俗人,捡了些顺眼的送过来,妹妹过来看看,可是你说的那些不?”   说着,差红绡拿钥匙打开了外头锁着的鸳鸯铜锁。   “主子,您瞧好精致的锁啊。”侯在一旁的碧水啧啧赞道:“往日里我就只见过又笨又重的大铜锁,没成想这锁还能雕成鸳鸯的样儿呢。”看着碧水丫头那不争气的样儿,晴空在背后伸出芊芊玉指毫不客气的掐了一把才回过神住嘴不提。   福玉站了过来定睛看去,一箱子,满满当当装了好些玩物,有藤条编的提花篮子,上头编了好些精致花纹;一套十二生肖的竹编,几个小巧的九连环,一副檀木雕花的骨牌……还有各种木雕,竹雕的盒子,杯子,最有趣的还是一套九连杯,一个套了一个,最大的有如笔筒,小的才一鸽子蛋大小,上头雕了山水人物,诗词风俗……原来红楼中王熙凤用来调戏刘姥姥的杯子竟是有的,福玉拿了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会交给晴空道:“把多宝阁上那套瓷具收了,摆上它……”   郭络罗氏掀开上头垫着的隔板与淡绿绸布,把下头的东西取出来道:“这个才是真正的稀罕物呢……一共六套,除去各宫送去的,我也留了一套……可难为他们怎么想出来的。”   原来那是一整套的竹雕,取的是江南的风景,小桥流水,宅子院落,市井坊间,道路花木……竟与真物分毫不差,最亮眼的是还数桥边一座硬币大小的水车,放了水上去,竟自己转起来了。福玉瞪大了眼惊喜的看着,高手果然在民间……   “闲来无事,正适合把玩把玩。”郭络罗氏笑道:“妹妹瞧着,可还合心意?”   拿帕子擦擦手,福玉让晴空把东西好生收了笑道:“姐姐眼光向来   不俗,长日无聊,有时间我们俩可要好好玩玩那骨牌才是。”   “你就惦记着罢。”一个有意拉近,一个有心巴结,一时间两女嘻嘻哈哈说得火热。   ……   午时,忽然乾清宫的梁九功来宣,说是皇上宣郭络罗贵人御前伴驾。   郭络罗氏倒也没想到这会儿皇上宣自己去乾清宫,让红绡打赏了梁九功一脸尴尬的望向福玉。   “姐姐,这是喜事啊。”福玉一脸兴奋得向她道喜:“还杵着做什么,快回去准备了才是正经 ……”正好自己也不用陪着你唠嗑了,要碧水收拾些饭食,再睡个美美的午觉可不正好。   见福玉一脸真诚不像作假,郭络罗氏才放下心道:“那我先告辞了,有空时再来找你,可不许嫌了我聒噪……”扶了红绡,郭络罗氏匆匆往回赶,可不能让皇上等自己。   福玉目送了郭络罗氏出了永寿宫才打着哈欠回了自己寝殿来。   “碧水,把厨房里的那条鱼料理了,再收拾些小菜,冻豆腐,我们中午热乎乎的吃顿火锅子。”福玉一边走一边吩咐道。   碧水有些迟疑的看着她:“主子,这郭络罗贵人可是太活跃了,您就不怕……”这郭络罗贵人明摆了是来借主子的东风的,上次还在永寿宫明目张胆的勾引皇上呢,碧水可是瞧见了的。主子与她走得近了,就不怕分了宠,都这会儿了还这么好心情的……   “这你就不懂了,主子不是说过了嘛。”晴空扶了福玉笑道:“这郭络罗贵人是要防着,但你也要知道这宫里一枝独秀易摧折。推了她出去,主子这儿便能好过一些……”   福玉赞赏的看了晴空一眼,看来长进了不少么。   据自己的人脉回报的信息和自己灵觉的扫视,福玉发现这郭络罗氏可不是个一般货色,眼光独到,手段狠辣……她在赫舍里氏刚进宫还没站稳脚跟时便果断依附于她,取得赫舍里氏信任后便不动神色便在长春宫里埋了一批的眼线钉子,其中就有一个掌着赫舍里氏库房的嬷嬷;搭了赫舍里氏的便宜,郭络罗氏经常到慈宁宫走动请安,性子也是爽利爱逗趣的她,很是合了孝庄,孝惠章太后的口味,自此,康熙也高看她一眼。   只可惜赫舍里氏小心谨慎,赏赐下的东西里都含有避孕的药物,亏得三官保这人木讷,在内务府没什么经营,不然,依着郭络罗氏家族的势力,她早就怀上孩子与赫舍里氏分庭抗礼了。   承瑞的事情也与她不无关系,虽然没亲自动手,但推波助澜,落井下石的事可是干了不少,她通过钉子发现了赫舍里家族送进宫的霍艳草,青儿那条线便是她主   动送给皇后的,可以说赫舍里氏能把药顺利的偷渡进马佳氏严密把守的钟粹宫,郭络罗氏可是立下汗马功劳。到最后她还倒打一耙,康熙的暗卫能查到赫舍里氏的蛛丝马迹还是郭络罗氏暗中透露的呢。   “主子稍等,锅子马上就好了。”她碧水虽然不太明白自家主子和晴空在说什么,但也没多嘴,只默默记下,多琢磨几次总会明白的。   ……   午饭碧水照吩咐做了砂锅鲥鱼,鱼是是江南快马加鞭进贡上来的鲥鱼,总共就那么几十条,除了几个正经的主位和赏给宗室重臣的,整个宫里就福玉得了条。虽说送到永寿宫时那鱼在水里奄奄一息,但也够福玉闻一阵子打翻的老酸醋了。   福玉也不挑剔,在现代她别说是吃鲥鱼了,就看一看也是求而不得,没别的原因,这鱼长江中早就快灭绝了。现代不就就有人哀叹过 “五月鲥鱼已至绝。”在那时大自然的惠赠已经看不见了。福玉滴了几滴灵液吩咐人用清水养着,这些天瞧着鱼也养得差不多了,看上去矫健肥硕。养了这么久也是到祭自己五脏庙的时候了。   自己一个小贵人,能吃到这鱼还是看在自家二哥在前锋营比武中博得头筹的缘故。康熙是个什么人,多疑,善忍,善谋而且固执……对割据一方的三藩,他早就看不顺眼了,只可惜现在的朝堂错综复杂和他掌握的势力让他放不开手脚。   现在看到像二哥这样的武将人才且又对他忠心耿耿,他如何不会拉拢。而直接得益者便是在宫中的自己了。向来赫舍里氏也是看到了这点,小动作突然频繁了罢,顾虑着康熙的态度,小动作虽不至于出格但也让福玉颇为烦心。   难怪古代的女人出嫁后都心向娘家,事实证明,只有娘家强盛了,女人的腰杆子才会有支撑,才不需看人脸色过活。孝庄这些天的动作可是个最好的实例啊,可惜她太小看了她一手养大的康熙……    44、第四十三章 无题   44、第四十三章无题   “梁九功,把桌子上的折子都处理了。”康熙一身明黄常服,站在窗前指了案桌上一叠厚厚的墨色折子道:“亲自盯着……”   “是。”梁九功把拂尘往腰里一塞,蹑手蹑脚的搬了一堆折子下去,他不敢问这些是什么,也不想知道。   大臣,嫔妃所用折子都有固定的模样,这些明显不是其中一种,它们每过几天就凭空出现在皇上的御桌上,每次看时皇上总会摈退左右,最后吩咐自己烧了。梁九功是个明白人,在这宫里,除了忠心,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也就越快。   皇祖母的手终究伸得长了些,蒙古的野心不可小觑,特别的科尔沁和准格尔,兵强马壮,满清后宫自太祖爷起一向是她们蒙古女儿的天下,自己的父皇是个胸有大志的,可惜手段简单了些,忍过了多尔衮却忍不过皇祖母。交泰殿请安的铜碑生生断了母子情谊,当年想废了蒙古女子当皇后不成又独宠董鄂氏,闹到最后还要出家。   子不言父过,康熙只能在心中安安叹息。想到皇父临终前交给自己的暗卫与兵符,康熙眼色一暗,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这些年他一直经营这皇父与母妃留下的人脉势力,可这些如今看来远远不够,自己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啊……   突然一阵轻微的“咔咔”声传来,康熙心神一动,忙进了内殿。一黑衣人早跪贵在那儿候着了:“请主子安。”   “起来吧,查的怎么样了?”康熙漫不经心的走到炕上端坐着。拿了从桌子上拿了本书慢慢翻着,可捧着书籍那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紧张的心情。   “不辱使命,奴才都查明白了。”那黑衣人始终低着头,以不疾不徐的语气答着:“慈宁宫最近进出的宗妇也都一一载上册了,请主子过目。”说罢从衣襟里掏出一本墨纹折子呈了上来。   随手把折子往桌上一扔,康熙冷然道:“下去吧。”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暗卫跪地行礼后,悄无声息顺着地道走了,就好像此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待暗卫离了后,康熙才拿了折子一页页的翻看开来,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康熙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后宫是这样的一群蛇蝎女人,连往日自己最敬爱的祖母怎么都成了这样?   康熙从来都是明白的,女人不过是他生活的调剂品罢了,当年皇父的教训让他看得透彻明白,这些年他自信这后宫没有什么是逃不出他眼睛的,可这些人的举动狠狠在他脸上甩了个巴掌。后宫的女人有手段也是正常的,宫中风云谲密,自己总照顾不到所有人,她们能能力自保比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强。   可是看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争风吃醋,耍耍小手段也就算了,赫舍里氏竟然还毒害庶子,窥探圣踪,买通内务府给宫中低位妃嫔们下避孕药……   作为妻子,康熙绝对挑不出什么错来,细致体贴,善解人意……赫舍里氏做得很好,可是她现在是皇后,没有任性的权利,自己需要的是一个能带来利益,有手段心胸的皇后,自己在稳定朝堂时不必为后宫操心,可她只能维持表面的假象,自己为她收拾太多的烂摊子了。   钮祜禄家族也要好好敲打了,竟然还妄想得个孩子,钮祜禄一族从汉人那买了秘药捎带进宫……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从来自有自己想不想赐予的,她们还不够格痴心妄想……至于表妹,康熙叹了口气,自己一叶障目,被所谓的亲情蒙了眼啊,舅舅他们打的好算盘,尽然想要出两代皇后,凭了女人一飞冲天,这还是自己心目中骁勇不屈的佟佳一族么?   皇祖母呢,尽想着为蒙古,为科尔沁争取利益,满心眼里就只有她的娘家……承瑞是她的曾孙啊,为什么何太医明明查到不妥,竟然还包庇不报,纵容赫舍里氏……   康熙一下子像是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瘫软在榻上,自己明白赫舍里氏的心思,敲打敲打便是。可难为的是皇祖母那里自己该如何面对。   皇祖母一生要强,偏偏命运多舛,她与太宗宸妃海兰珠同为太宗妃嫔,可不同的便是她嫁与太宗后,便是不得宠的,只能依附哲哲福晋生存,可皇祖母坚韧的性格让她在那阴谋诡谲的后宫里硬是生下了三女一子抚养成人。   太宗去世后,凭着一介女流之躯笼络了多尔衮和一大批朝廷重臣扶了皇父上位,皇父早期许多朝政也是由皇祖母指点着完成的……待到自己,皇祖母也是尽心尽力辅佐,为自己操尽了心。至此,自己更应该好好孝顺她了,可惜……   皇祖母的心永远偏向这科尔沁,皇父在时便是如此,满宫里除了一个汉人出生的赠恪妃石氏,满宫就无八旗贵女们插脚的地儿,逼得皇父对蒙军妃嫔下了绝育药才放心。   不然,也轮不到自己上位了。到自己掌权,那些子满族贵族看到了甜头,抵制了蒙古女人进宫,皇祖母见此举无望,便千方百计的想让自己对蒙古感恩戴德,说是当年受了他们多少恩德与援助……可这些,不是为人臣子该做的么,每年安抚,赏赐蒙古的,还少了么?如此下去,只会养大她们的野心……   自己不能不为大清考虑,这些年整个大清被折腾得千疮百孔,现在西南边还有三藩虎视眈眈的正盯着呢,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吴三桂他们不能不除,可皇祖母的态度……康熙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要劝动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皇宫内亲情一向薄凉,所谓的感情中又夹杂了多少的算计,康熙也从不妄想什么真情,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持着这朝堂后宫的平衡。   至于皇祖母那儿,就好好布上一局,让她在慈宁宫安享晚年罢,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自己定会孝顺有加……至于李忠进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找个合适的借口处理了才好。   康熙静静的在炕上躺了会儿才出了内殿:“梁九功,把火盆子端过来。”想到这,康熙止不住内心的凉意,这乾清宫里有多少又是后宫那群女人的眼线呢,自己根基不稳,拿她们暂时也毫无办法。   梁九功是乾清宫中少数没什么根基的小太监,人也算机灵忠心,规矩学得不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也不用自己说。再看一段时间,若真是个能用的,日后李忠进走了就把他提了上来吧。   就着梁九功端上来的火盆子,康熙亲手把密折一点点烧了,这折子里的东西万一透露出去,紫禁城里又是一场巨变——   景阳宫——   大殿内的炭火烧的暖呼呼的,美人卸下在慈宁宫中那一副温柔宽和的面具,气呼呼的做到富贵圆椅上。   “主子,喝口热茶罢。”奉茶的小宫女屏气躬身道,生怕触了主子的眉头:“这是皇上差人送过来的太平猴魁,娘娘喝了驱驱寒也好。”   斜睨了小宫女一眼,钮祜禄氏接了茶道:“下去吧,把春蛾和徐嬷嬷叫了过来。”她这会儿需要有人能帮自己出出主意才好。   “是。”小宫女闻言,忙倒退着出去不提。   ……   “主子。”春蛾跟了嬷嬷进大殿请安道:“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春蛾看着面若春花的钮祜禄氏,心里止不住的发寒,表哥,所有的亲人竟然全被钮祜禄家族控制住了,虽然安排了庄子上的管事,只是说着好听不是,终归是入了奴籍,永永远远不能翻身,自己是家族的罪人啊……还有表哥,他,他竟然不能科举了,这可是他一辈子的梦想呢,为什么会这样?春蛾心中遏不住的浮上恨意……   “徐嬷嬷,景阳宫里最近有没有什么事?”钮祜禄氏放了茶杯道:“纳喇氏那里可都打点好了……”   “纳喇庶妃那里是我亲自盯着的,最近也没什么异状。倒是皇后娘娘那里差了内务府的人送接生嬷嬷过来了,也没特意说哪个,只说是让纳喇庶妃自己挑。”徐嬷嬷恭敬着答道:“主子,纳喇氏一个小小的庶妃,那值得您操这份心啊。能给她盯着就是天大的恩惠了。”   “呵……”钮祜禄氏有些无耐的笑笑道:“本宫也不想的,可是太皇太后都发话了,纳喇氏又是安置在景阳宫的,出了事,本宫也难脱责任,虽说没我们什么事,但一个看照不力的罪名怎么也跑不掉。”用带了精致护甲的手疲惫的揉揉眉心道:“赫舍里氏是打定主意要泼我一盆脏水了,生产那天你们可要给我盯仔细了……她不是容不下这孩子么,本宫偏偏就要保下来,生下来了也不一定能养活不是?”   “主子,纳喇庶妃一向小心,我们的人恐怕安插不进去。”春蛾小心翼翼看着钮祜禄氏问道:“那些接生嬷嬷全是挑的纳喇家族送进宫的包衣,我们贸然插手,恐怕……”   “先让我们的人盯紧些罢。”挥挥手钮祜禄氏冷声道:“她那里只要保住人就行,其余的本宫可没那么好心。”言下之意,纳喇氏和那孩子最好能伤了身子。   徐嬷嬷如何不懂,忙应了下来,这接生也是门学问不是,让孩子和母亲憋得久一些不就完成了主子的任务,不过想要把自己的人安□去,可要费点心思了,还有皇后那里……自己还是要好好绸缪一番才是。   “春蛾,额娘托人送进宫的药呢?”   春蛾心下一惊,钮祜禄氏这是吃了雄心豹子吗?那药自己也是知道的,虽说只要服用便一定能怀上,可是,那药药性极为霸道,皇上若是有个一差二错,景阳宫上下……春蛾忙甩了甩脑子里不好的想法回道:“按着娘娘的吩咐都收妥当了,娘娘是想要……”   钮祜禄氏坐到梳妆台前,示意春蛾把头上的珠钗都取下来道:“先不要动,那药……容我先想想罢,你先收好了,不要让人知道了去,不然……”看着被自己吓得花容失色的春蛾,钮祜禄氏满意的勾起一抹微笑。   “好了,天冷得很,吩咐下去,每人多赏一匹棉布,自做了衣服罢。”钮祜禄氏淡淡吩咐道,拉拢人心不仅仅靠银钱,施恩也是很重要的。果然一会儿后便听到寝宫外奴才们的欢呼和赞美声。过不了多久,自己善良体贴的名声皇上也会明白吧。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打字四个小时候,我眼睛都打架了……   快熄灯了,就这些罢……晚安 45、第四十四章 纳喇氏生产   45、第四十四章纳喇氏生产   纳喇氏要生了,福玉得到信息的时候正躲在空间里研究药典,亏得晴空是个稳重知规矩的,换了个冒冒失闯进来的,自己的秘密怕是保不住了,福玉不在乎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可是也不愿意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去了。   小丫头打了水,福玉净了面,再换上套素净些的旗装,裹了厚毛毡,素着妆,就急匆匆带了晴空清风两个往景阳宫赶去,据说皇后娘娘都快到了,自己难道还能比皇后尊贵吗?等福玉到时产房里已经发动了,隔了好远都听得到纳喇氏的痛呼声。   产房外头,俩妃已命人备了暖帘,椅凳让众嫔妃们候着了。   “请两位娘娘安。”福玉扶了晴空上前请安道,心不在焉的钮祜禄氏见是福玉勉强扯起一个笑脸道:“原来是端贵人,起来吧,纳喇妹妹这会儿正是紧要关头,本宫也没什么心思顾着你们,自去候着吧,本宫若有什么疏忽怠慢的,他日定向妹妹赔罪。”   眉头一跳,福玉和声道:“娘娘言重了,纳喇庶妃此刻正在产房,姐妹们自是该为她诚心祈福才是,嫔妾又怎会为这些子身外之物斤斤计较。”真当自己是小白兔么?想要给自己标上个持宠而娇,不慈不义的标签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本事。   福玉一边说,一边脸上还是摆出一副不是本该就如此的表情,噎得钮祜禄氏精心描画过的脸庞都僵硬了起来。   “呵呵……端贵人可是个实心人,慧妃姐姐就莫吓唬她了。”坐在一旁的佟佳氏看着钮祜禄氏吃瘪的样子捂了帕子娇笑出声,她早就看不惯钮祜禄氏了,整日里装什么知心姐姐,装贤惠……整日里皇上长,皇上短的,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么?当年还不是输给了赫舍里氏,还到自己面前来耍威风,如今吃瘪了吧。不过这端贵人倒也是傻人有傻福,误打误撞逃过了这一关。   ……   得了便宜,福玉也不多做纠缠,见好就得收还是懂的,老老实实与郭络罗氏站了一排。钮祜禄氏的人正盯着呢,福玉也不敢与她搭话,低头盯着自己缀了南珠的鞋子发呆。   “皇后娘娘驾到……”景阳宫外头小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福玉一惊,看来纳喇氏这一关不太好过啊,小心翼翼过了这么久,就没想到在生产时会被赫舍里氏惦记上了。   “请皇后娘娘安。”一群莺莺燕燕忙肃颜福身向扶了齐嬷嬷疾步走来的赫舍里氏请安。   “起喀。”赫舍里氏挥挥手,毫不客气的坐到主位上道:“慧妃辛苦了,纳喇庶妃情况怎么样?太医怎么说的?”一身明黄绣凤的袍子衬得她越发的威严了。   “回娘娘话,那拉庶妃这儿发动了小半个时辰了。”这会儿见了正经主子,钮祜禄氏也只得站着恭恭敬敬回话:“先前皇上派了黄太医给纳喇庶妃诊过了,说是保养得极好,又是足月,纳喇庶妃定能顺顺利利的为皇上添个小阿哥的。”   听闻皇上派人来了,赫舍里氏笼在暖手中的手紧了紧:“辛苦慧妃了,都坐吧。”   屋子里的纳喇氏可不像屋外太医回禀得那么轻松,肚子一阵阵的抽痛袭来,虽然她明知道这时候自己要保存体力,不能大叫,可是她抑制不住啊……一盆盆的热水端进来,一盆盆泛着粉色的血水端出去。她觉得自己的眼皮好重好重啊,意识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小主,小主……”纳喇氏的贴身宫女端了药进来,看着自家主子奄奄一息的模样惊呼道:“小主,已经开了五指了,就快了,可要为小阿哥想想,加把劲儿啊。”   又对着接生的几位嬷嬷恐吓道:“嬷嬷们可还是用心些才好,我们小主肚子里的小阿哥皇上和太皇太后可是挂心着呢,小阿哥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在场的谁也跑不掉……谋害皇嗣,天子一怒,就算是株连九族也不是没有的……”   她如何不明白这里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小主的身体自己是知道的,当时黄太医还说了定会顺产的,如今这样子,只能赌一把了,五五开的胜算,若真是命中注定,自己大不了把命赔上。   说完也不管旁边几位嬷嬷□的脸色,忙把碗里熬好的参汤给纳喇氏灌了进去,看了纳喇氏明显有了些神采的眼睛,舒了口气,不愧是明珠大人偷偷发了大力气交给自家主子的药材,这一灌下去,立马就见效了。说不得自己也能得个好结果……   身上也有了些气力,纳喇氏握紧了床单拼命的呼吸着,自己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赫舍里氏是吧,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孩子,快出来吧,额娘支撑不了多久了。   康熙和孝庄的人都来了好几拨了,可是纳喇氏就是没个动静,都折腾了一宿了,听里头的人回禀,她可是昏迷了还几次了,唬得外头守着的一干女人的心七上八下个不停。   听着产房里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福玉真心觉得恐怖,难怪有人说女人生产是在鬼门关晃一圈呢,更何况事医疗设施落后的古代,看来自己以后若是想要个孩子,第一就要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第二就是要增加自己的宫斗指数,千万不能着了别人的道啊。   在催产的药接连灌下几碗后,产房里终于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啼声。“生了,生了……”产房里传来欢呼声:“是个小阿哥……”   喉咙一紧,赫舍里氏涩声问道:“纳喇庶妃怎么样了……”这个孽种怎么会生下来?不是吩咐了吗?暖手中精致的护甲因为太过用力,刺破肌肤的痛楚也掩盖不了此刻的怒火。   好冷啊,出来回话的小宫女瑟缩了一下跪地磕头,颤声泣道:“小主这会儿正昏迷了过去,医女说是伤了底子,怕是……皇后娘娘,小主的产房被搜出两个浸了药的荷包……求娘娘明察,还我们小主一个公道”   齐嬷嬷忙上前把她手中的托盘接了过来。一时间,满殿的死寂,谁也不敢贸然插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被栽赃,一辈子就只能与冷宫为伍了……站在队伍中间,福玉明显的感觉到赫舍里氏僵硬的身子与周身阴鸷的气息。看来自己没猜错,果然是她出手了……   “先起来罢,皇后娘娘最是仁慈公道的了,日后定会给纳喇庶妃一个公道的。”一旁的钮祜禄氏出声,安抚着笑道:“先去照顾着你家主子要紧,终归是保住了,日后好好调养着便是,娘娘,您看……”侧头望向皇后。   被风一吹,赫舍里氏猛的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道:“正是这个理,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本宫定会给她个交代的。”   说完起身换了一脸喜色宣布道“纳喇庶妃母子均安,可是大喜。”转头又对身后的齐嬷嬷吩咐道:“快差人禀报皇上和太皇太后,景阳宫上上下下也发些赏钱,沾沾喜气……”   守在产房里的众人听了消息,神色各异,有惶恐的,自己办事不力,莫不会被主子放弃,做了替罪羔羊?有终于把心放下来了的,终于完成了主子的命令,保住了她一命,又让这纳喇庶妃伤了身子,小阿哥也是个养不活模样的……   康熙和孝庄的赏赐很快源源不断的流进了纳喇氏的宫里,苏嘛拉姑还亲自过来威慰问看望了纳喇氏。   叹了口气,福玉刚出景阳宫大门,就被凌冽的风给冻了一下,今日之后,这纳喇氏算是和赫舍里真正杠上了,赫舍里氏是皇后,那两个浸了药的荷包又被齐嬷嬷拿了,纳喇氏可是奈何不了她的,不过转念一想,纳喇氏今日这一举动,也不是说定要皇后给她个什么交代,更多的可能是想着唬住赫舍里氏,让她安静消停了不敢动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纳喇氏果然是个果断有谋的。 46、第四十五章 准备挖坑   46、第四十五章准备挖坑   屋外寒风呼呼的吹着,清风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抬头看了躺在榻上睡得正香的福玉,忙转身给身后跟着的小宫女打了手势,示意她们小声点把手上的食盒送到小厨房去温着,门外的小宫女秋千(贵人份例中留下的宫女,福玉赐名秋千)见状忙点头机灵的退了出去,还顺手还把门口暖帘严严实实的遮了。   晴空拿了小钳子把炭盆里的捅得火旺火旺的,又把福玉抱在怀里的铜胎珐琅三阳开泰图海棠手炉小心拿了出来重新装上红箩炭,用手试了试温度塞进被子了。冬天正是猫冬的日子,小主这几天又累坏了,今天还和郭络罗贵人周旋了好久,就让她好好歇息会儿罢。   冬日的太阳总是落山得快,酉时左右,窗棱外就一片黑暗了,福玉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爬起来,看见一旁守着正在做针线活的晴空和清风,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脸问道:“我睡了多久呢?”   见她起身,晴空忙从银吊子里舀了温温的蜂蜜水端给福玉道:“小主睡了一个半时辰了。”又把碗递给清风笑道:“主子可是醒了,刚我们还猜着,可要叫醒您,饭食都让碧水放灶上都温着了,我这边让人端上来。”一边说一边走到门边让守在外头的小宫女传话。   福玉下榻汲了双舒适的包棉木屐,再用支金制棱花双合长簪把头发在脑后挽了个松松的髻。清风在一旁用软棉布给她净了面。   摆饭的速度很快,不一会俩菜一汤就上桌了。   “小主这几天不是说手脚冰凉么?特意给您炖了盅参芪香菇鸡。”碧水一边指挥了秋千把碟子端上桌一边道:“还有一小碗核桃糖泥,小主尝尝,若还有什么想吃的,奴婢再给您去做。”   一听有核桃泥,福玉的眼睛都亮了,这东西虽不精贵,但胜在麻烦,光是把上头的种皮就能把人的指甲折断,之后用茶油棒子把核桃仁细细的打磨成泥,加冰糖上灶蒸熟便可。   “你们吃了么?”福玉一边坐一边道:“若是没有,你们先去小厨房吃了罢,我这里也不需人伺候,让碧水炒俩热乎乎的菜,若还觉得冷,做个火锅暖暖也行。”虽然她们是自己身边的一等大宫女,月例,待遇什么的也比紫禁城的寻常奴才高出一截,但毕竟是下人,不能逾矩,很多时候福玉只能做到尽量的体贴她们。   服侍了她这么久,都熟知了福玉禀性,现在听她这么说了,候着的几人俱都欢天喜地的告了罪退了下去,清风做主,把院子里的两个小太监也叫上,只留了晴空在殿里服侍。   见众人都出去了,晴空谨慎的检查了殿外,窗下。确认无误才立到福玉身侧。   “晴空,郭络罗氏那里查得怎么样了。”满意的看着晴空的举动,福玉挟了筷子玫瑰腐乳烧肉,恩,碧水这丫头人虽然有些呆,但在厨艺和医学这方面的天赋确实好得很。不枉自己特意把她从家里带了来。   “查的差不多了。”说着晴空把头上的一支金镙丝头花拔了下来,扭开从中抽出一张纸道:“这是这些日子我们的人从各宫打听来的消息,奴婢都整理好了,请小主过目。”双手捧了递给福玉道。   放下银箸,福玉默不作声的接了那张薄薄的纸,上头写了些奇怪的符号,这却是福玉和晴空她们琢磨出来的,有些像现代的暗语。   “晴空,你这里怎么说皇上每次召慧妃侍寝后,皇后她用印时心情都不错?”福玉指了其中一条问道   “小主,奴婢是听大厨房里烧火的小婢女五儿说的,每月皇后娘娘早膳多数略略的动几筷子便撤回了御膳房,大师傅们为此还遭了齐嬷嬷好多白眼,奴婢谈话间还听她还说,每月大概也有五六天皇后娘娘能吃得好些。”   晴空抿嘴笑了笑又道:“奴婢仔细观察了,皇后娘娘胃口好,都是皇上歇在长春宫的日子,除此之外,竟是慧妃娘娘被召侍寝的日子,奴婢想着,这里面定有文章,便重点写了,小主您瞧……”   捏了纸,福玉沉思片刻,联想起后世评价的这位一生没有子嗣的薄命皇后,暗忖,莫非是康熙对钮祜禄氏的什么态度正中赫舍里氏的下怀?难道康熙和钮祜禄氏是盖着棉被纯聊天?福玉甩甩头,赶跑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每次请安时慧妃那娇羞无力的模样不是骗人的,更何况自己还有灵觉帮忙。   福玉这娃完全没想到侍寝完后康熙每次说留的含义,她还以为是康熙体贴自己,不用被马上打包回永寿宫的意思。   “既然没想到就不用瞎想了,这是条有用的消息,我估摸着,这慧妃是不可能有孩子了。”福玉小声道,宫中只有没有孩子或是绝了生育的女人才是没有任何威胁的,能让赫舍里氏对慧妃侍寝这事没有芥蒂,估计也就只有这种情况了,更有可能的是慧妃不能生育还是她的夫君亲手造成的,赫舍里氏才会好心情吧。   “啊……”晴空惊呼出声,不会吧,难道皇后娘娘对慧妃娘娘下黑手了,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好心情的见皇上召钮祜禄氏侍寝。不过她更担心的是景阳宫把守得那么严都让皇后钻了空子,永寿宫可怎么办?   福玉好笑的看着晴空的表情,如何不知道她想歪了,不过对自己的忠心不用质疑了。   “好了,不用担心。”福玉好心情的喝了口汤,斜睨了晴空一眼道:“你家主子我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还有你们在我身边……皇后那里你们多注意些……”自己现在是在她手下讨生活,只能守不能防,虽说有些束手束脚,但起码安全,没人敢欺负皇后的人。   “晴空,郭络罗贵人是向慧妃投诚了么?”大概了浏览的纸上的内容,福玉好心情的明知故问。   “主子料事如神。”晴空不大不小的给她拍了记马屁道:“郭络罗贵人和几个常在,答应今日受邀到景阳宫赏花,回时,奴婢远远瞧着,贵人系在衣襟前的那个朱红片金绣牡丹香囊不见了。”   赤诚之心么?福玉冷笑,看来钮祜禄氏那里有了她想要的呢:“晴空,郭络罗贵人可是把她的饮食都调整了?”   “恩。”晴空皱了皱眉头道:“小主,我们就这样让她占了便宜……她也太欺负人了。”也不知道小主是怎么想的,点醒了郭络罗贵人饮食里的忌讳,要是她怀上了怎么办,还有皇后娘娘那里,要是查出来是小主动的手脚,那后果……   “不急,你说要是一个人突然知道了自己没了生育希望,又突然有了个可以抱养孩子的选择。”福玉悠闲的吹了吹指甲道:“你说会不会动心呢……”   “小主是想?”晴空眼睛一亮,小主不会打的这个主意吧。   孺子可教也,福玉点点头扬起一抹浅笑:“郭络罗贵人与慧妃娘娘姐妹情深,想来很是愿意吧,不过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自己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么,郭络罗氏,我可是准备要给你挖个坑呢,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跳。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nanar亲扔的地雷,谢谢你……抱一个哈 47、第四十六章听戏(上)   47、第四十六章听戏(上)   长春宫南面,体元殿的后抱厦是一座戏台,称“漱芳斋”(好吧,我承认名字是我的恶趣味)。东北角与西北角各有风雨廊,花厅相连。此次难得天气放晴,皇后便设宴听戏,在福玉看来,不过一群无聊的女人有了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拉拢宗室,联系娘家罢了。   皇后下帖设宴,福玉自然不敢怠慢,午时便早早的梳妆更衣,虽然赫舍里氏明里不过说是寻常宴会,来的也是自家亲近之人,但也不能失了体面。   “小主的头发真是有多又黑又亮,奴婢瞧着,连头油都省下来了。”碧水一边帮福玉梳头一边赞道:“今日皇后娘娘设宴,各宫主子云聚,奴婢定要给您好好打扮,定要眼前一亮才好。”   “浑说。”晴空随手敲了她一记道:“你个没脑子的,小主最近够遭眼了,再说了,皇上又不在,打扮出挑还不是害了小主。”   看来这晴空越来越深谙后宫生存之道了,手段也逐渐成熟了,只要她的忠心不变,许多事也可以让她知晓一二。看着晴空教训碧水,福玉也不说话,只是嘴角勾起的幅度显示她对晴空的赞赏。   碧水歪头看看自家小主明显愉悦的心情,也不再顶嘴了,点点头,表示赞成清空的话:“不过,小主我们今日要穿什么呢?听说今日好多命妇福晋要来,可不能太随意失了颜面才好……”   诧异的望了碧水一眼,福玉笑道:“看来,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碧水也长大了许多嘛,先前倒是我小瞧你了。”   “那是自然。”碧水小脸一昂,傲娇道:“姐姐们都在进步,就不许我长大为小主分忧不成?说不得,过几年,我碧水也能混个嬷嬷当当,到时候,底下的下宫女,我想训谁就训谁……比白嬷嬷她们还要威风才好。”一边说一边还努力的板了脸学白嬷嬷样。   碧水本来还年幼,脸上更是有些婴儿肥未退,板着脸,只让人觉得画虎不成反类犬,反倒是可爱得紧。一时间,屋内的几人被她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儿给逗笑了。连最是一本正经的清风都笑得只摸眼泪花儿。   ……   等福玉梳洗打扮完,便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古往今来,女人装扮总是一件比较耗费时间的事情,就算是福玉这种懒人,也总愿意光鲜亮丽的见人。   今日福玉穿了一身秋香色绣蝴蝶镂空织花的厚棉旗袍,在领口,袖边和下摆处滚了白兔毛。巴掌大的小脸被毛茸茸的领口的包裹着,白净柔嫩的脸上未施脂粉,水润明亮的大眼扑闪扑闪,眼神中就只剩下一片纯净了……乌黑的头发整齐的在脑后梳成小把子发型,一遍稍显调皮的插了两支镶珍珠蝴蝶金簪,中间别了朵鹅黄绢花。一身子装扮下来,愈发显得憨态可掬。同时也大大降低了被人攻击是“狐媚子”的可能性。   在21世纪时,便曾听人说过,这赴宴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越是姗姗来迟的,就证明她的身份越高。到得时间要符合你自己的身份,不能早也不能晚。虽然她现在也不知道这传言是真是假,但还是谨慎的派人去各宫好好打听了一番,待双喜回禀说一般的夫人福晋,答应常在之都早早的在候着了,还有皇后和俩妃宫门还没动静时,福玉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了。   扶了晴空,福玉悠闲的走着,虽然时至深冬,可这御花园还是百花盛放,蔷薇,牡丹,玫瑰……满满当当,没有一丝落败之感。仔细寻找,你会发现十二季的花儿都有开放,只有走进,才会发现不过这满目繁华全是绢花儿罢了,手巧的宫女们用上好的锦缎扎了黏在树上,枝干上的。福玉暗叹,果然只有皇家才能这般奢靡浪费。   “小主,皇上来了……”晴空眼尖,远远地瞅了康熙带了几个太监打一拐角处走来。忙暗中拉了拉自家明显走神的主子。   这是什么运气啊,反应过来的福玉哀叹,看方向,这康熙是从长春宫出来回乾清宫的,闪避不及的福玉只能迎了上去福身行礼:“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起来吧。”康熙拉了福玉起身笑道:“这是要去长春宫么?也亏得皇后面子,不难,还真难得有事能让你踏出永寿宫……”   恩,转眼,瓜尔佳氏进宫快两年了,这小女人倒也张开了些,明眸皓齿,水润润的,越发的勾人了,大手摸了摸福玉滑嫩娇美的小脸,柔软温热。眉宇间虽然还有些稚气,但尝过滋味的康熙更觉得这福玉正是有颗赤子之心,才能在□上放得开,不做作,可口得紧。   “恩,皇后娘娘仁慈,叫我们去长春宫看戏耍呢。”一点都不知道康熙想什么的福玉娇声道:“我才没有皇上说得那般无趣呢,怎么就不出门呢?这不是天气冷,要猫冬么……”瞅了瞅康熙戏谑的眼神,福玉挺直的腰杆子也渐渐软了下来,撅嘴不情不愿的小声道:“起码我还是每天都有在院子里走走不是……”   康熙离得近,又练了武功,耳朵尖得很,福玉的嘀嘀咕咕自然是听见了,一时间脸上是哭笑不得,端贵人这是懒得没边了,难道每日除了在院子里走走,就是窝着,难怪自己每次去不是榻上就是躺椅上,还以为是巧合呢……   拢了拢福玉的松青色绣芝纹福团的斗篷对晴空道:“好好照顾你家小主,别冷着了。”有对福玉吩咐道:“既然皇后都说了,那就去长春宫好好的玩罢,明日朕再来永寿宫看你。”   “皇上也要保重身体。”福玉闻言一脸娇羞的替康熙整了整斗篷与毛毡不舍道,心里却在滴血,自己何时这么小意过。御花园的奴才这么多,自己巧遇皇上的消息估计到长春宫时各宫稍有脸面的都会知道了,估计,一顿酸话免不了,可怜自己的胃又要抽了。   “好了,去吧……”随意的挥挥手,康熙带了小太监大踏步的走了,徒留福玉站在一旁目送他离去。   “小主……”福玉看了看身后晴空担忧的眼神,晃晃脑袋,清醒了些,算了,兵来水挡水来土掩,谁怕谁呀。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在淘宝上交话费,可能是个不靠谱的店子,付了钱却没给我充,晚上回来就忙了好久的这个,更新少了点,不过明天课少了一大节,就多更新些   快熄灯了,就这样吧 48、第四十七章 听戏(中)   48、第四十七章听戏(中)     扶了晴空,福玉缓缓的走向长春宫后殿,守在台阶上的小宫女见福玉一行人到,忙蹲身口称万福撩起帘子让两人进去。   屋内暖暖的烧了几个炭盆,福玉进时,却并未闻到浓烈的烟火味,看了看屋内各处摆着的牡丹,水仙等各色花卉,这是暖地洞里专门培育出来进贡的,没想到皇后今日这么大方,满满当当摆了一屋子。   看着这花团锦簇的房子,福玉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是赫舍里氏在报复当日钮祜禄氏得了一盆水仙就大张旗鼓的请了各宫嫔妃赏花的张狂样,就是要明晃晃的打慧妃的脸,不就是一盆子破水仙嘛,你宝贝一样供着的东西在我这儿还不是随处可见。   “端贵人安……”见福玉进来,几个扎堆坐着唠嗑的常在答应不敢托大,忙起身行礼道。   腼腆的笑笑,福玉细声细气道:“快快请起……”   “端贵人果然最是守礼端庄的。这么早就到了……”庶妃张氏是康熙长女的生母,在宫中也算是老人了,看着皇上与长公主的面子,宫中一般人见了她也不敢太过托大:“看着娇嫩如花的小脸,就是我这俗人见了也忍不住要怜香惜玉一番,听说贵人刚才还和皇上一起逛了御花园,真真是好福气……”   福玉抬头看去,出声的嫔妃是一着了袭玫瑰色锦装旗袍的女子,头发高高的梳了个流云髻,上面插满了珠翠,好像个展览柜台似的,那女子长得柳眉深目,薄唇圆脸,若非她那丰满圆润的身材,福玉一时还真记不住这是长公主的生母张氏。   “原来是张庶妃……”福玉可爱的眨眨眼,歪了头盯着她道:“姐姐莫不是神算子,掐指一算就知道我刚刚在御花园恰巧碰见了皇上……姐姐可有拜白胡子白眉毛的老神仙为师……”   绝口不提刚才在御花园康熙和自己的巧遇,真相如何,福玉相信她们定是心里有数,这样子说,不过是要来找茬罢了,或者想落实说皇上回乾清宫,路遇“祸水”惑主,耽搁朝政。这样的狐媚子,不处理了便会败坏了大清江山。   今日来了这么多宗室福晋,多说反而会被认为心虚,只要她们认定了自己的罪名,连带得影响了王爷们的看法,倒时自己不说被坏了名声,太皇太后她们不待见自己,就是康熙,为了避嫌,也定是要冷落疏远自己的。   看着福玉天真娇俏的精致容颜和微启的粉唇,张氏的背后莫名的升起一股寒意,这端贵人的话看着天真无比,实则句句诛心,鬼怪之说在宫中一向是忌讳的,通天彻地的神算什么定时不能扯的……如果不是鬼怪,那自己便是窥探圣踪,是大不敬之罪,若是被落实了,长公主的情分也保不住自己……自己真是两面为难。   一时间,张氏的脸被涨得通红,半响也只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福玉也不出声,只是好奇的盯着她看。就在僵持之时,暖阁门口突然传来动静。   “咦,这是怎么呢,大家都杵着做什么呢?”郭络罗氏带了红绡笑意盈盈的进来道:“端妹妹……”郭络罗氏好奇的看了看众人。   福玉冷笑,终于来了么。脸上神情却是不变,与郭络罗氏互行了抚鬓礼脆声道:“张庶妃说她有那能掐会算的神通,妹妹好奇,便想讨教一二……可谁知神通未见着,倒先看了个红脸关公,可不是逗我玩吗?”   “呵呵……端妹妹还是这般可爱,这张庶妃平日最是伶俐的,今日怎生就偏巧遇到你这个巧嘴八哥,堵得个严严实实,不过与你开玩笑儿罢了。天底下那有什么鬼鬼怪怪的。”   郭络罗氏丝毫不理会张氏怨怼的眼神,拿帕子挥了挥悠悠道。一个弃子罢了,要不是看在生了长公主的份上,还能活到现在?钮祜禄氏也真是的,什么香的臭的都敢往身边拉,看那不知悔改的样儿,以后还不知要惹多少事儿呢。   眼神暗了暗,郭络罗氏瞧向福玉身后晴空那张神色不讳的脸,瓜尔佳氏倒不足为奇,她身后这婢女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了,以前自己还以为瓜尔佳氏这蠢女人有手段能糊弄住皇后,可最近自己埋在宫中的钉子回报,真正厉害的不过是这宫女罢了。   不说永寿宫的宫务全权掌在手里,便是端贵人能在长春宫能躲过这么多暗箭也是她的指点,一会儿要茶,一会儿要点心,骗谁呢?皇家三岁的小孩都知道,宫里的东西不是能信赖的人就绝不能乱吃,真以为没人瞧见你们的眼神交流(福玉大呼冤枉:自己不过是饿了,对晴空撒娇罢了,谁叫自己百毒不侵。更何况赫舍里氏没有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只能说你们小心过头了。)   不过这对自己可是好事,毕竟,一个有心计的奴才比一个有城府的主子可是好拿捏多了,要不然,自己房里那一沓子厚厚的药膳方子和食谱忌讳也不会轻易得手,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大家族之女在后宅立足的根本,非常人不能知晓,当时还以为是这是端贵人诚心与自己相交,想着以后定要回报的,如今知道这只是她好骗而已,郭络罗氏心底的那一丝松动也就无影无踪了。自己小施恩惠,还不愁她把东西屁颠屁颠的送上来?   见有人给她解围,张氏脸上的傲气又回来了,扬扬下巴斜睨着福玉教训道:“端贵人可真是性子呛,不过玩儿罢了,还要当真么……我可是为了妹妹好,帮你收收,日后才不会惹恼了皇上和其他贵主子。”气死她了,就连皇后见了自己什么时候不是一副热络的样子,如今一个小小的贵人就敢当众给自己难堪,以后别让我抓到了把柄。   福玉也不去理她,酸话再怎么说也不会让自己掉块肉,转头看向郭络罗氏道:“郭络罗姐姐,你看那牡丹开得多好,妹妹还从未见过冬日开的花儿呢……”   扬起抹笑意,郭络罗氏道:“这有什么稀罕的,待会儿求了皇后娘娘,让她上你一盆便是……”   两人并肩向一旁搁置的花木架子走去,徒留张氏一人在原地忍受着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 49、第四十八章 听戏(下)   49、第四十八章听戏(下)   “慧妃娘娘到,佟妃娘娘到……”随着内侍特有的嗓音响起,暖阁内一阵骚动,   一时间众人忙站好向扶了小宫女并排进来的俩妃蹲身请安。佟佳氏也不理会正蹲着的众人,扶了贴身宫女巧玲直直的穿过众人,自去坐下了,倒是钮祜禄氏立在原地素手轻抬,不紧不慢的对众人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多礼,起来吧……”   惹得坐在一旁喝茶的佟佳氏端起茶挡住嘴角细微的幅度,拿了帕子插插嘴,用不高不低的嗓音赞叹道:“慧妃果然和小主们姐妹情深啊……”语气中一派纯良,赞叹,要不是那双透着傲气的眸子,福玉还真会认为她是在赞美钮祜禄氏呢。   用手拨了拨额前贴着的花钿,佟佳氏掩住自己眼中的不耐与鄙视,这钮祜禄氏是什么意思,几个下贱胚子也要拉拢,这会儿在皇后的地盘上还要称姐道妹的到处收拢人心,真以为赫舍里氏不知道么?还是真以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吗?说什么一家人,谁和你是一家人,还是说口蜜腹剑的家人吗?也就她这种没脸没皮的,自贬身份,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拉拢。   钮祜禄氏的座位就在佟佳氏的左手边一米处,她的声音也没故意的掩着盖着,可钮祜禄氏硬是端了茶,纹丝不动的坐着装没听见,脸上眼里依旧笑盈盈的,正和下手处坐着的妃嫔们叙话呢。看慧妃不搭理她,佟佳氏无趣的扭过头伸出带了精致护甲的玉手拨弄起旁边小机上摆放的一盆绿牡丹来。   ……   一会儿又有人耐不住了,“前日听说慧妃姐姐邀了宫中姐妹在景阳宫赏花,我是个没福的,没能亲眼目睹……端贵人,本宫听说你是个爱花的,瞧这绿牡丹,开得可好。”赫舍里氏漫不经心的揪起片饱满嫩色的花瓣,毫不介意自己精致的护甲上被染上绿色的汁液。   闻言,福玉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两位斗法怎么就扯上了自己?这佟佳氏不就是想要借这花儿奚落钮祜禄氏嘛,用得着拿自己做筏子么?还是说单纯的想要拉自己下水?   “嫔妾孤陋寡闻,确实没在冬日见过这么大,这么艳丽的牡丹。不过牡丹水仙各有千秋,嫔妾一届俗人,只觉得好看得紧呢。”心上紧了紧,福玉起身福身笑道:“今日嫔妾可是托皇后娘娘的福气。”四两拨千斤,福玉把话挡了回去。这花是内务府送与皇后的,你们要妒忌的对象是赫舍里氏啊。   虽然不尽如意吗,但也算勉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佟佳氏满意的笑笑,这端贵人真是个胆小的,稍稍吓唬一下就行了,不过太过谨慎了,成不了大事,这下看这钮祜禄氏还有什么脸面?   “花花草草不过是修身养性之物,佟佳妹妹过于着像了。”像是不是在说自己似的,钮祜禄氏面上云淡风轻道:“再说了,这牡丹天香国色,俗称花中之王,依我看非皇后娘娘不能拥有,在姐姐我看来,不论多金贵的物事,都不过玩物罢了,怎比得过那心爱之物。”   钮祜禄氏句句影射佟佳氏的满洲第一才女之名不过是个噱头罢了,千金难买心头好,连这点子道理都不明白,整一个俗人才是。再用牡丹比喻赫舍里氏,暗指她有不轨之心。   佟佳氏又怎是好欺负的,一时,两人又是一阵子唇枪舌剑,暖阁内嫔妃们人人自危,就怕烧到自己做了炮灰   ……   看样子,这钮祜禄氏道行更高一筹嘛,看着两人你来我去的,福玉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哎,要不是自己现在身在战圈,真想搬个凳子瓜果来好好看戏,那什么21世纪最热宫斗剧与眼前的战况一比,真是弱爆了。   “皇后娘娘到——”就在两派人马嘴皮子斗得欢乐时,外头传来内侍的通报声,殿里众人就像是被捏住脖子似的,一个个脸憋得通红,佟佳氏两人不敢怠慢,忙起身领了众人出门去迎。院子的西北侧是各大家族的福晋与宗室命妇们,康熙为了防止后宫与前朝私相授受,没有皇上与皇后谕令,是不允许见面的,那头在恭亲王福晋,裕亲王福晋带领下早恭恭敬敬的以身份站了恭候赫舍里氏凤辇。   远远地拐角处一顶华撵被内侍稳稳地抬了过来,不一会停在门外,随撵伺候一旁的寒梅忙上前大旗暖帘,一双缎面绣九凤的花盆底踩了内侍稳稳的下了轿撵。   “嫔妾/奴才请皇后娘娘安,娘娘万福……”这么多人整齐的下跪请安,乌压压的跪了一院子。保养得精致的手搭了齐嬷嬷,赫舍里氏优雅的走到台阶处才转身对众人道:“起喀……”   “今日不过是寻常家宴罢了,大家不必拘束,都进去吧。”这暖阁里的事自己在路上都知道了,看来,钮祜禄氏和佟佳氏结成同盟掌管宫务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承祜那孩子体弱多病,为了平衡后宫,太皇   太后定会让自己放权的,在这关头,可不能功亏一篑。   一干嫔妃跟在赫舍里氏背后,亦步亦趋的进了暖阁。她在上首案桌上坐定后,一群人才一一坐定,那边西厢里众人隔了屏风向宫中各个主子们都请安告罪后才在赫舍里氏的催促声中回去坐下。   寒暄了快一炷香时间,赫舍里氏才点头说开宴,宫女们流水般进来撤了桌上的茶,换上新茶与瓜子坚果,睡果点心……一旁内有小内侍呈上红漆雕花托盘,上面放着戏单子,这是让众人点呢……   一群女人你推我,我推你,过了许久才商定吩咐了候着的伶人,赫舍里氏点了一出《双官诰》,佟佳氏与慧妃点了《思凡》与《长生殿》。另外就是两位亲王福晋点了俩出戏。   赫舍里氏爱热闹,今年内务府的人为了迎合她,便仔细□了几个手脚伶俐,模样周正的小旦和小丑送来,清朝对伶人有严格限制,女子不得登台,福玉之前知晓时还以为男扮女装定是不堪入目,但现下瞧着,台上的依依呀呀唱着小旦不过十岁左右,雌雄莫辩的,腰身,嗓音也是极柔软的,就是瞧了个兰花指也不太过奇怪维和,难怪后世猜测说那二太子偏好男风,这也不是没根据的嘛,这比泰国的人妖还具有诱惑力呢。看那魅惑的小眼神,水蛇腰…… 50、第四十九章   50、第四十九章   自皇后大宴后几天,赫舍里氏就把一盆子蓝田玉牡丹大张旗鼓的送到永寿宫,昨儿个,康老板又送了他的赏赐——一双蜀锦缎面的花盆底,宫中哪个不知这可是佟佳氏早早就预定上的呀,看梁九功带人过来时,福玉还诧异了好久,以为是送错了呢。无利不起早,也不知道这夫妻两人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容不得福玉多想,这几天,她的永寿宫也异常的热闹了起来,妃嫔们打着看望她旗号到她永寿宫喝茶聊天,一次两次还好,多了福玉的脑子只觉得突突的疼。   “端贵人真当称得上是个大才女呢,纳喇姐姐瞧瞧这簪花小楷。”庶妃刘氏指了福玉桌上一卷没来得及收起的佛经道:“婢妾曾有幸见过佟妃娘娘的笔墨,当时只觉得天上人间,少有能与之媲美的,如今瞧了端贵人的墨宝,可是婢妾大错特错了……”   “乱说什么。”纳喇氏面色一肃,扯了扯刘氏的袖子低声呵道,这端贵人的字是在那几位那里挂了名的,佟佳氏这汉军旗的女人算什么,皇后和太皇太后巴不得有个八旗贵女能压了她一头呢。刘氏一向与自己交好,却是心思莽撞单纯了些,稍稍受了郭络罗氏那贱人的恩惠挑拨就认不清自己是谁了。   端贵人如今风头正盛,虽然没什么心机手段,但人家后台硬,命好啊,皇上皇后虽是在利用她,但投桃报李,他们明面上也是有意无意护着的,眼下不就有个现成的例子么?   前日佟佳氏那女人借口端贵人擅长养花,送了盆金桔让瓜尔佳氏帮忙修剪修剪,不巧碰上皇上在永寿宫用膳,当下龙颜大怒,把内务府奉宸院的孟管事唤来呵斥了顿,说皇家不养无用之人,怎么连主子院里的花草都打理不好;送花来的贴身大宫女巧玲也被拖出去杖责十下,怒说主子没在意也就罢了,但做奴才的怎能不明事理,不劝着些。尽做挑拨教唆之事。赫舍里可是巴不得皇上厌弃了佟佳氏才好呢,事后专派齐嬷嬷送来东西抚慰,做足了姿态脸面。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三个瓜尔佳一族精心培养的得力丫头,手段玲珑,才貌不俗不说,更重要的是忠心,赫舍里氏使了多少手段都没能撬动她们;父兄也是争气的,还有她那姐姐年前也在礼亲王府生下嫡子,站住了脚跟。如此,这宫里谁也不能小瞧了这瓜尔佳氏。   福玉了然的笑笑,看来有人想要自己和佟佳氏杠上嘛,不过自己可要谢谢她派了刘氏这么个没脑子的来:“刘姐姐谬赞了,我学这簪花小楷不过几年,只要写得齐整些便能糊弄住人的;哪比的上佟佳姐姐那如行云流水的柳书?连皇上都说柳书尽得太后真传呢。”   簪花小楷本就与柳书不是一个体系,何来什么可比性,再说了,康老大可是发言过,说佟佳氏的柳书像极了孝康章太后的笔墨,你难道还要质疑皇上的话吗?   站在福玉身后服侍的晴空拼命的忍住嘴角的笑意,自家小主又在不着痕迹的损人了,这“书”之一道,讲究的就是一个神韵风节,佟妃娘娘的字再与孝康章太后写的相像又如何,只是没有灵魂呆板的描摹罢了。那就没什么观赏价值了呢。   “纳喇姐姐最近倒是消瘦了许多。”听福玉把皇上都搬出来了,一旁的纳喇氏又一直拉着自己,刘氏虽不明白,但到底也不敢多说什么了,讪笑了下,忙转移话题对纳喇氏道。   “可不是,哟,姐姐的眼睛下都有了青色,眼角也有细纹了。”坐在她下手的张氏闻言凑过来仔细瞧瞧道,自己与她同年进宫,如今又是同样的怀胎生子,偏偏她就能生个阿哥,还得了太皇太后青眼,想起长公主那儿凄凄惨惨的景象与那群子踩低捧高的奴才,她恨不得承庆那小崽子能立马死了才好。   这会儿能找个机会打击打击纳喇氏这女人,她可是乐意得紧:“姐姐可要好生保养这才好……”一边说,一边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皮光肉滑的脸蛋。   “有劳张妹妹“指点”。不过是熬了几夜劳累些罢了。”纳喇氏捏了绣火红石榴的蜀锦帕子,对着张氏展开拭了拭额边并不存在的汗珠,嘴角扬起一抹慈母式的笑意道:“承庆正是刚开眼的年纪,最是活泼离不得人的,昨日在景阳宫折腾了好久不肯安寝,还是他父皇亲自来了哄着才肯老实去睡。”   一个小小的张氏也敢在自己面前蹦跶,不过依仗着一个病怏怏的公主罢了,早晚要嫁到蒙古去送命的,不然你以为赫舍里氏那女人有那么好心能留你一命?再也下不了蛋的女人罢了。   想起自己生产时的场景,纳喇氏不由恨从心来,她不是不想为自己和皇儿讨回公道,可她心知肚明,尽管自己千防万防,但一个小庶妃能有多少人手?宫中稍有些手段人脉的都动手脚了,再不济也掩在赫舍里氏后推波助澜……自己总不能与整个后宫为敌吧……现在自己能相信的就只有自己和贴身宫女翡翠了,还有明珠那里,自己绑也要把他绑到一条船上来,只有前朝有人支持着,自己和承庆才能走得更远。承庆好了,纳喇一族才会为自己所用。   看着纳喇氏手里那条碍眼的帕子,张氏埋在袖中的手一用劲,“嗤啦”一声,帕子被硬生生的扯开了,亏得大家都在聊天才掩了过去,不然两人非得掐起来不可。   坐在炕上的福玉眼眨了眨,随意的从小机上捏起块莲子糕嚼着,恩,待会儿告诉碧水,还不够粉。别人没注意,她可是耳聪着呢,这纳喇氏只一伸手就让张氏败下阵来,不愧能在遭了赫舍里氏暗害后,蛰伏那么多年,抢在她之前生下大阿哥胤褆了——   乾清宫——   看桌子左侧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摞折子,康熙重重的舒了口气,总算是批完了,把手上的毛笔搁到珊瑚笔架上,康熙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   “梁九功,翊坤宫和永寿宫那里最近如何呢?”见康熙背对自己,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白梅,自然面上的神情也看不大清楚,梁九功弯了身子暗自揣摩皇上的心思,想起御桌上那黑纹折子,一咬牙,实话实说罢,他就不皇上能心里没数。   摸了摸满手心的汗,梁九功哑声回道:“奴才听说佟妃娘娘最近心情不大好,内务府广储司的管事跑了好几趟了。”战战兢兢说完,抬头看了看没有动作依旧望着窗外的皇上,还是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继续道:“至于端贵人,钉子们回报说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每日还是养花,抄佛经,做些衣裳这几样,再不就亲自下厨做饭。底下的奴才也被束在院子里,轻易不得走动。”   半响,康熙转过身来,看了看保持着弓身姿势的梁九功笑道:“你这奴才倒是实诚,下去罢,自去太医院领一罐子白玉膏揉揉。”   白玉膏?那可是个好东西,皇上这么说,那就代表自己赌对喽。磕头谢恩后梁九功忙喜滋滋的退下,这白玉膏可是个好兆头呢,说不定自己还能更近一步……   这些年他冷眼看着,皇上对太皇太后送来的李忠进李大总管从一开始就是防备着呢,要不然自己哪会知道黑纹折子的存在,梁九功心底无比清楚,皇上看重的就是他身家清白,背后没人。所以这些年他也与各宫的娘娘们保持好距离,只忠心于皇上,现在看来自己真是聪明绝顶啊。   见梁九功那奴才屁颠颠的跑出去,康熙黯然的坐到紫檀木雕龙椅上,手指无意识的摸着身上绣同心如意纹的香囊,这是表妹还未进宫时送给他的,那时的她,天真,无忧无虑,见了自己也不像其他人那般阿谀奉承。可是是什么时候开始,表妹就变了呢?   是进宫之后被那虚假的繁华迷了眼吗?还是单为了佟佳一族的兴盛?打压低位嫔妃,不着痕迹的给皇后,钮祜禄氏上眼药,争权夺利……表妹的心思自己不是不知道,桩桩件件试探自己的底线啊……放下手中的香囊,康熙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小表妹,自己不愿负她,也不愿她走上不归路啊……如若她当上皇后,生了皇子……康熙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后果不堪设想……   起身打开书柜上的一个匣子,这里头全是自己最美好的回忆,有额娘撑着病体给自己绣的小老虎,父皇第一次考较自己时赏的一套小小的文房四宝,和二哥偷偷玩过的蟋蟀罐子……   一样一样的仔细摸过,康熙告诉自己,这些全都是记忆了……解□上的香囊,不舍的理了理下头的朱红穗子,在心底告诫自己,这份感情终将是会成为记忆的,一个好的帝王万不能被掺杂了利益的感情迷惑了去。   想起瓜尔佳氏那张明媚柔软的小脸,康熙心中浮起一阵怅然,她会不会变呢?入宫两年,瓜尔佳氏从未对自己提过任何要求,给家人捎带消息时也是说自己一切安好,要对皇上忠心之类……平日接人待物也是一片赤子之心,想起郭络罗氏在寝室说得那些话,占尽了福玉的便宜还要背后捅一刀吗康熙眼睛暗了暗,又是一个不知足的女人,真当朕什么也不知道么…… 51、第五十章     独坐着发了会儿呆后,康熙站起来提高声音对殿门口道:“梁九功,吩咐下去,摆驾翊坤宫……”爱新觉罗家与佟佳氏一族除了应有的体面,情分就到自己这代终结了吧,以后自己的孩子与继承人不能像自己一样腹背受敌,受制于人。   “嗻……”侯在外面的梁九功闻言一边应声回道,一边安排了下头手脚麻利的小太监们抬了步辇过来。   翊坤宫外值班的小太监远远看了那顶明黄的步辇,忙扯了嗓子对殿里的主子报信“皇上驾到……”   正坐在榻上生闷气的佟佳氏闻言,握在手上的薄翼象牙簪子一下子磕到了小茶几上破了一个口也浑不在意,站了起来,一脸喜色的对侯在一旁的巧羽吩咐道:“还杵在那干什么?快过来帮我把珠花插上……还有把那件月白绣海棠花的旗装拿过来……快呀。”   “嬷嬷,你亲自去备茶,要上好的碧螺春,水要我上次取梅蕊上的雪水……还有瓷器要那套珐琅春色的。”   “巧书,吩咐人把殿上都收拾一下……还有,柜子里那个雕芙蓉花儿的匣子里把我绣的那个鸳鸯香囊放寝殿的榻上,还有吩咐厨房的人仔细做几个皇上表哥爱吃的菜……”   一时间翊坤宫殿里的人都被她指使得团团转。务必要让康熙看到她最美好的一面。   康熙进来时佟佳氏已经袅袅婷婷的站在寝殿门口候着了,寝殿门口点着的灯散发着晕黄的光,衬着佟佳氏高高梳起的乌黑云鬓与微低着头露出的一截雪白的脖颈,越发的显得佟佳优雅美丽。   见康熙大踏步进来,佟佳氏嘴角迅速噙起抹柔和的笑意,迎上去娇声道:“妾请皇上安,皇上万福。”   康熙大笑着一把把她捞在怀中,伸出拇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表妹你何时这么这么懂礼呢?”   “表哥就爱调侃我……”佟佳氏扭身背对着康熙娇嗔道:“就那么一点子小事,表哥还记着,我不是派了嬷嬷去永寿宫赔礼了嘛……”一双美目泫然欲泣的偷偷看向康熙,带着满满的祈求与委屈。见康熙似笑非笑的望了过来,又轻哼的一声别扭的扭头过去,露出小巧泛着粉色的耳朵。   康熙哪能没看到佟佳氏眼底的那抹忐忑,怕自己责罚她不能容人么?佟佳氏陪伴自己这么多年,哪会不明白自己既然已经发作,就不会再揪着不放,如今这般多虑是不是证明了她始终是把自己当皇上对待的,自己早该明白的。不过康熙他也不点破,现在他只是单纯的享受着这男女间的调情。   “委屈你了,表妹……”现在自己还需要佟佳一族的支持,说自己做戏也罢,薄情也好,福玉是宫中难得纯粹的女子,自己不愿委屈了她,但表妹这里总是需要一个借口的。   看来表哥全是为了瓜尔佳一族才对端贵人那贱人那么好的呀,果然在表哥心中,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表哥浑说什么呢?只要为了您好,便是天大的委屈我也甘之如饴……只是那双鞋……”   大掌在佟佳氏浑圆的翘臀上拍了下,惹得怀中的佳人直呼:“圣人所云果然不错,朕瞧着你这心眼比针眼儿还小……还怪朕呢?你不是喜欢蜀锦么?明日我让李进忠送几匹过来便是。”果然在表妹心中,荣华体面比自己重要多了。   闻言,佟佳氏提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了,撅嘴撒娇道:“妾身哪有表哥说得那般不堪……不过谢谢表哥。”见康熙今日脸色不错,佟佳氏忙拉了他往寝殿里行去:“外头风大,妾身备了酒席,可要热热的喝一杯暖暖身子才好……”   屋内巧羽吊了暖锅子在炭炉子上煮着,待康熙落座,佟佳氏亲自端上香汤服侍着康熙洗手净面。   “表哥尝尝这茶,可是你最爱的碧螺春,这还是上次太皇太后恩典,额娘捎给我的呢。”佟佳氏上身微微的倚在康熙怀中,媚眼如丝的看着康熙道,高举的珐琅春色的瓷具衬着雪白的柔荑,落在康熙眼里,真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美人奉茶景象。   看了眼瓷杯中的茶汤,康熙眼色一暗,只见茶杯中碧螺春茶条索紧结,卷曲如螺,白毫毕露,银绿隐翠,叶芽幼嫩,顺着水汽,茶味徐徐舒展,茶叶上下漂浮,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自己贵为帝皇竟比不上佟佳一族的私藏,还是说在底下人看来,佟佳一族的面子比自己还大?   “冬日严寒,表妹有这份心不如……”没去接那杯茶,一双极富男性气息的大掌在佟佳氏身上游移挑逗着,不时就让她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康熙怀中娇喘了。   大殿内候着的梁九功见状忙使眼色让众人的把殿上收拾个干净退下,巧羽还细心的两人掩上大门。   ……——   长春宫——   “嬷嬷,皇上今日不是翻了董氏的牌子么?怎么就歇在佟佳氏那里?”仔细的瞧着雕灵芝祥纹铜镜内精致的五官,赫舍里氏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一头青丝,轻声问道:“还有巧玲那里,可有办妥,线索都掐断了吧……”   “都抹平了,至于巧玲那贱婢,她相好在我们手上,定不敢反水的……”齐嬷嬷端了碗燕窝粥在一旁道:“娘娘,皇上是个明君,定不会让佟佳氏一族势大的,您啊,就把心放肚子里,调养好身子再怀上一胎才是正经……”   正是因为皇上是个明君,我才会如此忧心。赫舍里氏苦笑一下,喃喃道:“嬷嬷你不明白的……”进宫这么多年,皇上对生母孝康章太后的汝慕之情自己如何不明白,如今为了江山,还不是被抛到一边,看着皇上为了拉拢瓜尔佳一族,不留情面的训斥了佟佳氏的贴身宫女,狠狠地打了她的颜面,一方面自己乐见其成,另一方面,自己心底无由的升起一股相惜之情,是如若有一天东窗事发,皇上带自己又会如何?只怕那虚假的体面也不会存在。   疲惫的闭了闭眼,纤细的手指一下下的抚摸着手上的红珊瑚珠串,赫舍里氏开口道:“眼看年关将近,嬷嬷就多费些心照看着承祜,至于后宫这些跳梁小丑,只要不出什么幺蛾子,让内务府依着惯例办便是。至于佟佳氏那里,不急,先放放吧……”   “老奴誓死保护小主子的安全。”齐嬷嬷闻言跪地发誓道,她怎会让伤害到自己和主子立身的依仗呢?   “表哥……”明黄的锦被下一不着寸缕的美人看着毫不留恋起身的康熙嘟嘴娇嗔,用手肘撑着微微趴在床上,露出圆润晶莹的肩膀和一对柔软的玉兔,和着披散的乌黑长发,刺激着人的眼睛。云雨过后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沙哑,好似妖精一般魅惑人心:“这么晚了,听着声音外头的风雪颇大,表哥还是在翊坤宫歇下罢……”   利索的套上衣裳,鞋袜,康熙伸手从枕边拿了鸳鸯香囊系到身,俯身道:“你先好生歇着罢,我还有事要处理,这香囊绣得好,朕很喜欢……”最后一句贴着美人粉嫩的耳朵说的,湿热的气体呼到脖颈上,惹得趴在床上的佟佳氏一边躲一边娇笑:“表哥好坏啊……”   看着佟佳氏艳若桃李的笑靥,康熙有些烦闷,除了争风吃醋,为什么女人就这么喜欢吹枕头风?刚才佟佳氏竟说要帮皇后主持中馈。说什么体恤皇后身体弱又要照看承祜……找了一大推借口还不是为了抢夺宫权,也不想想这岂是她能染指的?一点也不考虑,若真答应了,天下人会怎么看朕。   越想康熙心中越是觉得憋屈,满宫里就没一个能真心对自己的。皇祖母对自己好,为何日日在自己耳边明说暗点要给科尔沁,蒙古体面,为何从今年九月份起就频繁的召见蒙旗命妇和贵女;皇后对自己好,不过是求自己带给她皇后的荣光地位与子嗣的份上;表妹和钮祜两人平日更是口口声声不离子嗣二字,更枉论别的什么妃嫔了,要子嗣的,要权利地位的,要家族兴盛的……那朕去问谁要?   梁九功带了掌灯的小太监小跑的跟在康熙的身后,手上的灯都被凌冽的风雪给吹得摇摇晃晃,“呼呼……”哎呦喂,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哪经得住这般折腾,皇上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主子这周身的冷低气压,只能说不愧是主子爷,奴才快承受不住了。   “梁九功,转道去永寿宫。”像是想起了什么,前头的康熙猛地顿住身形喝道,惹得后面低头疾步的几人差点就撞上了他。站稳身子,梁九功拍拍身上的雪,在心中暗忖,该不会是皇上在佟妃娘娘那儿受了什么刺激想要去端贵人那儿寻安慰吧。   “皇上……”这不是为难人嘛,梁九功硬是把一张略显发福的脸拉成长长的苦瓜,凑上去小心翼翼道:“皇上,这时候各宫早下匙了,去端贵人那,恐怕不大合适吧……”   偷偷瞄了眼康熙快黑掉的神色,梁九功忙回过意来,自己真是嘴欠,该打,整个皇宫都是皇上的,想去哪儿怎能做奴才的质疑。皇上这模样分明不想后宫中人知晓,自己自去叫门便是,名头一摆,然道永寿宫的人还能把皇上往外推?   52、第五十一章   康熙到永寿宫时,福玉正窝在暖暖的被子里睡得个天昏地暗,鹅黄的被子密密实实的围了,只露出一张巴掌大小的脸来,颊边有一两缕调皮的头发随着她一呼一吸动着。今日她在空间里劳作了一宿,好不容易才把几亩药田打点好,有炼制了些解毒的丸药,故而现在没一点子警醒,都不知道有个鬼鬼祟祟的登徒子入殿了。   康熙却不知该是笑一场还是该郁闷,好不容易让永寿宫的人开了门迎接自己的却是窝在锦被中睡得好似一白生生小猪般的福玉,自己苦闷烦躁奔波一宿,现在看来还不及一小女子悠闲豁达?   晴空持着灯惴惴不安的站在一旁,皇上怎么这会儿来永寿宫了?也不让人声张,这是怎么呢?随即把目光投到雕花床上的自己主子身上,晴空有些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上去摇醒了自家小主才好,我的个好主子主子,你倒是睡得香甜了,可就苦了奴才。您没瞧见皇上那眼神儿,像是要吃人似的。   “皇上,可要奴才去叫醒了小主?”梁九功立在一旁,瞧着康熙隐晦不明的神色,再看看绣榻之上好眠的端贵人,上前惴惴道。   不成想康熙把手一扬道:“都下去罢。”弓着身子的梁九功和一旁的晴空不安的互看一眼后,无奈的磕头退了下去。   自力更生脱了身上的衣裳,鞋袜。康熙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福玉白玉般的脸颊,恩,软软的温温的,冬日严寒,抱在怀中睡正好。   也不先暖暖,康熙一把掀开被子,带着一身的凉气就滚了进去抱住福玉,舒服的叹了口气,果真是软香温玉啊。可被他抱在怀中的福玉就没这么好心情了。   任谁在睡得舒舒服服时被灌一被子冷风也好脾气不到哪儿去,更逞论身上被一冷冰冰的八爪鱼抱得喘不过气来,   “什么人……”福玉猛的高声喝道,一边还不老实的挣扎着一顿粉拳秀腿招呼康熙。一不留心,就招呼上了康熙的俊脸,“呜……”暗哼一声,康熙忙捂住了福玉嘴,免得招了侯在殿外人进来,自己被个小女人打了,若被人瞧见了去,颜面何存,呜,这端贵人看着小胳膊小腿的,怎么这么大劲儿,鼻子不会歪了罢。   “住嘴,是朕……”福玉骤然放大的眼睛倒是大大的愉悦了她:“朕放手了,端贵人可不想别人来见着了罢。”一边把手从福玉脸上放下来还一边调侃福玉道。   瞧瞧纸糊的严严实实的窗外,漆黑一片,这康熙怎么来了?心中虽然茫然一片,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马虎,福玉半跪在床上福身道:“皇上万福。”这一身寒气的半夜跑动永寿宫来,不会是抽风了吧。   “朕不过无事到处走走罢了。”康熙尴尬道,才夸了这端贵人聪明伶俐,怎么这会儿就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干嘛?   “天寒地冻的,皇上可要注意身子,要不我去叫晴空烧一碗姜汤和热汤来。”福玉一边说一边就要下榻去拿灯叫人。   康熙一把拉住她道:“不必这般麻烦。”福玉这个小人精如何不明白,今日听晴空说皇上本翻了董氏的牌子却不知为何去了翊坤宫,这会儿又到了自己的永寿宫,还是偷偷摸摸的,看来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伺候这位大爷了。   从床边随手拿了支簪子挽住头发,福玉把屏风上挂着的披风穿上转身对康熙道:“皇上仁慈,体恤手下的奴才,小厨房中常备着热汤,也不费事,嫔妾这就去给您做碗面去去寒气。?”   也是真的寒气逼人,康熙爷没阻拦,看着福玉像只小老鼠一般啰啰嗦嗦念叨着自己,忙上忙下的给自己张罗茶水手炉,看自己一一妥帖了才扭着身子出去了。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暖意,普通百姓家中夫妻二人互相扶持也不过如此了吧。   康熙是个闲不住的,看着福玉撑灯出去,没有暖被的,躺着也觉着不舒服,滚烫的一杯热茶下肚,身上立马暖和了些,站起身在她寝殿里四处逛着,相较于别处堆满了花儿,金玉摆件的宫殿;永寿宫更添几分地气,手边地上摆放的都是日常把玩的书籍竹雕等物,随手舀起一个精巧的竹编花篮,上头盛了几支绢制的荷花,看上去颇有几分野趣。想起选秀时福玉献上的玉兰盆花,康熙心一热,也就瓜尔佳.图海那般忠于王事的奴才才能教养出真正做到“夫为妻纲”的女儿来罢。恩,她那两个哥哥也是可用的。   “皇上可是等久了?”福玉像是耍戏法般一手托了个青花条纹盘,一手撩了帘子进来,夹杂了点点风雪的寒风顺着半开着的暖帘冷冽的灌了进来。   “那些子奴才都死哪儿去了?黑灯瞎火的,路上又滑的很,怎么敢让你搬了这么多东西过来?”见福玉战巍巍的进来,康熙忙上前帮忙把托盘从福玉手上接过来放到小几子上斥道:“你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么?”   福玉从炭盆边烤得暖暖的毛巾给亲自给康熙擦了手道:“皇上尝尝嫔妾的手艺……”   福玉做的是一碗臊子面,她到厨房的时候没有什么像样的食材了,又不好的从空间中拿明显不是一个贵人能得到的蔬果出来,只好把发好明日待做馒头的面粉切了。   白色的一根根丝线般细小的面条盛在青花小碗中,汤上厚厚浮了一层红色的辣油,上头浇了厚厚一层用猪肉,木耳,黄花菜,鸡蛋、豆腐、蒜苗及各种调料剁碎后炒制成臊子。再撒上碧绿的葱花儿。看着便让人觉着食欲大增。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面里有些食材还是福玉从空间了里拿出来的,都不大显眼,又不是精贵了,仗着剁成了小小的末末,想来康熙也不注意到。知道帝皇心性多疑,就是吃个茶也要用银针试了又试才敢喝的,现下福玉也不敢去叫梁九功,只能自己拿了银箸先试吃了几根,看看康熙没什么表情的脸又拿了汤匙要去舀汤……   不妨一只大掌从侧面猛地握住了她伸向碗里的手:“不必了试了。”康熙也不管福玉惊异的表情,自顾自的端了碗,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面。   想他爱新觉罗.玄烨何德何能竟能得瓜尔佳氏这傻瓜如此倾心相待。想来就是额娘在世时也不会亲自为自己试毒。自己八岁登基,看得最多的便是宫中众人尔虞我诈,为了利益不折手段的模样,见得多了,他也以为自己的心变成是石头做的了,这会儿喝着热热的汤,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从心里有暖暖的东西溢出来。   坐在一旁看着康熙狼吞虎咽的模样,福玉只道是他在翊坤宫做了运动这会儿饿了,也没大在意他掩在水雾中的点点情意,要是让她知道了康熙现在心中所想,只怕会仰天大笑三声。   这就是开了外挂的好处啊,谁叫福玉得了药仙的传承,经过这么久的学习,如今宫中一般的毒药她都认全了,这永寿宫小厨房又是自己重兵把守的地儿,所以说康熙完全是被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了,各位亲们,小水备考四六级,所以更新少了,请大家见谅……在这里向大家道歉   不过我保证,我会尽量更的 53第五十二章   因着年节将至,皇后借口宫务繁忙免了宫中众人的请安,因此福玉窝在永寿宫中好生过了一段安生日子,如果忽略康熙时不时的搞下半夜现身,然后拖着她去滚床单就更好了。   时间飞逝,今夜便是大年三十之宴,宫中到处张灯结彩,御花园里的花木摆设也换上最好的贡造物,务必展现皇家最体面的一面。宫中各处的宫女太监们各司其职,恨不得脚下生风才好;最让福玉舒心的是平日勾心斗角的嫔妃们看在年关的面子上,难得讲和罢手,说话细声细气的没了平日的火药味儿。   这一年福玉最大的所获是自己的功法经过这些时月的努力,终于在二十九日这晚突破《青木诀》的第一层了,对于穴道经脉之类的她现在也是个半吊子,这一个疏忽就是爆体而亡的后果。   整个人泡在药泉中的福玉盘腿坐在一块暖玉之上,五灵俱空,双目垂帘,舌顶上腭,两手相叠,大拇指相抱成太极图形状,置于丹田。一吐一纳,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经脉中的真气运行。在大年三十太阳刚刚升起的那一刻,没人看到一抹紫气直冲永寿宫而来。   惊喜的睁开眼,福玉内视了一下自己的丹田里充盈的一片淡淡的灵雾,福玉暗忖,看来和康熙这段时间频繁的双修还是有裨益的嘛,虽然不至于和那些小说种描绘的那般逆天,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对自己这类型修士来说,凡间帝皇身上的龙气不易于唐僧肉啊,难怪历朝历代那么多隐世修炼之人原意出山辅助帝皇成就一番事业,光是其中的气运就够人眼馋了……对于错过了修炼的最佳时机的福玉来说,自己能有这样的成就很不错了呢。   撩开帘子,福玉心情不错的对外喊道:“晴空……”今日可是个好日子啊。   “小主……”听了寝殿里的动静,晴空忙带了几个端了梳洗用具的小丫头喜气洋洋的进来,大年三十宫中的晚宴自家小主原本是没资格参加的,可今年太皇太后懿旨,说是为了新年大吉,要阖家团圆,故恩准宫中众嫔妃都能出席,这不,晴空这几天都在盘算着怎样才能让福玉在这次宴会上不被比下去了才好。   福玉随着大部队到慈宁宫时,太皇太后身边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了,坐在下首的裕亲王,恭亲王等几位福晋作陪,太皇太后正和几位被嫁到蒙古的长公主派来送年礼的嬷嬷们聊得开心呢。   不知那着一袭蒙古袍子的嬷嬷说了什么,福玉瞧着,孝庄那轻易不起波澜的眼底满满的全是一片宠溺与忧心呢。倒是一旁作陪的孝惠章太后,福玉瞧着,除了偶然的插一两句嘴外,其余时间明显是在神游天外呢。   “请皇后娘娘安……”几位亲王福晋最先发现赫舍里氏一行人进来,不敢怠慢,忙放了手上的物事起身给赫舍里氏请安道。   殿上说得正高兴的孝庄抬头看了眼殿上给自己请安的赫舍里氏一行人,脸上的笑微微敛了去,眼底迅速浮起一片慈爱,抬了抬手道:“起喀罢,苏麻,让她们都坐下自自在在的说说话罢,皇后,来,坐我旁边来……”   立在一旁的几位嬷嬷隐晦的打量了赫舍里后,上前用蒙话给赫舍里氏和各宫主子们都行了礼。   “孙媳这些时日身子不大好,未能日日侍奉在皇祖母身边,还请皇祖母赎罪。”赫舍里氏福了福身,打量了几眼着站在孝庄身后的几位嬷嬷笑道:“皇祖母,这就是塔尔西额(满语中姑姑的意思)身边的几位嬷嬷吧,瞧这通身的气派,天底下也就老祖宗才能□出这样的妙人儿呢……也是孙媳没福分,从未见过几位塔尔西额……”一边说着,一边还拿帕子拭了拭泪。   从进殿起,福玉便淡定的坐在角落里喝茶剥瓜子,也不与人搭话,必要时也就嗯嗯几句应付了过去,极力想着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看着殿上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赫舍里氏,福玉只觉得胃疼,自己私底下也是做了许多特训的,可骨子里还是不能做得像个真正的后宅女人,瞧这演戏一般的赫舍里氏,为了讨好孝庄有必要这么卖力么?明明和你没什么交集的人也能说得这般,违心的话说着也不觉得牙酸么……   “你向来是个好的。恕什么罪呢?承祜那里离不得人,宫中一应事务又都打点得妥妥当当,你看,这小脸都消瘦了许多。”孝庄慈爱的望向赫舍里氏道:“ 皇帝也真是的,光顾着朝政,一点儿也不知道疼人,看把你累得,你也要爱惜自个儿,那些子杂事交给慧妃她们做便是,要懂得御下之术,断不能事事亲力亲为……”   观看着现场版宫斗的福玉看偷偷打量着赫舍里氏一直没变动过的温顺笑脸和白眼睑遮住了的眼眸,再看看一旁钮祜禄氏两人眼中的窃喜,福玉暗暗心惊,这赫舍里不愧是后宫第一**oss,比起自己刚进宫的瞧着的忍力城府,这位的战斗力成长了不止一丁半点啊。   不过,这孝庄和赫舍里氏两人不是一向感情好得很嘛?之前自己也试探过了,今日孝庄周身的气场也平和着呢,怎么这会儿就不大领赫舍里氏的情呢?瞧这话说得多有水平,三言两语就把宫务从赫舍里氏手中给剥了一部分出来。还不能反驳。   一时间各种阴谋论断在福玉脑中闪现,不过如果孝庄有猜心术的话一定会气得吐血,好不容易当回好人还被这般曲解,自己容易么?   她是今天被裕亲王福晋她们刺激到了不行么,这么些年了,宫中生下来的皇嗣确是不少,但眼下存活的就那么两个小阿哥,现在瞧着还不知道能不能站住脚,据太医院的人回报,近来承祜那孩子身子骨瞧着不大好呢。自己想着那些子不知来路的奶娘哪比的上亲身的额娘精心,可是一片好意让赫舍里氏能安心照顾承祜呢。 54第五十三章   “主子,礼亲王老福晋求见。”一个穿青色掐丝的嬷嬷进来禀报道。   这礼亲王世袭代善一脉,太宗在时便一直跟随左右,立下从龙之功,不过皇太极对这个心向自己的哥哥也是没话说的,两人兄弟之情不比旁人,连带的两人后宅之中也是多有来往。   礼亲王嫡福晋去得早,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一直是她在料理着,自顺治二年代善去世后据说也是这位福晋强忍悲痛撑起了礼亲王府,又细心教养了如今的礼亲王,在她的教导下,虽然这几年礼亲王府颇是沉寂了一段时间,但京中无人敢轻视。   还些还是耶布淳格被指给礼亲王嫡孙之后福玉才陆陆续续从别人口中套了些信息,不过先前还听说耶布淳格进府不久就一举得男,站稳了脚跟,为此还得了康熙的额垂询,不过这礼亲王福晋当年的赏花宴会上她见过一面,估计不是个刻薄的,而且看在嫡孙的面上,想必耶布淳格的在礼亲王府的日子也过得极是顺心罢。   倚在椅背上的孝庄听是礼亲王福晋来了,脸上的笑也真了三分,忙坐稳了身子道:“她今日怎么舍得看我来了?快,快请她进来。”不说两人自太宗时交下的情分,便单说自己与礼亲王老福晋同出于科尔沁草原一条,便比旁人多几分亲近。   “见过太皇太后。”一袭暗红色吉服的老妇人携了一着朱红吉服的中年妇人进来道:“隔了老远便听了皇嫂您在编排我,可是嫌弃了我不成。”听嗓音便知是个爽利的,福玉抬眼向她们望去,走在前头的老妇人看着不过怎么么看见耶布淳格?福玉皱了皱眉,作为礼亲王府的第三代当家人,怎么在这时候不见了踪影?   端坐在孝庄下首的两位妇人瞧着便知是蒙古妇人,最是爱笑爽朗的,一坐下,便与孝庄和孝惠章两人聊得火热,还有旁边的赫舍里氏见缝插针的说上那么一两句,殿上的气氛意思热络的起来。   “小皇嫂是个有福的,听闻今日你府上又传出喜讯。只怕明年府上又添一重孙。”孝庄脸带羡慕的看着她道:“苏麻,去我库里拿那件石榴石摆件让礼亲王福晋带回去。”   孝庄想起今日礼亲王府老福晋遣人请罪来说府中的重孙媳在御花园晕倒被诊出有了身孕,言语间不免又提起皇上子嗣单薄这件事,皇上身强体壮正值青年,这件事错明显不在他,那错的就只能是作为后宫之主的赫舍里氏了,在嫡子出生之前杜绝庶子这事自己也是默许了的,可明显这赫舍里氏明显是个拎不清的,不说好好抚养承祜,整日里瞎折磨怎么对慧妃佟佳氏出手不说,连几个嫔都不是的地位嫔妃防备着,也不怕长生天看不过眼报应了去。   孝庄看着赫舍里氏那张油盐不进的恭顺态度颇是膈应,自己见过的人多了,就这点子把戏还想瞒过自己?   “皇后,哀家记得这礼亲王府的小福晋嫡亲妹妹是进了宫的,不知是那一位?”孝庄兴致勃勃的对赫舍里氏问道,这姐姐是个好生养的,想必妹妹也不差。   “禀皇祖母,您说的只怕是端贵人。”不知好歹的老虔婆,就知道给自己的添堵,哼,只怕不能如你所愿了,这端贵人早就是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端贵人还不上前来,你当年那盆玉兰绢花儿可是羞煞了京城多少闺秀……”   赫舍里氏看着殿下一袭粉色旗袍婷婷福身的福玉,她一贯是个好命不忧心的,皇上虽不说盛宠但也把她放在心上,有什么总不忘她那份,人只要日子过得舒心面上自然也带上几分,虽说少了几分佟佳氏扶风弱柳般的风流写意,也没有钮祜禄氏的雍容贵气,但这端贵人总是乐呵呵的,有什么坎也从不往心中去,眼里面上自是不染纤尘,清澈无比,让人瞧了,总觉得舒心。   这最舒心的正不是自己的夫君么?强压下心中的不甘与怨愤,赫舍里氏缩在袖中的手狠狠的掐了掐自己,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没看明白么?自己心心挂念的好哦夫君除了他爱新觉罗家的人,其余的全是他的奴才,自己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么?   当年为了亲政皇上才不得不拉拢赫舍里一族,娶妻还不如说娶了赫舍里一族的支持,带自己也是敬重有余恩爱……赫舍里氏苦笑,自己和皇上就好比这主子与奴才一般,从来都是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逾矩,就好比这子嗣,皇上从来都不体谅自己所承受的压力,做好了,是本分,稍有疏忽,便是自己为母不慈……   “你姐姐是个爽利的,如今看来你也不差……要是能早日给皇上诞下子嗣就更好了。”孝庄对这个端贵人原本也只有个擅长女红本分的浅淡印象,如何看来,是个有颗平常心,直言直语也比那些子恨不得柺上七八个弯的嫔妃们可爱,恩,这瓜尔佳氏一族向来是能生的,就不知道这端贵人……若是个好掌控的,自己帮上一把又如何。   太皇太后的话一出,一时间殿上众人脸色都不大好看了,人比人气死人,自己费尽心思讨好太皇太后,竟比不上这端贵人有个好父兄,好姐姐?   坐在福玉斜下处的郭络罗氏都快把手里的帕子给搅烂了,凭什么不仅皇上护着她,如今竟连太皇太后也要高看她一眼?她就是看不惯这福玉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想她自己,想要什么什么时候不是费尽心思去争去抢,而端贵人却仗着瓜尔佳府的权势整日悠闲无比。   听孝庄这么说,福玉也不大放在心上,只是一脸羞涩的应下。不过随口的一句好话罢了,还是看在耶布淳格的面子上说的。一旁女人们的脸色她也看到了,只要自己没怀上,谁还要为了一件虚莫有的事为难自己不成?若是这时候还唯唯诺诺,岂不给瓜尔佳一族丢脸?   康熙十一年的年宴在福玉大喊着浪费与繁琐中度过了,皇家的饭食都是精工细作,可惜除了皇上他们那几桌能备上小炉子热热外,其余的都是凉的,期间康熙兴致一来,还要发表下讲话,做做诗……   看着面前精致有余却实在没什么滋味的饭菜,福玉表示一顿饭下来她吃的胃疼,更让她不理解的是康熙竟然把一碗喝过的汤赐给自己,还不能拒绝,她有洁癖的好不好,当她在着周围“沙沙……”的磨牙声硬着头皮谢恩喝下时,一点也没皇恩浩荡的感觉,只觉得康熙真是个渣。   作者有话要说:小水我现在挣扎在期中考试与四六级的压力中,这一周更新确实是对不起大家,在这里向大家道歉。。   不过我会尽力的。。。   恩,过了这一章大概会加快剧情,大家期待吧。。。 55、第五十四章   都说时光似流水,这话不假,三年就在不经意间悠悠过去,福玉站在长春宫外看着先前还喜气洋洋抱了二太子出来道喜的齐嬷嬷转眼便颠颠撞撞喊道赫舍里氏血崩了.脸上浮起莫名的神色。无休无止的争斗终于要开始了么?   对福玉而言,赫舍里氏是在说不上是个大恶不赦的女人,尽管她心里清楚皇后只是利用自己,但各索所需不是,起码赫舍里庇护了自己这么久。这几年,特别是承祜去后,赫舍里氏对权利的**与一个属于她的嫡长子有些执着得病态了,宫中无声无息没了的孩子,嫔妃还少么?纳喇氏的承庆,马佳氏的赛音察浑,还有遭了鱼池之殃的董氏,更不说郭络罗氏那个没成型便流了的,赫舍里氏都有插一脚。   福玉冷眼看着,赫舍里氏经了这些变故越发让人琢磨不透了,颇有几分入魔的味道。这些年便是纳喇氏郭络罗氏几个女人联起手来也没能在她手上讨到好处。胤褆虽说是养在宫外保住了一条命,但看那时常被传唤去的太医便知,这身子骨也不是个好的。   其中,福玉最是内疚的便是郭络罗氏流掉的那个孩子了,当年因为自己一几私欲,在赫舍里氏透露的康熙不会允许钮祜禄氏生育的消息中推波助澜了一下,成功让慧妃盯上了郭络罗氏这个代孕母亲,虽然此后种种福玉都未插过手,但千算万算,不妨二月承祜因着一场风寒入体去了,疯魔了的赫舍里氏地毯式的把长春宫搜了一遍,结果如何福玉并不知晓,但之后疯魔一般打击宫中众人的姿态福玉还是心有余悸。   因着福玉的到来,郭络罗氏近些年的身子也调养的不错,虽然被钮祜禄氏盯上让她不快了许久,但对权衡考虑后对孩子对她也是利大于弊的,所以怀上后郭络罗氏对福玉这个给了她调养方子的“蠢女人”也颇是温柔了一阵子。但好景不长,郭络罗氏的孩子便在钮祜禄氏与赫舍里氏的博弈中流掉了。   福玉修仙,自是相信轮回因果,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终是欠了郭络罗氏一番因果,这些年因着过不了这坎儿,连修炼也停滞了许多,也是她根基薄修为浅的缘故,这点子因果缠身便让她拘谨了几分。不过这也更坚定了福玉加紧修炼,老实做人的想法,每日除了竟要的交际,与康熙滚床单外便是我在空间里修炼。   为着候这赫舍里氏生子,福玉合着一众嫔妃在长春宫宫门外已经站了一宿了,期间滴水未进,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了。虽有心喝上几口回春液,但众目睽睽到底没有做成。   这时听了里头嚷嚷说赫舍里氏不好了,忙清醒过来倚了晴空赶回永寿宫去,皇后殁去,便是一国头等的大事,虽然之前已有了准备但也不敢弄出动静不是,还有身上头上的珠钗配饰什么的也要换上素净不违制的才好。   内务府也是手脚麻利的,不一时宫中各不当处全被摘了下来换上孝期的用具,金丝楠木制的梓宫也从库中抬了出来刷上四十九遍漆,德顺门那边的演杠也紧锣密鼓的开始了,听碧水传回来的消息说,定要做到放置在上头的水一滴不露才好呢。   福玉因着这一宿只是饿狠了,这会儿一边用膳一边让晴空盘了素净的发髻,上头就插了两支象牙簪子。   “主子,您说这小阿哥皇上会做怎般打算。”清风那头仔细的查看了自家寝殿里的摆设,转过身来与福玉说道:“可惜了这小阿哥日后的处境可难过了。”   “你这丫头。”福玉斜睨了清风一眼,这几年自己陆陆续续透了些底细给她们知晓,如今清风丫头知道自己有几分手段不会让几人的私密话儿传出去就这般大胆了。不过现在殿内外门窗大开,倒也不怕有人偷听了去。   “小阿哥是元后嫡子,就算如今有了些许变故,也是个有福气的,更何况还有皇上盯着呢,再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操这份心。只管做好本分便是。”福玉夹了筷子豆腐皮儿放到嘴里道:“你们只管给我把院子盯紧了,皇后去了这宫里大大小小的都盯着长春宫那把椅子呢,说不得就要洗牌了。”   “原是这个理儿呢……只不过可怜了兆佳贵人,听说她就这几日临盆了,但愿皇上不会迁怒了才好。”晴空几人也是知道轻重的,这也不过说嘴罢了。自家小主这几年虽说颇得皇恩,但位份摆在那儿呢,上头还有好几位压着,这小阿哥怎么也轮不到永寿宫。   ……   皇后殁,康熙下旨停灵七七四十九天,缀朝五日,服缟素。待福玉到时长春宫里殿门大开,两边灯笼蜡烛照如白昼,外头一百零八僧人祭起法器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渡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设法坛与萨满法师,有**师执鼓起舞。   福玉与众人跪在一块,一旁有那穿了白麻布孝衣的宫女太监上香添油,挂幔守灵……一切皆是仅仅有条肃穆恭谨,而嫔妃们只管听指挥哭便是的。待那棒罗一敲,一旁小太监听令上前烧纸供茶,一身银白缟素的钮祜禄氏便放声大哭,底下的嫔妃宗室福晋闻言便忙接声嚎哭,如此循环一日。   皇后过世,这些妃嫔们所做重点无非便是在一个哭字,虽然赫舍里氏去了对众多被挡了道儿的嫔妃来说,人人都恨不能跳上几下以示庆祝才好,但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不敬主母的帽子扣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想要俏一身孝,跪在灵前的人还想着昨日佟妃因着哀伤过的晕倒在皇上怀中,得了多少怜惜的事儿呢。皇上一贯喜爱梨花带雨这般的调调,虽然国丧期间不敢明目张胆勾引康熙,但留下个好印象也不错啊。再说了,不是说人死后有灵么?正该让赫舍里氏瞧见了才好呢,你生前让我们不愉快,合该我们让你死后也不得安宁……   康熙换了身银色常服抱着哭闹不休的二阿哥静穆的站到赫舍里氏灵前念着早写好的悼文,这不是自己计划好了的么?怎么看着这白茫茫的一片还是会有心痛的感觉?   自己需要赫舍里氏举族之力抵抗三藩,孑然一身的皇子可比有个母狼盯着的好掌控的多,嘴里说着为自己效忠,实际上不就是想要权利么,眼前可就有现成的机会呢。皇后一死,先前还嚷嚷着求和的赫舍里氏一族现在还不是没得选择,他们家依仗的大树已经倒了,只能护着这孩子长大呢。要知道一旦自己不好,登基的可不一定是这孩子呢,一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明珠呢……   跟在康熙身后的齐嬷嬷看着裹在明黄锦被里哭得悲悲切切小主子,不由悲从心来,小阿哥是个孝顺的,这会儿定是在为主子哭泣呢。可怜的主子这一走,小阿哥的日子只怕要难过了,皇上不是个长情的,而这些子小贱人们……齐嬷嬷狠狠的盯了跪在赫舍里灵前拿手绢拭泪的嫔妃们,哼,自己吃过的盐比她们的饭还多呢,怎会不明白这些子小把戏。   像是感觉道了齐嬷嬷周身的怨气,康熙顺着她的眼神往跪在一起的嫔妃堆里望去,哼,一群装模作样的女人罢了,没尊没卑的,该是好好敲打一番。   目光往后装了一圈打算收回的康熙蓦然看到哭得鼻子通红,脸也有些皱皱的福玉,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其他人那般梨花带雨的美感,可不知为什么,康熙就是觉得好可爱。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不懂人事险恶的傻女人,柔儿,在你做了那么多错事后,竟然还有人真心的为你哭,可惜……   福玉修炼的是水木系功法,哭一个对她来说实在没有一点子难度,可问题就是跪在自己身边的人哪帕子上到底撒了多少胡椒粉啊,“啊嚏……”福玉无比痛恨自己灵敏于常人的五感,揉了揉鼻子“啊嚏,啊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节参考了秦可卿死去时对葬礼的描述……请大家勿怪   小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写才好了   56、第五十五章   康熙的坐在御桌前阴沉的看着边境飞马送来的奏折,王辅臣这个乱党,仗着手中的兵权,真以为朕动不了你是吗?   南边派出的两拨人马怎么净是些废物,云南,贵州,湖南,四川失守……想着朝堂上那一大群领了俸禄却全没半分为君分忧意识的饭桶,连最基本的居安思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指望他们些什么呢?这要让吴三桂那逆贼打到了京都才算是危急了么?   康熙眯眯眼狠狠的喘了喘气,把搁置在一旁的冷茶咕噜一声全数喝下。凉意从嘴里顺着咽喉而下,让他整个人稍稍冷静了一点,不急,这些困难自己不是都预计到了么?吴三桂,你得意不了多久的……一抹危险的光自眼中闪过,康熙站起身来看向悬挂在墙上的地图。   “梁九功,给我滚进来,在外头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听着外头梁九功和一女声纠缠的动静,康熙不耐的皱眉呵斥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急忙跑进来的梁九功委委屈屈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道,我的主子爷哟,便是借奴才十个胆也不敢忤逆您啊,抬头偷偷瞧了康熙黑化的脸上,心中不禁怨起了给自己找麻烦的那个小宫女,哼,不就是得了佟妃的青眼么作为乾清宫的大主管,自己有得是机会整治你。   “说吧,怎么回事?真不是吩咐过了么,没什么要紧事不要来打搅朕。”康熙的视线从地图上移开冷然问道:“还是说你们把我乾清宫当什么地方了?竟可随意喧哗?”   伺候了康熙这么久,梁九功如何不明白皇上这是真生气了:“回主子爷,是佟妃娘娘身边的郁榕姑娘求见,说是娘娘挂念皇上,亲自炖了血燕窝要给皇上补身子……郁榕姑娘还说,燕窝凉了就不好吃了,要趁热送给皇上”偷偷摸了摸手心的汗,梁九功哆嗦道,这会儿了,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哼,这笔账他梁九功记住了,一个小宫女也敢拿自己做筏子?这佟妃也太心急了……   “哦?她是这么说的么?”康熙沉吟了一会抬头道:“起来罢,既然是这样,你去把她叫进来。”   表妹这是等不及了么?郁榕?就是每次在翊坤宫给自己奉茶的那个宫女吧,每次都穿戴着明显不符规制的衣服饰品,想不注意都难,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呜,想想,那宫女好像有点儿像赫舍里呢,表妹这是在打什么注意呢?可惜她这次只怕是惹狼入室了,白给人做嫁衣罢了,那女子虽然看着一脸稚嫩天真,可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绝对骗不过自己。若是平常自己还有心情不介意与她玩上一场,可今日嘛……就没这个耐心演戏了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一着粉色旗装丽人提了个红漆万字雕花纹的食盒进来,袅袅婷婷的跪下给康熙请安道,低垂着头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宛若天鹅般优雅纯洁。   如果福玉在这儿的话一定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站在康熙面前这个叫郁榕的宫女她可是认识着呢,可不是选秀时差点被曹布德掌掴的那个小宫女——青儿么?虽然改了名字,身量也长开了些,银盘似的脸上也多了份娇俏如六月榴花的甜美,但轮廓间依稀还是能看出来的就是当初那唯唯诺诺的青儿。   “起来吧。”康熙站在桌旁拿起一本书翻阅起来,眼神都没抛给她一个,不咸不淡风吩咐道:“我现下忙着呢,交给梁九功搁下便是。”   不防,一只玉碗就那么直愣愣的伸到他面前,碧色的翡翠衬着柔软洁白的指头显得分外的美好:“娘娘的好意,再说了,皇上是万民之主,怎会不懂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呢,再说了皇上怎忍心让太皇太后与娘娘们担心呢?”   康熙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酷似佟妃的杏眸,满满的全是担忧与关切,配上微微蹙起的I烟眉,活脱脱好似额娘在世时训斥自己顽皮偷跑出去放风筝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在表妹眼里像是那缺少关爱的嘛?恩,细看之下,倒有几分额娘的味道呢,配上那一身子   不过仗着有几分额娘的的样子就可以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了么?还是真有自信说在自己宠幸了她之后还能让多疑的表妹完全信奈于她?   康熙看了看郁榕不依不饶凑在自己面前的玉碗还有她那张倔强中带着几分可怜味道的小脸,饶有兴致的伸手道:“你倒是个有趣的……”一口把燕窝倒进嘴里嚼了嚼,没有福玉煮的清甜:“告诉你佟主子,今晚我会去翊坤宫。”   “是……”叫郁榕的大宫女闻言眼中明显的闪过一抹失望,不过今日皇上也没责罚自己不是,顺便还让皇上记住可自己,她清楚得很今日佟妃与自己的这副酷似孝康章太后的皮相起了大助力呢,御前失仪,可不是个小罪名呢。   “巧玲姐,我回来了……”好心情的提了食盒回到翊坤宫,郁榕露出个笑脸与正在指挥小宫女擦拭水晶瓶的巧羽打招呼。   “郁榕?你回来了?皇上没把你怎么样吧?快进去,娘娘在里头候着呢。”见是郁榕,才板着脸的巧羽忙露出个笑脸上前捏了捏她回道,郁榕姐与自己一向交好,娘病重是还是郁榕姐偷偷典了家带来的金钗给自己凑足医药费,郁榕姐与自己比自己与巧玲还亲密几分。今日娘娘的算计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做奴才的也帮不上什么,只可怜了郁榕姐,她心里明明有了人了……   “劳妹妹挂心了,我好着呢。娘娘体面,皇上还不至于为难我一个小小的奴婢。”郁榕甜甜的一笑,眉却不自觉的皱了皱,染上清愁,看得众人唏嘘不已,郁榕姐姐多好的人,温柔大方,善解人意,如今被皇上给罚了还要瞒着不让人为她担心,待会可要好好安慰她才是。   “郁榕?”大殿前的琉璃珠串帘子一阵晃荡,巧玲端了个盆花出来:“怎么还不进去,娘娘都等急了。”   不过个惯会装模作样的小贱人罢了,甜言蜜语的把众人都哄了去,却不知她进了翊坤宫这么些年,凡是为难于她或是与她共事的都落得什么下场,那枯井里的白骨还少么?偏就她春风得意。竟哄得巧羽和娘娘都为她说话,想起昨日为了这小贱人竟罚了自己的佟佳氏,巧玲神色一暗,我们的梁子可结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妃终于凑齐了,   对于大家说的漏洞,今天实在是没时间修改了,学校11点拉闸熄灯的说,我会尽量修好的 57、第五十六章   福玉接到昨夜康熙在翊坤宫宠幸了佟佳氏身边的掌衣宫女时正在吃早点,一小碟香香辣辣的焦油拌面,一碗浓浓的白粥,再上几碟子极爽口的小菜,早上吃着正好,既不油腻又管饱。   “主子,你就没一点子表示么?”碧水托着漱口用的茶盏站在福玉身边喜气洋洋道,佟妃娘娘不是一向以她独居翊坤宫中自豪么?她碧水可还记着当年佟佳氏拒绝让自家小主住进翊坤宫中驳了小主的脸面,傲什么啊,如今可吃了个现世报呢,被心腹背叛的滋味如何啊?听大厨房的小姐妹们说翊坤宫中那个叫郁榕的宫女说的话比佟佳氏的命令还管用呢。   “那也是翊坤宫的事情,小主该什么表示?这会儿该急的可是坐在翊坤宫殿上的那位。”福玉不喜欢熏香,殿里的被子之类除了每日必要的检查,再就是是隔一段时间便搬到院子去晒晒太阳杀毒,这会儿正巧晴空把寝殿里的被子什么在花园里晾好了进来:“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咋咋呼呼?恨不得满宫里的人都知道我们看了翊坤宫的笑话,幸灾乐祸?”   见又是晴空进来搭话,碧水嘟嘟嘴道:“晴空姐姐,就你古板不过了,在永寿宫里你还怕人偷听了去不成?再说了,我就不信别的宫里就没人议论。”嘴上如是反驳着,但到底闭了嘴不提。   “好了。”福玉好笑的瞅着她们道:“碧水你一天不与晴空顶嘴就不舒服么?晴空说得不错,那人可是在翊坤宫爬上龙床的,再说了,皇上宠幸谁可不是做妃嫔的能左右的。”   夹了筷子酸萝卜缨,配上熬得稠粘香甜的白粥,福玉舒服的叹了口气,宫中的日子若是没有那么多费脑经的事儿该是多美好啊,想想,这便是历史中宠冠后宫多年的德妃乌雅氏了罢。   只不知道佟佳氏推了这叫郁榕的宫女出来是不是想要借腹生子的呢?福玉挥挥手让下面的人撤了碗筷靠到椅子上想着,佟佳一族当年借内务府之便送了个精通医术的嬷嬷进宫自己是知道的,虽然赫舍里氏下的药都是极隐秘的,相应的药效也不强烈,依着佟佳一族的权势想要调养好她的身子也不是不可能,不知她这时候推了这宫女出来是什么意思?   “小主,今天天气可舒服的很,咱们院子里的花木多数都开了或是结了果子,您要不要出去走走?”见自家小主刚吃了早餐便歪在炕上,晴空凑过来笑道。   闻言福玉走出自己思绪,抬头望了望窗外风和日丽的景象,一脸笑意的看着晴空:“恩,叫上碧水她们,咱们今日给那几棵树好好修剪修剪。”入宫那几年种下的那些子果树陆续都结了不少的果子,每年除了供给永寿宫和孝敬各位大佬们,还有不少剩余被制成辜负蜜饯,大大满足了福玉这个吃货的胃啊。   做惯了活儿的双喜小心翼翼的站在梯子上把桃树上多余的枝桠剪了下来,一旁的晴空,清风带了秋千各司其职,她们负责整个院子里的松土拔草与修剪花木,,经过这么些年的操练,活儿干得很是麻溜。   福玉站在廊檐下满意的拍拍手道:“碧水,把我那花洒拿来,我要给这些子小宝贝们浇浇水,还有你去厨房做几个爽口小菜,多捡些鱼肉,中午主子我给你们加菜。”引起一片院中一片谢恩声与笑声。   站在亭中远远的看了福玉院子中一派忙碌的景象,康熙摇摇头有些失笑:“这个端贵人,朕从来没见过她这般精于稼轩的女人……”不过自己也得了她的好处不是,想起送到乾清宫的桑葚,西瓜,桃梨李杏……除了头俩年还有些小个儿与酸涩外,倒是一年比一年甜,一年比一年长得惹人喜爱。难道这就是“吃货”的力量?这端贵人说正是因为她想吃所以才会种出这么好的果蔬来的。   “这有什么稀罕的,不过些寻常的果蔬罢了,端小主钟灵毓秀自是能料理好的。”站在身后一直偷瞄着康熙的梁九功凑上来笑道,平常端贵人待他不错,打赏也极是大方的。这会儿合该自己投桃报李了:“主子爷您是不知道,宫外农家种的多数不怎么打理,哪比得上端小主与内务府这精心打理着的……再说了,宫中哪怕是花花草草自有皇上庇佑,长得好些也是这些果蔬的造化呢。”   闻言,康熙拿在手中的折扇一下子瞧上了梁九功的头:“就你知晓……”抬头看看里头欢声笑语一片,康熙抬步往里头走去。   呵呵,落在后头的梁九功忙正了正被打歪的帽子,小跑着跟上康熙的步伐,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了,自能分辨出康熙话中的真情假意,刚才皇上虽然样子凶狠,可心里就美着呢。   做奴才的要贴心不是,端贵人是皇上的女人,自己虽是皇上的贴身奴才,但也要看清自己的位置不是,对皇上的女人不管香的臭的,就只能说软和话儿,这可是关系到皇上的面子呢。   “玉儿这是在做什么?”朗笑着从桃树从边转过身来,康熙望着身前提了花洒浇水的福玉道。   偷偷翻了个白眼,福玉做出副惊异的表情放下花洒率了众人给他请安,都这么多年了,还玩这一套,厌不厌烦啊。你在殿外就被我发现你的踪迹了呢。   “不必多礼了,不过闲暇来看看你罢了。”拉了福玉的手,康熙两人顺着墙边的一排果树散步,一股股浓郁的草木芬芳顺着风只往两人肺腑里钻:“永寿宫的花木都被你打理得不错啊,恩,果树都挂了这么多果子,想来离丰收也就不远了。”最的是别忘了给乾清宫的孝敬。   这时正值五月初,又有树荫遮着,倒也不觉得晒人,走了一小截路,康熙惊奇的看着苗圃中一小片矮小的草本植物,墨绿色带密密绒毛的叶子,中间夹杂着一颗颗红色鸡心状的果实或粉白色的花,最吸引他的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芬芳。恩,香甜得很。   “这是什么?”康熙对学识一向不耻下问,对福玉疑惑道:“朕在宫中从未见过这般稀罕的植物,红艳艳的,倒是喜庆。”   学富五车的康熙也有不知道的?捂了捂帕子遮去嘴角的笑意,福玉上前摘了几颗递给康熙道:“不过山野野物罢了,这还是双喜那小子回乡带给我的,说是地莓。嫔妾幼时在庄子上吃过,津甜可口,便种了许多解馋的。”   地莓?康熙捏了一颗端详片刻,本草中倒是提过,说是能补脾气,固元气,壮精神,益气,消痰,止酒后发渴,利头目,开心益志。原来就长这样啊。   “恩,既然如此,玉儿你待会送些至乾清宫去。”康熙大手一挥,福玉便心痛的看着本就不多的草莓长腿跑了。   58、第五十七章   吩咐了晴空去采了一小盘子草莓洗净后送到寝殿中去后,福玉继续携了康熙在园子里散步,虽比不上御花园富贵繁华,但也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滋味。五月的阳光暖暖的洒在两人身上,虽没太多的言语,但两人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默契。   “咦,怎么堆了这么多枝桠?还是挂了果子的?”不时行至石子路尽头瞧见墙角处堆放着的枝桠,康熙疑惑的看着福玉道:“可不是出了背主的奴才……”   哎呦,今天莫不是天降红雨了么?福玉疑惑的抬头看了看碧色如洗的天空,要不然怎么康熙化身好奇宝宝了?   好笑的看着身边女人毫不遮掩的神色,一会儿像小老鼠那般痴痴的笑,一会儿疑惑的望天……真当朕是傻子么?其实康熙一问完就有些后悔了,虽说为君者对“士农工商”都要了解,但他对农一道真正学过的也不过皮毛。现在想想,估计这剪除枝桠与自己所学的“掐尖”差不多。   平日里与人谈话不过琴棋书画这些,宫中有那个女人那个不是是初浑身解数讨好自己,至于农学这浑身乡土的物事有多远就滚多远吧。你说前朝,哦,不是有慎农司盯着么?   赶在康熙快炸毛前,福玉终于回过神来了:“圣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原来是真的呀。”咧咧嘴,福玉笑道:“之前我还以为皇上无所不知的呢,还偷偷想若是我能有您一半的学识,估计女状元非我莫属了。”《女状元》是钮祜禄氏生辰时,康熙赐下个戏班子演的,很是得宫中女人们的喜爱。这几日拿来说嘴的人不在少数。   “玉儿你还记得?恩,还想做女状元?”被岔开话题的康熙顺着福玉的回话问道:“太皇太后寿辰时若我没瞧错,你不是偷偷瞌睡了么?朕回头可要好好赏了她们,竟能把一向不耐烦的端贵人都被吸引住,可见□得不错。”   福玉眼都瞪大了,不依的撅嘴道:“我就那么一项不耐烦的物事,皇上你怎么老拿着来打趣我了……再说了,我那么困还不是皇上你的缘故?”最后一句虽是含在嘴里嘟囔着,到底被康熙听到了,顶着他极具侵虐性的眼神,饶是见惯了的福玉也被闹了个大红脸。   再走一段,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二进拱月嵌雕花窗矮墙,不同于别处,福玉吩咐人顺着两边墙角一溜烟的种了一排蔷薇,绿色浓密的枝条覆盖住整个墙体,上头大朵大朵的桃红色花儿热烈的开放,远远的望着,一阵风过去,飘飘扬扬的,好似下了一场蒙蒙浓浓的粉色花雨一般,极大的满足了福玉追求浪漫的心理。   “以前就听玉儿你说过,待这蔷薇开时要做一道‘蔷薇花宴’与我尝尝,隔日不如撞日,不知……”果然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不同,看着热闹开在枝头的蔷薇,康熙一开口就把福玉那温馨唯美的氛围给冲了个一干二净。   你大爷都发话了,我还能拒绝么?福玉在心中腹诽着,面上却带着欢喜的笑容应了下来,这位爷自从在永寿宫吃过自己亲手做的后,无时无刻不算计着要做大餐给他吃,明明在外头吃的好好的,也不挑食,也从不让人看出自己的洗后,怎么一到了永寿宫,各种毛病就出来了,不爱青菜,不爱动物杂碎,猪肉一点儿也不爱沾的。   看来今日是逃不了要亲自下厨了,好不容易让康熙习惯了碧水的厨艺,怎么今日又被他绕进来了。   虽然端坐在椅上的康熙姿势微变,但站在后头的梁九功明显能感觉到自家主子现在松懈了些的身躯,果然和主子来永寿宫是个正确的决定,想起一大早就来乾清宫来给主子和太子送汤的钮祜禄贵妃,梁九功撇了撇嘴,明里暗里说皇上一个大男人带不好太子,太子年幼不能缺乏母爱之类的,又一个昏了头的女人,皇上的心肝宝贝你们能动的?还不是被恭恭敬敬的“请”出了乾清宫大门?   “皇上请喝茶。”晴空一边端了福玉煮的蔷薇露曾给康熙,一边让身后的秋千摆上草莓果脯等物。   “这是蔷薇露,小主说是仿着《群芳谱》中记载煮的。说是能温中达表,解散风邪。还请皇上尝尝可还合心意?”   ……   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康熙浑不在意形象的伸了个懒腰,再咕噜咕噜接了晴空手上的水素了口。一旁伺候的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皇上在端小主面前没皮没脸的时候还少么?   “这蔷薇海鲜卷不错,清爽可口,最重要的是没那一股子海腥气。”康熙恋恋不舍的看了看白釉碟上的薄荷酱,吩咐道:“梁九功,明日记着从我私库里捡一箱子上好的海货来。恩,还有薄荷也要。”   这样福玉就不能以份例不足拒绝自己了吧,康熙摸摸还是滑溜溜的下巴暗忖。这不开窍的女人不管自己怎么暗示,就不知道要送些吃食到乾清宫来争宠么?呜,不行,待会儿还是叫梁九功吩咐一二。   饭后两人相靠着坐在榻上,一个看书品茶,一个仔细的描着花样,一时颇有些时光美好静谧的意味。   突然,康熙一手揽在福玉的腰身上对着小巧的耳朵呵气道:“玉儿,你什么时候也给爷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心意一动,福玉扭腰转身趴到康熙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趴着:“嫔妾自是想着的,可这事儿也得看送子娘娘的旨意。”顿了顿,福玉扭捏道:“再说了我一个人也生不了啊……”越来越出众的小脸上飞起一片烟霞,水润润的双眼还偷偷的看了看康熙,娇憨中带着不自觉的妩媚,一时,康熙都酥了半边身子。   “那是。”修长略带些薄茧的手魔拭这福玉光洁柔软的脖颈,康熙轻轻地啃这福玉白嫩的耳朵,不时还伸出舌头舔两下:“看来朕要努力让玉儿满意才是。恩,送子娘娘看在朕这般勤奋的面子上定会让他开花结果的。”   看了怀中美人情动迷离的水眸,微微肿起的菱唇中的丁香小舌,怎么看都是一副任君品尝的模样,康熙一把抱起福玉往寝殿中行去,恩,趁着怀中的小妮子迷糊这会儿着就要赶快开吃。说不定今日送子娘娘就眷顾了永寿宫呢。   59、第五十八章   时光总是流失得特别快。   康熙十六年二月,吴三桂部总兵官关世荣等率官兵家口一万余人至赣州投诚。同月,郑经部总兵赖鄂球率官兵一万余名投清。同时,大清的将士也是捷报连连,安惠在军中紧随安亲王岳乐在截断吴军后路中指挥得当,本人更是身先士卒奋勇拒战,斩获甚众。捷报送达天听时,惹得康熙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同月二十日午时,马佳氏经过一下午的折腾顺利诞下皇三子―胤祉,赶上个好时节出生的胤祉也颇得康熙宠爱,一出生,流水一般的赏赐就往钟粹宫送去。但不知康熙出于何种考虑,不顾马佳氏与孝庄的哭诉求情,刚满月便把皇三子送出宫抱与内大臣绰尔济家抚养。   福玉私下里猜测着,该不会康熙查出来宫中存在那威胁皇子生命的因素?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二太子又作何解释呢?难道康熙真以为二太子能一辈子不出乾清宫么?对此,福玉只能果断表示她的思维和皇帝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还有马佳氏这个女人,不知何故,一向以精明著称的她竟在胤祉抱出宫后大闹乾清宫,虽然乾清宫被下了口禁止,没能露出什么确切的消息来,但康熙之后的态度也就只差没明晃晃的告诉众人他恶了马佳氏了。听碧水打听来的消息,说是那天值班的宫人们先是听见乾清宫里传来女人尖利的哭声,然后里头的器具就噼里啪啦响了很久……最后马佳氏是瘫软了身子仪容不整的被她的贴身宫女扶出乾清宫的。   马佳氏大闹乾清宫那天半夜,康熙一个人偷偷跑到永寿宫一把把沉睡的福玉抱了一宿,福玉迷糊的依在康熙略带寒气的怀中,听耳边传来康熙微显沉重的呼吸声,就要挣扎着起身给他请安,察觉到她的意图,环在福玉腰间的手紧了紧。   “别动……”低哑的声音传来,意识到身前人的不对劲,福玉反手环着康熙的手有节奏的拍着康熙僵硬□的背。看来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原来这个男人也会有软弱的一面。   原以为就那么沉默这,不妨在福玉快睡了过去时,康熙哑声述说起了他的成长,说他幼时时为了博得皇父母妃的一声赞赏的期待与努力;说他初养在慈宁宫的艰辛,没有皇祖母的照拂,奴才们就敢给白眼给自己瞧;说他和赫舍里氏青梅竹马的少年岁月,相互扶持的艰辛……   这刺激看来是不小啊。福玉静静的偎在康熙怀中不敢乱动,她只要扮好垃圾桶这一角色绝好了,康熙这么强势的人可用不着别人给他出什么主意,再说了,自己听的可是帝皇心事,怎么也就是入了耳进了心,绝不敢透露出去的。   六月初,在给钮祜禄氏请安时,乌雅.郁榕不知为何走到了郭络罗氏前头,被郭络罗氏讥讽了一通,钮祜禄氏更以不知尊卑为由罚跪在承乾宫外跪着,不妨刚过一炷香时间,佟佳氏身边的巧羽便哭哭啼啼的拦住康熙的御撵,说要为自己的好姐妹郁榕求情,郁榕姐姐今日不是故意冒犯郭络罗贵人的,如今已经昏迷了过去,求皇上劝劝钮祜禄贵妃大**量就饶过她这一遭。   被康熙当着众人的面不明不白的训斥了一通的钮祜禄氏和郭络罗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这个贱人,动不动就学佟佳氏眼泪汪汪的望着你,好像被欺负了一般,这么劣质的演技,怎么皇上就吃这一套呢?   更让宫中女人不忿的是这个包衣女人竟被查出一个月的身孕了,皇上还把蜀地进贡的那套百子千孙帐也赏给了她。一个卑贱的包衣女人,也不怕折寿?一时各宫碎了多少瓷器与帕子。   “晴空,你说佟佳氏这回可会称心如意?”把切成了一块块的蜜桃用叉子叉了一块放到嘴里,福玉舒服的眯眯眼道:“就不知道这甜能不能掩住满腹的酸呢?”   康熙对那叫郁榕的宫女也并不是全无情意的不是,今日虽然是顺坡借势打压钮祜禄氏,但凭着他那性子,估计事后也会给她更多的怜惜与补偿。今日她可瞧见了乌雅氏身边的那个与康熙极亲密的孙嬷嬷,据梁九功说还是景仁宫的老人呢。至于那乌雅氏的算计,康熙可从来都不把女人的小手段看在眼里的。   “再酸这也是佟妃娘娘的选择啊。”晴空手上的动作不停,一会儿两只蜜桃干干净净的剥了皮放在水晶果盘里:“再说了,奴婢瞧着这乌雅贵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片叶不沾身的便让佟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反水帮她去拦御撵,还狠狠落了钮祜禄贵妃的脸面……恐怕佟妃和钮祜禄贵妃这会儿也戒备着乌雅贵人了呢。”   “她这一手确实漂亮。”点点头,福玉不雅的把腿搁在小机上:“还能让这几人捕鼠忌器不是,日后这位乌雅贵人有任何不妥都会让皇上把帐算到她们身上。恩,不仅不能动手,还得护着呢……”   今日那巧羽说得话也是她教的罢,这么多天时间相处下来,福玉觉着这乌雅氏倒有点像现代某位奶奶的调调呢,你还没说话就看见一双泪泡眼痴痴的望着你,好像一说了那“不”字你就是极恶不赦一般,真是莫名其妙,有限的几次接触都让福玉膈应得很。真不知她和康熙私下里是怎么相处的……   “小主我们可要当心了,御膳房的副总管也姓乌雅呢。”晴空拿了软巾仔细的给福玉擦拭着手掌:“据老爷传回的消息,说这乌雅总管是乌雅贵人的表族叔……乌雅一族在内务府当差的也不少呢。”   “包衣家族的利器么……”眯着眼的福玉搁在花梨木雕花圆桌上的纤细手指一下一下的磕击着,不大的声音却沉重的打在晴空的心上:“对这郁榕,晴空你怎么看?”   自己真是蠢,贵女出生的小主怎会看得起乌雅贵人呢?像佟妃娘娘那般说个包衣都觉得污了自己的嘴呢。   正忐忑着的晴空见福玉发问,愣了愣回道:“依奴婢拙见,小主对这乌雅贵人不需多关注,她与乌雅一族求的不过皇家富贵,家族繁盛罢了,包衣出生便是硬伤,再怎么也越不过小主去,但同时也不能得罪了,乌雅一族在内务府掌控极大,能在宫中多一条路总是好的。”   闻言,福玉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若只是自己一人便是再来几个乌雅氏也是不惧的,但……   手指勾了勾,福玉对附耳过来的晴空分了几句,再抬头时晴空一脸惊异的应了“是”便喜气冲冲的撩帘子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感恩节快乐,感谢这一路有你们的支持与陪伴,才会有我的成长 60第五十九章     乌雅氏摸着微微有些显怀的肚子静静的坐在永笀宫偏殿中品茶,摸了摸手上的御贡定窑茶盏,美美的啜上一口,恩,巧羽泡茶的手艺不错,不愧是佟佳一族精心培育出来的,后宫阴私,医学药理……什么都懂得几分,更重要的是自己把她完全笼络住了。   哼,佟佳氏那个蠢女人真是被康熙宠坏了脑子,自己只不过扶着腰温柔的摸着肚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就受不了了?把自己打发到了永笀宫,还派了巧羽来监督自己?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当天晚上巧羽那丫头就老老实实的什么都跟自己说了,不知道佟佳氏知道自己反被蚀把米的滋味会是如何呢?她可是期待得很……   “巧羽,你回来了……”突然寝殿门口穿来一阵脚步声,乌雅氏忙放下手中的茶盏上前拉住巧羽端着食盒的手,一双美眸迅速聚起水雾道:“巧羽,佟妃娘娘没有为难你罢……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为了我,像仙子般美好的佟妃娘娘怎么会放弃你呢?”   “嘶……”冷不防被冲上来的乌雅氏抓住刚受针刑的手臂,巧羽倒抽了一口冷气,抬头对上乌雅氏黛眉微蹙满含担忧的面庞,想起今日在翊坤宫见着了那张扭曲狰狞的面孔,巧羽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表现出来让郁榕姐担心自己,她那么柔弱还怀着宝宝,受不得半点打击的……   强忍了右手上钻心般的痛楚,巧羽抽抽嘴角扯起一抹弧度道:“不过训斥几句罢了,姐姐也说佟妃娘娘是仙女般的人儿不是,我没事儿的……再说了,我来照顾姐姐是心甘情愿的,姐姐待我情深意重,当年若不是姐姐,额娘和弟弟就,就……”   被勾起往事,巧羽今日被嬷嬷针刑的郁气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口,都是佟佳氏那个恶毒的女人的错,原来的什么善良美好都是装的,因为看不惯郁榕姐姐得宠,所以才会找借口体罚自己的……郁榕姐比她美好一千一万倍,被她利用了还帮她说话,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被扣了背主的帽子,还被针刑……巧羽恨恨的咬住嘴唇,好一个佟妃娘娘,我们之间两清了……   ---翊坤宫----   佟佳氏捂了心口气冲冲的冲垂首站在身后的孟嬷嬷和巧玲怒道:“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巧羽,养不熟的白眼狼……巧玲你是死的吗?日日与她同吃同睡还让郁榕那个贱婢把她勾了去。”气死她了,想起先前巧羽在殿上的理直气壮的狡辩,佟佳氏觉得眼前一阵黑云,自己的心又绞痛上了几分。   哼,什么美好善良,什么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她也不好好想想,当年是谁把她们一家从牙婆那儿买回来的,若不是自己,她和她娘早被卖到肮脏地儿去了,果然是贱婢,再怎么□也改不了小家子气,自甘下贱和一个包衣奴才混在一处,还说什么结拜姐妹 ……   那长在脖子上的是豆腐渣吗?一个不沾一点腥气就能踩着自己,钮祜禄氏和郭络罗氏等人往上爬的,能与你一个小小的奴才结拜?她是吃撑了没事干吗?也亏得巧羽她相信……想起自己诘问巧羽时,她一脸感激的说着她与乌雅氏的情谊,顺便还用仇视的眼神盯着自己,佟佳氏只差没气笑了……果然是自己把她宠得忘乎所以了,一个包衣都不是的蝼蚁也敢在自己的翊坤宫口出狂言……   “巧玲,我记得巧羽的母亲弟弟可还是在我的庄子上吧……”一把甩开巧玲扶上来的手,佟佳氏冷声道:“给我梳妆,我要去见皇上……吩咐我们的人一声,让额娘递牌子进宫一趟。”   不过是秋日蹦跶得欢的蚱蜢罢了,伴君这么多年,皇上表哥的心思自己也能猜上几分,利益平衡罢了,乌雅氏这个女人倒是好命啊 ……不过真以为靠着肚子里的那块肉和有几分肖像姑姑就能得瑟吗?再怎么学也是无用功的,画虎不成反类犬……毕竟奴才秧子怎能和自小便金尊玉贵的养着的八旗贵女媲美。   与佟佳氏如腊月寒冬般不爽的心情截然相反的大有人在,此刻乌雅氏望了巧羽那渐走渐远的翠色背影,唇边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放在小腹上的手不自觉柔软了几分:“额娘的宝贝儿子,你可要乖乖的给额娘争气呢,你要什么额娘都能给你呢,你看,佟佳氏那个不能下蛋的母鸡不就败在额娘手上么……”   巧羽这个蠢女人,不过几句软话便能对自己死心塌地,自己刚才冲上去不过是想检验她是不是想当无间道而已,不过检验的结果自己还算满意,佟佳氏对她动了刑的,不过,想起自己用手触碰时趁机给她把过脉时气血源源不断的流失的脉象,撩起的袖子皮肤上也没什么红肿之类的脉象……乌雅氏一时陷入迷茫。   想了半响,乌雅氏才拍拍手了然的嗤笑了一声,佟佳氏那女人身边人果然够手段,竟然有这等秘术,历代后宫中明律禁止动用私刑。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多得是人研究这个讨主子欢心,那针刑可是前朝皇后身边的嬷嬷流传下来的,被扎者皮肤上无痕无迹,这慎刑司的人估计也是闻所未闻,更不用说处罚了。   自己也是在庄上做事时偶然才有机缘知晓的。更狠毒的是受此刑罚者稍稍碰触就会觉得百蚁噬心一般,恩。要不这就做试探她的石子好了,如果她能挨过不去像佟佳氏求药求饶,自己便发发善心留她一条命罢……乌雅氏用带了护甲的手慢慢刮着脸想着,不过,自己到时还应该下些猛料才好呢。恩,听说她最看重她家人呢……   “雅儿见过皇上表哥……”佟佳氏亲手提了个花梨木雕食盒给坐在上首的康熙行礼,礀容优美,乌黑的云鬓上簪了支羽毛点翠的流云如意簪子,因着她垂首行礼,上头的流苏斜斜的落在白玉般的脸颊上,衬得佟佳氏越发的晶莹剔透,好似从画上走来的水晶人儿一般。   一手接过食盒一手把佟佳氏拉起来,康熙笑道:“雅儿今日怎么过来了?不会就为了给朕送汤吧?”表妹和乌雅氏之间的事情自己也知道可些,不过只要不妨碍大局,自己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闻言,佟佳氏红了眼眶娇嗔道:“表哥好坏,我哪日不是亲手炖了汤差人送来,可表哥呢……连句软和话儿也未说过。”   恩?表妹天天给自己送汤了?康熙心虚的摸了摸手指,不会是自己每天赏了梁九功他们的那碗吧,自己光顾着想怎么让端贵人明白每日要送些点心汤水道乾清宫来争宠的重要性,至于表妹的汤呢,自己还真是没尝过呢……   “果然是个娇气的。”康熙搂了佟佳氏坐到炕上岔过话题,康熙逗女人的本事可是经过后宫三千佳丽亲身检验的,不时乾清宫中便是满室的娇声笑语,氛围好不融洽。   只有梁九功战战兢兢的守在殿外,他今日看到佟佳氏亲自送汤来就是如此了,要知道他每日喝的可不就是佟妃娘娘差人亲自送来的,主子爷呀,你可千万悠着点,要是让佟佳氏知道汤进了自己这些奴才的肚子,不会把我们剥皮抽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期中考,小水每日是战战兢兢啊,没重点,没范围,没题型。。。。怎么活啊。。    ☆、61第六十章   康熙十六年这几个月宫中多数人皆是过得顺意无比,南边捷报频频,宫中主位的几位主子也有了笑脸。皇上心情好了,也有了心情光顾后宫,虽说不能雨落均沾,但好歹也能侍个寝,沾点儿肉末汤儿总比腥味儿都不知道好得多。   次月,慈宁宫中,孝庄神色暗讳的看着一身明黄吉服站在殿下兴高采烈的说着前方战事的康熙,心中像是打翻了厨房,一时间是五味杂陈,这就是汉人们说的“挥斥方遒”吧,摸了摸手上带着的精致镂空嵌宝石护甲,孝庄偏过头瞅了瞅身边木着脸不出一声的太后,暗叹一声,自己终是老了么?科尔沁啊,您的女儿布木布泰该怎么办呢……   瞧着康熙衬着窗棱透过来的光就好似一轮明日般蓬勃耀眼,孝庄暗忖,自己是不是被这安逸给磨灭了斗志么?   孝庄怔怔的望着康熙陷入旧日的思绪中,那年,自己因着姑姑一句话,就被阿爸送进了皇太极府里,刚开始时还哭过,闹过,之后呢,之后是怎么呢……孝庄的脸上不自觉的抹上一层哀色,姑姑为了打磨自己,一面暗中挑唆了孟佳氏和几个小贱人每日里冷言冷语糟蹋自己,一面进宫给阿巴亥大妃通风为多尔衮挑了人,就是草原上与自己并称明珠桑噶尔寨(吉桑阿尔寨)台吉之女小玉儿,当时听到消息时自己是怎么来着?……不吃不喝关在房中一天,最后还是姑姑在自己面前字字泣血诉说科尔沁的命运就在自己手中,自己当时屈服了,之后更是步步惊心忍辱谋算,终于成为姑姑之下的第一人,可这白白净净的手早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   咱贝勒府自己渡过了一段风光得意的日子,姑姑倚重,下人们的畏惧,贝勒爷也待自己不错,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海兰珠进了宫,那便是自己噩梦的开始罢,婀娜多姿,博学风流,善良天真……之后那人的眼里心里便满满的只有了姐姐,便是坐在自己的殿里嘴里念叨的也只有他的明珠,姑姑被彻底的冷落,如今午夜梦回自己还记得那张狰狞的脸,还有那包秘药和哭诉……   孝庄记得自己抱了福临去关雎宫中时见到的那具惨白僵硬的小身子和散落在地上的那些小小的精致衣裳,自己原本并不想的,可是姑姑说了,大汗秘密召见了代善他们,要把八皇子立为储君……之后,之后姐姐受不了打击走了,皇太极也走了,为了福临,自己放低身段拉拢朝中重臣,下嫁多尔衮,熬死了姑姑……自己这一辈子都在斗,与天,与大汗,与姑姑,与自己的儿子孙子……   什么时候竟放松了警惕了呢?竟然小瞧了自己亲自抚养的皇帝,不说自幼呆在自己身边学的心机手段,便是流淌着爱新觉罗家血液这一项自己便应该时刻保持着警惕。   削藩一事,是自己大意了,倒是低估了满人贵族们的掌控欲。竟让皇帝和自己离了心,之后南下八旗中蒙军旗损失惨重。安插的那些人也是废物,竟敢违逆军令,私自调动兵马,连累得自己和皇帝的关系也降到了低谷……   “皇祖母,自作孽不可活,如今吴部总督董重民、刘进忠部总兵陈玉连等人投诚了我大清,孙儿瞧着,这一役后,吴三桂那老贼气数也要到尽头了。”到底还没练到后世那般的不动声色的功底,康熙握着拳头眼中闪现着兴奋的光芒对孝庄笑道:“皇祖母,孙儿可是盼着这一天了,若是父皇在天有灵,少不得也要夸上几句。”   当年皇父一腔抱负却是造化弄人,被女色迷了心智,又加上与皇祖母沟通不顺,竟是郁郁而终,当年弥留之际还心心念念撤三藩一事,作为儿子,便是千难万险,如今总算是帮皇父完成了心愿。   孝庄回过神来,满脸慈爱的拉过康熙道:“你是个好的,不枉祖母我养育你一遭,如今这心腹大患一除,我便是即刻去了也是有颜面见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了……”一时间絮絮叼叼的说起旧时康熙的不易,眼泪又落了下来。   康熙看着这平日里尽显威严雍容的孝庄泪眼婆娑,一时又被勾起了幼年自己和皇祖母四面危机的回忆,一股酸涩的意味直冲上鼻尖眼眶,喉头也哽咽了起来:“是孙儿不孝,累得祖母这般年纪还要操心,不能好好的颐养天年……”   站在一旁伺候着的苏麻见祖孙两人俱是一脸沉重忙端了温水凑上来道:“我的好祖宗,主子爷好不容易得了喜讯巴巴的跑来告诉您,如今倒惹了您伤心……奴婢虽说不经事,也要撑起胆子好好罚了主子爷为您出气才是。”   “你这嘴巧的,若是真让你罚了,到时准又得把我给埋怨上了。”孝庄仔细接了帕子擦净了脸取笑道:“也不知是谁,有年除夕皇帝还小,趁着我没注意多吃了几块糯米糕,撑着了,三更半夜的跑去给他揉肚子,熬汤药,回来还脸不是脸的把我给埋怨了好大一通。”   一时,殿里几人都被孝庄学苏麻姑姑生气瞪眼的的样子给逗笑了,坐在下手陪着孝庄抹泪的孝惠章太后一时憋不住,酡红了脸打趣苏麻道:“苏麻不愧是我草原的儿女,我瞧着,这架势比那草原上护犊子的母羔羊差不了多少……”   说完就惹来孝庄调侃的眼神儿:“你倒是好意思说她,也不想想当年是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来求我那紫金膏,就为了给某个调皮捣蛋的擦屁股蛋儿。还‘心肝儿’,‘肉儿’的哭了半天。”   一时,满殿的沉重被几人的哄笑和打趣给冲了个一干二净。康熙白皙的脸也抵不住自家皇祖母热切的目光,一抹绯红悄悄的爬了上来。亏得殿中只有几位亲近之人,不然自己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一眨眼,皇帝也是长大了。”抿了口茶水,孝庄看了看康熙英挺的身姿笑道:“只一样,本不该你皇祖母说的,只是趁着今日欢喜,元后也去了这么些年了,我自知道你与她情深意重,可这偌大的后宫也该有个人管着,给皇祖母我添几个曾孙才是正经。”   什么?你说乌雅氏正怀着呢,对不起,一个包衣奴才,孝庄她还没放在眼里。连她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哩。在她心中,最起码也要是纯正的满人血统才是呢。   福玉接到圣旨的时候正在吃早膳,一盏燕窝和几碟子腌渍的当季小菜,营养又解了她的馋,如今,她怀上小宝宝了,比乌雅氏早上那么一个月,前三个月是坐胎的最佳时期,方方面面都得注意着,她不比乌雅氏,牵扯的关系也多,宫中不少人盯着呢,现在爆出来光是的酸言酸语既能把自己淹了。还不提那些子小动作了。   这么重要的事自然康熙也是知情的,怀上一个月时,福玉便趁着给康熙炖鱼汤的机会吧她爆了出来,之后便顺理成章的让康熙帮着打掩护,不然,光凭着钮祜禄氏掌了浣衣局便能知晓自己好几月没来月信,小动作早就找上门了。   “朕惟六宫赞化、爰资妇职之修。四德宜庥、实衍天潢之庆。式稽彝典。用贲徽章。咨尔瓜尔佳氏。早备令仪。久娴内则。贤明之性、虽在小而必详。渊懿之衷、每经时而加谧。兹册封尔为端嫔。尔其益宣礼教、襄壸政而树芳型。蔚为女宗、佩恩纶而膺景福。”   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听着耳边的册文,福玉差点没落下泪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终于升职了,成为一共主位,宝宝也不用怕被人夺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期中考试考完了,大家祝福我有个好成绩吧。。   这么久没更文,小水很愧疚,我会加油的。。。在这里鞠躬给大家道歉,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不过我会努力的,这么久没更,一时间脑子也有些跟不上了,好像手生来了一样,老是不满意,改来改去的,本来码了3千多,但实在过不去,改了这么久,就把自己看得过眼的上传了。。。恩,其中的册封圣旨是我看的清史稿中册封王嫔的册文,小水我实在不会写这个,请大家多多包涵 ☆、62第六十一章   离福玉册封的日子还有一段时日。这几天,便是福玉,郭络罗氏相继爆出有孕的消息都被钮祜禄氏那盛大隆重的封后典礼给压过了。康熙,孝庄可都是下了旨意说要内务府好生操办,要比着元后的模样,不得马虎呢。   康熙来时福玉正倚靠在美人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叉子叉着果片儿,这些都是用温水烫过了的,不愁吃坏了肠胃。说来也奇,这永寿宫养得鲜花水果都与别处不同的很,光说那蜜桃,京城中最是晚熟的桃儿八月中也是绝了踪迹的,可去年永寿宫的桃树便是快进十月了还能摘俩个刚红了个尖儿的,而且味儿尝起来比南边进贡上来的还要甜美汁肥几分。   自己也私下里也曾派人查过,但暗卫回禀说左右不过浇水施肥,再多便是端贵人爱在院子里弹琴,说是让果蔬们心情好些,看在自己这主子劳心劳力的份上长得好些,其余便与平常无二,之后康熙也就没揪着不放了,估计这端贵人真是个有福气的,便是在那农事上有些神通那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自己,便宜了爱新觉罗家。   “快躺着吧。”康熙见福玉要起身请安,忙伸手扶了摁她坐下,端贵人那肚子里可还怀着一个呢,可不能马虎了去。   撩了下摆,康熙毫不客气的坐到福玉身边,一低头,嘴一张,就着福玉的手,银叉上的苹果片儿就掉到他肚子里了:“恩,今年收的这些果子比上年的甜呢,水头也足……恩,玉儿的手也嫩。”最后一句惹了福玉个大白眼。抽回了被康熙揩油的手。   这康熙在外人面前那是再正经不过了,可一到妻妾们的闺房,便是贾宝玉般的人物,油嘴滑舌的没个正形。福玉刚开始时还被他哄骗了去,可日子久了加上又一次不小心用灵觉偷看了他与其他嫔妃们相处的场景,才从细微处渐渐看出些苗头来。   便是宫中公认了最泼辣厉害的郭络罗氏,福玉也曾用灵觉偷看到她小鸟依人大的坐在康熙怀中让他哄着,连两人吃碗粥康熙也要自己含了再渡给她,再细心用锦帕给郭络罗氏拭了嘴上的渣滓,福玉可是清楚得记着她当时那甜蜜乖顺的模样儿,可就彻底颠覆了孝庄说的‘满洲姑奶奶’风范。   如此康熙哄女人的功力便可见一斑了,连最是爽利的郭络罗氏都被康熙征服了,哄哄自己还不是小儿科的事,难怪能享用如此艳福,据说他五六十岁了还有龙子出生呢。   福玉自那后可是好生观察了康熙一段时日,她可是注意了,无论与谁滚床单时康熙总是清明的,眼神儿甚至是冷漠淡然,承欢于他身下的好像件玩物。睡在永寿宫时他总会下意识的与自己保持一段距离,手也是曾随时出击状摆放的;除此之外,嫔妃们呈上的吃食,衣服鞋袜,香料摆件……康熙明面上是欢欢喜喜接了,但其中的道道可瞒不了福玉的灵觉,呈上去的康熙能用十分之一便是给你脸面了,多数赏了奴才或是倒掉了。其中典型的悲剧便是佟佳氏了,日日不断的汤水可是全便宜了梁九功和他底下的小太监们。   “好玉儿,往里些躺着,看了一天的折子,朕这身上好似僵了一般。你这炕软和,也让我舒服舒服。”推了推福玉,康熙笑道。斜睨了康熙一眼,福玉坐起身服侍了康熙脱了靴子外褂,再往里挪了挪笑道:“爷也真是的,这世上的事儿可是做不完的,慢慢来便是,再说了什么要紧事也比不过您自个儿的身子重要,您看,现在乏了还要眼馋我这个小女子的炕。”   粉嫩饱满的菱唇微微撅嘴,因着怀孕进补,粉腮也显得圆润晶莹,看在康熙眼里,好似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儿一般,黑白分明的大眼斜睨着,刁钻的小模样儿惹得康熙心神一动,心动不如行动,福玉的小嘴儿便被叼了,手上也不闲着,不一会儿,胸前的盘扣散开,露出白嫩嫩的脖颈胳肢窝和水红色绣拼接牡丹的胸衣,饱满姣好的玉兔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看得康熙舌干口燥。   “呼呼……”胸口一凉,福玉情迷意乱的脑子回过些神智,手忙脚乱的推开压在身上的康老大,狠狠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康熙这厮技术久经实践,自己便是再多的实践也不是他的对手。   “青天白日的,皇上也没个正行……压坏了宝宝也是你这个做爹的不正经。”福玉用手捂了胸,残带了□的水眸狠狠的斜瞪了康熙一眼。 “正巧嫔妾昨日熬了青草茶,这就去给您端一碗来……”一边说一边就起身汲了鞋子,拿了件青肷披风披上就掀帘子出去。   殊不知自己眼角眉梢都带了□,亏得这寝殿去小厨房里候着的人都是心腹,要不然见着了这端贵人狠狠被皇上疼爱了的样子,还不知惹出多少事来。小厨房里,瞥见了福玉这模样的晴空几人也都是站直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低眉敛目,在心中狂吐槽。恩,主子眼睛水润润的,脖子上的红痕还满均匀的呢……   端了个黑漆小盘,福玉颇有些恼羞的冲了进来,自己的笑话很好看是吗?   “这是怎么呢?”呜,好像额娘在世时养的那只波斯猫儿,看着福玉因怒气而显得晶亮的水眸,气鼓鼓的粉腮,康熙不厚道的想着,这福玉平时看着最是文静正经的了,可他就爱去撩拨几下,看她亮了爪子恨不得要挠自己一把但又没胆儿的小模样。   随手捏起块牛肉干,康熙嚼巴嚼巴笑道:“前先日子你不是说得了个好宝贝,要给朕惊喜么?”   福玉把托盘放到小机上,没好气的看了眼康熙道:“诺,皇上要的可不就在眼前么。”手指点了点一白釉瓷盘上几张煎的金黄的饼。   “这就是惊喜……”声音平平,毫无半分波澜。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说什么‘惊喜’,反正这女人都离不了吃的,玩的,穿的。   “您可别小瞧了它。”见了康熙没什么表情的模样。福玉不服气的撅嘴道:“这玩意儿可是嫔妾无意间发现的金疙瘩,皇上你要是知晓了它的功用,可少不得要好好赏了嫔妾才是,恩,嫔妾的要求也不高,就您那套歙砚。”   好笑的点了点福玉的鼻子,康熙调笑道:“原是看上了我的东西呢……”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的漏洞我修好了,是懿嫔,恩,福玉终于能上皇家的玉蝶了,正式的后宫工作人员啊。。。懿。就是有美好的德行的意思,比那什么德好听不。。叉腰仰天大笑中。。。。上次是我不好,人一急就打错了 ☆、63第六十二章   “你说就是这物事?能一个种子便能产上好几斤?”康熙一脸惊异的指着永寿宫院子角落里一片簇羽状秧苗,其中有些还开着花儿,有些却已经枯黄。   按着福玉的性子,大概不是假话,不过她那伺候苗木的手艺比老农还要好些,自己算可要保守些。不过,就算一半也是个可观的数字了,若真是这样的作物……康熙开始在心中计算大清的人数,贫瘠的荒地……得出结论:定是长生天与爱新觉罗家祖宗的庇佑,这作物一旦推广,看那些汉人还如何唧唧歪歪?   想起这些年自己每日焦头烂额为了收拾皇阿玛留下来的烂摊子,心力也不打顾及上民生这一块,可这天下多数的还是平民百姓,他们哪管了你爱新觉罗家的家事,只求丰收国泰便是。想起康熙六年自己偷偷出去碰到的老农论李自成,康熙心中浮起一阵酸楚与庆幸。   酸楚的是自己战战兢兢想着要励精图治竟得了个乳臭未干,光是假把式的别称。庆幸的是自己当年未因了一句别人一句话糟践了自己,反而忍辱负重,知耻上进,待如今三藩败势已定,不出几年,自己便能把那些子心向前朝的逆贼收拾了一干二净……现在又刨出这么个金疙瘩,果然是上苍保佑,苦尽甘来。   “你是怎么知晓这物事的?”帝皇天性,便是有了些了解,又亲眼看了福玉吃了个香煎土豆饼,但这心中还是有些疑虑。   福玉拢了拢身上的小褂子笑道:“这还是拖了皇上您的洪福呢。今年开春,内务府变送了一堆的花苗种子过来,其中便有一盆土豆,还说是西洋来的教士进贡上来的稀罕玩意儿,还说能开三色花儿,若打理得好还能开两季。皇上知晓,嫔妾平日也就这么个喜好……待嫔妾打理院子挖出那残败枝叶时才发现下面的球茎。”   顿了顿,福玉看了眼身边陷入沉思的康熙继续说道:“本以为这便是种籽了,嫔妾开始还是打算丢弃了的,这么一小片地儿收获了一大堆,可是抢地肥呢。可谁知我那贴身宫女清风竟是见过这个的,她幼年在广西帮佣时见过洋人们吃这个,还说了好几种吃法与禁忌呢……之前我也让人寻了内务府要了只小兔喂食了许久,之后也让清风做了尝过几次了,这土豆炒,炖俱是风味无穷,皇上可要使人挖出来瞧瞧”亏得福玉当时还在想怎么编个借口说自己明白土豆的功效呢,没想到身边有现成的人。   “这洋人蛮夷之地,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嘛。朕之前还只认为他们只在奇巧淫技上有些功夫呢。”有人证了,还进行了实验,康熙的兴致比刚开始可不是高了一星半点啊。   “这便是汉人们说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罢。嫔妾想着这洋人们既然存在并生活得不错,也定是有他们的过人之处的。”福玉笑了笑接话道,她蝴蝶的地方也多了去了,不在乎再改变一些地儿。若是能让康熙认识到学习与放开眼界的重要性便是再好不过了   康熙略略沉思了会儿,倒也没接话,福玉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罗马非一日建成,根深蒂固的老思想了,估计也要段时间和一定的冲击才能接受。   也没喊梁九功他们过来,康熙兴致勃勃的伸了手让福玉帮忙挽了袖子,撩起下摆就拎了福玉平时锄草的小花锄上阵了,许是不甚熟悉农务的缘故,虽然土豆是被挖了出来,但其中一半是被挖裂了的。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的坑与几个圆滚滚的泥团,再瞅瞅康熙洋洋得意的脸色,福玉的额边忍不住浮起三道黑线,您这到底是有多厚的脸皮啊。   ……   使了晴空等人端了温水香胰子等物,福玉亲自动手给康熙净了手脸,瞧了瞧康熙被溅上了泥点的宝蓝色吉服道:“皇上可要换一身子衣裳才好呢,正巧嫔妾最近新作了身衫子……本还是年前便动手做的,之后又瞧着皇上清瘦了,嫔妾着手又改了些时日……”   衣裳是用年前赏下的几匹玄色缎子做的,当时福玉看着混在一堆彩色锦缎中的布匹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这康熙还有闷骚和腹黑属性,赏下明显不是后宫嫔妃能享用的规格缎子,明眼人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不过自己也耍了个心眼,你也没要求我什么时侯呈上来不是,那你就等着吧,好好的一件冬装硬是让福玉做成了软缎袍子。   伸了手,康熙任凭了福玉在自己身上上拉下拽的,暗想这懿嫔女工倒真是没得说的,这袍子上绣的暗纹俱是慧绣不说,便是这裁剪便极得康熙的心意,袍子穿在身上柔和熨帖,多一分少一分都显得变扭,恩,看在这袍子还不错的份上,朕便原谅了这懿嫔拖延之罪好了。   恩,下次便暗地里吩咐了梁九功多送些布料才是。这宫里女人们送来的衣服俱是张扬的很,稍稍懂些子刺绣的都恨不得满身都绣上龟鹤祥云好叫别人知晓她有多贤淑才好,哪那比得上福玉做的大气雍容,很是符合自己低调的尊荣原则。   摸了摸袖口用同系丝线绣得流云暗纹,又看了看福玉还未明显的肚子。康熙很是得意,当初选秀之时他便知晓这懿嫔是个好的,如今看来,自己果然是圣烛明照,这懿嫔安分温顺,怀上了龙嗣不说如今又给自己解决了个大难题,恩,康熙的心中升起一股柔情,她一向是以自己为天的,自己以后多宠着些她便是。   一把抱了福玉,康熙坐到炕上道:“你还怀着孩子呢,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休息着才好呢。”又伸手摸了摸福玉的肚子,笑道:“这小子可见是个乖的,宜嫔那朕也瞧过了,吐得昏天暗地……”   福玉闻言有些失笑,这康熙真以为自己后宫是铁板一块吗?公然在自己的小老婆面前谈论另一个小老婆,不过这蝴蝶也真是大,今年自己,乌雅氏,郭络罗氏都怀上了,三人前后相差也不过一个月,只不知这四爷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   “爷怎么就知晓是小子呢?天下人都说‘女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这么乖巧的宝宝说不得就是爷暖身的小棉袄呢。”   咧了咧嘴,康熙笑道:“不拘男女,爷瞧着都是极孝顺的。”他自是希望是个皇子,虽然也叮嘱了太医院的人给宫中嫔妃们调养身子,但收效惨淡,宫中子嗣比之福全他们还是稍显稀薄了些,不过若真是公主,依着福玉的体面,自己自也是爱的。不过自己到时还要努力耕耘才好,玉儿有个子嗣傍身自己才稍能安心。 ☆、64第六十三章   福玉最近虽不用静养安胎了,但日子还是过得顺心无比,康熙下旨要宫中怀上了的三人闭宫静养,虽在别人眼里看着是与禁足无二,但福玉却觉得康熙实在是体贴细致,宫中盯着自己的人不少,大动作没有,小动作却是不断,永寿宫的这段时间混进来的钉子都是防不胜防。晴空几人都被扰得筋疲力尽。   亏得钮祜禄氏这个皇后有个无子的硬伤梗着,当得没什么底气,四嫔中的郭络罗氏也怀着孩子顾不上,惠嫔和荣嫔一个把自己不放在眼里,一个无心圣宠,至于那些剩下的小虾米还有晴空她们呢。   福玉摸了摸肚子,吩咐清风端了碗阳春面上来,现下自己一个人吃两个人补,马虎不得,但到底也不敢一餐便吃得太撑,每次六七分饱福玉便克制自己放下筷子,少食多餐。   白釉开片瓷碗盛在黑漆金描牡丹托盘上进了上来,雪白的面盛在清清的汤水里,上面卧了个金澄澄的荷包蛋,再撒上些香菜,光是看着就觉着清爽,福玉舀了筷子便吸溜溜的开吃了。   说起这手上的白釉瓷碗还有些故事呢,自己刚爆出怀孕时,钮祜禄氏便做足了姿态,都差人送了套彩粉釉制的瓷器过来,还说是什么孝庄年前赏下的。每位为皇上开枝散叶的姐妹都送了一套。以前看宅斗文福玉便对这粉彩瓷具有些映像,这粉彩瓷器中含有放射性物质对孕妇与胎儿不好,虽有空间傍身,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福玉只得推脱说自己偏爱白釉瓷具才得以脱身。并且呈上来的器皿都得晴空亲自用滚开的水烫过了才用。   再过几日便是四嫔的册封大典,从此之后,自己便正式上了玉牒,入住永寿宫主殿,有了孩子,再加上自己在康熙面前一向小心翼翼与贡献土豆的的功绩,福玉寻思着,大抵混到封妃也是绰绰有余了。   吉服与朝冠昨日便有内务府的人送过来了,这会儿正摆在炕上供她赏玩呢,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古董,福玉如何不激动呢?嫔之朝冠,顶为二层,贯东珠各一,皆承以金翟,饰东珠九,珍珠十七,上衔砢子。朱纬上周缀金翟五,饰东珠五,珍珠十九。后金翟一,饰珍珠十六,翟尾垂珠,为珍珠一百七十二颗,三行二就,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一,饰东珠、珍珠各三,末缀珊瑚。   嫔朝袍之制三,皆为香色。其一,披领及袖皆石青色,片金加貂缘;肩上下袭朝褂处亦加缘。绣文为金龙九,间以五色云。中无襞积,下幅八宝平水。披领行龙二。袖端正龙各一,袖相接处行龙各二。其二,披领及袖皆石青色,夏用片金缘,冬用片金加海龙缘;肩上下袭朝褂处亦加缘。绣文为前后正龙各一,两肩行龙各一,腰帷行龙四。中有襞积,下幅行龙八。其三,领袖片金加海龙缘,夏用片金缘。中无襞积,后开裾。余俱如貂缘朝袍之制。领后垂明黄绦,饰珠宝。   其余龙褂,龙袍,朝珠,领约,耳饰……满满当当,送了整整三大箱过来,起些,福玉还以为是康熙怜惜自己进献有功,所以有多余的赏赐,可没想到晴空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说宜嫔,惠嫔,荣嫔那儿皆是这么个规格才安心。   喝完最后一口汤,福玉满足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肚子轻声道:“你这个混小子,以后可要好好孝敬你娘我,老娘为了你都快变成猪了,吃了睡睡了吃……不然,你的嫩屁屁可要开花了。”   在晴空的陪同下福玉在院子里逛了两个圈,又用簪花小楷精心抄了两篇心经后,福玉才斜倚在炕上,的拎了串朝珠仔细的赏玩,整一条朝珠皆是用拇指般大小均匀的东珠串成,每一颗晶莹圆润,散发着迷人的光晕。不愧是天家气派,与细节处见富贵繁华。   “寄情七世,钟爱三生,颗颗皆为心中爱,轻轻朝夕,柔摸黄昏,粒粒都是梦里缘。”捏了颗珠子,福玉喃喃念道。   “小主在念叨什么呢?是说这东珠么?”晴空自跟在福玉身边也习文学武的,虽然不是完全明白福玉在说什么,但也听懂了一二。   “恩。这是一本游记里对珍珠的描写。”福玉小心翼翼的把朝珠放到锦盘上,点头应是:“晴空,我这次得的珠子也有不少了吧,都有些什么样的。”   晴空微微欠身笑道:“依着规矩,内务府送了满满一匣子珠子过来,奴婢瞧了,一等的东珠六十六颗,二等的四十八颗,另有三等的米粒珠一小堆。”   呜,看来自己的珠子是不愁了,还有自己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也没用完呢。想了想,福玉单手撑了腮帮子吩咐道:“晴空,你拿钥匙去小库房把我那盛珠子的匣子舀了出来,把那颜色旧了的都拣出来交给碧水,吩咐她把珠子磨了粉子给我做粉底,还有那些米粒珠就交给清风,她不是在给我做衣裳么,就拿这些做点缀。”   这败家娘们的范儿,福玉在心中狠狠吐槽自己,果然是财大气粗啊,要是搁现代或是北京城一平民百姓家,非得被扇大耳瓜子不可。   “是。”晴空福了福身,对自家主子的败家奢靡行为已经完全有了抵抗力,不就是把一匣子东珠么,宫中的主子们看着鲜,其实不过以色侍人罢了,她还曾偷偷瞧见过宜嫔为了容颜不顾自己的身子向皇太医索取服用“仙凝脂”呢。   几颗珠罢了,况且主子的注意一向都是好的,用了这珍珠粉调以新鲜蒸淘出来的玫瑰露,现在小主脸上半点也无一般孕妇那暗黄与斑点。先前皇上都夸了的,当时那宜嫔都快嫉妒得眼里冒火了,晴空想着就觉得兴奋,叫你那我们家小主做筏子,还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恩,晴空愉悦的决定:只要主子高兴就好。   今日是董氏的生辰,与她住在一块的嫔妃们本意是要热热闹闹办一场的,可那董氏却以边疆战事未平为为由拒绝了,钮祜禄氏便顺水推舟说今晚在承乾宫办一场家宴庆祝一下。   今日福玉穿了件宽松的碧色旗装,除了唇上抹的蜜色唇油,脸上再未施脂粉。乌溜溜的长发梳了个小把头再簪了两个碧玉流苏,脚上也换了平底的绣花鞋鞋,与另外三嫔坐在佟佳氏下首,低眉顺眼的装菩萨,不论旁人说什么都一贯的浅笑,阖首。她现在的重心可是对里的宝宝,至于其他的,只求不失礼于人便是。 ☆、65第六十四章   福玉的册封典礼在康熙的特殊关照下简洁了许多程序,可顶了那一身朝服珠冠,虽有了肩舆扛着,但天不亮便要去各宫给人磕头也让福玉累得慌,等她们几人接受命妇朝拜磕头时,福玉瞧着那郭络罗氏的脸都泛着青色了,要不是她身边的小宫女搀扶着,估计那会儿便瘫软在殿上了,之后钟粹宫秘密召了太医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康熙十六年的年宴福玉也是不咸不淡的过去了,总体而言,今年是喜庆丰收的一年,自己怀了小包子,娘家也是极给力的,大哥走的文路,今年进了翰林院,从军的二哥安惠英勇善战,虽没升官,但被康熙钦点为近身侍卫,日后前途也是光明一片。   自己自进宫,一向小心翼翼不敢拔尖,生怕被人抓了话柄去,其中不乏各种考量,除了韬光隐晦,自也有为娘家考虑。就好比那荣国府,家族里出了个主子虽然面上好听,但也有弊端,一个家族的兴旺指望的是一族男丁,但若没个真本事或是不能服众,只有被人戳脊梁骨说是靠女人的裙带关系。   如今瓜尔佳府出息了,自己的腰杆子自然也硬了,看在瓜尔佳氏一族的面子上,日后就是有人想要给自己下绊子,也要先掂量掂量自个儿几斤几两呢。   年宴上除了康熙赏赐的一碟子点心外,唯一特殊的就是孝庄的态度了,慈爱得有些让她摸不着头脑了,除了赏了膳食之外,竟还说年后让马佳氏递牌子进宫来瞧瞧自己,这特俗待遇可是让宫中众人对自己都没个好颜色。大家都是宫妃,有多少苦苦熬了一辈子也见不到家人的,如今凭什么就能让你家人进宫来。   福玉最近为了这句话也是胆战心惊的,康熙那里也试探过了,只说让自己安心便是,但自己在宫中一向低调做人,孝庄那里也不过个面儿情,便是怀孕,宫中也有三个孕妇呢,至于家世么,也只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前头还有钮祜禄氏和佟佳氏压着呢。   “主子,该是给小主子弹琴的时候了。”看着福玉歪在炕上,怔怔拿着个绣了三分之一的棚子发愣,晴空出言道,主子好几日都是这般呆坐着。   晴空她也明白主子这是为年宴上太皇太后的话揪心呢,俗话说无利不起早,她也怕太皇太后是想起什么幺蛾子,近来,皇上明面上是安抚蒙军,可实际不过看着光鲜罢了,自家主子还是太弱了,到时一个孝字压下来,任是说破了嘴皮使净了手段也不起到作用,但太皇太后那般九拐十八弯的心思,怎是自己这般俗人能参透的,想要防范一二也不知从何下手。   回过神来,福玉苦笑了一下,她愁呀,自己人小式微,唯一能让上面几位惦记的不过肚子里那块肉罢了,孝庄大抵也是想抱养一位皇子等日后她不在了,好为蒙古得些助力。   最近,钮祜禄氏派人为宫中三位孕妇进行了次会诊,那太医说三个都是男胎,福玉也用灵觉试探过了,除了乌雅氏肚子里的那个被挡住了不知性别,自己和郭络罗氏确实怀着男孩,如今乌雅氏肚子里早被佟佳氏预定了,孝庄可不就盯着这剩下的两人了。   现在自己虽说也不是没有转机的,宫中怀孕的还有个郭络罗氏,历史上孝惠章抱养的也是郭络罗氏的五阿哥,但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让孝庄她们的注意力放到郭络罗氏身上呢?总不可能说什么都不做就会掉馅饼下来吧,如今看来,自己这蝴蝶也扇的太歪了点。   叹了口气,福玉按下翩跹浮杂的心思坐到案前,葱白的手指无意识的划着琴弦,这几天为了肚子了这个小混蛋,她头发都掉了好几把了,这件事成与不成,关键是康熙,但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阻止孝庄抱了自己的孩子呀……   “小主……”晴空不赞成的看着她折磨自己手指头的举动,劝道:“小主日前还不是宽慰奴婢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人定胜天的么?如今怎生就自个儿先沉不住气了,只要太皇太后还没发懿旨,主动权还是在我们手上,再不济,明日元宵佳节时福晋进宫请安,到时,主子和福晋好好说说,定能想出个万全之策来。”   一旁的碧水也帮腔道:“就是啊,主子现在怀孕,最忌忧思过滤,不过,奴婢却觉着,太皇太后那心思只不过剃头担子----一头热罢了,不说太皇太后身份贵重,就皇上那可是又是铁了心要打压蒙军旗的,又怎会巴巴的把健康伶俐的小皇子送上门去……”   福玉愣了愣,看向碧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逆天的直觉?连碧水都明白的道理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孝庄□出来的孩子,哪个是一般的人物,不说顺治,康熙两代帝皇,便只是她那两个女儿,在科尔沁蒙古那也是说一不二的角色。   康熙对孝庄的忌讳由来已久,自己也不需要做什么动作来反抗孝庄,只要加柴添火让那六分的忌讳涨到八分十分,宝宝和自己便是安枕无忧了。   小心翼翼看了看福玉的脸色,碧水遂又放开胆子道:“主子的心思奴婢也能猜到一二,可是彼之砒霜我之蜜糖,钟粹宫那位可不是心软慈爱之人呢……这会儿正折腾着呢。”   郭络罗氏?福玉蹙了蹙眉,沉凝片刻,露出这几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笑骂道:“看来清风是许久没与你谈心了,你倒是学会打机锋了……不过这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碧水咧嘴傻笑了一下,开口道:“自古宫中规矩大,奴婢又胆子小,断不会做什么逾矩让主子为难的事儿的……钟粹宫那位一向是张扬护短得很,她身边的几位姐姐也是被惯坏了,嘴巴可是有些不检点,我那日不过与钟粹宫的几位姐姐们一同做事,便听了她们私下议论说要去打探慈宁宫嬷嬷们的口风呢,其中有个叫金枝的便是有个姑姑那儿当差……如今想来,亏得主子英明让我练过些许功夫,隔了间屋子也是耳聪得很……”   “就你机灵……”福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马屁拍得,一点儿水准都没有:“晴空你叫暗中吩咐我们的人再去探探才稳妥呢,那郭络罗氏可真是这么想的?虽说你们几人会武的事儿没人知晓,但保不齐便是个圈套,可不要一头栽进去了才是。”   顿了顿,福玉又转头肃颜叮嘱碧水宫中多得是害人的手段,以后定要小心谨慎的,以免那天被假象迷了眼,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几天没登陆了,对于之前大家说的伪更的事情,小水在这里再次说明一下,11号那天我是补了六百字啊,因为那一章节中有三百字是我从百度百科中摘抄的,所以才会那样,之前也发了评论说了一下,难道是大家没看到吗?还是说低于多少字的都算伪更啊?不解。。。。 ☆、66第六十五章   “晴空,吩咐下去,叫双喜那家伙去慈宁宫外候着,精心点,可别错过了。”   一大早,福玉便爬起来梳妆妥当,给钮祜禄氏和孝庄她们磕头后也没了心思去游御花园,转身便缩回永寿宫了,卸了钗环旗袍,换身舒适的家居服后便把心思放在迎接马佳氏这一茬上。   永寿宫众人被支使得团团转,自从她升了嫔位,康熙便做主给福玉添了两个小宫女,赐名白云,点翠,正好补上了当初六人的缺。对这两人福玉一开始便做足了姿态,你是康老大的是吧,我也敬着你,让她们领了一等大宫女的份例,但让清风盯紧了,从不让她们近身服侍,厨房和寝室这两个重地也是牢牢掌握在晴空几人手中。   福玉一会儿嫌弃呈上的糕点不够精致,转眼又说奶茶也有股子腥气……嚷嚷着要自己亲自下厨,好不容易晴空几人才把她劝下来,要她坐在美人榻上耍嘴皮子便是,福玉看看自己已经5个月的肚子,暗暗叹了口气:难怪那郭络罗氏敢暗中给她钟粹宫的低位嫔妃们下绝育药,和她那奶娘商量时还有底气得很,可不就是揣了个免死金牌么?恩,自己这些子小宫女这么谨慎也是有缘由的。   “晴空,吩咐下去,把那椅子都撤了下去。”转了转,福玉皱眉吩咐道:“等会儿额娘进了宫,定时又要跪又要磕头的,厅里摆了这么多东西反倒挤得慌,晴空,你记着,待会儿你拿个软垫儿在一旁候着,等额娘进了门有了那势头,就那软垫挡了,一家人,做做样子就成……更何况为人子女的,哪有受父母跪拜的道理。也就是这皇家……”最后一句声音低至不可闻了。   见福玉眉宇间染上一抹愁色,晴空了然的点头应是,自古以来,一入皇家深似海,便是至亲父母都要恪守君臣尊卑,主子不忘本,顾念家人亲情,稍稍逾矩也抵不过是人之常情,不过待会儿还是叫清风守在门外比较保险,晴空思索着想到。   转头看了门口处清风手上挂了个百蝶穿花的包袱略显疲惫的走了进来,晴空忙急走几步上前,笑道:“清风姐姐昨日守了一夜未眯眼,何不多躺一会儿,熬坏了身子小心主子念叨你。”   伸手接了那包袱过来,晴空惊道:“咦?主子您什么时候做了这么多绣活儿?”一边说一边用谴责的眼神盯着坐在榻上看地板看房顶就是不看自己的福玉。   真不明白自家主子,天潢贵胄,一整年都没捻针竖线的小主多了去的,针线房养的那班人也不是摆设,可她倒好,一年到头做了多少衣裳鞋袜,逢年过节,皇上,太皇太后,各宫主位娘娘……白送了多少出去也不见个响儿。   好不容易趁着主子怀了孕,清风姐姐以伤眼睛费精气神儿为由严格限制了主子做活,可如今她瞧了自己手上的包袱,这针脚这绣迹,她可不会瞧错,定是出自自家主子之手,她虽知道这是主子的一片孝心,但于私而言,晴空还是忍不住想要埋怨自家主子。   福玉也是有口说不出啊,自己是怀孕又不是瘫痪了,按着她们静养的那标准,非得难产不可,还好自己有空间,没人时自己便进去吃吃水果,打理药田……这些衣裳也是那时候做的,没想到拿出来会造成晴空这么大的反弹,这唠叨的功力几日不听,怎么又见长了。   收到自家主子求救的目光,清风好笑的撇过头去,她大约是知晓自家主子是有些神奇之处,这些年,主子多多少少也透漏些讯息,自己习的武功,医经……但主子这不爱惜身子的举动也合该有人念念了,省得她不长记性,要是伤着了肚子里的小主子怎好,那也是自己这些做奴婢们的希望呢。   ……   快到晌午时分,慈宁宫那边才放了人,进宫八年,福玉还是托了肚子里这个的福气,有机会见了家人,这会儿母女两人正抱头痛哭呢,晴空几人也是红了眼眶,好不容易才劝住了哭。   福玉拉了马佳氏坐到炕上,垂着头拿帕子拭眼睛,都这么大个人了,怪不好意思的。   哭过了一场,马佳氏心里也就好受些了,她捧在手心娇娇养着的女儿啊,怎么就进了这天底下最是见不得人的地儿,八年了,硬是一面都没见过,偶尔传出只言片语也是报喜不报忧,家中自己也只得严加管束着,不为她拖后腿。可自己这心啊,没一日不是悬在半空的。   好在女儿如今做上胎了,瞧着这走路的形态,八成是个小皇子,马佳氏暗自拜谢观音菩萨保佑,好歹女儿可是有了底气在这宫中立足。   拉了福玉的手,马佳氏上下打量着身边的女儿。心下却是暗自心惊,自家这个女儿随遇而安,到哪儿都会让自己活得舒服是知道的,可今天见一见,却是小瞧了这女儿了。   福玉今日穿了一袭舒适绣了缠枝蔷薇花儿的棉布袍子,细软浓稠的乌发用一根紫檀木雕簪子挽了个纂儿绕到一边垂到胸前。眉宇间一片安逸舒适,看来日子也是过得舒心,一点也没有后宅妇人那怨艾难平的情绪。   脸色没有一般孕妇暗黄和小斑点的脸色,反而多了一股为人母的娇艳温柔,那皮肤也是娇嫩如莲,不施脂粉,不着艳装,瞧着自然一股清贵优雅。   宫中自古以来靠的便是以色事人,马佳氏先前还以为自家女儿再得宠也不过靠着青春的优势,如今才发觉自己怕是想左了,不然十分的容貌也要在后院的争斗中磨去两分的,那佟佳氏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么?生生一股子幽怨阴森,哪及得上自家女儿如秋水般清净如虹的双眸!   看了看手中厚厚一叠子孕妇禁忌单子和脚边的一檀木箱子,福玉有些哭笑不得,有精通医理的碧水在身边,自己现在又身处嫔位,马佳氏可是有些多虑:“额娘……,你人来便是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来,小心嫂子吃醋……”安恒康熙十年便娶亲了,是伊尔根觉罗氏家的嫡女,福玉也没瞧过,据康熙说倒还是门当户对,大婚时福玉也派人送了礼,一琉璃插屏的大件和几件自己做的刺绣。   作者有话要说:四六级在即,挤时间更文,呜呜,对不起那些等文的亲们。。。。 ☆、67第六十六章   马佳氏没好气的看了福玉一眼道:“你这个促狭的,连你老子娘也敢打趣……”顿了顿又接着道:“这都是从你阿玛和你哥哥们的私库中舀出来的,没走公中,便是有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说什么的……前些年三藩战乱,你阿玛和安惠多得益你派人送来那些子体己,那药膏还有秘籍费了不少心力吧……。”   警觉的看了看外边守着的晴空几人,马佳氏拍了拍福玉的挽着自己的手,语重心长道:“额娘知晓你纯孝,但你要记住,你如今已嫁与皇家,为人媳妇的,不管是做样子还是怎么的,定要做出一心向皇上打算的模样,纵然这皇上面上不说什么,到底伤了你两的情分,滴水穿石,莫得不因小失大。”   福玉张了张嘴还是咽下了绕道了嘴皮子上那些想要争辩的话,她送到瓜尔佳府的那箱子东西是从空间中拿出来悄悄换掉的,康熙那个抠门的,赏赐得一点也不丰厚,福玉撇嘴想道……她也不想想,安惠虽顶了御前比武状元的头衔,但说到底不过一普通将领出征。康熙能有什么特殊表示,能同意福玉送些东西回瓜尔佳府还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想要 成全她的一片心意。   “额娘……”福玉垂头扯了扯马佳氏的衣摆低声道:“女儿本不该回嘴,但那箱子事物事关女儿与瓜尔佳府的前程大计,不得不禀详细了。”看了马佳氏望过来的眼,其中满满的都是疑惑与担忧,福玉定了定神轻声道:“额娘也瞧过那箱子,哪样不是世间难得一见的重宝,说句不恭敬的话,就凭我瓜尔佳府的功劳,也不至于让皇上这般轻易的赏了人……”   “那你是从那儿舀来的?”马佳氏压住嗓子沉声责备道:“你这孩子,怎本这么不听话,我瓜尔佳府的荣耀,自有你阿玛和哥哥去拼搏……”边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佳氏的眼泪就滚了下来:“皇宫中藏这般宝物的地儿都是层层防守,皇上能让你进去一睹圣物是天大的荣耀,你怎可做出这般有违圣训的事……不行,额娘要现在就出宫与你阿玛商议了才好……玉儿末怕,有瓜尔佳府在,总不会让你有事的……”一瞬间,马佳氏便急冲冲的想要出宫做些安排。   看了马佳氏焦急的模样,福玉心中一暖,只觉得鼻子发酸,一股水汽便涌了上来,默默的想道:额娘,对不起,空间一事实在是事关重大,如果我说了出来,便是你们再宠爱于我,多少也会心存芥蒂,与其让你们担惊受怕,不如这罪孽便让女儿担了罢……   一把扯住马佳氏就要往外冲的架势,福玉扶了脸泣道:“额娘拳拳慈爱之心,女儿只是铭记在心,额娘怎不听听女儿的解释,难道额娘就认定了女儿负了瓜尔佳府这么多年的教诲?”   马佳氏迟疑的想了想,也发觉自己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鲁莽,坐回福玉身边,马佳氏略有些不好意思白了福玉一眼道:“那是……”   擦了眼泪,福玉起身走到寝殿那张雕花大床床头,伸手在其上方两寸处有规律的敲了几下,卡兹,卡兹的声音在静寂的大殿中尤为突出,马佳氏见状惊异得张大了嘴,天啊,她看到了什么?   指了墙上悄然露出来的一个隔间,马佳氏有些结巴道:“这,这,这是……”扶住马佳氏有些不稳的身子,福玉体贴的接话:“额娘,这便是你女儿的奇遇了……”   “也是菩萨眷顾,这隔间是女儿无意间发现的,估摸着是前朝哪位妃嫔留下来的密间。”看了马佳氏疑惑的望着自己眼神,福玉指了指其中的物件轻声道。   “额娘莫急,女儿定是有万全的把握才会动用这些物事的,我发现这隔间时,其中便有好些药材,不乏千年人参百年雪莲之类,但都因放置久了失了药性成了朽糟烂木,更有白玉匣子里一株成人形的人参都化成灰了,额娘你想,自我朝太宗入主中原,这永寿宫虽也有人入住,但都不是家势显赫有底蕴的,那些秘籍也都是汉字抄本,那些子蒙古女人如何能看的懂,更不要说知晓其中利害了……额娘放心,女儿一向谨慎,这密间就女儿一人知晓。”   “那可真是菩萨保佑。”打消了疑虑,马佳氏喜出望外的双手合十拜了拜才起身低声对福玉嘱咐道:“快掩了,你原也不必对我说的,这般际遇可真是天佑我儿,天佑我瓜尔佳府。”   “可不是么。”福玉按着原样布置好了,讪讪笑道,这密间可是她费了一个多月的功夫仿着以前看的电视剧什么的布置出来的呢,一边挖一边还要瞒过晴空她们,尽管有空间这个作弊器傍身,还是把她累得够呛,不过如今看来马佳氏这一关是过去了,自己最近还整理了些军事与农事上的理论知识,待会儿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交给马佳氏了,她和肚子里的宝宝可还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外家呢。   ……   娘儿两亲亲密密的吃过福玉的爱心餐,又说了会子体己话,便有嬷嬷来禀说是宫中下匙的时辰快到了,福晋是时辰出宫了,闻言两人自又是抱头闷声痛哭了一场。   “清风……”福玉扶着肚子有些笨拙的走到门口唤道:“把我准备的那包袱拿上来。”   又转头亲手交到马佳氏的手上泣道:“女儿不孝,不能承欢阿玛额娘膝前,惟做了几身衣裳聊表心意,额娘就拿回府去分了罢……”又趁挽着马佳氏的空档在她耳边低声道:“女儿在其中还塞了几本书,都是从‘那里’翻译过来的,额娘回去交给阿玛便知……”   点了点头,马佳氏不舍的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脸,强颜欢笑道“:皇家天恩,奴才感激不尽,小主在宫中定要尽心尽力服侍主子,切莫任性恃宠而骄……”殷殷切切嘱咐了一大通,马佳氏才不舍的随那嬷嬷出去。   ----御书房----   搁下手中的玉笔,康熙好心情的吹了吹桌上未干的墨宝,对一旁侯立着的梁九功问道:“永寿宫那边可有来报?”   “一刻钟前来过了。”梁九功一甩拂尘,躬身双手呈上一个描着暗纹的绢皮折子:“主子……”   打开折子,不时,康熙眼中微微露出些笑意,抬头道:“玉儿到底还是稚嫩啊,梁九功,你去叫人处理了永寿宫里瞧见她母女二人哭迹象的奴才,虽说不过人之常情,被人知晓了,莫得叫她心烦。”   看了梁九功应声领命出去,康熙走到窗前沉声道:“暗七,瓜尔佳福晋与懿嫔两人互赠的物事可都查清楚了?”   大殿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劲装男子跪下禀道:“奴才亲自检查清楚了,俱无违禁阴毒之物,瓜尔佳福晋送了一本孕妇禁忌并一些稀罕玩物,那箱子奴才也仔细查看了,并无暗格之类;至于懿嫔娘娘,送的是一包袱衣裳,不过,那花色式样,奴才并未在人前见娘娘裁制过。”   没有私相授受便好,康熙站在窗前想着,挥挥手示意那暗卫退下,暗忖,自己没看错人,这福玉和瓜尔佳府都是本分忠厚的呀,不过,想起暗卫说得一包袱衣裳,康熙突然有些不是滋味,那定是懿嫔偷偷舀了针线在寝殿做的,一大包袱……因着她怀孕,都一年了,自己也不过得了一套呢,还是捡样式简单的做的。   “主子,懿嫔娘娘差人送了一盅鸡汤来,说是谢皇上大恩。”正想着,在御书房外伺候的梁九功进来禀报,看皇上的模样,这懿嫔娘娘可是占可不轻的分量呢。   哦?这会儿康熙可来了兴致,这么多年,福玉派人送汤水点心来御书房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今日不过一睹慈颜就能让她这么主动。   “呈上来。”一颌首,康熙吩咐道:“对了,待会儿你亲自去朕库房挑几盏做工精良的灯笼送到永寿宫去,要新奇有趣的,懿嫔怀孕不宜游园,挂几盏灯笼应应景也好。”   “是。”梁九功躬身应下,皇上私库中的灯笼哪个不是各方进贡上的精品中的精品,现在主子还要吩咐自己捡好的挑,啧啧,这懿嫔可是怀上了吧,瓜尔佳府也是有实权的,这懿嫔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或隔日更,让你们久等了,鞠躬。。。 67第六十六章   马佳氏没好气的看了福玉一眼道:“你这个促狭的,连你老子娘也敢打趣……”顿了顿又接着道:“这都是从你阿玛和你哥哥们的私库中舀出来的,没走公中,便是有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说什么的……前些年三藩战乱,你阿玛和安惠多得益你派人送来那些子体己,那药膏还有秘籍费了不少心力吧……。”   警觉的看了看外边守着的晴空几人,马佳氏拍了拍福玉的挽着自己的手,语重心长道:“额娘知晓你纯孝,但你要记住,你如今已嫁与皇家,为人媳妇的,不管是做样子还是怎么的,定要做出一心向皇上打算的模样,纵然这皇上面上不说什么,到底伤了你两的情分,滴水穿石,莫得不因小失大。”   福玉张了张嘴还是咽下了绕道了嘴皮子上那些想要争辩的话,她送到瓜尔佳府的那箱子东西是从空间中拿出来悄悄换掉的,康熙那个抠门的,赏赐得一点也不丰厚,福玉撇嘴想道……她也不想想,安惠虽顶了御前比武状元的头衔,但说到底不过一普通将领出征。康熙能有什么特殊表示,能同意福玉送些东西回瓜尔佳府还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想要 成全她的一片心意。   “额娘……”福玉垂头扯了扯马佳氏的衣摆低声道:“女儿本不该回嘴,但那箱子事物事关女儿与瓜尔佳府的前程大计,不得不禀详细了。”看了马佳氏望过来的眼,其中满满的都是疑惑与担忧,福玉定了定神轻声道:“额娘也瞧过那箱子,哪样不是世间难得一见的重宝,说句不恭敬的话,就凭我瓜尔佳府的功劳,也不至于让皇上这般轻易的赏了人……”   “那你是从那儿舀来的?”马佳氏压住嗓子沉声责备道:“你这孩子,怎本这么不听话,我瓜尔佳府的荣耀,自有你阿玛和哥哥去拼搏……”边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佳氏的眼泪就滚了下来:“皇宫中藏这般宝物的地儿都是层层防守,皇上能让你进去一睹圣物是天大的荣耀,你怎可做出这般有违圣训的事……不行,额娘要现在就出宫与你阿玛商议了才好……玉儿末怕,有瓜尔佳府在,总不会让你有事的……”一瞬间,马佳氏便急冲冲的想要出宫做些安排。   看了马佳氏焦急的模样,福玉心中一暖,只觉得鼻子发酸,一股水汽便涌了上来,默默的想道:额娘,对不起,空间一事实在是事关重大,如果我说了出来,便是你们再宠爱于我,多少也会心存芥蒂,与其让你们担惊受怕,不如这罪孽便让女儿担了罢……   一把扯住马佳氏就要往外冲的架势,福玉扶了脸泣道:“额娘拳拳慈爱之心,女儿只是铭记在心,额娘怎不听听女儿的解释,难道额娘就认定了女儿负了瓜尔佳府这么多年的教诲?”   马佳氏迟疑的想了想,也发觉自己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鲁莽,坐回福玉身边,马佳氏略有些不好意思白了福玉一眼道:“那是……”   擦了眼泪,福玉起身走到寝殿那张雕花大床床头,伸手在其上方两寸处有规律的敲了几下,卡兹,卡兹的声音在静寂的大殿中尤为突出,马佳氏见状惊异得张大了嘴,天啊,她看到了什么?   指了墙上悄然露出来的一个隔间,马佳氏有些结巴道:“这,这,这是……”扶住马佳氏有些不稳的身子,福玉体贴的接话:“额娘,这便是你女儿的奇遇了……”   “也是菩萨眷顾,这隔间是女儿无意间发现的,估摸着是前朝哪位妃嫔留下来的密间。”看了马佳氏疑惑的望着自己眼神,福玉指了指其中的物件轻声道。   “额娘莫急,女儿定是有万全的把握才会动用这些物事的,我发现这隔间时,其中便有好些药材,不乏千年人参百年雪莲之类,但都因放置久了失了药性成了朽糟烂木,更有白玉匣子里一株成人形的人参都化成灰了,额娘你想,自我朝太宗入主中原,这永寿宫虽也有人入住,但都不是家势显赫有底蕴的,那些秘籍也都是汉字抄本,那些子蒙古女人如何能看的懂,更不要说知晓其中利害了……额娘放心,女儿一向谨慎,这密间就女儿一人知晓。”   “那可真是菩萨保佑。”打消了疑虑,马佳氏喜出望外的双手合十拜了拜才起身低声对福玉嘱咐道:“快掩了,你原也不必对我说的,这般际遇可真是天佑我儿,天佑我瓜尔佳府。”   “可不是么。”福玉按着原样布置好了,讪讪笑道,这密间可是她费了一个多月的功夫仿着以前看的电视剧什么的布置出来的呢,一边挖一边还要瞒过晴空她们,尽管有空间这个作弊器傍身,还是把她累得够呛,不过如今看来马佳氏这一关是过去了,自己最近还整理了些军事与农事上的理论知识,待会儿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交给马佳氏了,她和肚子里的宝宝可还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外家呢。   ……   娘儿两亲亲密密的吃过福玉的爱心餐,又说了会子体己话,便有嬷嬷来禀说是宫中下匙的时辰快到了,福晋是时辰出宫了,闻言两人自又是抱头闷声痛哭了一场。   “清风……”福玉扶着肚子有些笨拙的走到门口唤道:“把我准备的那包袱拿上来。”   又转头亲手交到马佳氏的手上泣道:“女儿不孝,不能承欢阿玛额娘膝前,惟做了几身衣裳聊表心意,额娘就拿回府去分了罢……”又趁挽着马佳氏的空档在她耳边低声道:“女儿在其中还塞了几本书,都是从‘那里’翻译过来的,额娘回去交给阿玛便知……”   点了点头,马佳氏不舍的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脸,强颜欢笑道“:皇家天恩,奴才感激不尽,小主在宫中定要尽心尽力服侍主子,切莫任性恃宠而骄……”殷殷切切嘱咐了一大通,马佳氏才不舍的随那嬷嬷出去。   ----御书房----   搁下手中的玉笔,康熙好心情的吹了吹桌上未干的墨宝,对一旁侯立着的梁九功问道:“永寿宫那边可有来报?”   “一刻钟前来过了。”梁九功一甩拂尘,躬身双手呈上一个描着暗纹的绢皮折子:“主子……”   打开折子,不时,康熙眼中微微露出些笑意,抬头道:“玉儿到底还是稚嫩啊,梁九功,你去叫人处理了永寿宫里瞧见她母女二人哭迹象的奴才,虽说不过人之常情,被人知晓了,莫得叫她心烦。”   看了梁九功应声领命出去,康熙走到窗前沉声道:“暗七,瓜尔佳福晋与懿嫔两人互赠的物事可都查清楚了?”   大殿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劲装男子跪下禀道:“奴才亲自检查清楚了,俱无违禁阴毒之物,瓜尔佳福晋送了一本孕妇禁忌并一些稀罕玩物,那箱子奴才也仔细查看了,并无暗格之类;至于懿嫔娘娘,送的是一包袱衣裳,不过,那花色式样,奴才并未在人前见娘娘裁制过。”   没有私相授受便好,康熙站在窗前想着,挥挥手示意那暗卫退下,暗忖,自己没看错人,这福玉和瓜尔佳府都是本分忠厚的呀,不过,想起暗卫说得一包袱衣裳,康熙突然有些不是滋味,那定是懿嫔偷偷舀了针线在寝殿做的,一大包袱……因着她怀孕,都一年了,自己也不过得了一套呢,还是捡样式简单的做的。   “主子,懿嫔娘娘差人送了一盅鸡汤来,说是谢皇上大恩。”正想着,在御书房外伺候的梁九功进来禀报,看皇上的模样,这懿嫔娘娘可是占可不轻的分量呢。   哦?这会儿康熙可来了兴致,这么多年,福玉派人送汤水点心来御书房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今日不过一睹慈颜就能让她这么主动。   “呈上来。”一颌首,康熙吩咐道:“对了,待会儿你亲自去朕库房挑几盏做工精良的灯笼送到永寿宫去,要新奇有趣的,懿嫔怀孕不宜游园,挂几盏灯笼应应景也好。”   “是。”梁九功躬身应下,皇上私库中的灯笼哪个不是各方进贡上的精品中的精品,现在主子还要吩咐自己捡好的挑,啧啧,这懿嫔可是怀上了吧,瓜尔佳府也是有实权的,这懿嫔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或隔日更,让你们久等了,鞠躬。。。 68、第六十七章   看着马佳氏乘坐做的朱轮马车慢慢驶来,站在门口等候的的安惠拉长了脖子笑着嚷嚷道:“哥,额娘回来了。”   一旁的安恒悄悄翻了个白眼,这个安惠,都是建功立业的大人了,还这么鲁莽,呜,真该找个时间真该好好□一下了。不然,怎么好好保护皇上呢?安恒毫无压力的想着。   看了宝蓝色的轿帘被一旁侍候的小丫头撩起,两兄弟抢前一步,一左一右搀扶了马佳氏出来:“额娘辛苦了……”一袭青色袍子的安恒一身的书卷气,笑得温润儒雅。   “进宫磕谢天恩,是皇上给我们体面。能有什么辛苦的,小孩子家家的,这话可再也不许胡说了,再说你额娘身体好着呢。”拍了拍长子的手背,马佳氏佯怒道:“倒是你们两个,天寒地冻的,怎么在门外候着,要是着凉了怎好?”   “好了,好了,都起风了,杵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大哥我们快扶额娘进去罢,阿玛他们还在花厅候着呢……”一向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的安惠受不了了,性急的冲安恒直嚷嚷,他就看不惯大哥那满口的酸话,欺负自己听不懂么?绕来绕去的,头不疼吗?   ……   烧着地龙的花厅中一片锦簇,不愧是特权阶级,半点也无外面风雪飘零的寒冬景象,钮祜禄氏和图海各自默不作声的坐着,宫中赐宴,老太太早较马佳氏出来几个时辰,两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福玉进宫八年,竟是偶尔才能有只言片语传出来,八年啊,至亲家人成了君臣关系不说,还不知她在宫中过得如何,有没有受人欺负?   “请福晋安。”隔间外候着的小丫头远远的见了安恒一行人过来,忙机灵的打起帘子并请安给里头候着的主子报信。   “乌兰回来了……”等候多时的老太太闻言忙不迭的一连声吩咐下人:“外头风大,快给你们奶奶端那烫得暖暖的毛巾来。”   不等那些小丫头上来服侍,马佳氏自个儿把外头的鸦青色绣芝兰祥纹的大氅解开笑道:“是媳妇的不是,让额娘久等了。”一旁的两兄弟也恭恭敬敬给钮祜禄氏跪安。   “好啦好啦,我的乖孙快起来,快起来,都是一家人,哪里来这么多客套,快,喝口热热的姜茶去寒气……”看了安恒两人,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脸上像是开了朵菊花般,又转头对马佳氏道:“乌兰啊,今日进宫,主子瞧着可还好?那肚子里的小阿哥如何?可还有什么难处?这么多年了,那个小没良心的,竟是连个口信也没捎个,我这心里啊,可日日都为她挂着呢……”   “老太太慈善,但这也是玉儿的孝心,她也在宫中也记挂着我们呢,嬷嬷,把那包袱舀上来。”解开上头用秘法编制的结,马佳氏不出意料的看到侧面的标记化了,看来玉儿说得没错,被动手脚了。   皇上一代明君,决然不会放松对后宫的管制,那些子魑魅魍魉只等时机一到就得一网打尽,自家只要不动什么歪心思,依着老爷他们的功勋和谨慎,瓜尔佳氏日后定是蒸蒸日上,瞧,这包袱在送到自己手上前不就被人检查过了,想起拿东西进来的那个老嬷嬷,马佳氏暗哼,步履坚定,眼神内敛,想要瞒过自己这将门之后还是有些难度的。   看着里头一套套制作精良的衣服,边上还用撒金梅花签子标上是谁谁谁的,府中上下都有一份,便是不亲热的那些庶子女也能分到香囊坠子之类的小玩意,虽是她身边的小丫鬟做的,但也是份体面。马佳氏有些呆怔了,大件衣裳的针脚绣线的方向无一不明明白白的彰显这些都是她亲手做的,这……收起心神,马佳氏恭恭敬敬把衣服递给身边的老嬷嬷呈了上去。   “老大家的,瞧这样子怎么都是主子亲手做的?你也不劝这点,都怀孕了,还动刀动剪的……”虽然明知这事儿可不是马佳氏能管得到的但正主儿不在面前,心疼了的钮祜禄老太太只能华丽丽的迁怒了无辜的媳妇了。   “是乌兰考虑不周了,但玉儿说这是给家人的一片心意,怎可用别人动手,我……”马佳氏不以为意,轻声细语道,她是个聪明人,老太太也不过是心疼小阿哥罢了,那怒意不过是意思意思给自己看的,这衣裳不仅是玉儿的一片心意,于她更是尊荣体面。   看了眼守在外头的嬷嬷们,马佳氏坐在锦凳上欠了欠身子:“太皇太后恩典,这次儿媳进宫,玉儿瞧着气色还是不错,可是个能吃的……只是年幼离家,宫中一人沉浮这么多年,有些思念老太太和她阿玛。”最后还拿帕子按了按眼睛。   “能吃便是福,乌兰啊,娘娘可还有别的嘱咐?”钮祜禄氏笑眯了眼,孙女儿和自己亲近可不是件大好事:“我瓜尔佳府一向是立身持正,又是满洲大族,如今她阿玛哥哥又是极争气的,宫中也有几支几得意的包衣奴才,只管让她在宫中挺直了腰板,有什么事儿也只管传话出来,为母则强,可不能让人小觑了去。”老太太这马后炮都是不要钱的往外撒。   “老太太慈爱,玉儿说了,她在宫中一切都好,便是稍稍有那不如意的,也有皇上和贵主子的照拂,如今怀了孩子,以后的日子就更有盼头与依仗了,皇上春秋鼎盛,瓜尔佳府只管效忠皇事。”马佳氏利索的从包袱里舀出其两册薄薄的书卷,递给图海:“老爷,这是玉儿舀出来的,吩咐了我交给你,说您看了自会明白的。”   图海接了过来,草草的翻了几页,顿时瞠目结舌,这,这分明是件能让自家跻身一流大家族的旷世珍宝罢。   防治天花,琉璃方子,能用来修固河堤水泥……还有火炮,惊恐的把册子塞入怀中,图海几步奔到窗边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才压低了嗓子冲马佳氏道:“这册子是从哪儿来的?一路上可还有人瞧见过?”   “老爷莫急。”看来这东西对自家是有用的,马佳氏不由得暗喜,低声道:“这是看皇上检查了之后玉儿想办法偷偷塞进来的,一路上也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盯着,除了我,这册子并未落入别人眼过。”   看众人望向自己的疑惑眼神,马佳氏按捺住心中的得意细细的把自己在宫中所见所闻都描述了一遍:“那年慈恩寺上抽签老和尚便说过她是个有福气的,如今看来便是应验了,不说无意间立下大功的土果子,便是这一桩,就是我瓜尔佳府和她的大机缘呢,玉儿说了,全凭阿玛你做主,只一点,如今朝堂莫测,万不可轻易把瓜尔佳府置于风尖浪口,韬光养晦才是上上策。”   “我自省得,只不过这册子上所记载太过惊人,可信度还有待考究,若是真的,那应是天佑我大清,天佑我瓜尔佳府,可惜那前朝皇帝坐拥金山却不自知。”图海摸了摸胡须,严肃道。若是真的,自己这一支崛起指日可待,他再也不需看那宗族的脸色了。   “你们两个也给我记住,入耳入心即可,万不能给你们妹妹招来祸端。”转头图海又对着坐在下手的儿子严厉道:“安恒,你给我盯住安惠这三眼猴子。”   “是”坐在下手的两兄弟闻言,自是起身屏气挺胸恭声应下。   见状钮祜禄氏也是心头一跳,不知玉儿是弄了如何了不得的东西回府,竟让大儿子那面瘫脸破了功还如此郑重其事的嘱下话来,看来自己这一支离翻身是不远了。   “玉儿说得对,这是我瓜尔佳府的机缘,要慎重低调,如今京中各大氏族势力错综复杂,我们根基浅薄,想要不依靠宗族在京城分一杯羹定要拿出个稳妥的计划来才是,在此之前,这件事儿都给我烂到肚子里,须知钱帛动人心啊。你们也大了,瓜尔佳府日后全指望着你们,你们兄弟俩定要相互扶持,同心协力,光大我瓜尔佳门楣,如今玉儿在宫中给你们撑起了一片天,但如何打拼可要看你俩的本事了。”钮祜禄氏也郑重对立着的两人吩咐道。   “谨遵阿姆教诲。”两人应下“只是,阿姆额娘,玉儿说的这次额娘能进宫可能是因为如今太皇太后盯上了她肚子里的小阿哥,妹妹那可拟出什么章程   对策没有,我瓜尔佳既忠于皇上,就万不能把玉儿给推到了对立面,让那老虔婆当枪耍。”安惠虽是个直肠子,到底不蠢,应下了钮祜禄氏的话后马上又想起了马佳氏说得事儿:“难道要我们放弃了玉儿么?”   “胡说,妹妹即是我瓜尔佳的人,我们怎会坐之不理,不过孝字压头,皇上也不会为了妹妹与太皇太后冲突,要像个万全之策也不容易,若真是这样,妹妹还不知如何伤心呢。”安恒也是一脸的凝重,他与这个妹妹自小倒也不是很亲,只约莫记得很是安静的模样,日后自己习文学武,活跃在身边的也是活泼明媚的耶布淳格,只有小丫鬟经常送来的衣裳鞋袜与小点心提示着自己还有一个叫福玉的妹妹。   在康熙八年前,安恒对这个妹妹的回忆都是模糊的,那次落水,明知道是耶布淳格出格了,但到底心疼与偏爱占了上风,自己私下里多是埋怨着是福玉身娇肉贵,连累耶布淳格受罚,因着忧心耶布淳格,那次自己竟是连最基本的派人问安都没做到,自己以为她怕是要恼了自己,初次见面是在园子里,福玉一身水粉旗装站在一大片蔷薇花前盈盈一笑想自己问好,眼中全然没有被忽视的嫉妒与阴霾。   自己是愧疚的罢,安恒想着要不然自己也不会不敢直视那双盛满了透彻与欢快的眸子,她有些变了,一点也没有耶布淳格说得唯唯诺诺的模样,虽然有些温顺,但是大方得体,就像是额娘说的那般,玉儿就像一朵莲花,绝不会因为一点子污泥而放弃了自己高尚的品德,兄妹之情不仅没有疏远反倒亲密了几分,几次的偶遇谈话也让安恒发觉并不论自己说什么,福玉总能接上一两句,原来在自己没注意的地方,这个妹妹成长了这么么多,越是了解得深刻,安恒越是后悔,自己错过了多少单纯美好的时光啊,   “玉儿也有些忧心呢,不过你们忘了,还有个郭络罗氏呢,她家世不显,助力也不多,只依着皇上的宠爱就想要在宫中站稳脚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呢,现在有个抱上太皇太后大腿的机会,她动作多着呢。”抿了口水,马佳氏有些淡定的把福玉说得那些复述了一遍:“依着我看,太皇太后此举试探皇上的意思大着呢,皇上的脾性,你们也是知道的,但凡皇子与蒙古沾惹上,也就绝了荣登那儿的机会……”马佳氏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上方。   “圣上圣明,我瓜尔佳氏立身持正在,忠于皇上,虽然不是什么鼎盛大族,但胜在‘忠’之一字,如后前途也不容人小觑,又怎会把手上的一柄好剑白白送到太皇太后手中。”顿了顿,马佳氏又道:“太皇太后想要抱养皇子,不过是为等身后的科尔沁筹谋罢了,也不定会要一个强盛的母家的。”   “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把孩子主动抱给太皇太后,虽一世荣华,但长大后比其他皇子不会招皇上待见,那郭络罗氏不会这么……”安惠倒是有些迟疑,在他心中,福玉这么说不过是宽慰额娘罢了。   一旁静坐的钮祜禄氏开口:“宫中多得是尔虞我诈,踩低捧高,不是人人都能保持内心平静的,争宠夺权,性子疯魔了的也不鲜见。”   “好了,我们能做的不多,先静观其变罢,你们两个争气上进便是给你们妹妹在宫中最大的帮助,愿长生天保佑玉儿能平安诞下麟儿,事事顺心。”图海一锤定音:“夜深了,你们也散了罢。我再找时间让你们来书房谈。”看老太太脸上的疲色,图海对众人道。   ……   不提瓜尔佳府都得了如此秘籍小心翼翼的布置查证事项,进入三月,宫中各处都被大红浅红的绸子装饰了起来,各州县的寿礼贡品也一车一车络绎不绝的拉进宫来,内务府众人忙得后脚跟打脑勺,上上下下都为康熙寿辰紧锣密鼓的筹办。   三月十八是康熙寿辰,以往都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大办,但如今心腹大患已除,三藩也没了气候,剩下的小虾小鱼他也会一一收拾干净,于是康熙也就有了心情允了佟佳氏的提议,好好的操办一次。   康熙寿辰,除了献上厚厚的寿礼,其实也与怀胎八月的福玉沾不上什么,与其说是庆生,不如说是个政治聚会,哪能轮到自己一个嫔出头?值得一提的却是,千防万防的福玉却在圣寿前一天早产了。   刚用过一盅甜点,康熙好心情的拿帕子擦了擦手就要继续去批阅奏折,想要做不世明君,那皇帝是没有休假的,不妨一小太监飞奔至御书房求见。   “主子,懿嫔娘娘早产了。”梁九功抹了把冷汗,狠了狠心,疾步进来低声在康熙耳边道。   闻言,康熙脸色大变,猛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也不管被茶水淋了个正着的袍子,就想要往外走,暗卫那群子废物,这么重要的事事先也没察觉么?自己子嗣单薄,千防万防,竟在这时候出了岔子,想起那句‘七活八不活’康熙的心一阵阵的往下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懿嫔与德贵人两位娘娘在御花园遇上了,便一同赏花,当时两位娘娘把身边的人都遣散了在说话儿,我们的人隔得远,只看到一只黑猫突然跳了出来,两位娘娘受了惊,懿嫔娘娘当时瞧着趔趄了一下,不知怎的,突然摔到了地上……”梁九功忙把暗卫传回来的信息禀报了康熙:“德贵人也受了惊晕了   过去,御医说要卧床休养一段时日,但小阿哥日后只怕有些……”偷偷瞄了眼康熙阴沉得要滴出水来的脸色,梁九功接着说道:“至于懿嫔娘娘那儿,一炷香前已经发动了,皇后娘娘命佟妃娘娘她们带了御医嬷嬷们前往永寿宫守着呢。”   “去,被轿撵,朕要去瞧瞧。”康熙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半响又发声对空气说了句:“彻查此事。”   ……   “清风,你去盯着那些接生嬷嬷,让她们洗个澡,头发也挽了髻,换上之前准备的衣服,什么荷包之类能藏匿东西的饰物也不许带。”偷偷喝了几大口灵液,躺在床上的福玉忍着□一阵阵抽搐的痛楚,沉声吩咐众人:“晴空,你去小厨房给我拿些吃食,再去库房把白玉匣子里那株人参切几片交给碧水,让她等会亲自盯着熬了汤。要双喜他们把各处给我守好了,有什么事儿只管发作了便是,非常时期,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突然,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根留了下来,好痛,看来羊水破了,那痛楚好像要把自己撕裂了似的,福玉脸色煞白的躺着,浑身的冷汗止都止不住,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把全副的心神都用在防备乌雅氏身上,那幕后之人好高明的手段,自己竟被乌雅氏那个幌子骗了过去,那黑猫是怎么瞒过自己的灵觉冲过来的?还有自己最后踩到的珠子……。   宝宝,额娘一定会让你平安的来到这世上的,福玉捂着肚子暗暗□,这是她千盼万盼的宝贝,绝不会拿他来为自己这粗心的额娘买单。福玉运转了全身的灵力,一遍一遍的温养着肚子中的孩子,她要平平安安的把宝宝生出来。   “呼气,吸气……娘娘,开了四指了,再加把劲……”许是不足月,福玉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到大半夜还没个具体的动作,听着屋子里福玉有气无力的□声,坐在外面等候的众人神色不一,有焦虑不安的,有强忍睡意的,还有幸灾乐祸……   佟佳氏站起身来对着坐在前头阴气森森的康熙柔声劝道:“皇上,夜深露重,不如您先歇息罢,明日大殿还需皇上保重身体,妾身在这儿侯着便是……这女人生孩子可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解决的,依妾身看,懿嫔妹妹定会吉人天相,平安生下小阿哥的。”哼,七活八不活,生了这么久了,她佟佳氏可要好好的守着看看懿嫔这个女人沦落泥泞的模样,最好一尸两命……   虽然心急,但一个小小的嫔还不足以让一国之君等候彻夜,想了想,康熙还是决定离开,他不能让福玉至于漩涡中心,不过,等会儿让陈嬷嬷拿几根人参来还是可以的……   她好累啊,福玉艰难的运转着灵力,   感觉着自己肚子的孩子,他是平安的,他正在努力挣扎着出来,许是发育不足,福玉明显的感觉到,孩子没气力了,望了望有些发白的天空,福玉也不管接生嬷嬷焦虑的呼喊,趁着转头呼痛擦汗的间隙,福玉从空间拿了颗养灵丹服下。   ……   康熙十六年三月十八日卯时,当东方出现一缕曙光,产房里终于传来“生了,生了,是个小阿哥……”的声音,侯在外头有些昏昏欲沉的佟佳氏心下一沉,生了?   “懿嫔和小阿哥怎么样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上天偏爱么?   “回娘娘,懿嫔娘娘脱力晕了过去,御医说这次生产懿嫔娘娘大伤了元气,小阿哥也身子有些孱弱,还需日后好好调养……”出来报信的小宫女在佟佳氏的高压下战战兢兢答道。   ……   乾清宫中和慈宁宫刚起没多久的康熙孝庄听了回报,皆是叹了一口气,这四子与康熙一天生日,可见是个有福气的,可坏就坏在御医说小阿哥不足月生产,先天不足……也罢,宫中好歹是多添了位阿哥,好好养着,说不定还是好的。   “叫懿嫔好好歇息,等会儿正在去看她……”挥挥手,一大批的赏赐就如流水般送进了永寿宫   作者有话要说:从上午十一点多坐在电脑面前打字到现在,终于完成了小水的诺言,大家鼓掌吧。。。。。我的手丫子都冻僵了,脖子酸,背疼。。。 69、第六十八章   一进宫门,郭络罗氏脸色扭曲的把凡事手边够得着的物事都给摔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瓜尔佳氏也真是命大,都这样了还让她生了下来,还有乌雅氏那个贱人,这么点事都做不好。”在大殿里转了转,被福玉平安生下小阿哥刺激到的郭络罗氏不忿的囔囔道。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你还怀着小主子呢,切莫动怒……”郭络罗氏身后的小宫女跑过去把窗户都打开了才端了温在小炉子上的参茶走到郭络罗氏身边笑道:“主子,您想老话说:七活八不活,有本事生下来还不知养不养得大呢,太皇太后需要的是个健壮的皇子给她科尔沁拉力,现在懿嫔生了个病秧子,娘娘的心愿可算是达成一半了。至于那乌雅氏,不过一包衣奴才,整日烟行媚视的,这次命大就让她逃了过去,娘娘就暂时便宜她罢,想什么时候收拾不行,佟妃那儿盯得紧,哪能真让她得了便宜,说不得到时就是这样呢……”那小宫女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她是郭络罗氏的家生子,有些话也是说得的。   “说的也是……”郭络罗氏接了参茶平复了下气息把参茶一口饮尽道:“那小崽子瘦瘦弱弱的,生了个好时日却没个福相……至于乌雅氏自有人收拾。”慈爱的摸了摸自己高耸的肚子,郭络罗氏柔声道:“ 孩子啊,额娘出身不显,也没个强力的外家帮衬着,从不奢望什么金漆龙雕椅子,只要你一生清闲荣华便是我最大的希冀了,这步棋也不知道对不对,你日后千万不要怨额娘……”   “娘娘一片慈母心肠,日后小主子定会明白的,宫中危机四伏,若是再没个能为娘娘撑腰的,只怕……”站在一旁的小宫女绞了帕子递过去有些哭音道:“主子忍辱偷生,连乌雅氏那个贱人的也敢踩一脚,小主子与娘娘母子连心,定会体谅的……”   “但愿吧……”郭络罗氏拿帕子理了理妆容,扯起一抹笑道:“你给我重新上妆,要精神一点,皇上圣宴,我们还是早点儿去比较妥当,还有,你去吩咐碧桃把备好的礼送到永寿宫去,该怎么说,不要我教罢……”   “是。”   -----永寿宫----   “主子,您醒了?”听到寝殿里有些动静,在底下候着的晴空抹了泪急急忙忙的跑了上来道,她可怜的主子和小主子。   恍惚了几秒,待脑中清明了些,福玉忙挣扎着就想要起来:“孩子!我的孩子怎么样了?”看着晴空进来,眼角鼻尖还有些哭泣的痕迹,福玉忙出声问道,许是累得很了,一开口,福玉便觉得喉咙里满是苦涩干疼。   “四阿哥没事,正在那边的小床上   睡的香呢,主子……”终究还是不够沉静,晴空一开口便杂了些哭音,她苦命的主子啊,怎么就被人害了,想起先前那太医的诊断,晴空只觉得头晕目眩,四阿哥先天不足,主子又被伤了身子,这,这……   孩子没事便好,福玉撑起身子示意晴空把宝宝抱过来,不知是不是被晴空抱得不舒服了还是怎么的,一声如小猫呜咽般的哭声响了起来。听着耳边犹若天籁的哭声,福玉只觉得她的心啊,终于在这一刻放下来了,宝宝还活着,她的宝宝还是活着。只要宝宝还有气,凭着空间,她就有把握让宝宝继续活下去。   拿了软垫垫着腰,福玉虚弱的靠在床背上,小心翼翼的伸手把小四抱到自己的怀里,明黄的襁褓里正躺着个红巴巴如小老头的婴儿,淡淡的眉毛紧皱着,眼睛也没睁开,嘴巴里还哼哼唧唧的动着。许是福玉身上有着他熟悉的气息还是真的母子连心,小宝宝一到福玉怀中便止了哭声。   掂了掂,恐怕还不足五斤罢,福玉一瞬间便难过了起来,相比先头几位皇子的出生,再看看这个连呼吸都是这么微弱的小四,福玉不由暗恨,她从不求自己的宝宝能像那些小说中描述的那般一出生便白白胖胖聪明伶俐,也不求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但老天怎么连健康这么个最简单的愿望都不给自己实现呢?   在宫中她一向以低调示人,虽不想做圣母但也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处处以和为贵,但这次,实在是踩到她的底线了,眼中闪过一道寒芒,福玉不由握紧了双拳,不管是谁,既然有胆戳自己的肺管子,那就等着拿你的心肝子来陪罢。   “晴空,皇上寿辰,礼物都送过去了吗?还有那些送礼的,叫点翠她们亲自去盯了”温柔的拍了拍小四,好笑的看着他往自己怀中努了努嘴,福玉问道:“还有,待会儿记得叫人把这里都清理一下,再把那窗棂开一条小逢,去去味儿,不然,人都得憋坏了……”   “主子说的我们都办妥了,您只管安心罢,不过因着事出突然,我们原定的奶嬷嬷内务府还未送来,皇后娘娘倒是临时从内务府拨了一个送来,只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这心里老觉着不太踏实。”自此一事,晴空倒是有些草木皆兵了,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开口道:“主子,我们还是找个时机和皇上说一下从瓜尔佳氏旗下找个稳妥一些的罢……”   沉吟了一会儿,福玉笑道:“不必了,有点脑子的不会在这档口出岔子的,四儿体弱,她们也不大会放在心上了,等会儿你备份礼给皇后娘娘送去,权当是是我的谢礼,还有,你下去后还是好好的查查这嬷嬷,不要声张,不管用什么手段你   都要牢牢的把她控制住,吩咐碧水给那嬷嬷按忌口的单子安排日常膳食,至于这几日,便由我喂养小四罢,只要小心点不声张估计也无事的……”   一边轻轻拍打着小四,福玉努力凝聚起自己身体里的灵力,把它们慢慢凝成一股丝线输到小四的身体里,宝宝不足月出生,心脏肺腑还没发育完全,空间中的丹药也承受不住,如今只能自己先给他调养着。   接到消息的瓜尔佳府也是一片心焦忙碌,预定的两个奶嬷嬷还未产下孩子不能进宫,可怜的四阿哥,小小年纪还未学会吃奶便要吃药了。   “额娘,如今玉儿那儿媳妇已经慌了神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今日来便想着讨个章程才好。”马佳氏脸上因着担忧福玉,未施脂粉的显得蜡黄没有精神,到锦凳上还不停的用帕子抹泪。   “难为你了。”钮祜禄氏停了手中一直转动着的佛珠睁开眼道:“为今之计,赶紧挑几个干净的奶嬷嬷是正经,也不要穷讲究了,干净本分即可,那些家眷也要牢牢的控制了,还有你吩咐老大他们不要乱了阵脚,心里有数便成,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皇上已羽翼丰满,断不能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找那可靠的人递话进去,玉儿既然生下小阿哥了,便要她安心好好养着,这便是她在宫中的依靠,切忌因一时不忿乱了大谋。”   “是。”马佳氏有些失望,但她也不是不明白,如今惟有忍才是上策,第一次心中产生了浓浓的挫败感,暗下决心,日后一定要好好鞭策了安恒两兄弟,如若自家有如赫舍里氏那般的势力,便是看着面子,皇上也会给个交代,哪像现在,不闻不问的,好不尴尬。   ……   小阿哥到底还是由着福玉喂养了,倒不是说他早慧能对他娘有什么特殊感应,这是福玉耍诈的结果,每次喂奶的时候她总是偷偷的把灵气渡到奶水中去,每隔一天便喝一杯回春液消除奶水中那股子膻味,刚出生的小婴儿总是很敏感的,明明他吃的是鲍参刺肚,这会儿你给他换成了白米饭,哪能同意啊,不同意,那就扯着嗓子嚎啊。心疼儿子的康熙听了也就不顾忌着福玉的体面了,直接下令把四阿哥交给懿嫔亲自喂养,什么,你说其他宫妃的冷嘲热讽,福玉正忙着哄她家那倔小子,没听见呢。   “哎呦呦,你这个小魔星,别哭了别哭了……”小四已经三个多月了,不亏福玉怀着他的时候每日用灵气天材地宝温养着,豆丁大便知晓好歹了,这几个月,福玉一得空便把他抱进空间给他温养身子或是控制着他身子里的灵气梳理经脉,这会儿身子骨倒是健康了些,模样也白嫩了不少   ,只是太黏她了点,睡醒了一睁眼没见自己的身影,保管能把永寿宫的屋顶掀翻:“额娘在呢,抱着小四呢……”   摸了摸下头还干燥软和的布片,福玉看了看这会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便攥着自己头发玩的宝宝叹了口气,若是自己这蝴蝶没刮歪的话,这小屁孩儿日后便是传说中的冰山男了罢,可不管未来成就如何,这会儿都摆脱不了这小猪般的生活啊。因着太皇太后说要惜福,康熙下旨小四的洗三和满月宴也没大办,只请了些宗族近臣,想起宴会上宗亲和一些福晋的酸言冷语,福玉不由抱紧了这会儿正吐着泡泡玩的小四谢过漫天诸佛,总算是熬过来了。   今年四月五月,康熙不仅把寄养在大臣中的大阿哥和三阿哥接了回来,郭络罗氏和着乌雅氏两人也相继生产,是两个男胎,着实让康熙欢喜了一阵,乌雅氏的六阿哥据说刚生下来便被侯在外头的佟佳氏抱走了,而郭络罗氏的五阿哥满月后就被康熙以孝庄精力有限,不能劳累为由抱给孝惠章太后,昨日是佟佳氏养子小六的满月宴,康熙也正式颁发了给几个儿子的赐名,大子胤禔,二子胤礽,三子胤祉,五子胤祺,六子胤祚,不出意料,小四儿还是叫胤禛。   佟佳氏还是有些埋怨与失望的,想起宴会上她那隐晦的神色,福玉有些好笑,就凭着孝庄康熙对她佟佳氏的忌讳也绝不会让她有孩子的。   “玉儿你辛苦了。”摆摆手不让晴空她们通传,康熙一进卧室便看见福玉衣裳半解,胸前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另一边还有一只小手搭在那高耸的胸脯上:“瞧禛儿这模样,倒比刚出生时那小皱猴好看多了。”他还以为自己又要经历那丧子之痛了,一开始便采取了不关心的态度,没付出就不会那么的心痛,没想到自己错了,不作为,又如何谈得上挽救呢,想起暗卫禀报说每日瓜尔佳氏衣不解带的照顾四儿,康熙眼中浮起一抹温度。   “皇上这话嫔妾可不爱听,小四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照顾他那有什么辛苦,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我这心里啊便像是喝了蜜一样。”躲过康熙瞄着自己眼光,福玉娇嗔道。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补文,多加了1500多个字,不多,但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大家不要说我伪更啊。。。。 70第六十九章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晴空清风两人,福玉轻轻拍了拍扁嘴熟睡的小四,眼中闪过寒芒:“你们先起来罢,这件事还没完呢,看来是我平日太仁慈了,以至于被当成软柿子呢……”   “主子,奴婢不敢起来。”清风一后背的白毛汗,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她对福玉的忠心自不必说,不然陪嫁之时发现了自家主子有秘密也是守口如瓶,可自己还是小觑了主子了,想起昨晚主子取的自己两人的心头血和点在自己眉心的手指,还有一大段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修炼功法,她的心就止不住的颤抖,自己到底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竟能服侍仙人,什么?你说也有可能是妖怪?呸呸,那么正气凌然的功法怎么可能那种害人的玩意。   “哦?你还有什么事么?”仔细的理了理包着小四的襁褓,福玉才抬眼看向清风。   “奴婢辜负了主子的期望,任人唯亲,看错了秋千那丫头,还有仗着白云是皇上赐下来的就放松了警惕之心,让这起子小人有了可乘之机危害小主子。”清风老老实实的垂头禀报,生不起一丝的违抗之心:“请主子责罚。”   “知道错了就好,这次我不怪你了,你这般想也是人之常情,但你记住,自古以来后宫中从未有过半点后悔的机会,从来容不得得意看不清之人,这次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全是凭借苍天保佑,侥幸是没有下次的。”福玉斜睨了清风一眼,慢斯条理道:“时刻切记‘居安思危’,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奴婢绝不会辜负主子栽培。”清风被说得热血盈腔,纵容是味慢性毒药,只有真心为自己着想的才会严厉,才会教会自己在后宫生存的手段。她一定要把秋千和白云那两个吃里扒外的贱人带的是什么颜色的肚兜都会查的一清二楚的,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害她没脸面对主子……   “恩,你们俩按着之前我给你们的计划布置下去,一年后我要这宫里有一股属于我们的绝对势力……宝宝,额娘先收点利息好么?”这一次真是她小瞧了孝庄这个女人,能伸能屈在她身上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为了牵制康熙,给蒙古表现的机会,连这种手段都能使出来,若不是自己这几日死命习得一个秘法,日夜监视孝庄的寝殿,布置得这么隐秘的谋略只能随着历史埋没了罢:“你们记住,宁缺毋滥,吃食与消息两道的人都要有在宫中能说得上话的,必要时你们可以动用那生死符……不过此法有伤天和,你们要慎之又慎。”   “是。”两人神色一凌,肃颜回道:“主子,那碧水和点翠那两个丫头怎么办。”   “你是想问碧水吧。”福玉好笑的看了眼清风,她这个大丫鬟,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了点:“有些事情,不知道反倒是她福分,她心思单纯,警惕心也就够了,除了最基本的,其他就不必了说与她知晓了,徒增烦恼罢了……至于点翠那丫头么,一个眼不熟的白眼狼罢了,她不是来监视我永寿宫的么,你就让她发挥好她的作用……”   “奴婢明白了。”点点头,晴空暗忖,自家主子终于要亮出爪子了么?自己主仆四人在宫中处处忍让,但有些人偏偏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可要她们尝尝自己埋下的因果了。   ……   “宝宝,叫额娘,叫额娘便给你小鸭子……”满满一大盆子水里,一个三四个月的小白面团儿正欢乐的用手拍着水面,咧着无齿的小嘴冲着福玉“啊啊啊啊……”,毫无压力的摸了摸小四儿肚子上的那圈子肥肉,福玉笑道:“小四儿再不减肥可就成了小胖猪了,就没有女孩子喜欢了,以后就娶不到媳妇了……”   福玉话音刚停,一滴晶亮晶亮的口水滴了下来,掉到福玉的正给他按摩小胖腿的手上,一抬头,这坏小子正咧着嘴瞅着福玉乐呢,假意生气把小四的小手小脚放到嘴里啃着:“你这小猪猪,给额娘吃一顿才好呢,又肥又嫩,香死了……”母子两人笑闹成了一团。   “胡说……”站在门口偷听的康熙实在是被福玉各种不着调的语言给气着了,什么小猪,什么娶不到媳妇,我皇家子孙从来只有嫌弃别人的份儿,还啃小四的身子,用得着笑得那么甜蜜么?虽然是对着自己的儿子,康熙还是觉得碍眼的很,哼,这懿嫔实在是成何体统……   看着被养得愈发玉润可爱的儿子,康熙从鼻子里哼了口气道:“还不把四儿抱起来,虽说天还热得很,但禛儿身子弱,还是小心着凉……”   “哦。”回过神来的福玉自是一阵手忙脚乱,小气鬼,缺爱的家伙,看不得自己母子亲热,儿子,等你皇父走了,额娘再和你玩亲亲,康熙在这儿,原先预备着的小肚兜不能穿了,福玉一边从手旁的小柜子里检出件细棉布衣裳给小四儿套上,一边暗暗怨念道。   ……   放了胤禛在身边堆满了玩具的软垫上让他自个儿躺着玩,福玉才转头对康熙道:“皇上这会儿怎么来了?可用过午膳了?”   盯着因怀孕生子愈添风情的福玉,康熙只觉得满室生辉,这女人的风采愈加的夺人眼珠了,一把抱起福玉,康熙拉了她的手揉搓了半响道:“你生产之日的意外朕已经查明了,那只猫是猫狗房的小太监疏忽放了出来的,至于你不慎滑到,现场除了一滩子水迹再没有了……是朕没保护好你……”顿了顿,康熙道:“朕一定会给你个交代,不然让朕……”   细白柔然的手掌贴在康熙的嘴上堵住了他的话,福玉努力运起功法努力让眼中的水汽更浓些,务必让自己看上去就像风雨中的小白花儿般楚楚可怜:“是嫔妾的错,不关别人的事,是嫔妾不该任性去游园,皇上您为嫔妾做了太多了,嫔妾只求苍天让小四儿平安健康长大便好……嫔妾知道,皇上胸怀大志,心系天下苍生,您的爱应该是大爱,是无私的爱……我怎么忍心因为我的缘故而给您抹上污点呢……嫔妾也不要什么补偿,我只求皇上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装着嫔妾就好了,只要偶尔能让皇上记得还有嫔妾在永寿宫等待着皇上……”   眯了眼,康熙嘴角扯起一道满意的幅度,虽然知道懿嫔多少还是有着演戏的成分在,伤子之仇哪能那么容易说放下,但她至少是识趣的,言语中十句有八句都是为着自己着想,另外半句也说了她的不易于委屈,至于她私底下的动作,不要触及底线自己便睁只眼闭只眼罢,拍了拍福玉的后背,想起那天瘦巴巴的胤禛和太医断言难有身孕的福玉,康熙心中浮起一抹愧疚的情绪,到死还是伤到她和四儿了,只是此事竟然牵扯到太皇太后与佟佳氏一族,甚至连内务府也掺和了一脚,自己现在不仅不能动手还要替他们遮掩着,这感觉,憋屈得很……   叹了口气,自己现在虽然前朝已经大部分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但百年之虫死而不僵,皇祖母的影响力不容小觑,臣子们也各有谋算,攘外必先安内,自己还要想办法断了太皇太后的臂膀眼睛才是,还有舅舅,他的心大了,但小六只能是太子的助力。   正躺在毯子上自个儿吐着泡泡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四吃力的转头看着抱作一团的两人,扁了扁嘴,香香额娘这么久都没看看亲亲自己了,嘴一裂,魔音便响了起来,小手小脚还在空中胡乱的蹬着,看在福玉眼里,活像只翻不过身子着急的小小乌龟。   “扑哧……”起身抱起胤禛的福玉见状被逗得忍不住嗤笑出声,这小四儿,太可乐了,等会儿自己一定要把这一刻记录下来不可,恩,不知道小四长大后看到了会怎么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新气象,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财源滚滚。。。。 71第七十章   看着抱了胤祚木木呆呆的走出门的孝惠章太后,孝庄像是没了气力般靠着椅背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苏麻,你说我这步棋到底值不值?” 望着殿外瓦蓝瓦蓝像极了科尔沁的天空,喃喃道。琪琪格除了是自己的侄女外还是自己和儿子斗争的牺牲品,为了科尔沁,放弃了自由与幸福,除非必要,孝庄不再想伤害了了她,现在让皇帝把六皇子抱给她,算是这些来来自己母子对她的补偿罢。   安静的在殿下拿了锦鸡毛掸子细细打扫着多宝阁的苏嘛拉姑并未回话,做为主子最贴心的奴才,她知道这次一刻孝庄需要的不是回答,那么强势有主张的主人,只要自己静静的聆听就好了。   主子一生好强,就像那年太祖发现主子和哲哲大福晋联手暗中给宸妃下绊子,冲到寝室怒斥主子一番发怒甩袖离去时她曾今对自己说过的那般:这次辈子除了感情她不能拥有;权利,财富……她布木布泰都会让天下所有的女人羡慕嫉妒到眼睛发红,可是苏麻觉得主子这一辈子其实是充满了悲伤与不甘的,中年丧夫,老年丧子,没有享受过一天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带给她的温情与柔和,他们之间就像奉先殿前那块刻了‘后宫不得干政’的铜牌一样,冰冷,残酷,充满了算计与利用……   那年,一颗灵脂兰就帮着主子解决了董鄂氏,佟妃两个碍眼的女人,可是小主子自此行尸走肉,不久便走了,主子应该是伤心的罢……玄烨虽也顺利养在了太皇太后膝下,但不知佟妃私底下对他说了什么,到底是恭敬有余,汝慕不足,如今,为了扶持科尔沁,挽回皇上对蒙古的印象,主子再一次出手选择与吴三桂那个反贼合作,其实,苏麻觉着,主子怎么就看不明白呢,她的荣辱其实都是系在爱新觉罗家的身上,科尔沁与她其实隔得很远很远了。   依着主子的手段势力,本不需担心的,可不知为什么,苏麻就老觉得她的心中惴惴的,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般……等主子休息了,自己再去小佛堂多念几遍经书罢,希望菩萨不要怪罪主子,她也是为了科尔沁的百姓与王爷啊……   ---翊坤宫---   “巧玲,你去看看六阿哥醒了没有。”一袭粉色旗装的佟佳氏斜斜的歪在炕上,心情显然还是不错的:“还有去把孟嬷嬷请过来。”孝庄那个女人绝对是靠不住的,她要派人和额娘商议妥当才安心。   抱了刚睡醒的六阿哥,孟嬷嬷躬身给佟佳氏请安。   “好了,快把祚儿抱过来,额娘的小心肝啊。”脱了手上的精致护甲,佟佳氏笑着伸手接过襁褓,摸了摸□在外面的小脸满意的问道:“可喂过了?”   跟在嬷嬷身后的奶娘忙堆起笑回道:“一刻钟前喂过了,也更过衣(上厕所)了,我已按着主子的吩咐替小主子洗过了,小主子乖巧得很,不哭不闹的,只到底母子连心,小阿哥自醒来就一直在找娘娘呢。”暗中却叹了口气,这富贵人的奶嬷嬷表面看着风光,可实际如何好当得,这佟贵妃又要自己对小主子掏心掏肺,又要防着小主子和自己亲密,也不想想,自己高兴了就摸摸逗逗,拉屎拉尿要操心了就扔给自己不管,又不是亲生的,这小主子如何和她亲近得起来,自己可要把握好分寸活着回家看自己儿子才是。   “你就哄我罢,小六还小呢,如何懂得这个。”嘴里虽是这么说着,佟佳氏脸上的笑倒是真了三分:“我知道你是个尽心的,小阿哥被照顾得不错,孟嬷嬷,看赏……”   看着安安静静呆在自己怀中的胤祚,佟佳氏抬头看向孟嬷嬷:“乌雅氏那个女人最近有没有安分点?”精致的眉眼颇有些狰狞,那个贱女人,本事不小啊,笼络了巧羽那个丫头不说,竟还能买通自己宫中的二等掌衣宫女,自己倒真是小觑了她,还真以为只会鼓着个泪泡看着你哭哭啼啼呢。   “主子,那乌雅氏还真有几分本事呢,我们推出的那小常在不过几个回合便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还哄得那小常在挡在她面前和郭络罗氏的人起冲突,据说还不小心被皇上看见了。”孟嬷嬷也是暗恨不已,这乌雅氏,一个小小的包衣奴才,竟能把八旗贵女玩弄于鼓掌,这得要多大的心机与忍耐。   “嬷嬷可别小瞧了她,巧玲之前可打听清楚了,这乌雅氏可不是一般的包衣奴才呢,有个在御膳房当总管的表族叔,以前还有个护军参领的爹,据说在她家道还好的时候,在家也是呼奴唤婢,前拥后簇的,哼,要不是巧玲这丫头,我都要被她骗了过去……”佟佳氏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如今这奴才秧子和她本家勾搭上了,这会儿还不知道有多得意呢……”   “巧玲?”孟嬷嬷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道:“可不是谁给我们下的套儿吧,怎会这么巧的让我们知道,还有这乌雅氏,面上瞧着柔弱可人,实际上还真是个毒蝎心肠呢,娘娘,枪打出头鸟,皇上这会儿心存愧疚,和她正热乎着呢,我们可不能让人当枪使了……”   皱了皱眉,佟佳氏抬手抚平了袖子上并不存在的褶皱道:“嬷嬷所言,本宫明白了,不过这乌雅氏还是要找机会收拾了,不然,等到她成了气候,这宫中少不了她一席之地。”   “还有叫宫中众人都给我把嘴巴看严实了,什么叫做胤祚不是本宫的儿子,什么要可怜乌雅氏一片慈母心肠。”佟佳氏想起前些日子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的留言,还有那些子‘交好的’的姐妹到翊坤宫来‘慰问’,佟佳氏就觉得脑袋突突的疼,这乌雅氏真是好一张巧嘴,好一个玲珑手段,自己真要是把小六还给她了,还不成了天大的笑话,想要威逼本宫,也要看她有没有这本事。   “娘娘放心,皇上圣烛明照,看得明明白白呢,先前那烟行媚视在御花园堵了皇上,没脸没皮的跪了,哭哭啼啼的说想要亲自照料六阿哥,什么甘当一乳母……还不是被刚巧经过的苏嘛拉姑的斥责了一顿,都看着呢……”孟嬷嬷是老人了,到底看得远些,这乌雅氏不过是想要在皇上那里挂个名罢了,如若真心想要照顾小阿哥,不如回去尽心做几身衣裳,这会儿光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有什么用,假把式罢了,经不长久的。   看了眼在自己怀中昏昏欲睡的小胤祚,佟佳氏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乌雅氏,我会把胤祚当做自己的亲身儿子疼爱的,你就好好的享受我和我儿子的母子情深罢。   “找个机会把乌雅氏的资料都给我悄悄传出去,不要被人发现了。”看了眼垂首立在殿下的孟嬷嬷,佟佳氏冷声吩咐道:“你再出宫一趟,把之前那件事和阿玛说了,与虎谋皮也要有降虎的本事,及早脱身才是正理,这几日我可是心神不宁,我怕皇上表哥查到蛛丝马迹了,我佟佳氏可不能为了一张白条拼上全族,阿玛知道该怎么办的。”只恐怕现在想要跳出太皇太后这条船难啊,不过,若是被皇上查到半点线索,自家到时也要拼上脱层皮的危险呢,还不如现在断了的好。佟佳氏暗恨,自己和阿玛怎么就昏了头同意了她这桩无本买卖……   “娘娘,我们不过顺水推舟,传了几个信息罢了,就算皇上发觉了什么,也怪不到我佟佳氏一,毕竟,当时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孟嬷嬷虽知道些皮毛,但这时候也只得说好话宽了佟佳氏的心:“说句不恭敬的话,皇上与佟佳氏一族打断骨头还连着经呢,怎会就放任小起子小人挑唆了去。”   佟佳氏冷笑了一声,并不接话,她心里可是明明白白呢,往重了说,自家这是‘通敌叛国’大罪,株连九族也是尽够的,到时便是皇上没有证据,危害江山社稷的事,自古皆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人的啊,便是皇上放过了佟佳氏一族,到底心里落下了疙瘩,自己与佟佳氏还能得了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小水1月9号开始考期末考试,16号结束,从明天开始,我会尽量更新的。。。请大家见谅。。。16号开始恢复日更。。。   福玉开始报复了,宫中迎接暴风雨吧。。。这历史也开始往不知道的方向拐去了。。。。 72第七十一章   福玉静静的听着身后晴空两人的禀报,脸上绽出一抹略带疯狂的微笑,孝庄,佟佳氏,被人盯上的滋味怎么样啊,你们不就是吃准了我动不了你们么,但不要忘了,这世上万事万物都逃不掉相生相克之理,我动不了你们,但康熙能啊,这世上借金刚钻来碰石头才是硬道理。   “佟佳氏估计这会儿正想着要怎么洗了这身腥呢,也不枉我费了这么大的气力给孝庄上眼药。”宫中争斗,不外乎就那么几套手段,不过,福玉不想惹火烧身,就只能费大力气挑拨离间了:“晴空,你说,皇上还要多久才能查到太皇太后渗透了他的暗卫了……”   “这倒不好说,那暗卫虽说是尊太皇太后为主,但只要不是损害了他主子的利益,倒也是尽忠尽责,私底下不知办了多少腌脏事儿。”晴空想了想回道:“依着皇上那多疑的性子,肯定还要查证一段时日呢,不过太皇太后怎么会这么做……”祖孙相互猜忌,在这宫中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晴空有些苦涩的想着。   “哼,她那么做不就是想要掌控住皇上么。”清风从鼻子里出了口气,有些不齿道:“她哪是什么为人祖母的姿态,整日就知道为了那蒙古蛮子算计。”想起福玉之前给她们看的一张写满了太皇太后所作所为的纸,清风只觉得毛骨悚然,这孝庄不是在宫中荣养么,怎么还有这般大的势力玩弄整个后宫于鼓掌之间,赫舍里氏,钮祜禄氏……都不过是太皇太后手中的棋子罢了。   望着殿外显得格外静谧美好的夜景,福玉暗自叹了口气,终究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她并不后悔策划了太皇太后与佟佳氏,康熙反目,连乌雅氏的身世也是她自己透露出去的……只不过为何会有疲倦之感,福玉揉了揉太阳穴,她终究还是没有适应这勾心斗角的生活啊。   这是她第二次有这种情绪了,一时迷茫笼罩了她自己,心神紊乱,却是心劫来临,福玉渐渐空洞的眼神被一旁正用余光瞅着福玉的晴空瞧了个正好,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主子何必心思重重的,听奴婢一句劝,这宫中向来是挣脱不了夺权争利的,连那圣人都说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们只管守住本心即可,至于不染尘埃不过一句痴人梦话罢了,她们不仁不义不过罪有应得罢了,何必怪罪到自己身上,我们求的也不过是安心过日子,舒服的活着罢了。”   “不违本心”福玉识海像是被雷劈过一般清明了起来,她现在急需要一个精神支柱说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不违背她给药仙发下的誓言:‘悬壶济世,慈心渡人’,而晴空的话出现得恰到好处。   长呼了一口浊气,福玉垂眉默念了遍‘清心咒’,才抬手抿了抿垂在腮边的头发笑道:“白枉我长了你们这么些年岁,倒还不如你们几个小丫头片子看得明白,一时魔怔了,这些子孽障都是暗地里勾心斗角做下的,为了禛儿,我便是下十八层地狱那又如何。”眼中恢复了一片清明,没了先前的空洞与执着,她是修道之人,虽说一切该是顺应天道规则,慈悲行事,被规则桎梏了本身却也是不应该,如今事情她都做下了,只是个引子罢,以后的事全在于她们的一念之差了。   ……   “对了,主子,据我们安插在内务府的人说,乌雅氏一族与他那几家姻亲最近可是动作不断,先前他们花了好大的气力从西洋人那儿找了一套蝶花恋的水晶器具进贡了来,巧夺天工,不知怎的,内务府那里单子才刚拟好,便有好些娘娘从各处得了消息在皇上面前使手段想要呢,一夜之间便弄出好大的阵仗,可惜我们的人是外围,打探不到什么内幕,也不知是不是这乌雅氏想耍什么手段。”   沉寂了片刻,晴空有些迟疑的开口道:“奴婢觉着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连院子里洒扫的小宫女都在碎嘴给我和清风听,如此看着,痕迹稍嫌过了些,但我们查时只是说内务府一个小公公无意间看了传出来的,没什么特别的,但奴婢还是不敢相信天底下这么巧的事儿。”   偷偷抬眼看了看坐在上头闭目养神的福玉,晴空稍显紧张的挪了挪嘴,主子的手段她可是领教了一二,确是生不出半点忤逆之心。   “这可不像乌雅氏的风格,她哪次出手不是一击必中或是让你吃了哑巴亏还得对她感恩戴德的。”福玉睁开眼有些好笑道:“怕就怕是她们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罢了,连我们都看得出的小把戏如何能瞒过宫中这些子经过千锤百炼的人精,晴空,你再想想可有哪些人向皇上说起过这器具?便就是个阴谋,不过一套器皿罢了,翻不起多大的风浪的。”   偏过头想了想,晴空转头与清风对视了眼,眸子里浮起一层了然的笑意,开口:“主子英明,不过一套器具罢了……小心翼翼的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说到乌雅氏,主子,先前我们散出去的方子最终可是让乌雅氏的得了去呢。”清风抿抿嘴,拨了拨精心修过的刘海,显得心情极好的开口道:“要是让佟贵妃和宜嫔她们知道了,不知那脸色会变成什么样子,只不知道那乌雅氏可会用它呢。”   清风所说的方子是福玉闲暇之时配出来的一残次品,取名叫‘入骨相思’,福玉配出来的这味脂膏观之如水晶般晶莹剔透,夹杂着紫色的絮状物,灯下观看时更是如梦如幻,常用不仅能让人一身肌肤如珍珠般白皙晶莹,最重要的是还能让人肌肤生香,特别是运动过后,香味浓郁但不腻人,闻起来更是浑然天成,这款脂膏所带的功能能让天下所有爱美的女人趋之若鹜,可也应了世人常说的那句话:‘越是美丽的物品越是带毒。’   ‘入骨相思’用药极是霸道,虽然用料也有百年人参雪莲等大补珍贵药材,但这脂膏不仅没有丝毫补精提神的作用,反倒是物极必反,生生成了一味夺人生机的毒药,长久用之,不出五年,擦用这脂膏之人便会身体孱弱,各项机能变弱,稍稍一场风寒便会成为夺人性命的关键,但奇妙的便是用药之人颜色却不会难看萎靡了去,越是病着,整个人便会越发的晶莹,五官更显朦胧精致,整个人美得惊心动魄,给心上人留下最美好的回忆,顾名‘入骨相思’。   “乌雅氏那么精明的女人,被她得了也不算是意外。”笑了笑,福玉喝了一口茶看向站着的两人:“不过她会不会用就不知道了,我们算布了的那些子消息虽抹去了痕迹,但经不住推敲,乌雅氏性疑猜忌,内务府能人异士颇多,虽然‘入骨相思’药效隐蔽不易察觉,可也说不定就有人瞧出了其中的门道。”   历朝历代后宫秘药数不胜数,说不得还有更精密的,自己的‘入骨相思’不过是取巧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能上来更新了,大家久等了,是小水违言了。对不起啊。。。。   本来说好了是十六号恢复日更的,但十五号小水在学校从床上掉下摔伤了,有大概两米高的床啊。。。幸亏冬天穿的厚,不然小水。。   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 73第七十二章   这边福玉看了看天色,估计康熙也不会来了,用了碧水呈上来的一小盅鱼肉馄饨,便着了清风过来卸了钗环罗裙准备沐浴安歇。   福玉自上次生产后便亏了身子,自从之后便用了药浴膳食满满调理,小四还小要人教养着,反正她也不急着要第二胎,虽然有空间这个大利器,但宫中的御医们也不是摆设,还是一点点的康复不易被人察觉,顶了天也只会让人以为自己手上有调理身子的好方子罢了,哪个世家没有一点子底蕴。   等晴空两人擦干了湿漉漉头发,抹上一点点特制的护发油,福玉换上一身绸制的家居袍子,再披上保暖披风跻了软底绣鞋往寝殿走去。   “小四睡得可安稳?”撩了帘子,福玉挑眉对一旁守夜的小宫女问道,前些日子福玉讨了康熙的旨意,打着自己宫中的宫女年岁也打了的名号大肆清洗了永寿宫一番,除了康熙和孝庄的人,其余的都找理由打发了出去,这次拨到永寿宫的都是马佳氏暗暗训了好几年的家生子,虽不说独当一面,但胜在知根知底。   “小阿哥这会儿睡得可香实了,不过先前醒来了会子,喝了点温水润润唇又睡了,嬷嬷们也看过了被褥,小阿哥乖巧伶俐,是个省心的。”小宫女不急不缓的替福玉把外袍褪下,整理好放置在屏风上,服侍着她安寝:“倒是小主子醒来时还是找了主子好久。”   福玉坐在床边爱怜的拍了拍锦被之间的那一团,许是知道最亲近的人便在身边,眼睛紧闭着,小小的身子却往福玉这边拱了拱,竟是要她拍拍另一边好让他舒服,许是先天不足的缘故,小四自小便粘人的很,走到哪儿都粘着自己,如今一岁多了,额娘,阿玛之类叫人或请安的话也说得极是清晰,只是走路还不大利索,不过极会撒娇,有时有些淘气过了,小包子脸一皱,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泛起一层雾气,小鹿斑比般的眼神望着你,便是福玉气不过想要惩罚他也会被晴空几人拦下,直说‘小主子淘气些才好,正是聪明机灵’常常只让福玉哭笑不得,却也真狠不下心来教训他。   “额娘的心肝小宝贝啊。”捏了捏他露在外头的小胖爪子放在嘴边亲了亲,又揉了揉上头的几个小肉窝窝,欣慰的笑了笑,这才钻到被子里搂了小四沉沉睡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佟佳氏这边为了孩子心情也是波涛汹涌。   “娘娘想这些何用,只要我们内里对小阿哥慈善些,外头再让那些子奴才把嘴把持严实了,六皇子日后只会和娘娘一条心的。”孟嬷嬷小心翼翼的端了碗燕窝粥递过去道:“娘娘宫权在手,乌雅氏这个女人再多的手段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了,怎值得娘娘这般耗神。”   乌雅氏确实是个小角色不足为虑,只不过小角色蹦跶多了也让人心烦得很。   站在一边巧玲赔笑道:“孟嬷嬷说得正是呢,娘娘想这些子做什么,不过是个宫女子所生,娘娘善心把他抱了来抚养,讨个吉兆罢了,娘娘正值壮年,又潜心礼佛,只管好生调养了,说不得小阿哥就来了,到时候若是娘娘实在放不下,等日后再送他一场造化便是。”   这乌雅氏不是个省心的,她这几日也为了主子的是心烦,便与一些子小姐妹聊天讨论,越发的觉着这六阿哥很是不必要亲近,不过宫女所生的下贱胚子,自家主子金尊玉贵的,怎生配得上。说不定,这乌雅氏还打着借主子的荣宠给她儿子铺路的算盘呢。   揉了揉额角,佟佳氏精致的眉宇间一片愁云,对于胤祚这个孩子,佟佳氏真心是如鲠在喉,吐不出吞不掉,都快憋出病来了,每次看了那白白胖胖咧着嘴对自己笑的一团,佟佳氏也是有几分真心的,自己自小便有些不足,又遭了几次暗手,这几年苦汁子不知喝了多少也不见成效,说不得自己和佟佳氏一族的荣光就只能指望着他了。   但另一方面,佟佳氏心中那根刺便是胤祚并未有改了玉蝶,抱养了胤祚自己也不过是当个好听的养母罢了,乌雅氏又是个厉害的,说不得等自己把瓜养熟养好了,就便宜了这摘瓜人,这还是其一,日后若是自己侥幸怀上胎了,胤祚就真成了个烫手山芋,要是教养得好还罢了,要是胤祚有了一差二错,不用乌雅氏她们落井下石,自己也就等着吃落挂吧。   “娘娘担忧的不无道理,圣上那里也不是怎么想的,娘娘与皇上青梅竹马的情分竟抵不过乌雅氏那个贱人几滴子眼泪。”想起皇上原本说得好好的要把六皇子改了玉牒过到娘娘名下,竟被乌雅氏和钮祜禄氏她们搅黄了高嬷嬷就想咒骂,她是佟佳氏一族的家生子,原些在府里时也是在佟佳氏额娘身边当差,端的是体面,几辈子在佟佳氏府上服侍着,极得主子们的信任,自然在佟佳氏面前言语放诞了些。   “只一桩,主子还是先笼络的皇上才是上策,奴婢说句不恭敬的话,娘娘有些小性子于皇上自也是情趣,但皇上九五之尊,多数时娘娘还是温柔小意的好,我知道事关小皇子,娘娘不免心焦了些,但怎可与皇上摆脸色让他下不了台?”高嬷嬷拍了拍袖子,想起先前皇上与娘娘的不欢而散,苦口婆心劝道:“娘娘在宫中的依仗不外乎母家撑腰与皇上的宠爱手中有权罢了,主子还是软和些哄回皇上才是,不然那些子眼皮子浅的还不知怎么在背后编排主子呢。”   闻言,佟佳氏拿了帕子捂脸哭泣了起来:“嬷嬷所言我又何尝不明白呢,这宫中自是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先前我还痴心想着,表哥与我自是真心,又有姑姑的面子,这宫中有谁能比上我体面尊荣,哪知……”泣了几声,佟佳氏有些灰心丧气道:“嬷嬷你说,我若与表哥生在平常人家,凭着我对表哥的这番心思,便是多疑暴躁了些,和和美美的,又有什么不成的,哪像如今这般委曲求全的……”   “娘娘说得什么丧气话……呸呸呸,各位菩萨勿怪,童言无忌,大风吹过……”闻言孟嬷嬷不赞成与高嬷嬷对视了一眼忙道,转头看向有些萎靡的佟佳氏,暗自叹了口气。   这世上,哪有这般十全十美的事情,既然你享受了这荣华富贵,自然也要有了相应的付出,宫中从来便不缺绝世美人,痴心深情,自家主子聪明,容貌,情分都是有了,可这心性……说句不好听的估计也是什么才子佳人的话本看多了,左了心性,老爷当年教养时由着这小主只学些什么琴棋书画,那等管家理事,人情往来却是沾都不沾,整日里只管风花雪月,悲风伤秋的,如今可是到要吞苦果了。   原先自己还教过了一段时日,看着好了些许,怎知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又是这般作态。   皇上是天下之主,身上担了多少责任负担,对娘娘也是真心一片,娘娘这般不恭不谨的话再也不可说了,奴婢想着,天下无难事,只管好生调养着罢,切记保持平常心便好,明日我再与高嬷嬷沐浴斋戒拜拜菩萨,这日子只会好起来的,六皇子还小,好好养着,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不管日后如何,还是娘娘的一大助力的。”   孟嬷嬷这人精其实看得清楚着呢,皇上这是对娘娘有了不满啊,老爷他们也是得意忘形了些,前些时日,自己隐隐约约竟听到了什么‘佟半朝’的绰号,当时可是唬得她手脚冰凉,这科举一途是为帝者的一大利器,世人皆是尊师重道,皇上便赐举子们‘天子门生’称号拉拢控制朝臣,什么时候这佟佳氏竟敢这么猖狂了。   这几天她又接到主子的密信,说要自己挑拨了乌雅氏和佟佳氏结仇,看着佟佳氏这恨不得成了世外仙姝模样,真是有难度啊。   瞄了眼站在一旁一脸不屑神色的巧玲,孟嬷嬷有些好笑,果然是蛇鼠一窝,主子头脑抽风,这做奴才的也是眼睛长得头顶去了,小皇子不拘是谁生的,那也是皇上的钟,铁板钉钉的天潢贵胄,怎会是你一个小小的宫女能嫌弃的?再说了现在养在佟佳氏身边自然也算娘娘的半个儿子,依着佟佳氏那身子,皇上和主子对佟家那态度,日后的指望也就是这六阿哥了,真是不知所谓的贱蹄子。   对于自己两个心腹嬷嬷的话,佟佳氏还是能够听得进去一些,就着小宫女端上来的温水理了妆容带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歉意道:“是本宫的破身子,倒连累两位嬷嬷这般年纪还要为我操劳,听额娘说庄上还缺个总管,高嬷嬷一片忠心,想来你儿子也不会差……”身边的人尽忠尽心,自己也不能薄了她们去。   本还对孟嬷嬷擅做主张有些不满的高氏一听佟佳氏这般说,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开了朵花儿似的,自己吃些苦头那又如何,只求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有了出息便好,可见天下父母的心都是围着孩子转。   两人自是千恩万谢服侍了佟佳氏歇息不提。 74第七十三章   “懿嫔啊,胤禛被你养得不错……”看着坐在炕上的一堆白白嫩嫩的表演兄友弟恭的小宝宝,轻易不甚开口的太后看着虽然比同龄人小了一圈但精神头更足的小四慈爱的赞道:“太医院都是群子庸医,还说什么先天不足,看看我这小孙孙,哎呦,活泼着呢……”   躺着也中枪的御医们只差以头抢地大呼冤枉了,明明生下来时小猫崽子似的呜咽,怎么就生生被懿嫔给调养过来了,要知道他们也只差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永寿宫盯着这懿嫔,看她到底是怎么养儿子的,只可惜太医院的笔记是做了几大本子,但除了这懿嫔生活习性挑剔龟毛了些,吃食上精细了些,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闻言,福玉收回自己一直黏在自家宝贝儿子身上的目光,恭敬的起身回到:“当不得太后赞扬,不过是尽嫔妾的本分罢了……”   坐在一旁的郭络罗氏闻言不忿的暗哼一声收回自己黏在胤祺身上的眼光,心中恼怒不已,这个老虔婆,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白白抱给了她还不算,平日里对自己更是横眉竖眼的,她早就看不惯了,还有这个瓜尔佳氏,真心不知道是贿赂了哪路菩萨,投了个好胎,父兄都是有本事的,又是皇上的心腹,连带得她都被太后高看三分。   抬头笑道:“懿嫔姐姐说的什么话呢,连皇上都夸过的姐姐会调理人,看着小阿哥现在这模样,妹妹我可是放下心来了,想当初瞧着小阿哥那瘦弱的模样,妹妹真是为姐姐捏了一把汗啊。”一边说一边还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鳄鱼泪。   什么姐姐,你还比我大好几岁好不,不甘心的老女人……虽然四嫔中按康熙排名自己确实是在郭络罗氏之前,但福玉有些不忿的暗暗吐槽,之前还不是妹妹妹妹的想要压自己一头,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还敢咒小四,如今小四在自己身边只有平平安安健健康的份,哪像你那个什么五皇子,福玉抬头,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郭络罗氏一眼,转头仔细打量正抱在奶娘怀里流口水的五皇子,眸底的嘲讽意味晃花了郭络罗氏的眼,连小六都比你那胤祺要乖巧精致呢。   该死的,‘嗤啦……’一个用力,藏在宽大袖子里的纤纤玉手手硬生生把帕子给撕了开来,要不是顾忌着这里是孝惠章太后的宫殿,顾忌郭络罗氏会忍不住想要抓花了福玉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郭络罗氏一腔怒气发不出来,憋得她精致的妆容都要扭曲了,看了眼正和福玉说笑的孝惠章,暗骂一声蒙古蛮子,把胤祺比不上四皇子和六皇子的过错全推到了孝惠章身上。   两人之间的争斗如瞒得过众人,看着福玉不费吹灰之力便让郭络罗氏讨了个没脸,又只能憋着的狼狈样,好几个素日里与郭络罗氏有间隙的宫妃也是相视而笑。   确实,四五六三位皇子前后不过相差了一个多月,但无论聪敏,体力,样貌上比较起来,五皇子胤祺都占了了下风,四皇子白胖机灵,淘气卖萌的小模样儿正是戳中了皇上和太后的爱怜之心,六皇子模样随了乌雅氏,最是乖巧精致的,也不知不知是不是与小太子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小小年纪自有一股沉稳气度,其余长大了些的阿哥们自不必细说,扳了手指算来,整个宫中就属五皇子胤祺不出彩了,福玉又是个极度护崽的,你郭络罗氏打她的脸,她还不把你心肝挖出来踩几下解恨才怪。   站在佟佳氏身后的乌雅氏用带了精致玳瑁嵌金丝牡丹护甲的手扶了扶鬓角,这郭络罗氏什么都好,就是在碰上与瓜尔佳氏相关的事情上拎不清,恩,也不知道瓜尔佳氏什么地方惹着她了。   趁着端了鲜果小心伺候佟佳氏的缝隙,乌雅氏转头看了眼在炕上努力装出小大人模样要一旁的苏拉嬷嬷给他喝茶的儿子,眼中不自觉的浮起一层浓郁的宠溺,第一次觉着把胤祚抱给佟佳氏也不是那么难受的事,佟佳氏你再怎么防着也不过是白做了嫁衣罢了,这玉蝶不改,胤祚永远都是我乌雅氏的孩子。   她瞧着明白着呢,这瓜尔佳氏可一点儿也并不像她外表表现出来的那般随和好说话,自她生产复出后先是拿了几个小常在作筏子在内务府立威,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作了永寿宫的钉子们,那些子想要浑水摸鱼占便宜的都让她秋后算账训诫了通,现在还被皇上关禁闭抄佛经给四皇子祈福呢,偏偏她还占了理,惹得宫中众人便是恨得牙痒痒都不敢拿她怎么着。   皇上对她是有愧疚的罢,不然这么一大通动作下来佟佳氏不可能没听到半点风声,更不可能没有半点子防备,毕竟凤印可是掌在她手中啊,想起自己要族叔偷偷养在皇庄的那几只鸡和蔬菜,乌雅氏暗哼一声,也不知道那凤印佟佳氏还能拿多久,不过自己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不是,宝宝啊,你很快便回到额娘这里的。   到底是在太后面前不敢放肆,一瞬间的冷场很快就被有心人的凑笑讨好给掩盖了过去,不理会郭络罗氏的挑衅,太后恍若没发生过什么的一边逗着她的小孙子,一边与福玉等一众人交流起了育儿心经,是不是还说上那么一两个康熙小时候的糗事,逗得众人花枝乱颤的,惹得下面插不上嘴的眼红不已,有皇子公主的想要□好了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讨个彩头,没孩子就盘算着怎么勾搭住皇上生一个才好。   乾清宫这边可不像慈仁宫这般轻松,整个大殿的空气像是被人抽空了一般令人窒息,梁九功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收缩成一团,极力的想要稀释自己的存在感,他可不想撞了皇上的火气儿。   可恶……哐当一声,明黄御案上的东西被人扫了一地狼藉,男子带着金属般尖冷质感的眸子浮起一层怒气,捏着手中的薄纸的关节因为太过用力透着青白之色。   他看在皇祖母一生为了爱新觉罗家的份上,看在佟佳氏一族忠君为国的份上……尊荣体面他从来都不吝啬,对后宫这些子女人犯错多有容忍,对当年那些有勤龙战疆的家族优容厚待,对科尔沁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可是他们竟然把朕的宽厚当成了退缩么?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前朝后宫兴风作浪,挑战自己的底线。   看着自己手中的密报,康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看自己的祖母,好后妃做了什么好事,刺探帝踪,延误军机,竟还敢与前朝余孽透漏军机……桩桩件件,康熙的后背骤然升起股凉意,自己这说是颐养天年的皇祖母经过这么多年竟还有只手遮天的本事,若哪天她真心要与朕作对,只怕整个大清朝都在她的手中揉捏吧,要不是自己偶然听了图海和他儿子说起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和监督理论,暗中组建了一支完全有自己心腹的影卫,自己这辈子都要埋在谎言与欺骗罢。   其实康熙也是神经过敏了,若是是顺治在位时孝庄确实是说一不二的主,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康熙如今羽翼已丰,孝庄除了少数死忠心腹也调动不了多少势力的,如今为了科尔沁做下的这些她也是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的,更何况还有佟佳氏一族太贪心了,想要跻身一流大族,又有把柄被孝庄抓住了,才会她的计划成功了,可惜被守株待兔的福玉察觉了蛛丝马迹,配合上她之前不下的暗局,这才会被康熙顺藤摸瓜给查了出来。   “滚出去……”康熙耳尖一动,突然暴怒道,放在的手边的茶水泼了梁九功一身。   确定门口没有了人,康熙对着大殿一角落道:“你来了,查得怎么样了。”   听着空气中传来的回禀声,康熙只觉着心烦,越发的念起赫舍里氏的好来,虽然她于子女上把持得严了些,也做了些烦心事儿,但也亏得她为自己打理后宫,不然自己为后宫操心。   左手不自觉的敲击着桌面,康熙面上浮起一层冷笑。   慧嫔和荣嫔联合起来不稀奇,她们都是自己身边的老人了,利益也是一致,拿那些子小答应常在作筏子,求的也不过儿子尊荣罢了,郭络罗氏求的是依仗,讨了太皇太后的欢心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法子,倒是乌雅氏,真真是让自己侧目啊,想起暗卫与影卫那里送上来的资料,内务府,御膳房……竟都有她的人,宫中这几次风波都少不了她的暗手。   想起内务府自入关以来这么多年经营,几大势力更是盘根错节,牵扯不清,康熙眼睛危险的眯了眯,看来得找个时机好好整顿一番,免得他们奴才主子都分不清楚了。   ……   表妹与郭络罗氏要对付懿嫔自己也是理解的,出身好,容貌不俗,父兄也是给力的,最重要是一举得男,自己也是存了几分心思的,可能会让表妹有了些危机感,可是昏了头也万不该与虎谋皮,如今又推了乌雅氏出来……   “影一,你拨几个人出来给我盯着这后宫阴私,还有暗卫那里也要给朕查明白了……” 75第七十四章   看着坐在楠木雕花大椅上一脸慈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同自己嘘寒问暖的孝庄,康熙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茶碗,倒真不愧是历经四朝的精明人,狠辣决绝得连祖孙之情都不顾了,这般想着,心中愈发薄凉了起来,当年若不是自己最是势薄,这龙椅也轮不到自己罢。   “皇祖母日前觉着可好,身边的人可是尽心,太医院的那群子庸医,什么叫仔细调养着才好,头疼脑热的都能闹得这么久……”康熙最是爱面子的,现在绝既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蒙古势大,阿图她们姐妹牢牢控制了巴林几个部落,斗鳌拜,平三藩,大清已是元气大伤,先控制起来才是上策。   “本该是孙儿孝敬皇祖母,让皇祖母悠闲过日安享晚年……先前是孙儿年幼,鳌拜把持朝政,如今又三藩动乱,连累得皇祖母操心费神,是孙儿的过错。” ……   “秦嬷嬷,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慈宁宫中的奴才全靠你掌着,万不能仗着皇祖母慈悲心软,苏麻姑姑潜心礼佛不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便懈怠了去,朕前些时日听太医禀报皇祖母心火旺盛,最要紧的便是清净保养常……听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故而朕后宫那些不知事的人常有来请教逗趣,搅了慈宁宫的清净……主子心善,你们做奴才便多上些心,在朕心中,一切当以皇祖母凤体安康为先……”   康熙坐在上头不动如山,也不看孝庄,整个人看不出喜怒,轻飘飘几近刻薄的话语一句句从那略显无情的薄唇吐出,压得领着太皇太后近身服侍的一干奴才跪在一旁的秦嬷嬷她们冷汗淋漓。   他要的便是这般效果,   扯了扯嘴角,孝庄只觉得脑仁儿突突突的发疼,笼在袖中保养得宜的手也被笼在手上的紫檀念珠硬生生压出一串白印子来,打量着一身明黄龙袍的玄烨,她头一次觉着这是大清的天子,威严不容一丝侵犯。   孝庄向来是个能忍心机深沉的,今日听康熙这般言说,哪能弄不明白康熙是知晓了什么,特来警告自己的。   “哀家操心也不过是担心皇帝年轻心性不定说几句罢了,如今皇上也确是长大了,哀家只管享儿孙福……这满宫的妃嫔除了正经主子也不过是凑趣玩意罢了,先来听听磨牙也就是了,皇祖母年岁虽大了,但断没有什么荒唐事……哀家的身子自己知道的,你也别怪罪秦嬷嬷了,也让哀家心中图个清净罢……”   孝庄见康熙理直气壮的与自己硬碰,也是知道他有了什么证据与绝对的依仗,康熙是自己养的,性子也被摸了个透彻,吃软不吃硬,又极爱面子,语气也顺势软和了下来,现在的康熙不是以前在她掌控中的黄口小儿了,阿图她们虽然大权在握,但到底离得远,兵马也带不回来,自己陷进去了不要紧,他们一旦回来被康熙给瓮中捉鳖了自己可就后悔莫及了,自己还是要徐徐图之才挽回在他心中的地位才好,恩,苏麻那里也可利用一二。   看着那明黄的身影拂袖离去,孝庄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子,温声对犹自跪在一旁的秦嬷嬷道:“秦嬷嬷,去请苏麻来,吩咐她,那些老姐妹都安置妥当了,还有哀家头悸得很,把那药丸子拿来……她自会明白的。”   “是”那秦嬷嬷摸了摸手心的汗迹,小心翼翼的应道,这还只是皇上与太皇太后之间战役的开始罢。   站在外头的梁九功听着殿里的声响儿,低眉顺眼的想着,这天终是要变了,以后那外快还是少收些的好,又在心中细细盘算了今日发生的这些事,千万勿踩了哪个主子的忌讳才好。   在他看不到的慈宁宫偏殿,一道身影佝偻着从墙角的一个小缝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拿在手中递给一纤细的身影,笑道:“这是你干爹我日前在门上该班儿,谁知这三日一班,竟偏冷淡,一个外财没发。只有前几天有蒙古的嬷嬷来拜,送了两小篓子肉苁蓉和冬虫夏草。余外给了站门人一篓作门礼,你干爹我分了这些。你在皇上身边服侍,要什么也是便利,只我的一份心意,这地方野蜂蜜最多,所以单取了这肉苁蓉磨成细末和了杜仲,菟丝子等物捏成药丸子,每日早起吃一丸,切勿仗着壮年便嫌麻烦,做奴才的,小小年纪更要注意腰膝,听那嬷嬷说第一用人乳,第二用牛乳,万不得,滚白水也好。我是老了,用着也不过是白糟,正宜你吃。原是昨日打发小太监送了乾清宫去的,他说门卫甚严,又怕惊扰了圣人。后来我想乾清宫也是有老熟人的,正好瞧瞧他去,顺便给你带了去的,又想主子们最近心情不顺,各处严紧,我又没什么差使,冲撞了主子们可就是大过了。况且这两日风声,闻着各宫也是家反宅乱的,倘或沾带了莫得不连累你。如今你来得正好,亲自带去罢。”   那纤细的人影儿道了生受,两人又絮叨了一刻钟估摸着康熙也要回了两人才作别出来,偷偷回到殿前,与梁九功身后一干小奴才站到一处。   这小奴才一回来,便低声与身旁一同伴到了谢。   “你倒是哪里去了,亏得梁总管人好,被我支吾着遮掩了过去,不然,你就挨板子罢,还有这条路也不是更衣的那条道儿,莫得不叫人疑心。”两人显然很是亲近,那人话还没落,便遭了圆脸同伴好一通抱怨,不过关切的神色明摆着是没生气。   紧张的拢了拢袖口,那纤细的小太监靠近了一些把刚才的事捡要紧的说了,笑道:“好哥哥,等会儿你也包一包回去,无论是自用还是送人,都是极有脸面的,权当弟弟的一片心意罢……”他在宫中也是无依无靠,多亏了这圆脸同伴的扶持帮助,不然早成了填井的黄土一悖?昧诵┬砗枚?髯匀唤糇耪馔?椤Ⅻbr>  那圆脸太监也是个消息精灵的,他可不比小春子呆头呆脑的不想事,宫中的阴私隐隐约约也知道一些,平常乾清宫中的小太监俱是以他为首,看着小春子怀中那一包丸子,突然觉着自己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了,复又旁敲侧击着希望多得些信息。   “好哥哥,黄口白牙的,谁给你扯这些子谎话,我干爹说了,那都是亲眼看见的,那嬷嬷拿的是巴林部落的令牌,还有那一身子的羊膻味薰得人晕……再说了,这肉苁蓉什么的不正是蒙古来的么,我便是骗谁也不能骗了你去……”小春子不疑有它,细细的把知道的说了,看着小圆脸怀疑的模样就只差发誓笃咒了。   说话间,康熙从慈宁宫大踏步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看着湛蓝广阔的天空,再回望那略显阴暗的大殿,康熙心中浮起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滋味,那个自己曾经需要仰望,顶礼膜拜的女人如今还是需要小心翼翼看自己脸色,说实话,在看到孝庄一瞬间萎靡,不敢置信的表情时,康熙心中浮起过一丝愧疚,一丝羞赧,但那一瞬间的伤心过后便是平静自持,他也有想过孝庄那些年对自己的尊尊教诲,拳拳爱护,但更多的是对于这件事利弊的分析,究竟有多少麻烦,要怎么布局,怎么才能让大清得到最多的利益,自己终是成了一个最合理的帝皇么一个还需要学会治理国家的器具,没有感情,自我……   瞧见自家主子心情不好,梁九功忙肃了容颜小心翼翼伺候着,见康熙面上带了倦态,囊回头挥手喝道:“回宫……”一干人瞧见了,忙迎了上去,说话的两人也自住了嘴捧了东西跟上御撵不提。 76第七十五章   永寿宫中,福玉优哉游哉的坐在炕上喂着小四喝水果羹,水果是福玉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空间除了药仙四处收集来的天地灵物,凡间的植被经过这么多年,自成一方世界,打成了细细的泥,然后上锅兑些牛乳野蜂蜜蒸熟,是小四最喜爱的甜点之一,看着小四腮帮子鼓鼓的好似小松鼠的吃相,福玉趁着小四还嚼着嘴里的时候把勺子里的粥啊呜一口塞到自己嘴里,然后坐在一旁好笑的看着护食小四‘啊啊啊……’的直叫唤,再换来晴空几人不赞成的白眼。   福玉讪笑了一下,摸了摸小四的脑袋,,小四的头发浓密顺滑,手感极好,福玉恋恋不舍的多蹭了几下,才继续喂他吃东西,其实她还是有些遗憾,不是说历史上的雍正是一头卷发么,她还想着趁小四年纪小,好好的裁几件有特色的衣裳,要是能打扮出一个洋娃娃才最好呢,现在看来是一腔空想了。   对于小四和夺嫡,福玉认为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一个人的成长是需要一定的环境和挫折,上一世便知雍正能从夺嫡中脱颖而出,除了一颗办实事爱民的心,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便是他坚韧的性格,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他隐忍半生,硬生生改了他那喜怒不定的性子,才能从那般的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其实福玉观察这么久,还是觉着什么夺嫡,现在只是一个臆想罢了,传说中的二太子实际上机灵聪颖,为人处世颇得康熙真传,前朝后宫俱是真心叹服,这么多儿子,胤礽一开始就被康熙认定了是完美皇帝继承人,没有之一,胤礽就是他康熙心中那滴朱砂血,白莲花……其余的都圈子里的歪脖子树……他只永远是没有错的,平日里二太子便是有错也是他身边的人不好,教唆了太子,对太子的宠爱简直就到了心尖子命根子的份上,进贡的珍品,来自父亲的关爱……便是苦了自己也不愿太子受委屈,历朝历代,庶子上位嫡子只是被圈了起来安心当种马的,胤礽也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正牌的雍正当年也是苦得很的吧。   而如今小四在自己身边,虽然有着比正牌雍正有着更多的优势,比如母家,钱财,好的身体……还有自己全心全意的爱,但也多了这样那样的限制与康熙,其它兄弟的忌讳,如果能避免这宿命的纠葛,自己还是只希望他顺顺利利的成长混个闲散亲王就好,至于康熙,如若不是孩子的成长需要父亲,自己还真不想把宝贝儿与那只老狐狸过早的打交道,至于其它的嘛,相信只要胤禛不威胁他那宝贝太子的地位,相信他不会在意一个亲王位置的。   “瓜尔佳.福玉?”   看着炕上那抹粉色的温柔身影,康熙只觉着一下子心中的孽气也平复了许多,岁月静好便是说着这般吧,看着看着,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了,那女人眼里除了他儿子还有自己么?   “宝贝儿,好吃么……啊……”看着她笑意盈盈的哄着炕上闹着要福玉抱的胖小子,细细的舀了水果羹,先送到嘴边试了试温度,再喂进那粉嫩嫩的小嘴,用帕子温柔的拭了小四嘴角的渣滓,眼光一点儿也不肯分给旁人,圣人云:食不语寝不说,成何体统,再想想自己,便是自己喜爱的菜,为了不让人摸清喜好,从来不能吃三口,心中便存了一股气。   “恭请皇上圣安……”抱起听到康熙声音也不好好吃饭了就往康熙那儿扑的小四,福玉就知道,完了,母爱缺乏症的人眼红了,转身看着康熙身上的青色绣福寿团花的斗篷兜帽和上头的水迹,忙上前张罗帮着脱去道:“可是外边下雨了……圣上也不叫我一声……晴空,快端热热的水来……”   梁九功站在下头托了袍子回道:“都下了半日的小雨了。”   “皇上,虽然天气还热着,但到底淋雨伤身,喝口热热的汤……嫔妾去给你拿常服换了……都过了晌午了,皇上可曾用过饭食?”   白胖面团小胤禛看着他一天也见不上几面的老爹,一脸兴奋,他终于不要忍受额娘蹂躏自己的小脸颊了,虽然他很喜欢很喜欢额娘,但也好痛啦,小四一摇一摆的慢慢爬下炕就往康熙身上冲,抱住康熙大腿扯着嘴笑:“啊啊啊……阿玛……抱……”   伸出只手,康熙扶住抱着自己大腿不放的白面团儿以防他到了下去:“你不说还真不觉着,有什么吃的端点儿上来罢,今日净喝了一肚子的茶水……衣裳,你看着办吧,让梁九功回去拿也不碍事的。”   ……   抱着衣裳从里间出来,福玉就看见自家胖儿子在康熙面前卖力的表演着,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儿子,如果有可能,额娘真心希望你不要那么稀罕父亲,眼去眸底那复杂的思绪,福玉快步向康熙走去。   桌上已经有晴空和碧水端上来的一大食盒,解开第一层盒内一盘子一寸来大的小饺儿,小巧可爱,洁白如雪,康熙瞧了一眼,拿西洋布手巾拭了手问道:“什么馅儿的?”   侯在一旁的碧水见康熙问话忙回道是螃蟹的,也怪不得她这么紧张,一来是她自个儿年幼福玉晴空几人有意惯着她,最重要的是康熙历来到永寿宫衣食住行都是福玉以后打点,各处都被福玉养刁了,果不然,刚夹了一个尝味道,康熙便皱眉嫌弃道:“油腻腻的,莫得不倒胃口。”   在一旁伺候的梁九功见状忙揭开下面一层,里面一碗茶香话梅酱鸭块,一碟油盐炒枸杞芽儿,一碗糟鸭掌鸡翅膀,并一大碗热腾腾的红稻粳米饭。看了看,康熙不是嫌弃油腻,都是干货又是说没胃口想要吃酸酸的才好,梁九功只得苦了一张脸望着碧水。   “我的爷,先换了衣裳罢,外一层都淋湿了……”抱了衣裳,福玉赶紧出来解围,这康熙,真要是让他尝尝吃糠咽野菜才好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吃酸的还不简单,正巧年前嫔妾自己腌渍了好几大坛子酸笋,等会做了来,保管爷您能痛快喝上两晚……”   ……   吃饱喝足,康熙含了颗香雪润津丹,精神熠熠的让福玉给自己换衣裳,去年至今年,福玉因着坐月子,照顾病弱的小四,压根儿就没给康熙正经做过什么针线活,现在闲暇了,一下子就舀了三套出来让康熙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懿嫔,你是怎么教的他,这么快就会背唐诗了。”虽然背得不甚流利,但这小子,实打实的算,不过一岁零两个月,想着抱在嬷嬷怀中流口水的小五和一天到晚没个消停的小六,康熙眼中浮起一感兴趣的光芒,他发现这懿嫔就像个谜团,时不时的就能给你个惊喜。   先是精通女红,稼轩,厨艺,后来发现福玉于琴棋书画一道也不逊色,特别是一首绣在香囊上的菊花诗‘无奈诗魔侵晓昏……口角噙香对月吟……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让康熙惊艳不已,一般满人家俱是重武轻文,宫中嫔妃多是稍稍习得几个字,看得懂账册便成,能得如此一红颜知己,康熙只觉得在一堆子烂石头中发现珍珠一般,更重要的是,福玉是个聪明的女人,与康熙在一起时只说话本传奇,山水游记……从来不说史记之类的敏感话题,如今,福玉于婴儿教养一道也是这般,但据暗卫的消息,瓜尔佳氏与他弟弟并不亲厚,家中也没有下一代,这倒让康熙有些琢磨不透了。   “我的爷,小四才这般小,我怎会特意去教他呢,揠苗助长,莫得不落了下乘。”笑着替康熙换上新衣裳福玉低头给他系上团龙腰带嗔道:“不过是与那孟母三迁一般缘由,有样学样罢了,圣上知道的嫔妾闲暇时就爱听晴空她们念书唱曲什么的,小孩子模仿能力强,想必那时候学会的。”   “呜……说得也是。”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忙忙碌碌的小身影,康熙有些得意的摸了摸下巴,恩,就说嘛,这女人还是围着自己转的,瞧这身子衣裳,裁剪得体,连最近自己长膘了不少都偷偷考虑了,恩,定是偷偷的改了好几次,转头看了眼炕上拿着小布老虎挥舞的小四,康熙突然觉着太医院那帮老东西不管事,开个药前怕狼后怕虎的,现在要他们偷师向瓜尔佳氏学习总结大半年了也就那些陈词滥调的,该找个时候敲打敲打了,不能光是纸上谈兵,瞧小四如今不就给她额娘调养过来了嘛,还天资聪颖的。   一把抱起福玉,康熙笑道:“有空多替爷做几套袍子,胤禛那儿还有针线房呢,莫得不累着了。”想着自进宫来,福玉明里暗里受了多少委屈也不愿让自己分心,如今虽有了小四但身子亏损大抵不能生育了,但懿嫔从未仗着出身高贵与育诞之功给人上眼药,打压低位嫔妃,为家族争功争宠等行为,康熙的心也不自觉柔软了:“日前下面的人进贡了一批山珍和阿胶,为了小四,朕瞧着你瘦了好了,明日便叫梁九功给你送来,都是极补身子的,可不能白白放着长霉了。”   福玉闻言自是温柔小意的抱过小四与康熙腻在了一块,站在门外的梁九功听着里头传出的朗笑,懿嫔的温柔细语或娇嗔埋怨与小阿哥依依呀呀的撒娇声,突然觉着这就与外间普通人家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说得一般无二了吧。   ……   在几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一抹人影悄悄出了永寿宫宫门往慈宁宫方向行去。 77第七十六张   盛京的七月,到处都是白晃晃的日头,外间也是一片寂静,除非是要紧的事,哪个也不愿在那下头出一身子臭汗,莫得腌脏了主子。   富丽堂皇的钟粹宫正殿掩在一片繁花绿荫下,就那么看着,也平添了一股凉意,今年宫中是非多,前方又有三藩战事,整个夏天大家也没能去承德避暑,多是靠着冰盆才挨过这难耐的暑日。   钟粹宫经过前朝今代几次修整,自是雕梁画栋,精致绝伦,荣嫔又是个会过日子的,整个钟粹宫被她收拾得典雅大气,隔着珍珠串成的帘子,搁置在小榻边的两个八仙冰盆散发着丝丝凉意,荣嫔一袭秋香色绣白玉兰的的简约袍子,外罩浅绿镶边的对襟,皓腕微伸,不时的逗逗一旁美人瓠里的两条锦鲤。   突然一着褐色绣长寿花的嬷嬷领了一小太监悄身进了来,挥手让后在一旁的宫女太监出去,才弯腰低声在荣嫔耳边嘀咕一阵,越听,荣嫔的脸色越是凝重,胸脯也一起一伏的,显然气得不轻,此时荣嫔握着逗弄锦鲤的玉杵,手指头都快抠进玉杵里边去了,满脸的狰狞之色:“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是怎么服侍三阿哥的?你说,皇上为什么处罚了三阿哥,还有,皇上都是怎么说的……”   小太监是荣嫔□已久放在三阿哥胤祉身边的心腹,见状,也不禁有些气虚害怕,他虽然在主子面前说得上话,但到底是奴才,便是打死填了枯井也没人说一个冤字,如此想着,小太监愈发的有些颤抖回道:“回主子,今日进学时,三阿哥与太子发生口角,让皇上给听见了,当时也没问缘由万岁爷就大怒,说,说三阿哥不敬兄长,尊卑不分……皇上让,让三阿哥禁足抄写论语,还说,主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也,也不会教儿子,说……”   “行了。”荣嫔听的这个伤心啊,厉声喝道,心中抑不住的难过,生气,手脚一股股凉意不住的往上窜,那玉杵直接就扔在小太监的头上,掉到地上,便成一地的碎片和着血迹,荣嫔尖声道:“给我好生服侍三阿哥,滚……”   闻言,那小太监偷偷松了一口气,好似得到大赦一般爬了起来,也不去管那流血不止的额头,就弯身小跑了出去,总算是保住了小命,想着东三所被罚抄书的三阿哥,脸又拉了下来,跟了个这么不受宠又不识时务的主子,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都是个问题,再想想跟在太子身边的小魏子,小太监一阵眼红,同样都是奴才,小魏子吃香喝辣不说,还一等一的体面,等闲的嫔妃见了都要卖几分面子,再想想自己,不觉苦从中来,心思也活络了几分……   小太监走后,荣嫔一脸的气苦的坐在榻上,一瞬间像是精气神被抽走了一样,清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流了下来:“嬷嬷,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冤孽……我自进宫这么多年,为皇上生育六个儿女,恪守妇道,小心翼翼服侍皇上……到最后,竟然落了这么一羞辱,上梁不正下梁歪,呵呵,当年若不是为了我那苦命的儿女,我又何必舍了脸面让人踩,又何必落人话柄……皇上真是铁石心肠,当年眼睁睁的看了赫舍里氏害了承瑞,……如今又由着这个没娘教养的东西糟践胤祉,我倒要看看那个克母的有什么好,一个明晃晃的靶子罢了,早晚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娘娘!”荣嫔身后的褐衣嬷嬷见荣嫔越说越口无遮拦,皱皱眉,赶紧出言提醒:“隔墙有耳,娘娘这话说的过了……”伸手那碧玉簪固定了荣嫔因为激动有些散了的一头青丝道:“娘娘关心则乱,奴婢瞧着皇上未必对主子无情……”   冷了脸,荣嫔摆手打断那嬷嬷的话道:“嬷嬷,我已经不再是马佳府里的小格格了,皇上待我如何,我心里头清楚着呢,你也不用来安慰我。”   摸了摸皓腕上的玉镯,指尖传来的冰凉坚硬质感让马佳氏不无悲戚道:“反正我也就是这样了,驳了皇上的面子,还能有什么出息,不过是靠着旧日的情分护着胤祉长大罢了,赫舍里氏她倒好,一死百了,死者为大,倒真成了皇上心中的洛神巫女了,便是我们翻出旧日那些肮脏龌龊,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依着皇上的性子,定会觉着你恶毒伪善……活人怎么能比的过死了的呢?”   “哼,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赫舍里氏那贱人早早的去了也不知是不是那太子的福气,以后还不定怎么样呢?咱们且瞧着吧,那太子也不是什么好的,没了亲额娘的教导,我们就拭目以待,看他和皇上父子情深到哪一步,皇上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倒要看看,在皇上心中,到底那太子能不能比得上那张椅子,等那太子碍了皇上的眼,我看他如何表演这情深不悔,只怕到时候眼都不眨就给除了……”   “嬷嬷,你吩咐下去,就说太子是皇上的心中宝,掌中珠,我们钟粹宫的人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珍宝,都不许与太子相争,就算平日见到太子,也要毕恭毕敬,给我做足姿态……”荣嫔理了理鬓角的一串宝石簪花,曼斯条理道。   “娘娘,你的意思是……”褐衣嬷嬷震惊的看向自家主子,这是想玩捧杀么,可皇上,太子,国舅爷哪个都不是傻子,娘娘的计策说不上天衣无缝,他们怎么会上当啊?再说了,这一计耗时耗力不说,能不能见效还二说呢。   “嬷嬷没听说过,滴水穿石,绳锯木断,太子还小,性子未定,我们和他的日子还长着呢,至于皇上,哼,能时时刻刻都盯着么?为帝者必定性疑,但越是正大光明我们才越有可能瞒天过海达到目的。”气消了的荣嫔恢复了往日的精明优雅,玉手端了盏茶惬意的轻抿着对褐衣嬷嬷道:“我也不要一下子吃下这个大胖子,只要有那么点引子就成了……皇上子嗣繁盛,又无原则的宠溺太子,为此心有膈应的人多着呢,我呀不过是浇浇水罢了,至于日后的火星,我可不管……”   “那三皇子……”褐衣嬷嬷有些迟疑,想了半响突然发声道,在她看来,娘娘这计策的可行性大,见效也定是有的,但唯一的弱点便是三皇子,三皇子与太子同是圣上子嗣,谁也比谁高贵不到哪儿去,如此天潢贵胄自有一股傲气,如今,娘娘要钟粹宫众人凡事对太子退避三舍,三皇子年幼,正是心气高的时侯,不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与太子起争执,要他对太子示弱,这……   “嬷嬷考虑得是……”叹了口气,马佳氏放下手中的描花掐丝瓷具幽幽道:“但愿这次教训能让胤祉明白一些罢,我所求不多,让朵颐(荣嫔女儿)和胤祉相互扶持着平平安安就好……我是个不得宠的,皇上是指望不上了,马佳氏一族也没有能让他们依靠的母舅,日后一切都要靠胤祉自己,可胤祉这孩子心性倔强,不善谋略,他玩不过这些子老狐狸的……嬷嬷,胤祉和朵颐那儿您多提点,我会找个机会和胤祉谈谈的……”   “嬷嬷,纳喇氏那里最近有什么消息没?”按了按额角,马佳氏突然问道,她和纳喇氏说不上同盟,但大多时候,利益都还是有相同之处:“之前南苑比武,大阿哥获胜,我瞧着皇上虽然嘉奖了大阿哥,说他有大将之才,但到底面子上不好看……纳喇氏也是个傻的,太子是皇上手把手教出来,尽得圣上真传……自古人心就是偏的,明珠也不提点点?”   “我的好娘娘,纳喇氏小门小户出来的,小事精明大事糊涂,这会儿净想着掐尖要强了,哪会想那么多?”褐衣嬷嬷坐在一旁拿了美人锤给马佳氏敲着腿笑道:“更何况当局者迷,大阿哥刚回宫,皇上不冷不热的,惠嫔娘娘难免失了方寸了……至于明珠那儿,估计也是有心无力呢。”   “我也不在乎他到底是不是真傻,只要他不扯上胤祉便好,其实皇上抬举明珠,也不无制衡之意,这般想来,索额图他们白费了一腔热血……哎,倒是佟佳氏一族,最近是怎么呢?听消息,佟国维他们又被明升暗贬的,皇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了。”舒服的叹了口气,马佳氏有些疑惑道:“还有太皇太后那,宫禁森严,好像是……”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佳氏的脸色一瞬间难看了起来,若果真是她想的那般,那这一切就可以解释了。   “嬷嬷,我们之前的痕迹擦干净了么?”突然直起身子,荣嫔一脸狰狞的抓住那嬷嬷的腕子急切的问道。   “都处理干净了……我都交代过了,那些子小丫头也是口紧的,万不敢耽搁了娘娘。”那嬷嬷被荣嫔一呼一咋的吓了一跳,神情有些讷讷道:“娘娘太过多虑了,不过是一个懿嫔罢了,再说了娘娘不过是便宜行事,背地里推一把的也不只有我们,皇上再怎么怪罪也轮不到娘娘头上。”   “你不懂,嬷嬷,你想想最近发生的事,就能说明这件事牵扯到了太皇太后和佟佳氏一族,先前皇上以体恤慈宁宫伺候的老人给慈宁宫大换血,还发了圣旨说不得打搅太皇太后‘静养’,又架空了佟佳氏一族的权利,恐怕不会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马佳氏不自觉的咬了咬红艳艳的菱唇,有些紧张道:“说不得,那懿嫔不过是捎带的罢了,你想,太皇太后位高势大,皇上又是个孝顺知情谊的,有什么理由要和佟佳氏一道对懿嫔出手?”   这般想着,那老嬷嬷也紧张了起来,有些不安的望着荣嫔道:“娘娘,那我们……”如果真的有如马佳氏说得那般牵扯这么大,那这罪过可就严重了,能值得太皇太后出手的事,又让皇上不惜与太皇太后撕破脸皮……这,这,玩忽职守,助纣为虐……敢惹皇上不高兴,那自个儿就的有一辈子不舒服的打算。   “嬷嬷先冷静,莫乱了阵脚。”肃容,马佳氏理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刘海严肃吩咐道:“现在不是乱了阵脚的时候,嬷嬷,你找个理由把那些之情的人都处理了,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保守秘密的。”   “娘娘……”那褐衣嬷嬷颇是震惊,这,这罪不至死吧,颤抖着声音劝道:“娘娘,那些子奴才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想要顺水推舟罢了,也不甚清楚我们送出去的那些东西和手脚……更何况这件事牵连甚广,一下子处置了这么多人,那些依附来的家族不免心冷,娘娘这样做不易于自折臂膀啊。”   “顾不得那么多了。”荣嫔的眸子冷了下来,厉声道:“你以为太皇太后是个好相与的?要不是嬷嬷眼尖,看见佟佳氏盒子上的印上印,做下安排,我们今日只会做了他们的替死鬼,皇上什么样的手段,连太皇太后都要服软的人,清算了我们,只是迟早的事,至于惠嫔那,嬷嬷也提点提点吧,毕竟,她要是倒了,我们也好不到那儿去。”   看马佳氏话已至此,还想说话的那嬷嬷只得住了嘴,弱弱的应承了下来,自下去安排不提。 78第七十七章   抱了在浴桶中折腾个不停明显不愿起来的小四,福玉花了好大的气力才给他拭擦干净了身子再穿好绣了大红牡丹的小肚兜,抱在手中仔细的端详了会子,突然笑道:“倒真是个活生生的宝二爷了。”   一旁知道缘由的晴空几人看了自家小主子因为蒸汽愈发显得粉嫩的小脸,以为是自家额娘是夸奖自己很是兴奋的‘啊啊……’的手舞足蹈,在看着福玉没个正行的抱了小主子:“额娘就知道你喜欢呢,恩,要不等你长大了,给额娘勾那么个大观园来给额娘看看就好了……”,晴空几人不由替小主子担心,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主子,再想想那柜子里一套套的小裙子,小动物皮毛装,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有这样的主子,她们做下人的也是难为得很啊。   “额娘,果果,小四要果果……”光屁股的小四伸出个粉嫩嫩的小爪子冲着福玉叫着,示意他要五个果子才肯答应福玉要他乖乖穿上小兔子画画。   想了想,福玉伸出三根手指头示意还价:“乖宝宝,上次也只有三个哦。”那声音姿态,活脱脱一诱惑懵懂少年的狼外婆。   歪着那小胖脑袋,小四傻乎乎的眨了眨自己雾蒙蒙的眼睛看着福玉,半响,见福玉坚决不肯让步,淡淡的眉毛都快结到一块儿去了,热乎乎的小包子脸也皱了起来,看着一招对福玉没有,小四想了半响,终于伸出四根手指头,示意福玉他的低价。   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的福玉装模作样低头沉吟了一会,眼角的余光看着自家胖小子确实要着急了,才抬头慢慢点头,哼,这小面团儿就是典型的得寸进尺,自己不知道被他那小可怜样儿骗了多少次,还不清楚他的底细儿?就会卖萌,连康熙都有被他扮痴撒娇敲竹杠,亏得现在年纪小,还好糊弄,不然福玉那点儿老底都得被他掏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小四从娘胎开始就被空间里的好东西养刁了还是怎么的,特别钟爱有灵气的东西,古董,积年的药材,珠宝……小四就像是染上了收集癖似的,上次还抓着太后的翡翠珠串流了一地的口水,真是把福玉给吓坏了,最近正是他长牙痒痒的时候,空间里的果果就成了他的最爱,他所说的果子是空间里的一独有的坚壳植物,灵气充裕温和,不至于让人承受不了,果实曾羊脂玉般晶莹滑腻,口感沙甜,有一个小孩拳头大小,而且软硬适度,最适合他拿来磨牙了,不过碰到福玉这个无良的,一老用这果子诱惑小四穿奇装异服供她画画取乐儿。   “主子。”帘外的小宫女眼角抽搐的看着人前端庄淑娴的福玉像搓面团似的蹂躏四皇子的小屁屁,拿帕子咳嗽了几声禀告道:“娘娘,乾清宫来人说瓜尔佳府捎东西进来了。”   “什么?”拿开小四含在嘴里的小肉手,福玉有些错愕的站起身来,瓜尔佳府捎带了东西进来?宫中严禁嫔妃与家族私通,一般能得到家族支援的多数是在内务府有人脉势力的包衣家族或是上三旗底蕴深厚的大家族,而且多是偷偷摸摸的,怎么这么个小宫女来通知自己:“是谁和你说的?”   “是乾清宫梁九功梁公公亲自送来的,这会儿正在大殿里候着呢.”小宫女不明内里,忙回道。   “梁九功?”不会是康熙发现了什么吧?福玉有些惴惴不安,用梁九功当信差,自己家没那么大的脸面吧。   换了齐整的衣裳,等福玉到大厅时梁九功带了她那小徒弟坐着喝茶。   “梁公公怎么有空来我永寿宫了?”堆了笑,让晴空顺势扶起正欲下拜的梁九功,福玉柔声问道:“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挥手让下面的小太监抬了两箱子进来,梁九功微微躬了身子指了前头一寸见方的小匣子笑道:“小主好福气,这是这是皇上特意差奴才送过来的,说最是是养颜补血,另一箱子是瓜尔佳大人托进来的。”   看了福玉明显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样,梁九功有些好笑,看来今天回去禀告皇上是有东西说了,这懿嫔小主日日一副除了儿子对什么都淡然不在意的模样,可是困扰了皇上好长一段时间了,梁九功心中的小人儿迈着八字步,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叉腰狂笑道:果然讨好岳父丈母娘才是王道,什么华服赏赐都比不上的啊。   “瓜尔佳大人连日立下奇功,皇上恩典,特许瓜尔佳大人带了这箱子进宫,还拖了奴才几句话,说是家里一切都好,几位阿哥也是有出息的,小主只管安心服侍皇上和四皇子便好。”梁九功想起前些日子瓜尔佳大人献上洋人的玻璃方子和玉米等物事,皇上大喜之下夸下海口,说是满足瓜尔佳大人一个愿望,熟知皇上一举一动的梁九功却是发现圣上话音落下却是回过神来,肉痛的做好了被痛宰的准备,没料到瓜尔佳大人身边的安惠侍卫长大人也是个妙人,张口就说想念妹妹,想要小主回家省亲。   经过讨价还价,恩,不对,经过圣上和瓜尔佳大人君臣同心的批判,劝说,终于达到一致意见,给懿嫔小主捎带些用物,说上几句话就行了。   原来如此,福玉几人暗暗舒了一口气,安惠自从做了御前侍卫,咱人事方面也是磨练成长了,粗中有细,在福玉看来,康熙的承诺不过是一时的激动罢了,而对帝皇而言,冲动就代表着事后总是要后悔的,而安惠那明显不经大脑的表现,既让康熙赚足了脸面又暗暗表现了瓜尔佳一族不贪慕荣华富贵,忠心体国的一面,这感情牌真是利用得恰到好处。   寒暄了一刻钟,福玉和着晴空几人送走了笑眯眯的梁九功几人,福玉便坐在炕上拿着随箱子送来的项列表看着,心中也为瓜尔佳.图海感动着,想要以个经得起推敲的理由献上这方子等物费了不少的心血精力,却为了自己浪费了个升官进爵的好机会,最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突然碧水有些不安的进屋小声道:   “主子,秋千姑娘求见。”   秋千?福玉手一顿,是自己以前赐名秋千的那个宫女?不是被乌雅氏那个女人领了回去么?微微沉吟了片刻道:   “这么晚了,她有什么事?”   “秋千姑娘没说,只说求见主子您。”   “唔!”看了晴空几人疑惑的模样,看来她们事先也没收到什么消息:“让她进来吧!”   当初内务府配给福玉三个丫头,除了那点翠是慈宁宫的人,如今已经被安排到该去的地方,秋千和白云都是清白身家的宫女子,不然福玉也不会让晴空去□,初进永寿宫时,还新鲜着,即便是晴空几人严厉也都是乐在其中,福玉又是个好说话的,不多时便是混熟了。   有句老话说,最是人心善变,让福玉没想到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秋千和白云起了小心思,福玉对自己身边的宫女有了晴空几人做榜样,除了一开始就心怀叵测的点翠,福玉自持手段,都是极信任的,由于种种主观客观缘由,陪嫁的晴空几人对于男女之情极是寡淡,但这不代表其他人对于康熙就能无动于衷。   毕竟康熙如今最是好年华,风流俊俏、身姿挺拔,又兼他一国之君日益威势,多情最是少年时,哪个豆蔻女子不对他心怀梦萦?   同时这两个丫头的心思又被人发现并暗中大加诱导,拿一些才子佳人话本左了心性,想要什么追求爱情,两人彻底被“情”给迷了心窍,又想着福玉是个懦弱不管事的,想踩着福玉往上爬,被那幕后之人一利诱,里外联合使暗手让福玉吃了大亏,被惹怒的福玉来了个秋后算账,一群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此后便收回了对她们的庇护。   俗话说狗仗人势,她们不过是宫中最普通的宫女子,既没母家势力庇佑又没过人的心计,想要勾搭康熙却是一见面便被打了三十大板,这时再失了福玉的保护,驱逐出了永寿宫,不出意外她们两人就成了激烈的后宫争斗的炮灰,但其中就最善忍的秋千却阴差阳错逃过一劫,从此更是施展手段,硬是让那幕后之人收了她在身边效力。   如今却不知她想要见福玉干什么。   从屋外走进一个垂头姿态谦恭的女子,一袭淡青□的普通旗装,梳了个整整齐齐的辫子垂在胸口,耳边簪了一小串的淡蓝色碎花,时间的磨砺,除了增加了眉宇间那郁气,也让她气质沉静淡然,自有一股风流气度。   秋千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奴婢紫藤恭请懿嫔娘娘安!”   久违的场面!福玉一时五味陈杂,物是人非,因果轮回就是这般,怔了怔,一时却是忘了叫起,那青衣女子却不显一丝急躁,仍恭恭敬敬保持着那个姿势,   “福玉染上一丝倦容,有些懒懒地说道:“可是乌雅贵人差你有事?这么晚了,紫藤姑娘有什么事直说吧。” 79第七十八掌   青衣女子扫视了堆在地板上的箱子,突然开口道:“一别经年,小主荣宠更胜,这些东西德贵人多次讨要,没想到都到了永寿宫了,当年是秋千痴心妄想了。”琉璃镜子,西洋的八音盒……是福玉刚舀出来摆上的,忘了收起来,没想到这秋千还以为福玉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康熙赏赐的呢,不过福玉也不点破,这个借口比皇上恩典特许瓜尔佳递了事物进宫更低调有利一些。   半夜前来,就为了说这个么?还是以为这是个把柄?想要得些好处?这秋千葫芦里买什么药?福玉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嘴里不咸不淡道:“紫藤姑娘倒是十足的有了长进。”她可不承认这货是秋千,都被自己贬黜出了永寿宫,这会儿攀什么交情,更何况还是一个最普通的宫女子,论情论理,这会儿都是她出言不逊了。   “小主谬赞了,奴婢与小主相比犹如萤虫之光岂敢和皓月争辉,更何况一生所学都是小主所赐。”青衣女子好像听不懂福玉那推拒的话似的,兀自平淡道。   福玉挑挑眉,放下手中的清单:“说吧,有什么事情?”她这会儿再是清楚不过了,这紫藤也就是秋千可是背着乌雅氏来永寿宫有事相求的,得要可是意味着付出与舍弃,她怎么就肯定自己会帮她,还是她手中有什么筹码?   “奴婢厚颜,不敢求小主原谅,但也请小主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赐奴婢一个恩典。”扑通一声,青衣女子跪在福玉面前,磕头道。   “哦?”福玉突然有了丝兴趣,制止了想要上前呵斥的清风:“说来听听。”   “奴婢相求娘娘让奴婢在圣上面前露露脸。”   啊?一下子,大殿内几人都被她的话给震呆了,这可是□裸的打脸加挑战了,最是规矩严厉的清风都被她的无耻给气得脸通红:“放肆……”真是不要脸,主子心善,就要成了这些贱人的踏“脚石么?晴空几人也是气了个仰倒。   ……   福玉都要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在这宫中,哪个说话不是拐上那么十七八个弯,她倒好,当面锣对面鼓,更何况这种明晃晃想要虎口夺食的想法,要是碰上其他嫔妃,立刻拖下去鳩酒伺候。   “为什么?凭什么?”福玉坐正了身子吐出一句话。   跪在地上的青衣女子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道:“娘娘容禀,紫藤绝不是对皇上心存非分之想,也不会对娘娘构成威胁,秋千此次回来,不过是想向那人讨回公道罢了,讨回我这些年所受的苦楚与白云枉送的那条性命,奴婢没有什么依仗,人小式微,凭的就是奴婢这条贱命和决心。”   “你恨我?”沉寂了一会,福玉突然道。   摇了摇头,那青衣女子又点了点头,开口道:“我最开始应该是怨着的,哪怕主子发一丁点儿的慈悲,为我和白云安排一条退路,我和白云也不会落到人人不屑那般田地,白云也不会为了我挫骨扬灰,生死阴阳相隔,可是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经历了这么多,秋千已经长大了,奴婢反复的想着,原来这一切都是源于秋千自己蠢笨,一厢情愿栽在乌雅氏编下的网中,还要拉上白云,其实那些荣华富贵,甜言蜜语都是奴婢自个儿的臆想罢了,背叛小主,如今落得苟延残喘之躯……”说着,晶莹的眼泪就像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奴婢如今只恨自己,识人不清,错把毒蛇当菩萨……害了小主和四皇子,更害了白云一命,唯今,奴婢心中的不甘和怨恨还在,日日夜夜纠缠这奴婢,搅得奴婢不得安宁……所以奴婢发誓,一定要那个女人也尝尝白云所受过的滋味,一定要祭奠白云在天之灵。”   “奴婢当年被主子遣出永寿宫,本是后悔莫及,又多遭人穿小鞋使绊子,四顾无依,本想着装病引出幕后之人,戴罪立功,没成想这幕后之人太过狡猾,看穿了我们,狠下毒手,是白云一命换一命庇佑得奴婢逃过一劫,千辛万苦逃到皇庄中改头换面,又费尽心机查到了当年的幕后之人便是乌雅氏当今的德贵人……为了取信与她,我不惜手染鲜血为她办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不惜委身于那阉人对食……我一定要毁了她,毁了她……她不是说我是下贱如尘埃泥垢,我便让她尝尝这被我这样的卑贱之人踩在头上的滋味……”   看着跪在地上秋千恨极欲狂的模样,福玉叹了口气,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年她要不是因为嫉妒与怨恨本是能平平安安直到出宫的,依着福玉对身边人的态度,给她找的人绝对人品上过得去,日后两人便是粗茶淡饭,起码图一个舒心……可如今受尽□白眼从深渊爬出潜伏到乌雅氏身边,乌雅氏又是个手段颇深的,想必秋千的日子过得及不如意才会这样。   “你这又是何必呢?”看着她那狼狈至极的模样,福玉不由得劝道:“若你真是歇了不该有的心思,又何必把下辈子赔在这般虚无缥缈的事上……留在这儿的苦楚可不是寻常人能忍受的,更何况那人也不是现在的你能对付的……若你诚心,我想你一定能想出法子,让乌雅氏寻个恩典送你出宫。”   秋千又重重的磕了个头,哭求道:“这些时日,奴婢日日吃斋念佛以期洗刷孽障,可是白云那鲜血淋漓却死不瞑目的眼睛让奴婢夜夜辗转难眠,我不甘心,白云也不甘心啊……那女人欺骗设计在前,□白云尸身在后,我都已经这样了,只有往前走,一定要让她下十八层地狱……”   “你……”站在一旁的晴空有些不忍的别过了头,告诉自己,这女人不值得自己同情,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路是自己走的,日后可别后悔。”知道多说也无益处,福玉也就打算成全了她,正愁要找乌雅氏的麻烦呢,一个白送上门的帮手,不用白不用。自己只是送她一场善缘罢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任是再强大的敌人碰到一个知晓自己行事法度的人也要掂量一二,秋千跟在乌雅氏身边的时日不短,又是玲珑聪明,熟知乌雅氏一举一动,乌雅氏手中的人脉势力想必也被她渗透掌控了一些,不然今日也不会毫无顾忌的到自己这里来,想来这么一个聪明人不会打无准备的仗,乌雅氏有这么一个敌人也算是倒霉。   “不过以后的路就要看你自己了,出了我永寿宫的门,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明白么?”福玉意味深长的看了磕得有了血丝渗出来的秋千一眼道。   “奴婢明白。”喜出望外的秋千一脸激动,她现在缺的就是时间与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她在乌雅氏那里无意中得到一药方,名叫‘入骨相思’,据说用上那么几贴能让人身轻如燕,颜色益好,这便成了她最大的依仗,以色事人虽然不好听,但是最是直接有效不是?虽然听乌雅氏说那药方能让人不孕所以想让乌雅氏一族找高人看能不能改改,但那些孩子荣华自己都不需要,她只要乌雅氏去死便好。   别人都这般说了,福玉也就没了意见,她也不是那婆婆妈妈之辈,该是筹谋时候就得狠下心来。收拾了桌上的东西便端茶送客:“你回去静候罢,我会找人通知你的。”   清点收拾了箱笼,知晓瓜尔佳氏一族如今发展得不错,大哥二哥如今也成了皇上心腹,一文一武仕途一片光明,老太太自从服用自己送出去的药丸身子骨也硬朗了好多……心情不自觉的便好了许多,让碧水带了人把它安置到库房归类放好,福玉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示意清风给自己揉揉。   “主子,我们真要帮着紫藤那贱人对付德贵人?”晴空有些不满的看了福玉一眼:“虽说借她的手对付乌雅氏对我们来说也是有益处,但到底不大,我看他那模样,活脱脱一养不熟的白眼狼,以后还说不定呢,长得也不怎的,顶多一小家碧玉。”   “她能成功的。”福玉笃定的说道,她刚才用灵觉把这个紫藤给试探了个遍,可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日后不管什么变数原因,这秋千一定会和乌雅氏对上的,自己也不过是在她还没发觉前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看着晴空几人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福玉笑得意味深长:“你们几时见我做过亏本的买卖,传令下去,在要紧的事情上给她一二的照拂,她可是会给我们个好惊喜呢。”   看福玉信心满满的模样,晴空也就满满放下心来了,她只是怕福玉被那紫藤骗了而已,现在想想自家主子本事鬼神莫测,肯定是发现了那紫藤什么把柄,如此对付这么个宫女子手到擒来。   “清风,你上午不是说说荣嫔不是送了一包洁粉梅片雪花洋糖和玫瑰清露来,我也不能白吃她了,你捡一两件摆件出来,明日随我去钟粹宫走一遭。”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说得果然不错,这荣嫔也算是个伶俐人了,明日就去看看她怎么说罢。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 80第七十九章   懿嫔抱着四阿哥一脸微笑的的从钟粹宫出来了,这个不是消息的消息在不到几息的时间里传遍了整个宫中有心人耳中,更何况,四阿哥脖子上还挂了个明晃晃的琉璃玉锁,这可是当年太皇太后赏给荣嫔的,这会儿这么大方,这两人莫不是有什么猫腻不成?   这懿嫔也算是这宫中的独一份了,据说懿嫔是当年的皇后赫舍里氏看了她女红觉得她恭谨淑婉,说白了就是本分姿色平平才情也不出众才被选入宫,按着常理,本应该无声无息埋没在这姹紫嫣红的后宫中,但跌破了众人眼睛的是,这懿嫔虽不如佟佳氏,宜嫔姿色秀丽个性张扬得了皇上恩宠,也不如德贵人有个太后亲口夸赞的温婉慈善的好名声混得风生水起,反而一年半个月的轻易听不到关于她的一星半点儿消息,平常宴会看见了也是一副憨实的小模样儿,也不爱打扮,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平日谈话也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十足的愣头,但不知是不是皇上环肥燕瘦看腻了,想要些白菜萝卜调口味,她一个月总有一至两天承宠,不多不少,不咸不淡的,还好命的有了孩子,有了孩子也就算了,不知老天怎么了就是偏爱她,都被太医院下了通知的病秧子奇迹般的被她给养好了,还聪明伶俐得了太后夸奖,虽比不上太子天资聪颖,到底也是个依靠。   荣嫔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陪了康熙度过最是艰难的那段时日,又为皇上生育了六个子女,光是情分就不比常人,更何况荣嫔的手段也很是了得,这可是宫中有体面资历的少数老人们口耳相传的,赫舍里氏,钮祜禄氏,承祜阿哥……都有这荣嫔的影子在里面,手段称得上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后宫中的头一号老奸巨猾就说的她,如今要说没缘由的就想和懿嫔结个善缘,有点心眼的人都不会相信,宫中私下暗暗揣摩的人不在少数。   “主子,不过一次寻常的客套罢了,哪来这么多小心眼……”好笑的看着手中的密文,晴空忍俊不禁的看着盘腿坐在榻上绣屏风的福玉道:“您啊,这回可是出了次大风头,连佟贵妃都挂不住了,说什么酸话的都有,这些人啊,真是一句话恨不得掰成八瓣,再揉扯碎了吃掉,真是的…”   “那就难怪,些小主经常头疼脑热的要请太医,就像是纸扎的美人灯似的,吹吹就坏了,都说忧伤肝、喜伤心、思伤脾、怒伤肝、恐伤肾,这些娘娘们就是太患得患失了……”一边把一盘子刚摘下来洗得干干净净的水灵桃子放到小几上,碧水有些不屑的嘀嘀咕咕道:“不就是寒暄几句么,怎么就便成她们说得那么不堪,真是的,还密谋呢……”   “你们就少说几句吧。”一直坐在福玉边给她打下手的清风看了眼调侃说笑的两人道:“你们这会儿俩就贫吧,紫藤那里都布置好了么?还有上次那只鸡可有查出什么来?”   说到鸡,福玉可是郁闷,要知道,皇宫所用器具摆件,蔬果肉食,除了在指定了要从哪里调运过来的,比如江南的丝绸茶叶,各省的特产药材,其实皇宫的基本生活用品都是康熙的私产皇庄所出,皇庄的重要性是个人都明白得很,派到那里的管事奴才都说得上是康熙经过层层筛选调过去的心腹包衣,可是上次康熙来永寿宫,福玉亲自下厨就发现大问题了,这鸡不对劲。   福玉进宫之后,因着地理因素,永寿宫便自立了小厨房,食材都是从宫中御膳房统一领取,对于福玉这些后宫妃嫔来说,鸡鸭等肉食都是有份例的,古代的生产力水平不高,皇宫虽是天底下最是骄奢淫逸的地方,普通嫔妃,也不可能天天大鱼大肉,皇帝若是到嫔妃那里用餐,御膳房便会把康熙相应的份例拨到这一宫,只是康熙喜爱福玉下厨,拨到永寿宫的多是新鲜食材,那天,福玉可是发现了大问题。   其实御膳房发下的食材,福玉总是从空间里拿相似的替换掉,反正空间中自成一方世界,除了给相应的药材营造一个适当的环境,更多的是古植被,对于药仙来说,药膳可是他重点研究的一部分,更何况空间中的植被或多或少都吸收了些许灵气,对自己和小四身体有益。   那天康熙说是天热想尝尝白斩鸡,还有要清淡爽口的蘸料,等福玉到小厨房时发现那食材不对劲,本来御膳房送来的鸡鸭都是新鲜宰杀之后送来的,自是弄得齐整,各部位也都处理干净,可是福玉却无意中发现那死透的鸡口中却是还在滴血,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血液早该凝固,事出反常必有妖,紧急之下,福玉便收集了些许鲜血藏好,再偷偷换了食材做好送过去,虽未声张,但到底是个心结,什么人竟敢这么大胆并且有这能量避过康熙的重重眼线给他下药?   “回主子,晴空无能,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咬了咬嘴唇,晴空一脸沮丧懊恼,这次真是邪门了,从源头到御膳房都查了一遍又一遍,这只油老鼠愣是不留丁点痕迹:“最近宫中这种药鸡踪影也只是偶有发现,奴婢在佟贵妃,几位嫔位娘娘那里都有看到过,都只是偶尔夹杂在其中的,至于皇上和太后她们那儿十天半月也有发现过,这幕后之人真是其心可诛……”说道最后,晴空一时咬牙切齿了,什么魑魅魍魉,竟然让她吃了这么大个亏。   碧水一听,也插嘴道:“主子,奴婢发现您交予我查的已经出来结果了。那鸡应该是服用了什么秘药,奴婢才疏学浅,未能具体的弄明白其中成分。”脸上浮起惊惧的神色,碧水颤抖着嘴唇禀道:“那药的作用之一是让鸡硕大肥厚,鸡肉质感甜美,紧实,血气旺盛,所以才会有主子您看到的死后仍血流不止的模样,但奴婢发现,这种药鸡偶尔食用有大补元气之类的功效,但药性极其隐秘,只有长久食用才能夺人生机,感觉像是慢性毒药,但具体表现出来的脉象却是身子虚弱,需要进行大补,形成恶性循环,到后期严重之时那人就像是戳满了洞的筛子,半点药效也吸收不了……”   清风沉吟片刻,结果话头道:“如此说来,这宫中越发的看不清了,想来,培养这般的药鸡需要的时日和花费都是不菲,不然,也不会只有这么几只了,幕后之人在宫中的人脉势力绝对小不了,晴空,你重点查看皇庄与庆丰司,皇宫所需活物只有在这两个地方做过停留……”顿了顿,晴空又有些疑惑:“这人,到底是想要对付何人?还是说整个后宫都是她的目标?幕后之人行事之歹毒,心机之深沉,人脉势力之广,令人不得不防。”   “我不觉得。”摇了摇头,晴空皱眉道:“若真是这样,那这人只能是皇上和太皇太后之流了,每宫都能看到这些药鸡的身影,说明这人绝对没能控制这些食材的流向,诚如碧水所说,这鸡表现得比寻常的要好,那么过一段时间药鸡的表现肯定会落入有心人的眼里,说不定……”   整个大殿一时间陷入到一片可怕的寂静。   “好了。”把最后一针收好,福玉看着坐在下面愁眉不展的一团扑哧笑道:“刚还不是说那些小主忧思过滤么?怎么?这会儿就轮到你们了?”   “主子……”羞红了脸的三人看着福玉调侃的模样抗议道。   “你们主子我又不是圣人,虽有一些手段,也在圣上那里说得上几句话,但到底不过是一届小妇人,先保住我们自己就好,既然晴空已经说了,这药鸡不是针对我们永寿宫来的,那就阿弥陀佛。”把手边的绣屏放好,福玉直起身子,煦暖的阳光透过窗棱照在她细白莹嫩的脸上,玉靥上浮着淡淡的荧光,像极了温润滑腻的上品羊脂玉,美到了极点,开口笑道:“你们几个也把嘴巴闭好,也不要瞎琢磨了,要知道,这鸡用的秘药可不是一般的小家族能拿出来的,幕后之人不可能永远都躲在阴暗处的。”   “谨遵主子吩咐。”清风几人恭谨应道.   “不过,主子,奴婢还有一事禀报。”晴空这会儿还处于懊悔与想要将功补过阶段,宫中什么蛛丝马迹都被她查了个遍:“奴婢在查紫藤时,发现宫中有一拨人马是被她所控制的,其中就有慈宁宫的人,顺藤摸瓜之下,我们在慈宁宫的小佛堂里发现有蒙古的嬷嬷。”   “你说什么?”康熙不是没有允许蒙古那边的牌子么,宫中也没有这些个消息,福玉只觉得背后沁出丝丝寒气:“你有没有查到什么?”   “好像是在调查什么。”晴空眼中闪过一丝迷惑:“这些嬷嬷办事隐秘,活跃在后宫前朝,好像与京中有好几大钱庄有过联系,我们还发现皇上的人马也盯上了慈宁宫,还有佟佳氏一族也在调查什么……奴婢并未查出他们的目的,不过,奴婢担忧老爷那里……”   “派几个身手敏捷的跟着他们。”事关瓜尔佳一族,福玉不得不上心了:“一方面暗中协助皇上的暗卫,另一方面想办法给阿玛他们透个信。”   宫中真是危机四伏,稍不注意,自己只怕会腹背受敌。 81第八十章     康熙十八年年初,一直被带在康熙身边的胤礽突然出痘,爱子心切的康熙情急之下下旨最近一个月的各部院衙门奏章全部送往内阁,自己则全心全意看护在儿子身边,甚至亲尝汤药。宫中所有人的眼睛全都被吸引到了康熙的乾清宫,这一段时间,内务府可是换了一批的瓷器,丝帕,而在永寿宫人迹罕至之处,一虚弱的躺在一间破败偏殿的丽装你女子扶着不甚显怀的肚子,看着手中的密报,脸上全是心满意足的神色。   等康熙陪伴太子度过病危期,太医院的老头子们可是舒了好大一口气,这段时间,落马的太医数不胜数。内务府,乾清宫伺候的人也全是战战兢兢,生怕哪天脑袋就搬家了,待到太子痊愈,康熙还特地祭扫了方泽、太庙、社稷等,并向天下臣民宣示这一喜讯。   这年三月,皇宫之中又先后传来喜讯,得了两位小皇子,取名胤佑,胤禩。不过两位皇子的出生并没有给宫中带来喜讯,七皇子胤祐生有脚疾,八皇子生母虽不如前世的良妃来自辛者库,但紫藤的出身也着实惹人诟病,福玉看着康熙面上虽然笑着,但心底却是膈应的很,不然也不会在洗三上也只是露一面,如今康熙已经彻底控制了大清,只待平定台湾与蒙古,康熙就会成为历史上哪个不世明君,永载史册,成为一代雄主,而这样伟大的皇帝,怎会容忍两个带了污点的皇子,只可惜,连带得戴佳氏和紫藤的处境……   康熙十八年,康熙找了几个理由发作了宫中的老人,放了一批,杀一批,还有一批被秘密处置了的,同年,又特下旨修葺紫禁城东面斋宫与奉先殿之间的明奉慈殿,改为毓庆宫,作为皇太子胤礽的寝宫,富丽堂皇,有些地方甚至是逾矩,以示恩宠,不久仅五岁的胤礽随父于景山骑射时连发五矢,射中一鹿、四兔,“圣意大悦”。   康熙十九年,因为福玉这只蝴蝶的煽动,贡献了土豆和玻璃灯物事,解决了康熙的粮草和钱袋子的问题,历史不知道拐了好几个弯后三藩之乱提前了近两年结束了,十九年三月十五日,以平定“三藩之乱”为由,康熙率皇太子胤礽前往永陵,福陵,昭陵告祭,宫务交给佟佳氏掌管。   “主子,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谁让佟佳氏和乌雅氏这两个贱人总是明里暗里地针对主子,如今虽然说是皇上口谕要佟佳氏掌管宫务,可是连张圣旨都没有,更别说凤印了,名不正言不顺的,还只能与四嫔协助,上面又有太后看着,这下面子里子都没了,看她还有脸端着那个高高在上的架子!”伺候在一旁的晴空掩不住兴奋地道,她对翊坤宫那个女人可不是有一天两天的怨气了,是要不是皇上对那女人看在生母的份上一直容忍,就凭着捅出来的那几件事,自家主子早就是讨回公道了,哪里需要屈就每天给她请安?如今,可真是自家主子大展拳脚的时机。   福玉闻言停下手中给儿子做小靴子的动作,面上却没有露出喜色,在一众有心人的推动下,如今太皇太皇与康熙真的是掰了,历史上淡薄无争的孝庄和孝惠章太后也露出了爪牙,康熙对于蒙古等地的耐心估计也是告罄,只是还没有那个爆发的引子罢了,佟佳氏这个当年的帮凶也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对于掌管宫权,福玉的态度说不上有多向往,后宫掌权者古往今来有几个能得善了的,就像贾宝玉说的,财迷油盐,都成了死鱼眼珠子,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觊觎,还有一位厉害精明的帝皇在盯着。   贝齿轻咬丝线,福玉抬头只是淡淡地一笑:“你这丫头得意忘形得口无遮拦了,真当掌管宫务有什么好?长春宫那俩人的例子还不久远呢,不过是明晃晃的靶子而已,众矢之罢了!做好了是本分,做不好……”未尽之音,斜挑的眉梢全是你懂得的神色:“清风,你觉着呢?”   一旁沉默的清风见福玉问话也发言道:“我赞成主子的想法,晴空说的固然是一方面,佟佳氏那个女人是该要倒大霉了,这也是个扩大势力的好机会,但是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有句话说得好,过犹不及,主子虽说不上家世显赫,但瓜尔佳一族是皇上心腹,最近几年更是知道了不少阴私,主子膝下又有了一个健康的小皇子,若是再掌宫权,恐怕不是鲜花着锦而是烈火烹油了,定会引来其他宫妃和皇上的提防与猜忌,小主子也会被架在火上烤,何况……何况奴婢总觉得主子并不想争权夺利!”   看着福玉明显是高兴的神色,清风接着说道:“奴婢以为,小主现在的份位和生活状态就很好,进可攻退可守,更何况,皇上明显有了不愿立后的念头,更进一步也要看那些大家族的脸色,皇上是个有雄心的明君,感情用事的机会几乎为零,必定在后宫之中更注重制衡,小主膝下有子,又有瓜尔佳氏的支持和献上土豆的功绩,如今看来,对娘娘而言,份位什么的就是个虚名,只要不出大错,左右不过是熬资历罢了……”   “虽然如今皇上对佟佳氏有了防范之心,但‘三藩之乱’中,皇上提拔的心腹将领多是汉军旗,有佟佳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正是势大的时候,我想,这也是皇上为什么还要替她挡了这么多明枪暗箭的缘故。”   “掌管宫务,固然是大权在握,行事便利,但只是外表光鲜,内里却是诸多不堪,稍有行差踏错都会引来无数人的落井下石,久而久之必会失去宫中最大的依仗----皇上,如今我们关门的小日子悠闲自在!何必吃力不讨好,小主子也需要一个安全的成长环境。”   “顺势而为才是王道,小主当年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那些人也不过雷声大雨点小,不痛不痒的,我们只有等了,等佟佳氏在皇上心中彻底了没了利用价值,等到小主子羽翼丰满之时。”   站在一旁的晴空现在也明白是自己想差了,蹲身像清风行礼道:“晴空多谢姐姐赐教,是我想左了。”   福玉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容,白枉自己活了俩世,竟还不如自己的几个心腹看的清楚康熙的本质,这么些年,福玉承认,自己有过动心的时候,便是一个物件,相处久了,也会产生感情,可福玉不知道,康熙这个游离于后宫永远冷眼旁观的男人,有没有一丝丝的感情,还是说,他只需要一群听话的棋子。 82第八十一章   月二十三日行围时,路遇三虎,康熙射殪二虎,胤礽射殪一虎,消息传遍后宫,朝野,太子的继承人地位便得天承认,再无人敢有微词,后宫众人对着信使自又是一番恭维祝贺,至于暗地里,听说惠嫔那儿很是去了一批姐妹。   在这一年里康熙都是带着太子到处巡游,也算是太子的第一场政治秀,大阿哥完全淹没在了旮旯中,康熙这一次身边仅带了几位低位常在答应,本来乌雅氏和福玉也是在列的,可惜乌雅氏是被被佟佳氏横插了一手,以侍疾为由留了下来;至于福玉却是自己没心思,小四还小不能同行,把他交给太后那是傻了才会做的事,更何况康熙去做正事,想要他陪自己看星星看月亮烧烤钓鱼?脑袋发烧了罢。   景阳殿内,因为康熙不在了,往日一切以他为中心的后宫众人一下子就变得很是无聊了,聚在一块儿也是面子上的应酬,给上头病怏怏的佟佳氏请安后按着位份分坐在宝座两侧。   如今康熙虽然对佟佳氏一族到底是多了几分猜忌防备,但也不妨碍佟佳氏在宫中的地位,不仅仅是要维持往日的情谊体面,佟佳氏一族的兵权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骁骑营,护军营,火器营……多掌在佟佳氏手中,台湾,蒙古,还有用得着他们的时候,虽几番运作削弱,到底佟佳门生的力量还是不可计量,虽说后宫中事几番牵扯,但康熙到底留了佟佳氏一半的血脉,总是存了一份心软的,就是打压,这力度都是恰到好处,不会威胁到大清,也不会让人轻看了去,更何况,日后的温僖贵妃,现在的钮祜禄氏一族都还需要着佟佳氏来制衡。   “懿嫔姐姐愈发的颜色好了。”挑拨事端,离间同盟那可是乌雅氏的拿手好戏,一句话便让懿嫔成了众矢之的,要知道,女人之间的争斗都是源于心中的嫉妒与不甘,有可能是一朵花,一匹布,脸上的妆容,康熙的一句话……你死我活都有可能,乌雅氏这朵小白花对于这些技能可是利用得炉火纯青:“明眉皓齿,顾盼生辉,倒把我们这些烧糊了的都给比下去了。”   理了理耳鬓的珍珠流苏,福玉只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琉璃茶盏,连个眼神都懒得施给一旁的乌雅氏,和这样的人说话,莫得不降低身份,更何况你越理会她,她越得劲,并且她乌雅氏承认自己是‘烧糊了的’,但也要看别人同不同意……在出门前福玉可是用了个‘水膜法’掩盖了自己的神采,她可是自信自己岁容貌不变不会引起注意了,除了那人是要来找茬的。   果然不出福玉所料,坐在右方的郭络罗氏第一个变了脸色,在这宫中,她郭络罗氏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得意人,便是当年的皇后,佟佳氏也是极力拉拢招安,最是风光体面,要真说有那么最不服气福玉的了,不过是家族余荫,在妇德相貌样样都不如她的情况下(真是好意思想),竟然后来者居上,排在了四嫔之首,第二讨厌的就是乌雅氏了,不过一介洗脚宫女,仗着太皇太后的颜面指手画脚,还真当自己是母仪天下不成?   “贵人姐姐真不愧是太后身边的第一得意人,一开口就净得她老人家的真传,连这端庄内敛的眼光也学了个十成十……”站在郭络罗氏斜下首的一位常在看了她瞟过来的眼神,喜上眉梢,侧了侧身子笑道,眼角眉梢全是不屑的神色,这个乌雅氏,竟敢在自己手上截了皇上,还自诩是什么长者赐,态度倨傲清高,如今皇上和太皇太后起了间隙,我看你还怎么得意:“只姐姐的话妹妹却是不敢苟同,俗话说‘春兰秋菊各有风流’,好比乌雅姐姐温文贤德,懿嫔姐姐温柔娇美……贵妃主子洛神姿容,淑德慧雅……能选进宫的姐妹们,俱是上上姿容,姐姐觉得呢……”拖长的音调,略显夸张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她这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就差没明仗执火的说乌雅氏是狗仗人势,不顾尊卑欺负福玉,看不起宫中姐妹。   在做的哪个不是人精,一时,下头或有人捂了帕子偷笑,或有人抑制不住怨恨的看着乌雅氏了,她在宫中得罪的人不少,以前是有太皇太后和太后等人给她撑腰,又惯会说话行事,便是让你吃了亏,或是碍于面子,再就是看她抬出皇上太后的旗帜,也只能偃旗息鼓吃下这个哑巴亏,如今这小常在的话可是大大的让人舒了口气,你也有这般被人堵了嘴的时候啊。   张张嘴,乌雅氏一时便是再伶俐却也被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常在的话是戳到了她的痛处,这些时日便是慈宁宫的门任是塞了多少银钱她也摸不到了,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到皇上对自己隐隐有不满的情绪,宫中几次变故,乌雅氏一族的影响力下降了不少,族叔也是颇有微词,无奈之下才会蛰伏隐忍,做了太后的耳目,但凡有一条路,他也不会这么狼狈,天知道她日日夜夜吞了多少委屈血泪。   缩在袖中的手紧握,乌雅氏强撑了扯出一抹柔和的笑意道:“原不过是与懿嫔说笑罢了,妹妹正值妙龄,青春貌美,这般心急辩驳却是有些心虚入座之嫌了……”温和的笑意直达眼底,明明很是真诚的表情却莫名的让福玉有遍体生寒的感觉,她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你……”眼眶眉梢都染上嫣红,绿衣常在仅存的理智还是让她把‘胡说’二字吞回了口中,不过今日被辱之仇她色赫图氏记下了,敢说自己丑人多作怪,哼……   “好了,乌雅贵人不过一句谦逊之词罢了,一时没注意也是人之常情,倒是这位常在妹妹这张巧嘴,真是让人爱恨两难。”上头的佟佳氏看着着一袭百蝶穿花蜀锦的乌雅氏吃瘪,一时畅快了来,秀雅柔弱的玉颜也染上抹绯红,端了茶掩去嘴角的笑纹劝道,乌雅氏被太后那老东西派来说是什么体恤自己身子弱协助掌管六宫,佟佳氏早就恨得牙痒痒了,心底这被奴才背主爬上龙床的恨意,如今又来分权,新仇旧恨,到底意难平:“乌雅贵人宽和心善的贤明传遍后宫,定是不会介意的罢……”也不说对错,模棱两可的话里挑拨,警告,不得不说佟佳氏也成长了许多。   “色赫图妹妹年幼,也是无心之失罢了,奴婢再不经事也不会为难自家人的……”扳回一城,乌雅氏也是笑得更加灿烂,她最擅长的可是温柔一刀。   ……   “罢了,我们也回吧。”目送了惠嫔远去的身影,福玉一只手扶着晴空向自己的步辇走去,回头看了眼景阳宫的牌匾,在夕阳的映照下,金光熠熠,却是刺得眼睛疼,福玉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想念儿子那热烘烘的小脑袋了,乌雅氏那张嘴,她真是领教了,没想到最后郭络罗氏竟插了一脚,还是把自己拖下了水,最后还是自己端出架子狠狠立了威才罢,不过她俩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佟佳氏执掌凤印,乌雅氏掌了内务府采买一应事务,郭络罗氏得了筹备宴会等事务……至于福玉,选了个闲职,掌了三织造,主管宫中每季衣衫首饰发放,事事都有例可循,倒也省了她许多事。   一旁的扶着一小宫女的荣嫔淡淡看了眼乌雅氏:“乌雅贵人心细,想来应该去帮佟贵妃帮衬些,这迎来送往的,莫得掉了贵人的身份。”   “不过嫔妾的本分,娘娘的吩咐,该是我等尽心尽力,不过嫔妾听闻荣嫔姐姐进宫多年,一应差事俱是熟悉,想来日后定也能指点妹妹一二,替贵妃娘娘分忧。”乌雅氏仍是一脸的恭顺温和,笑着的看向荣嫔。   这次皇上出巡,三阿哥本也是在列的,荣嫔不过是恶了乌雅氏为佟佳氏出力谋划,生生坏了让三阿哥和皇上培养感情的好时机,虽然这只是顺带的,荣嫔也是清楚,这次出巡的主角是太子,不然也不会就是言语中找茬了。   一旁的郭络罗氏闻言嗤笑一声接过话茬:“贵妃娘娘掌管后宫,哪里还需我等那点些微本事,时候不早了,荣嫔姐姐,听说得了些些好茶,不知妹妹可否有这口福?”不屑的白了乌雅氏一眼,宜嫔目不斜视的从乌雅氏面前穿过。   “自是扫榻相迎。”盈盈一笑,荣嫔回道,不再看向脸色微微不自然的乌雅氏与郭络罗氏相携离开。   “恭送两位姐姐。”深呼了一口气,乌雅氏福了福身子,看着两人的仪仗离开,转身对着其他低位嫔妃道:“时候不早了,娘娘那还等着伺候,姐姐我先行一步回宫了,诸位姐妹自便。”   “天色也晚了,胤祐一人在宫里,我也该回了。”最近很是沉寂下来的戴佳氏笑了笑开口道,扶了宫女头也不回的回自己宫中。   一时之间,景阳宫外做鸟兽散状。 83第八十二章   永寿宫中,秋日午后和煦温暖阳光洒了一室,在一旁伺候的晴空往莲瓣三足鼎内贮了三四把百合宫香,细细的用罩子罩上,福玉一袭淡绿色的长袍凝神,刚刚沐浴后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一片静谧美好,水眸微垂,纤长的睫毛在白玉般的脸上颤巍巍的投下一片阴影,福玉端坐在窗前的琴架前,神情肃穆端庄,那双纤细如软,洁白水嫩的玉手轻轻的按在弦上,拨,吟,揉,发出一声声悦耳声响,双手就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在琴弦上配合着自身心法飞快地舞动起来,令人眼花缭乱,她弹得是《潇湘水云》,却丝毫不见抑郁之情,短促的,如水花破碎般清脆;长响的,如云水荡漾扑腾而来般雄厚……   听着殿内传来的琴声,匆匆进来的清风顿住了身形聆听起来,只觉得自家小主真是一神人,想当年自己初到她身边是何等落魄光景,而如今自己也成了宫中有头有脸的掌事姑姑两人,跟在清风身后的是一众小宫女和粗使宫女,当中有人捧了瓜饼和各色果品,新鲜花卉,也有两三人合力抬了精巧的箱奁,估摸着琴曲像是要完了,清风吩咐众人在殿外候着,独自捧了一小托盘进得门来。   “主子。”垂首站定,清风伸手扶了福玉走到椅子上坐下细声禀道:“中秋一应发放的物事都按例办妥了,对牌,账册也交景阳宫佟贵妃清点详查。”   “至于外面的一应物事,一些是皇上派遣的使者送回来的,一些是佟贵妃娘娘的赏赐。”   “奴婢已经做主吩咐人拿了些银钱打发给她们喝酒……之前那些闹事抱怨严厉苛刻的也都妥善处置了……之前皇庄来人了,孝敬了宫中的小阿哥,公主一些玩意,小主子得了一对白兔,锦鸡,奴婢已经让碧水检查过了。”   却说忽忽几日,宫中俱是张灯结彩,焚斗香,秉风烛,就算是康熙未曾回宫,也浇灭不了宫中精神生活极其匮乏的宫妃们拜月祈福的热情。   至十五这日,佟佳氏懿旨,大概是说是自己身子不适,康熙又不在,辜负中秋团圆佳意,各宫在宫中祭月之后可自行回宫,或拜月祈福,或宣了戏班热闹。   当夜,御花园内张灯结彩,每隔五步,自竖一柄漆干倒垂大朵牡丹灯,花蕊有烛信插着大牛油彩烛,这牡丹乃是琉璃烧制的,花瓣微微向外伸展,将灯影逼住全向外照,映照得分外真切。每一棵树上,花上,全挂彩穗或各种宫灯,其中也不乏有宫中嫔妃送来的,满园绣带飘展,花团锦簇,更兼这些嫔妃们也是可着劲儿打扮,真是美不胜收,御花园廊檐内外及两边游廊内,也挂满了各色玻璃,纱料,绣花,图画灯笼,上头粘了一首首灯谜供不当值的宫女游玩嬉戏,游廊两侧摆满了香茶细果各色玩物为猜得着为贺。   古语有云:女不祭灶男不拜月,清宫祭月一向是皇后主持,只是如今后位缺失,佟佳氏作为公众最高位份的人,孝庄和太后两人又深入简出,祭月主持顺理成章也就落入了她的手中,御花园内地下早已铺好拜毯锦褥,只待吉时一到,自有小宫女端上银盆清水,佟佳氏盥手上香下拜,后头的众人才一齐跪下,御花园内佟佳氏,四嫔等后宫嫔妃,公主,随侍宫女……昭容肃穆,乌压压跪了一地,场内鸦雀无声,只听得有钗环玉佩微微摇曳撞击之声,并起跪衣料摩擦沙沙之响。   看着前头沐浴在月光之下愈发尊荣雅致的佟佳氏,再看看右下方一身玫红缎子旗装的乌雅氏,福玉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佟佳氏的手段自不必说,但乌雅氏区区贵人之姿却凭着太后的撑腰和自身手段,牢牢把持住了手中的宫权,短短几个月还博得了一片赞誉,仁和,慈善……连带得乌雅氏一族在内务府丧失的权利通过采买的油水也暗中补了一部分回来,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说到这,福玉也忍不住叹息一身了,乌雅氏这个女人的命运因为自己的煽动其实坎坷了许多,先是选秀之时福玉选择隐忍而得罪了曹布德所以未能做到佟佳氏交代的事,不仅没能如历史上一般顺利成了佟佳氏身边的得意人反被被当做了弃子沦落成普通宫女。   好不容易打点银钱施尽恩惠混到佟佳氏身边,想把她当做跳板,可乌雅氏一贯走的温柔小意路线又出了错,有了福玉珠玉在前,康熙只觉得她做作,也就没那么稀罕了,圣宠自然也及不上历史上说的,等机关算尽,好不容易生了孩子,在宫中站住了脚,开始走悲情圣母小白花路线,她的身世又被人翻了出来,乌雅氏不逾规制却明显上层的衣料用具让皇上对内务府包衣家族起了戒心,圣宠更淡了几分,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百花路线是让不少内侍宫女得了实惠,她们也不介意那几个嘴皮子上的功夫,可她过分的拿大偏偏损害的是嫔妃们的里子,暗地里找场子的不在少数,又没有一个琼瑶式男主护着,失去了与这份野心相匹配的家世,乌雅氏的日子其实也就是黄柏木作磬槌子—外头体面里头苦,破釜沉舟好不容易傍上了太皇太后,使得康熙都对着这个孝庄身边贴心人也高看了一段时间,可惜好景不长,康熙孝庄为了蒙古反目,乌雅氏华丽丽的成了被迁怒的炮灰。   原本宫中郭络罗氏和佟佳氏自成一派争夺康熙宠爱,惠嫔和荣嫔两人为了儿子联盟,福玉,游离于两派之间,谁也不得罪,也不去争抢什么,和谐的相处了下来。可乌雅氏不知施了什么手段与永寿宫的一干低位嫔妃们尽释前嫌,联手对抗另外两派,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在宫中的势力也不容人小觑。   礼毕,各自寒暄了一刻待便有大力太监抬了竹椅过来各自回宫,往年的内廷筵宴因着康熙与佟佳氏不适的缘故变成了各宫关门庆祝。   因是中秋,永寿宫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塞门,直到正殿,一路正门大开,两边廊檐下挂了一色朱红大高照,像是两条红绸金带一般.   这边留守的晴空见了软轿回来,忙与一干人上前簇拥了福玉,小四如今也四岁了(虚岁),正是知晓人事的时候,虽还是与福玉住在永寿宫中,但偏爱仿了康熙板着脸装了大人威仪的模样,这会儿见了福玉回来,心内虽是欢喜,担自矜的带了自己两个小内侍站在锄药,扫红迈步上前给福玉请安。   三头身的白嫩团子再配上甜甜软软的嗓子,福玉当下只觉得这一生再是完美不过了,忙一把拉了小四抱到怀中,也不顾一旁候着的人一口便亲了上去,一边还调笑道:“额娘的小宝贝实在是太可爱了……”   撇了撇粉嫩嫩的小嘴,小四挥有些无奈挥舞着小肉爪子的任自家额娘全没了形象的搓揉自己,额娘什么都好,要是不要拿自己取乐就更好了,胤禛有些晕晕的想着。   换了衣裳,晴空早已经命人在永寿宫小花园湖边的花厅之上摆了席面供福玉和着永寿宫的人乐呵,席上摆了新鲜果品月饼,旁边设小几,几上设炉瓶三事,焚着百合宫香.又有琉璃美人瓠,汝窑花囊,插得俱是上好的“大叶佛顶珠'、'小叶佛顶珠'、'日香桂'、'冬香红'……等桂花折枝,又有紫檀架上放养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笑靥金’(菊花的一种),极是应景,又有雕花茶盘,内放着青花茶杯并银质小茶吊.一色皆是花梨木透雕,除此之外,便是上夜当值的婆子内侍,俱都送了月饼果品,只一点不许喝酒。   “额娘,额娘,今晚小四要吃螃蟹……”拿了块福玉秘制的果脯欢乐的磨着牙,小四蹦跶着自己肉呼呼的小白腿要求到,螃蟹性咸寒,最是伤害肠胃,福玉一向是禁止他吃的,如今逮了机会,小四便来痴缠了。   “要晴空给你挑一壳子夹子肉试试味便罢……可不许多吃,吃多了肚子疼。”牵了小四的手,福玉嘱咐道。   看了福玉几人进来,碧水忙吩咐了宫女去小厨房把蒸着的螃蟹和滚烫的烧酒拿来,一面用了玫瑰香胰子洗了手欲服侍福玉。   “好了,今日中秋,我虽不能让你们阖家团圆,享尽天伦之乐,只是松乏一下还是可以的,你们几人坐了一桌自去玩乐罢,小姐妹说些私密话也好。”笑眯眯的拒绝了碧水,福玉让她们往另一桌自去玩乐:“再捡一桌给双喜他们送去,除了当差了,都好生乐呵罢。”   吃了几个螃蟹,又逗了小四一回,福玉便动手搬了锦凳携小四去钓鱼,现下虽是晚上,但到处灯火通明,也不失为一乐,小四是个坐不住的,看了一会垂钓,又跑到晴空她们席上卖乖玩笑,百般无聊下最后让人在栏杆前铺了厚厚的花毡坐在上面掐了花瓣掷到水里想要喂鱼。   突然,门外来报,说是荣嫔携了依尔觉罗贵人来访,福玉忙放下钓竿,这两人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看红楼,不知不觉写文都染上了一些红楼体,请大家见谅哈。。。。。 84、第八十三章     看着准备妥帖了,福玉忙往殿前行去,“荣嫔姐姐!” ……三人相互见礼后,晴空便引了几人进了花厅,水榭里头早撤了席面,另摆上一桌,碧水早已让人端了热螃蟹,新鲜瓜果来。   荣嫔站在门口看了眼花团锦簇的大厅,笑道:“懿嫔这里倒是好景致,花树环绕,碧水锦鲤,敞亮得很,就是坐着,别的也不必干,眼睛也觉着清亮呢。”   “姐姐若是喜欢,常来也无妨呢。”三人围了团圆桌依次坐下,那依尔觉罗贵人(紫藤)四下看了一眼,笑问道:“四阿哥呢,怎生没有见着。”   “贵人好生糊涂了。”用帕子包了个松仁馅儿的月饼团子,荣嫔笑道:“这都快三更天了,小孩子容易乏困,岂有不早睡之理。”   “原是我疏忽了……”歉意的笑了笑,紫藤按下心思低头喝茶,却是有些心焦,她现在在宫中的日子变得十分艰难,乌雅氏和佟佳氏的连番打击更是让她折了好些心腹,自己跟脚薄,损失的人很难补上,有心拉拢懿嫔却是无从下手,先前的情面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原想着小孩子正是懵懂贪玩的时候,只要四阿哥亲近上了自己,便不愁懿嫔不拉自己一把,如今……不过,懿嫔既然第一次伸了手,这一次,由不得她拒绝,紫藤有些恨恨的想着。   “今日姐姐二人可是约好了来瞧妹妹的么?”偏了偏头,福玉也不去理会紫藤那话,紫藤的出身虽不比历史上良妃‘辛者库宫女’艰辛,却也诟病多多,康熙在宫中还能照拂一二,凭着那副日益空灵的容貌也颇是得宠了一段时间,可是怀孕生子却没能让她更进一步,康熙不咸不淡的封了一个贵人,儿子也被抱到惠嫔的宫中,万幸的是惠嫔有了大阿哥傍身,并不稀罕一个无甚根基的皇子,不时便召了紫藤亲自照拂八阿哥,说不得这也是乌雅氏酸言酸语的原因之一。   不过真正让福玉忌惮的却是她对八阿哥的态度,女为母则强,可是福玉看到的却是一味沉迷丹药闺房之术想要把乌雅氏掰下马的紫藤,八阿哥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便是背负了血海深仇,但稚子何辜,八阿哥的出生好似没引起她一丝澜漪,除了八阿哥带给她更高的地位权势……竟能干出给八阿哥服用药粉致使他发烧昏迷,就为了指出乌雅氏克扣皇子银钱份例之事,这份心性,比之武则天也不逞多让……   看了一旁捏了枝菊花赏玩,恢复一身清冷好似九天仙娥的依尔觉罗贵人,荣嫔只当刚刚那一撇是错觉,自己与依尔觉罗贵人只是点头之交,自也犯不着出言帮她,接了福玉的话头笑道:“倒也是机缘巧合,本宫是和依尔觉罗贵人在御花园巧遇,一路过来的。”   女人之间的话题不外乎孩子衣裳首饰,在坐三人都是有生育的,虽然年龄差距额娘们的理念差距大了些,但也说得上一块儿去,只不过紫藤明显的心不在焉,加上平日对八阿哥不甚关心,五六句才能接上一句,正说着话,外面清风传话,宜嫔郭络罗氏来了。   “姐姐这里的茶真是好滋味,不仅是皇上念念不忘,连荣嫔娘娘两位姐妹也是闻香而来了……”郭络罗氏一身明艳的镂金掐丝洋缎旗装,一头青丝高高的梳了发髻,露出饱满的额头,太后赏下来大的全套金饰,站在灯下,粉面含笑,明艳不可方物。   “不过是自己炒制的俗物,占了新奇二字罢了,宜嫔若是喜欢,等会儿让晴空包一包带回去尝尝。”捏了帕子,福玉笑得大方得体,一点也不把她的酸话放在眼里,宫中各位给康熙捎东西的不在少数,自己那几两茶叶也要吃酸的话那还不得被淹了。   其实康熙出门这么久,福玉也想尽了办法巩固两人之间的联系的,小四还小,在宫中生存下去的依靠便是康熙的宠爱和自己的庇护,而人之间的感情是需要时间的基础,福玉便每过一段时间便会给康熙寄去书信,不同于其他人黏糊糊的情话,福玉尽量使用白话,或长或短,几句体己话,最近宫中发生的一些琐碎事……其中每篇雷打不动的是小四稚嫩的印记,从最开始的一坨墨迹,几个小手脚印,到后来的‘小四,阿玛’等简单的字,虽然还是模糊不清,但足以让康熙了解自己的儿子不是,一个有几分聪颖却对自己充满了汝慕之情的儿子,一个不会威胁到太子的皇子,康熙应该不会吝啬几分关爱吧。   “懿嫔姐姐不仅茶叶炮制出色,那厨艺也是让人流连忘返。”捏了快做成花模样儿的小月饼咬了一口,郭络罗氏笑道:“这般玲珑心思,妹妹真是羡慕。”   斜看了眼心气儿不顺的郭络罗氏,荣嫔抚了抚并不存在褶皱的衣袖放下手中的青花茶盏,要说这郭络罗氏啊,容貌明艳,性子爽利,手段也是数一数二的,在这宫中,也算是个人物,唯独在碰上懿嫔便会昏了头一再挑衅,这就是女人的妒忌与不甘啊:“懿嫔妹妹瞧瞧这馋嘴的,还不快宣了你那伙房娘子,让她卯足了只管给宜嫔主子上吃食来……”   在心中暗叹了口气,虽然自己巴不得她越倒霉越好,但想到太后与佟佳氏,荣嫔还是递了个台阶出去,这会儿可不是起内讧的时候,就希望这郭络罗氏不要那么孤拐了心和懿嫔作对才好,这个以宽和著称的女子可是磨利了爪牙,一出手,俱是要害,她可是知道的,当年为了四皇子早产之事,被砍掉的爪牙无数。   “那当然好,什么山珍海味只管端来……”话一说完,郭络罗氏也意识到了不妥,忙调转了话头笑道:“我可是知道的,皇上可是赏了一大箱子土特产给姐姐。”这话也不是那么好听,谁不知南方盛产珍珠丝绸等奢靡之物,偏偏这次赏赐,福玉只得了几箱子吃食,虽然也是少见,但比之佟佳氏得的东珠慧纹,荣嫔她们的紫檀木雕,到底上不了台面。   把郭络罗氏的不屑尽收眼底,荣嫔叹了口气,这就是懿嫔的高明之处了,不争是争,虽只是几箱子地方进贡的司仪,但偏偏就得了皇上的记挂,差了张起麟那货巴巴的送来,不管皇上是不是对懿嫔有了别样的心思,还是只是像皇上说的那般,懿嫔的吃货印象深入人心,这都是个得宠的信号。   “宜嫔若是喜欢,只管来永寿宫多吃几次也是无妨。”福玉绵里带针给刺了回去,你说我是得宠却上不了台面,我还可怜你脸得宠的机会都没有呢,不过几餐饭食,自己可是大度的很。   掰了个膏红籽肥的螃蟹,福玉头一次便让了荣嫔,再次的让了郭络罗氏,永寿宫中的的螃蟹是康熙赏赐派人送回来的节礼,四嫔中就福玉得了一份,虽然扎了郭络罗氏的眼,但如今福玉的腰板可是比她直了不止一点,反正都得罪了郭络罗氏,也不差这一着,人活着,不就为了这一口气么。   拿绿豆面子洗了手,郭络罗氏端了茶盏笑道:“听闻四阿哥素来乖巧伶俐,小五还常在太后面前夸赞的,可惜今日晚了没见着,不然与胤祺同去慈仁宫玩耍也是好的。”今日中秋,太后说是爱清静自在,拒了一众妃嫔,但自有有心人送了小辈儿孙陪太后解闷。   “也不知道皇上这会儿到了那里,可有吃好穿暖……太子年幼,皇上又是事事挂心的性子,身边也没个贴心人……”荣嫔话峰一转,转向了南边的康熙,边说着,眼眶都红了,拿帕子轻轻的按着眼角,也不知道他是真担心康熙还是想为太子拉仇恨值。   在座的四人都是有儿子的,这女人有了儿子或多或少就有了小心思,现在听荣嫔这么说,平日再怎么装淡然的人听了这话也颇觉刺耳,就那个跋扈骄傲的太子是皇上的心肝宝贝,其余的都是颗草不成?   “姐姐好不知羞的,竟然在我们面前便思念起皇上来了……”福玉意味深长的看了低头揪了帕子拭泪的荣嫔,玉靥展开一抹调皮的笑意,纤细的手指抵了菱唇调笑道:“再说了,太子自幼聪颖尊荣,又是元后嫡子,希冀自然与常人不同……皇上宠爱着儿子自是名正言顺的。”   话倒是这么说,但厅中几人是何心思福玉就不知道了,不过她一直笼罩在花厅内的灵觉可是清晰的察觉到了郭络罗氏握得有些发白的手,荣嫔和依尔觉罗氏明显有些阴暗的气息和乱了节拍的心跳。   “主子,主子,不好啦,不好啦……”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接着是守在厅外的清风低声呵斥,片刻,清风便急匆匆的进来了。   还没听完清风的话,荣嫔和郭络罗氏两人便一脸惨白扶了各自的贴身宫女,连招呼都没打便急匆匆登上外头候着的步辇向御花园行去。   背着的手对着清风做了个复杂的手势,确保她看明白了已向后殿走去后转头看了眼有些局促的紫藤,福玉眉梢略带上一丝担忧道:“妹妹可要同去瞧瞧?”    85、第八十四章   不知是因避嫌还是真觉得事不关己还是怎么的,紫藤到底一个人回了宫,等福玉的轿撵到御花园时,那里一片慌乱,心焦力竭的佟佳氏也顾不上福玉的请安,扶了孟嬷嬷忙不迭的一连声指挥无头苍蝇一般的众人把太后安置回慈仁宫,又让人拿了宫牌出宫宣院判进宫诊治,中秋佳节,御花园聚集了宫中十之五六的宫女奴才,这会儿除了真心奉命奔走救人发号施令的,惶恐失措哭泣连连的,浑水摸鱼的也不在少数。   荣嫔此刻正毫无形象的蹲在草地上,怀中搂着湿淋淋的三皇子胤祉,也不顾歪了的发髻和化成一片的妆容,不住的颤抖着手用帕子给他擦拭,眉宇间一片焦急,不时都得往太医院方向张望。   惠嫔站在一边和着马佳氏形成鲜明的对比,虽然面色惨白,但妆容整齐,看不出一点点受了惊吓的模样,今日太后提议游船,一众人只是万分欣喜都随了她在太液湖赏月,谁知划到一半,竟然船板断裂,一干人等都跌落湖中……如今出了这等大的事故,赔进去太后,三位皇子,外加若干妃嫔奴婢,不知宫中又要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虽然佟佳氏因着生病身子不适没有上船,免去了这番灾难,但此事已经了她的允许,中秋所有事宜包括游船也是她一手安排检查,如今还不知道要吃多大的落挂呢,太后如今昏迷了过去,几位皇子还没个着落,不管谁出了什么差错,她都免不了落挂,这般想着,惠嫔不免有些开心起来,这几个小崽子淹死最好,还有那佟佳氏,这般大的事故,看还有谁能保你。   “姐姐千万要镇静,三皇子年幼,还指望着你为着他打算呢。”荣嫔生过六个孩子,又在月子里遭过风寒,身体一向是用药小心养着,这会儿看了唯一的命根子气息不稳的模样,太医又全往慈仁宫去,气急攻心之下,竟生生哇了一口血出来,福玉看着荣嫔面白如纸,快要撑不过的模样,忙上去扶住她安慰道:“晴空,如今情况紧急,你去叫了大力太监,要他们背了那太医们过来,若是太医院实在缺人手,医师,吏目什么的也只管叫了来,三皇子这是被水呛着了,一口气缓不上来,太医院广集天下名医,便是医师也不可小觑了……”   想是福玉的话起了作用,荣嫔抱紧了三阿哥,眼神也恢复了些光彩,那头荣嫔身边的宫女和着晴空急哄哄的拽了个医师过来,如今佟佳氏的心肝宝贝六阿哥胤祚被人群惊倒了,正哭闹不休,五阿哥一向是太后身边的心肝宝贝,早就与郭络罗氏随着太后回了慈仁宫,她好不容易才拖了个能做事的过来,希望主子不要把怒气发到自己身上才好呢。   医师虽不过七品官职,但能进太医院的都有绝活,那医师拉了三皇子的手诊脉,看了面色,忙让人为三皇子宽了衣袋,又亲自上阵为他清理口鼻中淤泥杂物……折腾了一阵子,看胤祉吐出水来,虽然还是昏迷着,但呼吸也顺畅可许多,才摸了摸胡须道:“娘娘莫急,三阿哥吐出水来就好了,待院判大人来开了驱寒定神的方子喝了就没事了。”那药师也是极有眼色的,就算自己救了三皇子,像荣嫔这般的宫妃也绝迹看不上自己,还是识相些让荣嫔去找院判他们开药才好,说不得,自己还能捞些什么好处。   正说着,那头佟佳氏听了右院判的话也稍稍安下心来,她原本是不赞成小六随了太后游船的,可是太后的面子,不得不让嬷嬷抱了他同游,亏得孟嬷嬷会凫水,船翻之后奋力托了小四上岸,可万没想到小六还是受了这等惊吓,这会儿嗓子都要哭哑了。   “多谢陆院判。”听闻小六没事了的佟佳氏很是松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给院判致谢,太医院院使已随同康熙南巡,其余两位院判都是世家名手,佟佳氏这么恭敬不仅仅他们都是康熙的心腹,更皆太医都是宫中众人争相拉拢的人物,没人希望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嬷嬷,此次本宫记下了,你快带了胤祚回宫,叫巧玲也跟着你去,一切以小六为上,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下去,不够的让齐嬷嬷开了库房去取。”   扶了荣嫔和三皇子上步辇的一小常在飞快的看了眼众人簇拥下的佟佳氏,垂下的眼睑掩盖住刻骨铭心的恨意,湿漉漉的头发贴惨白的脸上,带出几分阴森的味道,就是这个女人,好狠的心肠,落水之后,竟打着太后的旗帜,生生让这么多人在水中挣扎,好一个铲除异己的手段,好一个贵妃娘娘,若不是自己会水,那小常在看了眼已经平静无波的太液池,好一个美轮美奂的太液池,下面埋葬了自己的好姐妹,贴身宫女的性命。   自己家门不显,得到的助力自然也不多,又不愿加入宫中党派之争,自然而然比不上世家大族或是背后有人撑腰的底气足,在这宫中,被人怠慢是常有的事情,,这些年,受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落挂,身边唯有清屏这丫头和一同进宫的姐妹纹檀相互扶持,一点点积蓄力量才不被人吃了去,可是,小常在颤抖了身子,控制不住的恨意从心底涌出来,都是这个贱人,都是她,都是她毁了清屏和纹檀……小常在的眸子染上一层疯癫的怒意,她要她下地狱。   ---慈仁宫---   看了眼烧的脸都有些通红的胤祺,郭络罗氏凌厉的凤眼一挑,看向下头的御医,沉声喝道:“你哥我说清楚,胤祺到底怎么回事?”   下手的青年御医低着头,有些不悦的拧了抿了抿嘴,他出生医药世家,又师承院使,太医院青年一代已是默认了以自己为首,宫中哪个不是高看一眼,这宜嫔对着他大呼小叫,颐指气使,要不是事关五皇子,又是太后的寝宫,这般有辱斯文的女人,真想拂袖而去。   “回主子的话,五阿哥只是感染风寒,高烧不退是正常现象,奴才已经着人煎药去了,半日一副,五阿哥喝了不日就会退了烧的。”青年抬头,面上仍是一副儒雅温和的模样:“右院判陆大人最擅小儿之症,小主可速派人请了来,以免延误求医时机。”他才不会说这五阿哥日后都会落下病根呢,溺水之后未能及时清理口鼻中污秽之物,又一路颠簸回了慈仁宫……只怕日后不得好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罗御医何必这般谦虚。”正盘算着如何去佟佳氏手中请了陆院判来的郭络罗氏明显没注意到青年御医语气中的疏离与不悦,一边温声客气道,一边让身边的嬷嬷递了个荷包过去。   “罗师兄。”赶上前头背了药箱往太医院回去的罗臻,一圆润身材的青衣小吏目赶上去拉了他的袖子委屈道:“罗师兄也不等等我,我今天熬药熬得手都酸了,晚上就吃了一个月饼……”   好笑的看着自己这个迷糊小师弟,亏得是自己,不然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呢,这紫禁城中的人,可是他能编排的?君不闻,便是砍头自己这些人也只有跪在地上谢恩的份。   屈起手指赏了小师弟一个爆栗,这个小师弟,原是院使大人故人之子,却自幼失怙,一直被师傅带在身侧,与自己也算是兄弟情深,只是自己和师傅太过护着他的结果就是,这小子养成了一副缺根筋了模样,这会儿竟敢大大咧咧抱怨为主子们做事累,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可不是几顿板子的事了。   “不是有师兄在么。”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明晃晃的挂上不满:“还不是那个宜嫔,师兄开好的药我都煎好送了去,她不是嫌火候就是说药苦,明摆着就是瞎搅和,看不起师兄你。”说着还偷偷看了眼一旁的罗臻,见他没出现怒色,又大起胆子数落:“陆院判偏偏也是个人精,那药方开得和师兄的不差什么,摆明了要给师兄争面子,可惜师兄你没看到,那宜嫔当时又青又红的脸色,真是好不痛快。”那小吏目捂着嘴像是偷了油的老鼠。   听着少年叽叽喳喳的打抱不平,青年虽仍是肃这一张脸,但嘴角却微微勾起一个幅度,不痛不痒的训斥了几句,明显少年也不当回事,认识笑嘻嘻的说着宫中趣事。   “哼,嬷嬷你说,她佟佳氏六阿哥何等金贵,竟敢让我耐心等着,莫不是看我往日太过谦逊了……”宫中的联盟向来都是以利益为基础,往日康熙在时佟佳氏和郭络罗氏两人抱在一团,如今稍有事端,这联盟就有了裂缝。   摸了摸安稳喝了药睡过去的五阿哥,感觉烧已经退了些,万嬷嬷才按下心思上前劝道:“主子,这也不是佟贵妃万不得已么,谁能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主子现在要依靠佟贵妃的地方还很多,万不可中了那伙子小人的计与她离了心才是,只是今日五阿哥这里,主子乱了阵脚了,有左院判和罗御医看了,主子再去请陆院判原就有些不妥,那些子御医一向傲气,便是看在院使大人的份上,日后说不得对主子有了间隙。”   “当年主子走了这步棋,如今还是要看皇上和太后的态度了。”微微沉吟了片刻,万嬷嬷皱眉低声道:“太皇太后怕是没有了出头之日,倒是太后,真正不是个简单的,竟能从中脱了身,还让皇上对她毫无芥蒂,主子,您还需为五阿哥仔细筹划一二才是,如今,不论五阿哥是那幕后之人的眼中刺还是捎带的,既然上了太后的船就意味着与那里无缘。”伸出手指点了点天上:“便是个闲散王爷,想要过的舒心,也不容易啊……”未尽之言郭络罗氏一清二楚。   “嬷嬷你是说这是有人想要一网打尽?然后渔翁得利?”这万嬷嬷是前朝留下来的老人,因为额娘施恩久了她儿子一命才愿入宫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之前也是有万嬷嬷在才避过多少祸端,如今她这么说,郭络罗氏不由得不重视。   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子,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在整个寝殿迷茫开来。    86、第八十五章   中秋落水一事到底以佟佳氏处理了内务府一堆推出来的替死鬼完结了事,也不知道那太后那儿是是怎么想的,对佟佳氏明显到处都是漏洞的理由全然没有意见,倒是郭络罗氏,蹦跶得欢快,被佟佳氏训了一顿关在翊坤宫修身养性。   倒是乌雅氏,第二天宫禁刚开便请了太医,不久就传来她感染风寒的消息,据说是这乌雅贵人慈母心肠,在湖中呛了水但心念六皇子遭此劫难,不顾自己刚从太液湖中死里逃生,生生在景阳宫外跪了两个时辰后昏倒了过去,福玉知晓这消息时正从荣嫔那里回来歇下,听了清风传回来的消息,一时是哭笑不得,乌雅氏真是抓住每分每秒为自己造势啊,只不知佟佳氏怎会这么明显的授人话柄,不过乌雅氏会水的消息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自己,那天福玉可是远远的瞧见了,这乌雅雅氏虽然在水中作惊慌挣扎之象,但能在水中扑腾那么就,并且平静如常的心跳脉搏并可逃不过福玉强大的灵觉,这女人,不愧是笑到最后的**oss。   瓜尔佳府得到消息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了,安恒携了媳妇富察氏和安惠媳妇西西觉罗氏在正院正与马佳氏请安,图海和安惠已经随驾南巡,这会儿听了宫中出了大事的消息,瓜尔佳氏挥退了来报的婢女,关心则乱,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遏制不住的就往坏方向想,尽管心急如焚,但是隔了一座宫墙,有心无力,只能干着急,这也怪不得马佳氏,宫中虽有她们的眼线,但那晚情况复杂,又人多口杂的,传出宫的消息也是模糊不清。   “额娘莫急,苍琴传来的消息也没指明妹妹和小皇子出事了不是。”安恒急忙上前抑制住心中的不安握住马佳氏的手劝道:“若是小皇子和妹妹有了危险,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佟贵妃,皇上不在宫中,其中利害关系错综复杂,就是有人想要下手也会忌惮一二的。”   “是呀,额娘先定定神,主子娘娘吉人天相,又一向小心谨慎,定不会出什么事的。”西西觉罗氏一身百蝶穿花的大红衣裳,皓腕舒展端了一碗茶送到马佳氏手边温婉道:“如今安恒和阿玛侍驾,额娘是我们家中的主心骨,就算是为了小主着想,额娘也该是振作起来才是,更何况,如今事情尚不明朗,我们还是差了人继续打探才是整理,小主定会万事安康的。”   一旁的富察氏闻言附和着点头,走过去伸手捏了捏马佳氏的肩膀,挪了挪嘴到底没说什么,她一向笨嘴拙舌的,实在说不出什么宽心话来,其实她与福玉这个小姑奶奶其实也没什么交集,进门之后除了奉茶的那天也没正经的和福玉见过面,原先的福玉那副懦弱沉闷的模样也让富察氏这出身将门的人看不大起,虽然没什么冲突,福玉也不如耶布淳格一般对自己指手画脚,但也没什么交好的地方。让她没想到的是,自从那年落水之后,这不显山漏水的二姑奶奶生生打了所有看不起他的人的脸,被选进宫不说还几年内安安稳稳生子晋升嫔位,在宫中站住脚,自己为了儿子多少也要小意奉承着了。   毕竟是经历了风风雨雨的女强人,缓过了这口气,马佳氏又恢复了往日精明的模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是额娘关心则乱了,你妹妹一向小心谨慎,宫中若是不好了,定会有所表示的。让我们的人继续打探,还有安恒,你阿玛那里切莫说起,莫凭白让他担心了去,皇上定是对京城了如指掌,说了反倒要日日小心提防,还要装作不知的模样。”   “额娘所忧虑极是,只是,妹妹那里我们还是上心些才好,还有耶布淳格那里,儿子原不该管的,只是近几日见到罗洛辉,见他一脸憔悴……儿子听人说礼亲王福晋最近送了两个人,妹妹一向心高气傲,额娘……”说完对福玉这边的突发事情,安恒想起这次来请安的原计划道。   “耶布淳格……”微微沉吟了片刻,马佳氏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尽管她心里是埋怨着礼亲王福晋这个昔日的闺蜜,这个世界,女人多是身不由己,女儿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嫁给世子耶布淳格多有不忿,又眼里揉不得一颗沙子,小夫妻两个新婚伊始,自是蜜里调油,又不到一年怀上身孕顺利产下嫡子,自古婆媳是天敌,   礼亲王福晋是看在瓜尔佳府和嫡孙的面子与耶布淳格保持平安相处的情谊,可这些如何为儿子开枝散叶想比?   自己也只能找个时间去看看耶布淳格了,女婿对耶布淳格一向有情有义,宠爱非常,女人一辈子靠的不就是夫君么?再说三妻四妾更是寻常,耶布淳格还是天真了些,夫妻之间的清风只能小心维护加固,为了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蹄子和姑爷吵闹,对婆婆心存怨恨,真是被这些年安逸的生活给迷昏了头。   “前日,恭亲王府送了帖子过来,说是得了几株好菊花,听说罗洛辉的嫡亲妹妹也要来的,老二家的,收拾一些时新玩意出来与我带过去,至于老太太那里和府里,老大媳妇,一切就交给你了。”马佳氏想了想说道,这世家联姻更是注重脸面,更何况是宗室与大臣,贸然上门于理不合,更兼本就是自家女儿有违妇德,自己总不可能理直气壮上门撑腰罢。   “安恒,你与姑爷同在朝堂又是相仿年纪,想来也说得上话,你多多劝慰这些,   你妹妹那儿额娘……”马佳氏到底是挂念这个女儿的,不管她做错了多少,还是想着她生活得和和美美。   “儿子晓得了……”安恒恭敬的应下了,心中对这耶布淳格是怒其不争,越大越不懂事,不期望她能帮衬娘家,安安分分的当世子嫡妻不成么?哪家不是这般过来的,当今最重孝道,她有几个胆子竟敢当众拒绝婆婆,还要弄得两家相恶不成,如今还要哥哥老母给她擦屁股。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宫中这边,佟佳氏这会儿端坐在景阳宫座上,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褐衣嬷嬷。   “你们也是跟在姑姑身边的老人了,说说吧,中秋之夜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本宫什么奴才该死之类的,本宫只要知晓结果。”‘嘭’的一声,琉璃茶盏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渣滓溅了一地,佟佳氏怒极尖声呵斥道:“宫中什么时候竟有这般势力,这么大的动静你们都没察觉,本宫养你们这些废物作甚?浪费钱财米粮么?”   看着下头两位发髻散乱,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的嬷嬷,再看看气急攻心苍白的脸染上一抹不正常的红色的佟佳氏,孟嬷嬷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偏执疯狂的神色,她是不是就快要自由了,昏沉中隐约看见那座掩在桃林中的茅草小屋和坟墓,自己说不定还能回去看看呢。   “奴才该死,奴才无能……实在是那幕后之人太狡猾了,全没有线索留下。”下头的两人自是掌控着佟佳氏一族经营已久的暗线,之前也是孝惠章太后身边的老人了,端的是体面非常,可如今面对佟佳氏的震怒只能拼命的磕头求饶,中秋船板断裂的事件她们事先实在是没有察觉任何蛛丝马迹,那船板明明是上好的新制木材,也没有人为的割断或是少了钉帽的痕迹……越是查下去,几人俱是一身冷汗和深深的恐惧,这真的是人为么,若不是,想到太液池中每年无数的冤魂,自己……   “娘娘息怒。”看着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站在佟佳氏一侧的孟嬷嬷扬起一抹忧色,替下头的两人求情道:“高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又是娘娘的奶娘,在宫中经营了这么多年,俱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一毫怠慢,主子,如今这事还说不准,不止我们的人,刑部的大人们也证明了这是个意外,高嬷嬷年事已高,让她起来罢,说不定真是一场意外,毕竟,我们的人不是回了说太后娘娘的人也没查出什么来么。”   “至于皇上那儿,主子顶多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要真追查起来,乌雅氏那个女人可是头一个被问罪的,这就是这世间再高明的手段也会留下痕迹,如今刑部已经定论这这船板是自然断裂的……任是谁来,说破了嘴,也怪不到娘娘身上。”   “再说了,娘娘身体羸弱,久不管宫务,任是谁都会体恤娘娘的,如今几位小皇子和太后俱是平安,至于不幸落水的那几个小答应宫女,娘娘,说句不中听的,在皇上眼里都不过是玩物罢了,家世不显的,何必整日惴惴不安。”   “宫中能与太后和娘娘的势力相媲美的也不是没有,除了慈宁宫那位,其余几个都已不在了,太子远在南边,有心无力,钮祜禄氏一族进了那一役势力大减,更不会这么没眼见力,太皇太后也不至于要自己的亲侄孙女儿冒险,更何况太后还是她唯一能遥控宫中的线,万一真出了事,得不偿失。”   “若真是有心人,这招撒网捞鱼也太稚嫩了点,不说这画舟是有专人负责,单是太后凤驾这一点也让人使不起劲来,谁也想不着太后会起了兴致不是。”   “娘娘如今最重要的还是防着那些子小蹄子浑水摸鱼,反咬一口才好……只怕她们现在可着劲儿在算计着如何往娘娘您身上泼脏水呢。” ☆、87第八十六章   中秋节一事不管佟佳氏如何不愿,到底呈到了康熙面前,大帐之中,梁九功吸声屏气的站在下头伺候着灯火,不敢抬头去看上头康熙神色不明的盯着桌上的折子,右手无意识的转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其实一开始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孝庄做的,不过,看了暗卫呈上的折子后,这件事可是变得扑朔迷离。   “唔,硝石?”宫中物料一厘一毫皆有记载,这幕后之人使得何种手段康熙虽然不明白,但只要她是宫中之人,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就如同这单子上记载的,虽然不明显,但还是有好几样物品用量明显不正常,其中的硝石就引起了康熙的注意。。   硝石,亦名苦硝、焰硝、地霜、北帝玄珠,辛、苦、大温、无毒。在宫中多用于火焰爆竹,太医院也偶有领取,也多是用于宫妃心绞痛或是黑疸。   虽然这张单子上每一份硝石都有明确的用途去处,可是康熙还是相信自己一手培养上来的影子们,这其中多数可有真正用到实处?   ……   “你说,这船板是生生被撑裂开的?而不是用火药炸开?”狐疑的看了眼底下跪着的心腹,康熙冷声道   “是。”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平板的报告着自己等人的调查结果:“奴才还查到,船板虽是新年的新制木料,但有曝晒过后的痕迹,所以比同等的材料脆,奴才查过了,断裂的那些木材与当时工匠制作尺寸颇有出入,所以奴才斗胆猜测,是有人生生撑断的船板,但也不排除利用了小型火炮的缘故……”   “你这理由你自己都不相信……”康熙冷哼了一声:“紫禁城重兵把守,不说固若金汤若,若真有这般高手混进宫中,尔等实在是……”说着,康熙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引得下面跪着的人一身的冷汗,若真有这般的内家高手,那今日既然可以对付后宫嫔妃,明日皇上就……   “奴才学艺不精,实在该死。”跪在下首的男人也不推卸责任,直接干净利落磕头承认错误。   “哼,你倒是爽快,既然这样,自己去领五十鞭子,滚……”一甩手,康熙骂了几句就让他下去了,暗卫的能力忠心他是不怀疑的,这一次先敲打敲打罢。   自己不过是出宫几个月,那偌大的紫禁城便能乱成了一锅粥,虽然火药这种可能被否认了,但康熙可不认为会是意外,只是那幕后之人真当自己手段通天还是想试探搅浑了紫禁城?康熙揉了揉眉心,头一次感到有些疲倦。   “梁总管,太子往大帐这边来了,皇上这儿……”不多时,梁九功瞧见自己的心腹小太监在外头探头探脑,忙出去询问。   作为康熙心腹,自然是知道这位的重量的,不敢怠慢,立刻上前低声询问了康熙,看自家主子眉头都舒张多了,知道押对宝了的梁九功笑开了一朵花儿忙出账相迎。   “梁总管。”八岁(虚岁)的少年一身紫色常服,精致的脸庞,遗传自康熙的丹凤眼全是骄傲,双手背在身后,笔直充满力量的身子满是张扬青春的气息,手一伸,几颗金果子就被扔到了梁九功脚边,不咸不淡的冲着弯腰请安的梁九功打了个招呼道:“汗阿玛今日可还安好?”   “圣上一切安好,只是今日京中来信,说是太后感染风寒,圣上心忧之下,有些焦虑上火……”垂眉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几颗裸子,还真是好货色,只是……眯了眯眼,再抬头看看少年明显心不在焉的神色,梁九功扬起一抹称得上谄媚的笑意, “好心”提醒着,这太子可还不是皇帝呢,君不见扶苏,刘据,李承乾……当年那个不是金屋宝马,千宠万爱的,日子还长着呢……   ……   看着地上给自己请安的儿子,康熙的疲倦的心情一瞬间就像是被治愈了般,忙起身拉了自家的宝贝儿子起来,八月的天,还是有着秋老虎之称,见了胤礽一脑门子的细汗,忙吩咐了梁九功取了湃过的果子来。   “汗阿玛,儿臣不热呢。”少年有些羞涩康熙还是像儿时般照料自己,又有些自得享受父亲的爱护,微红了脸道:“儿子听闻汗阿玛最近因天热食欲欠佳,所以让凌普那奴才上街给儿子带了几箱子土产司仪来,其中就有好些清凉的水果糕点,儿子尝着味道不错,还开胃解暑,特带了些来给阿玛尝尝。”   闻言,一旁候着的小太监端了食盒匣子上来,梁九功自也取了碟子等物伺候,匣子里头不过是南方常见的水果点心,能吸引这对天之骄子的不过是一份天然罢了,但附加了胤礽康熙宝贝儿的孝心,自然意义也就不同了,挥挥手拒绝了梁九功的试毒举动,康熙笑眯眯的捏起一块往嘴里塞去:“味道不错!比之宫中又多了份野趣自然滋味,只是比懿嫔还是差远了。”   看了眼儿子明显一下子黯然了下去的模样,康熙微微皱眉叹了口气,还是没成熟啊,不过孩子还小,已是难得了,又补充赞了句:“保成的心意便是拿金珠玉露来换汗阿玛也是不稀罕的。”   ……   不过那康熙不管如何的宠爱儿子,父子之间的谈话永远遵循了上千年以来的严父模式,一问一答,有板有眼,问了几句胤礽白日做了些什么,身边可有不如意周转之处,又亲自拿书考较了学业,放下书,康熙满意的对着胤礽道:“长进了,但须知学无止境,切勿骄傲!”又殷切的对胤礽吩咐道:“古人常说‘纸上得来终觉浅’,你是太子,一国储君,更需脚踏实地才不会被奴才们蒙蔽了去,汗阿玛带你南巡,也有让你学习各地风土人情如何御下的意思,这底下的人啊,既然能立于朝堂,自是各有所长,你要做的便是心中有数,用清明坚定的神智掌控住他们把他们安在合适恰当的位置上,决定这个国家的走向与命运。”   “你那几个先生虽是当世大儒,但满口仁义圣人之言,修身养性倒是好的,但终是纸上之言,装门面罢了,于实务而言还需你于人情生活中细小处揣摩。你瞧瞧如今朝堂之上,那些煌煌大言仁义之道着,于国于家,可有建树?都是胸中无有一策的饭桶,故一国之中,首推君子,而于朝堂,首推能臣。”   “我满族于马上得天下,可这马上却不能治天下,儒家不过小道,愚民之术,为君者,最重要的便是刚柔并济,王霸并行,王道,乃是仁政之道,君主以仁义治理天下,以德政安抚天下;霸道,意为争霸之道,凭借武力,刑罚进行统治,历朝历代,俱是外儒内法,如此,法家,兵家,资治通鉴才需你仔细研读。”   ……   看着太子跪安消失在营帐外的背影,康熙满意的笑了笑,聪颖尊荣却不失少年朝气,心思说话自有一番天家气度较量,虽然脾气傲了些,但作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康熙理所应当的保持默许。   对胤礽这个儿子康熙可是抱了十二分的真心,除了最开始确是抱了平衡朝堂,安抚社稷的意愿,但看着当初那么小小的一团抱在自己怀中,自己亲手照料着,一眨眼,能爬了,能走了,到有条不紊的筹备春季东宫会讲,想着保成精熟贯通的背诵自己交代的授书,康熙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梁九功,去,把桌子左边那一摞奏折给太子送去,保成也不小了,该是时候学着接触朝政。让他学着看看,告诉他若是不懂也没什么,不过些许小事。”想了想,康熙又扭头吩咐:“还有,你亲自去开了库房,捡了那玉髓雕件并送几个冰盆去,最近天干物燥的,出门在外不比宫中,保成自幼金尊玉贵的养着,如今还要陪着我南巡,莫得委屈了他。”   看着跟在身后一溜烟的小太监,梁九功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垂下眼睑,转头对一旁跟着的圆脸小太监严肃道:“德忠,你带了小春子吩咐下面的新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给我紧上了皮,若是磕了撞了,冲撞了贵人,小心你们的脑袋,到时,不说太子,便是圣上也饶不了你们。”   “义父仁慈,奴婢们感恩不尽,都是做惯了奴才的,敲打几下,自然懂得规矩。”圆脸太监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动作麻利的交代了下去。跟在梁九功身边久了,他也对宫中大大小小的主子们摸了清楚,这太子倒也称得上人中龙凤,只是那脾气恁坏了点,想梁九功皇上的贴身内侍,便是太皇太后见了也多是旁敲侧击的,可那太子,圆脸太监想起不久前皇上召集大臣们说事,义父奉了皇上谕令看守婉拒了为太子通报的要求,太子当时那脾气一上来,义父横贯整个身子的鞭痕可是整整半个月才好利索了。   “好了,就你巧嘴,会说话。”瞧着眼前可媲美圣上的明黄大帐,梁九功脸上浮起一抹笑容,看着主动上前与太子身边内侍交涉的刘德忠,心中盘算着,该是培养几个心腹给自己弄条后路了,顾问行他们也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88最新跟新   等到康熙回宫时已是靠近年关了,待到那先锋太监来报,康熙一整年的南巡终于要于12月一日这天真正结束,早在接到消息之前半个月起,整个紫禁城一反往日的沉寂慵懒热闹了起来,内务府采买,三织造,广储司,针线房……忙得不可开交,自古以来,女为悦己者容果真是真理。   “小主,听景阳宫传来的消息,午时皇上圣驾便会返京,小主应该梳妆去请安了。”清风看了眼窝在炕上有以下每一下翻着书的福玉,提醒道:“还有四阿哥,也该是准备着了,皇上回宫可是一等一的大事.”   “不过是露个面的事情罢了,那么多人一处聚在偏殿,乌压压的人头,再靓丽皇上也不定注意得到,再说天寒地冻的,皇上一路奔波劳累,便是天仙下凡,也不见得有心思。”不在意的起身示意清风把一旁备好的衣物拿来,福玉开口道:“晴空可是去抱小四了,小孩子不耐寒,记得备上手炉和大氅,要那件狐裘的。”如今小四虽然还没搬去乾东西五所,但福玉还是收拾了偏殿培养他的独立意识,不过平常一应起居还是和自己在一处。   “额娘,额娘……”穿着鹅黄棉袍的小胖子一边喊着一边笑嘻嘻的跑进内室,粉嫩嫩的小脸边围了一圈的白狐狸毛,显得极是娇憨,一把被福玉搂进怀里蹭了蹭了福玉的脸娇声道:“额娘,父汗什么时候回来,额娘,我们快去迎父汗好不,父汗答应了小四要带点心和玩具的。”   摸了摸小四露在外面的手和脸蛋,是温的,赞赏的看了眼跟在后头的小丫头,温柔道:“小四就知道父汗的点心玩具,额娘可要伤心了。”边说着,装模作样就要拭泪。   胡乱的亲了福玉一口,小胖子一点儿也不上当,伸手抱了福玉的脖子道:“禛儿最爱额娘了。”   “就你滑头。”葱白的手指点了点小胖子的脸,虽明白这是小的敷衍之词,但福玉的脸上还是笑开了一朵花:“你父汗一路劳累,又皆国事繁忙,你这个小捣蛋可要安分些,他午时才会回宫,依着宫中规矩呢,额娘会先带你去景阳宫给佟贵妃娘娘请安,然后已时再随你三哥哥等人去宫门迎接你父汗,小四可要乖乖的跟着晴空,一切都要按着额娘之前交你的规矩。”   对于宫中的游戏规则或是人情世故之类,福玉从来不会避着这小子,虽然自己所求不过是他闲散平安一生,但从不希望他被自己这个可以为他护住一切的额娘蒙蔽了眼睛,糊里糊涂的过了一生,该明白的,该做到的,一眼也不能马虎,古人早慧,十岁就是家里的大人了,这小子也快要进上书房了,到时自己也只能暗中想法子护着,上书房是宫中的缩影,明争暗斗比的留给康熙的印象,臣子们眼中的优劣,现实就是这么残忍,福玉不求有个像八阿哥那般玲珑性子的儿子,但小四一定要学会自保。   点了点圆溜溜的小脑袋,小四不安分的扭了扭身子急道:“那额娘,我们快去景阳宫吧。”虽然小四知道,父汗一点也不像安惠舅舅和安恒舅舅一样会把塔思罕和墨尔根举高高,会让他们坐在肩上,会在他们调皮捣蛋的时候拿板子狠狠的揍,可他还是很想念父汗,不同于额娘香香软软的身子能让自己甜甜得想睡,待在父汗身边,小四会觉得很安心,很安全。   御花园中,福玉一边分出心神来看着被晴空抱住的小四,一边偶尔和身边一众人搭上几句,看来大家都是掐算好了么,除了佟佳氏好命的窝在景阳宫,这里都快聚齐了吧。   “这梅花今年倒是开的灿烂,当正应了花中君子这名头……”红烈的梅上点点白雪,衬着白皙晶莹的手,荣嫔身边的青袍白氅女子美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倒是乌雅氏右侧的红氅常在神色隐晦的瞥了她一眼,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于紫藤,如今的依尔觉罗贵人,福玉是带了二分不忍,八分忌惮的,一个智多近妖的女子,手段玲珑得让人不寒而栗,一个从皇庄出来的宫女,在慈宁,慈宁两宫安下钉子,怀孕时利用戴佳氏和太子逃过宫中辗压,小四的天花……到如今佟佳氏利用六阿哥胤祚三番两次羞辱于乌雅氏,桩桩件件也有她的影子,偏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有家族,对八阿哥不上心,这紫藤倒成了滚刀肉般的人物,便是有心警惩一番,也是无从下口。   “依尔觉罗妹妹倒是诗心画骨,可惜姐姐我是个俗人,几支红梅罢了,哪值得神仙般的妹妹为它伤神。”乌雅氏突然回头看向她,细细描画过的红唇微微勾出一个完美的幅度:“只是姐姐听闻当年武后下诏‘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只有牡丹不从,才有了如今鼎鼎威名的焦骨牡丹,如此看来,这梅花也不过是徒沽名钓誉之辈,蒙骗世人罢了。”   一个皇庄出来的贱奴也配称花中君子,倒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不过一个看不清形势想要和自己作对的贱婢罢了,明晃晃的嘲讽尖刻的话语配上真诚无比的眼神,加上周围隐隐幸灾乐祸的眼神,后宫中做戏不外乎这些。   福玉保养得粉嫩嫩的指甲漫不经心的拨了拨手腕上的镂空玫瑰金镯,好似没看到紫藤那楚楚可怜又带了坚强的眸子,宫中就是这般的游戏规则,若真是性子平淡的就忍着清苦寂寞关门过自己的日子,掐尖要强的,不甘心的,那就是看各自己的手段了,不过,乌雅氏今日这般失态,来真是被紫藤逼昏头了,不复以往的精明善忍,不过嘴上虽是赢了,但康熙可不会因为这个买账,紫藤还正是新鲜的时候,呜,乌雅氏这朵小白花也该是成蚊子血的时候了,不过能散发一下怨气还是有助身心健康的。   ……   一路上的小插曲不过是道开胃甜点罢了,真正的大餐正随着康熙的回归徐徐掀开帷幕。   等众人一进景阳宫,福玉只觉得热浪扑面而来,再看看满殿捂得严严实实的门窗,福玉只觉得这佟佳氏不时便传来脑疼身虚也是有缘由的,亏得她身高位重,内务府紧着上好的红箩炭进贡给她,不然二氧化碳中毒说得就是她。   “听闻乌雅贵人这几日咳嗽得厉害,本宫不是叫你好生歇着么,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佟佳氏温和的放下手中茶盏,笑道,只是其中的意味就有些不明了。   端坐在惠嫔身后的乌雅氏一袭琵琶襟天蓝绣马蒂莲掐腰袍子,领口袖子处缠上牡丹带,外罩排须云肩,乌黑的头发上堪堪点缀着几朵绒花和一支珍珠流苏,衬着略显苍白的病容,在这么一堆脸色红润的繁花之中,倒真有一番‘娇喘微微,泪光点点’的林妹妹姿容。   “不过是冬日里的小毛病罢了,娘娘体恤仁慈,却不是我等恃宠而骄的借口,唯有更加勤恳,为娘娘分忧才是。”美人说话就是赏心悦目,不复在御花园时刻薄的模样,不疾不徐,几句漂亮话就把佟佳氏的软钉子挡了回去。   哼,还想从自己手中夺权?真以为自己一手遮天?太皇太后虽然被软禁了,但积威还在,便是自己这个棋子,也不是你佟佳氏想动就动的。   一直注意着的郭络罗氏瞟了眼佟佳氏膝盖上不自觉摩挲和的两指,心下计较一番,抬起下颚,细细描画过的凤眸一瞥,嗤道:“乌雅贵人这话真是好听,贵妃娘娘一片好心倒成了逼你的恶人了,娘娘执掌凤印,要什么没有,不过念你协助打理后宫琐事劳苦功高,如今又身子不好,才好心说你两句,真当自己几斤几两,还得瑟起来了。”   她本就看乌雅氏不顺眼很久了,如今两人又都是投靠了太皇太后一脉,就算今日自己与她翻脸,想来也是利大于弊,就是太皇太后也更希望看到自己手中的两个棋子保持平衡的。   福玉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不时的抿上一口清茶,这份位高,手中有权就是好啊,茶叶都是一等一的金贵物,只是这乌雅氏真是太自以为是了,从获宠开始,便是自诩清高,明面上对谁都是亲和尊敬着,其实不过流于表面,她能得罪这么多高位嫔妃,唯心不诚耳,与郭络罗氏所求不过皇上的恩宠不同,这乌雅氏竟妄想天位,把宫中众人当傻子,瞧不上自己靠家族庇荫,看不起荣嫔惠嫔人老珠黄,不得圣恩,觉得佟佳氏无脑病怏怏,郭络罗出身低微……自持聪敏灵秀,真当自己是九天仙女么?真是与历史上记载的差入甚大,心机有余,忍不够。自恋的摸了摸脸,福玉暗忖,蝴蝶效应威力这么大么?   “宜嫔姐姐的嘴总叫人爱恨两难。”福玉笑了笑,对于乌雅氏她可没爱,既然打不死那就先脱层皮吧,粉唇微撅,笑道:“贵妃娘娘仁慈,乌雅妹妹好生受着就是,太生分了反倒上了姐妹情分。”不就是满口仁义道德么,之前的恩怨还没清算完呢。   福玉起了这个头,后面岂有不跟风之理,一时间,叽叽喳喳一大片盛赞佟佳氏如何如何仁慈体贴的,你乌雅氏完全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89最新更新   皇帝回宫,自是浩浩荡荡,务求尽显天家威严气派,按着规矩,后宫一干人等皆在佟佳氏的带领下在慈仁宫外按着礼制站了等候,可惜从头到尾连康熙的脸都看不到。   而从宫门处绵延数里,数日之前便有工部官员并官兵备道打扫街道,撵逐闲人,道路两边更是影前锦幔高挂,彩屏张护,内务府也是卯足了心思,宫门之处帘飞彩龙金凤,金银焕彩,十步之间,便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京城早已下了禁令,这会儿紫禁城宫门之处,皇族宗室,前朝大臣皆按了规矩站着恭迎康熙回宫,小四以下几个皇子身虚体弱撑不住被抱在太监怀中,但因着气氛肃穆恭谨,便是不适也丝毫不敢吵闹露怯。   午时刚至,就有太监气喘吁吁跑过来拍手示意,这头的人瞧了,忙最后一次整理仪容按品级站了,半响,静悄悄过来天路象队四只,背上附彩毡,分道左右,其次是宝瓶象五只,彩绣金鞍,上置嵌玉宝瓶,左右各一只,中道一只,再左右一只。等这些过去,方才闻到细细的乐声,再过来便是四御杖、四吾仗,立瓜、卧瓜、星、钺各四,十面五色金龙小旗、十面五色龙纛,十面双龙黄团扇、十面黄九龙伞、一柄九龙曲柄黄华盖,然后是四名青面执事太监手执静鞭而来,听着“啪啪……”甩在地上的声音,呼啦啦,众人一齐跪下,四下只听闻衣物摩挲,静鞭赫赫之声。   之后缓缓过来才是朱绒牵引的十头大象玉辇一乘与二象牵引的金撵一乘,玉撵高一丈二尺五寸九分,阔八尺九寸五分,撵圆盘为金黄色圆顶,镶玉圆版四块,四周垂镂金垂云,贴三层镂金云版。幨帷用三层青缎制成,绣有金云龙羽纹相间。车轸上系金青缎带,柱上绘金色云龙,车门垂珠帘,四面各三。云龙宝座四周为雕花朱栏,以金彩相间涂饰,栏内四周围花毯。两轮各十八根车辐,以金色镂花装饰。前后车棂、雁翅,四垂如意滴珠板,下辕三条用朱红漆饰。辕木各用镀金铜龙头、龙尾、龙鳞叶片装钉,前施朱红,后树青缎太常旗十二面,旗面上分别绣各有日月五星、二十八星宿,旗下垂五彩流苏。   御撵入端门,才听闻管事太监叫起,胤禛扶了一旁小太监手起来,随着三阿哥和一众宗室随驾回去。   “父汗回京本是人伦喜事,可惜太子哥哥好大的气派,不说兄弟,还有叔叔伯伯在此呢,竟是连面都没让我们见着。”三阿哥也是知晓人事的年岁了,这会儿见了大阿哥,再想起自己跪了半天脸面都没见着的太子,都是兄弟,不就是挂了个太子的名头么,有什么好得意的,忿忿嘀咕道。   “太子是君,我等是臣,自古君臣有别,天经地义,三弟可是想岔了。”胤褆垂在腰际的手握紧又松开,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垂眉顺目一众‘弟弟’道,老三这脑子,读了几本狗屁诗书就真以为是天下第一么岂不闻,文人造反,三年不成,只是嘴皮子上的东西罢了,正好给自己当个探路先锋,只是,自己这几个弟弟,都不是善茬啊。   跟在三阿哥身后半丈的小四低了头,有些沮丧的舔了舔下唇几个深深的印子,快速的眨了眨眼睛,不敢让里面的水汽掉下来,其实他对于那个永远捧在汗阿玛手心的二哥有着嫉妒的,同为阿玛的孩子,难道就因为他是元后嫡子所以就能高人一等?可是额娘说过,父汗除了日益增多的子女,更是心怀天下,虽有慈爱之心,但自古人心就是偏的,就像额娘永远只会真心对自己好一样,父汗对于那个自幼便陪在他身边的二哥也是不同的吧。   “四哥……”转头看向一边拉着自己衣袂的五阿哥水润润的眼睛,小四扬起一抹憨憨的笑容,掩去眼中复杂的思绪,主动牵起五阿哥的手:“五弟我们一起走。”五阿哥虽是太后一手抚养,但在宫中不属于任何党派,资质平庸,与他相交,虽无利却胜在安全,所以说,皇宫中的孩子,哪个都是天生的演戏高手。   ……   一边任由晴空把头上的钗环卸下来,福玉一边接过碧水递上来的红糖煎姜茶热热的喝了一口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冰天雪地的忙活了这么久,为了显示皇权夫权,康熙回宫,后宫嫔妃可是在佟佳氏的率领下在慈仁宫门前跪迎,直至御撵进了端门才起来,真是再强的养生功夫也抵挡不住,更何况这么多人盯着,福玉也不敢动作太大。   果然电视神马的是骗人的,福玉腹诽着,什么男女扎堆的,真是做梦吧,自己这一生都不知道能不能有踏出后宫一步的机会,只不知小四那头怎样了,康熙回宫,皇子以及贝子以上宗室随侍左右,那孩子终是渴望父爱的,只是康熙的心中有了他自己,江山,太子……小四自小就是个明白的,再加上自己从不避讳了他,如今让他看明白了,他自知晓该如何做的,叹了口气,福玉想着,就让他痛吧,只有经过了苦难,挫折,失望……这人才会长大。   “小主可是在想着四阿哥?”晴空围坐在一旁的熏笼上,往薰笼里添了把梦甜宫香,把晚上夜宴的的衣裳细细顺着褶子理好盖上去:“咱小主子自小便是小主亲自教养着,又是一等一的伶俐通透,到哪儿也吃不了亏去,再说了,还有孙嬷嬷在照看着呢,主子直管放宽了心,要不,差个机灵的小奴才去瞧瞧?”   “不必了,前面皇上,宗室一大堆的,能亏得了小四哪里去,我们的人去了反倒不便,双喜几个不在这里,要是派去一个不成事的,气色不成气色,慌慌张张漏了行踪莫得惹一身骚。”   “至于小四那里,我倒是不担心他吃了亏去,老话说得好,吃亏是福,我只是怕他忍不住……”把玩着手上的镂空银香球,福玉歪在炕上道:“左右他还小,便是有个什么差错日后好好教便是,只怕有那有心人给教唆了去,前几日不是查出了几只老鼠么,给我盯紧了,我倒要看看到时网到一条怎样的大鱼。”   “小主,前头我们的人瞧见有那乌雅氏族人同乌雅贵人身边的宫女碰了面,还有一匣子东西,不知做什么机密,可要遣人查看一番?”晴空想了想最近宫中的动静,悄声道:“还有那依尔觉罗贵人,恁的是两面三刀,之前在小主面前就差没发毒誓了,说什么一心想着报仇,如今,却闹得满宫里的人都不得安生,桩桩件件,都少不了她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不过是根搅屎棍子罢了,这紫荆城的水啊,深着呢,一不小心就是小命不保,你担心那么多干什么?”斜睨了晴空一眼,福玉提了提靠在身后的软枕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乌雅氏那里让人盯着就好,她是太皇太后的人,我们也只能见好就收,若是她存心想要和永寿宫死磕,我们也不见得能讨到好处。”   “至于太后那里,我一直心惴惴的,中秋落水事件之后,我是越发瞧不明白这宫中的形势了,没道理一国太后遇险,又殃及了宫中半数以上的皇子妃嫔,竟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理了?那劳什子意外的推辞,我是万万不敢相信的……”顿了顿,福玉皱眉道:“其中缘由,我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还有那么多前朝家族,竟然一个都没有吭声,太不寻常了,可惜不能与阿玛他们通个气。”   “小主真是心细如发。”晴空点了点头赞同道:“为今之计,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了,只可惜了那宫权。”说着一脸惋惜的模样、。   “你倒是长进了,只是眼皮子恁浅了点。”笑着点了点晴空,福玉叹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宫权那玩意儿变成了个烫手山芋,谁拿谁倒霉,再说了,便是平常,我也不稀罕这个,你瞧瞧乌雅氏多威风,可除了要紧跟着太后的脚后跟儿,顶头还有个正经的贵妃娘娘瞧着呢,我是傻了才往她手底下钻。”   “我在这永寿宫中爱儿美婢的,且无闲杂事忧扰,平日一应大小事务一概你们操了心,我只是看书,闷了便去院子里伺弄一番花草,神仙也不过如此了,何苦要去趟了这趟浑水。”   福玉这头在揣摩着宫中形势,却不知别处也在算计自己。   “荣嫔妹妹倒是坐得住,明年开春大选,这宫中真不知道又是怎一番姹紫嫣红的模样。”看了眼身边端坐着荣嫔,惠嫔捏了捏手中的蜜蜡珠串道,她虽与荣嫔交好,又是一路服侍康熙的老人,但有了儿子,惠嫔心里自然存了别心思,这几年自己与明珠搭上,又笼络了一批新人巩固恩宠,两人却是越发生疏了。   淡漠的瞥了眼一头朱环翠簪的惠嫔,马佳氏心下却是冷笑,纳喇氏是个好手段的,能从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争斗中生下孩子,如今又与明珠搭上,只是不该这般来试探自己,大阿哥是不错,可日子还长着呢,自己可没和心思掺和到一堆的烂泥中去。   “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妹妹自然只管按规矩办事,该赏的便赏,该送的便送,有那不长眼的,若是无伤大雅,睁只眼闭只眼便过了,不重体面十分胡搅生事的,只管打将了出去。”荣嫔只当没听懂纳喇氏的话,你既这般问,我只管搬出规矩回应了便是:“横竖不过是提着线的木偶,何苦想这么多。”   看荣嫔不上钩,纳喇氏也只觉得没甚么意思,讪讪的笑了笑道:“也是,除了上头的贵妃娘娘,还有懿嫔,宜嫔两人呢,我也不过是说嘴罢了。”顿了顿,纳喇氏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道:“只恐怕到时懿嫔妹妹还瞧不上眼呢。”   “她素来是个懒的。”瓜尔佳氏有个好姿色,进宫以来从不参党结派,也不得罪人,私相授受更是不见踪影,族人也是只忠心于皇上,彻底贯彻了一个‘独’字,如此,瓜尔佳氏便是再懒也有皇上太后护着,她有这资本。   “那倒是。”点了点头,纳喇氏摁下心中的不舒服,这就是同人不同命:“这宫中要论舒心她也是头一份,四阿哥也是伶俐聪明,连皇上都夸过省心的,真是让人羡慕的紧。”   听着纳喇氏明晃晃挑拨的话,马佳氏虽是明白心中却也升起一股子嫉妒来,宫中女人们比较的不就是皇上的恩宠,家族得势否,子女们出彩程度……如今算来,竟什么都让福玉占了。   看着荣嫔头一次有了波动的脸色,纳喇氏好心情的抿了口茶,既然不能对付你,但也不能让你得了助力去。 ☆、90最新更新   “真是欺人太甚.”扶了贴身宫女,纳喇氏气冲冲的回宫,下唇被深深的舀出几个印子:“她马佳氏倒是好盘算,真把我当傻子呢,还想着两不得罪,真有这么好的事?”   “主子何苦为了这些子小事动气。”那绿衣宫女笑意盈盈的端了碗奶茶奉给纳喇氏,看着满宫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道:“不过是马佳小主与您意见相左罢了,只要不影响了主子布下的大局,主子睁只眼闭只眼好了。”   “马佳氏一向智谋百出,堪比女中诸葛,我若真是掉以轻心,只怕会被她算计得骨灰不存。”捏了捏帕子,纳喇氏恨声道:“大阿哥自幼便被送出宫去,回宫之时早已记事,与我不亲热,心里还不知怎么惦记着那起子奴才呢,倒是三皇子,得了个好人家,又养回了些子感情,这叫我如何不艳羡啊……”同样是从生母肚子里爬出来的骨血,被皇上当年一搅和,生生只比路人好点儿了,还不知道这宫中多少人怎么在心中嘲笑自己呢。   “宫中能自己抚养了孩子的,从上至下扒拉了一遍,除了先头的赫舍里氏,还只有懿嫔和戴佳氏两人,除了七阿哥是身有缺陷不受皇上待见养在戴佳氏膝下,懿嫔那里,可见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可不防啊。”示意那绿衣宫女给自己按捏肩膀,纳喇氏叹息道:“永寿宫又是出了名的乌龟壳,多少人憋了气盯着呢,可偏偏都是化险为夷,瓜尔佳氏进度有度,赏罚分明,平生的让人忌惮三分,又皆四阿哥被她养的极好,虽比不上太子与六阿哥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但也是拨尖的,马佳氏想来也是看上了这些吧,一个聪明给力但又安分的盟友谁不想呢。”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懿嫔虽有自知之明,从不参与这宫中争权夺利,可惜已在锋尖浪口,这之后的路,由不得她想。   “郭络罗氏是个有勇气的,虽投靠了太后,绝了念想,但日后只要不掺和进什么事里去,便是铁板钉钉上的富贵闲王,皇上也念着她的娇气,小性子……倒是佟佳氏和乌雅氏两人,一个母慈子孝,一个是慈母情怀,以泪洗面,好一出大戏啊……”静默了半响,纳喇氏笑了笑,幽幽道,这宫中就是一处金雕玉砌的舞台,那个不是假面长袖的,不到最后一刻,就不知道谁是赢家,今日太子文成武德,说不得明日就跌落尘埃。   纳喇氏盯着脚边的长春瓶半响,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那宫女:“红绡,我记得我殿里的依尔觉罗贵人倒是极喜爱同荣嫔下棋品茶”疑问句的语气却是极其肯定。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又看不清自己的宫女子,难为主子还记着。”那红绡听了纳喇氏的话却是一肚子的气,不说自己是惠嫔身边的得意人,这延禧宫那个不是攀附着主子讨生活,连带得,自己也算是个得意人,可这不知好歹的依尔觉罗氏,明着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前些天更是当着众人狠狠驳了自己的脸面:“他人虽是在我们宫中住着呢,但那颗心可就不好说了,平日主子对她是掏心掏肺的好,不仅从未曾苛刻,排挤了她,更是帮她从懿嫔那里夺宠,八阿哥被皇上抱到娘娘身边后,更是大发善心让她亲自照料,论理,便是肝脑涂地也不足以报恩,可她倒好,一点规矩也无,除了晨昏请安,平日便是一副清高模样,还和宫中其他主子们不清不楚的,真是不知所谓……。”想当年还是延禧宫中的   “你何时对这延禧宫边边角角都这么清楚了。”也不制止了她的话语,纳喇氏斜睨了自己的心腹宫女一眼嗔道,心中却是叹息不止,这个红绡,忠心,机灵度,都是一等一的,只一点,便是跟在自己身边之后顺风顺水惯了,有些时候便自傲失了分寸,那依尔觉罗氏是个人才,狠辣有心计,若不然也不会逼得自己默许了她亲自来照料八阿哥,只是太薄凉了点,不好掌控,她与马佳氏佟佳氏几人牵扯不清自己也隐约是知道的,自己本也没奢望过一个有野心的人能臣服一自己,不过敲打一下要她认清了身份还是要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小心眼,不就是为了碧菱那丫头的事情么,今日若是姜嬷嬷在,少不得你一顿排头吃,你们争风吃醋的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是了,只一条,切勿坏了我的大事。”这红绡果然还是杆子枪的命运,也就止步于此了,纳喇氏眯了眼闭目养神不去看她还是愤愤不平的模样。   “主子教训得是,只是我们还得想个法子,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她,若不然,这宫中的人还以为我们延禧宫被个贵人骑在头上呢。”那红绡还似有些不服气道,正说着,一个宫女打了帘子进来禀道:“依尔觉罗贵人和王常在她们来了。”红绡才止了声退到一边伺候着。   “妹妹怎么这么早来了?”这宫份位高的就这点好处了,都是别人不管寒暑给自己服侍请安,像夜宴这样的聚会宫中有高位嫔妃的绝不敢越级擅自行动,都看着你的颜色行事,纳喇氏美目含笑,也不让他们服侍,只让人备上点心茶水上来服侍。   “依尔觉罗姐姐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听说前些日子八阿哥受了风寒身子不适,反反复复都这么多天了,可不是招了什么东西。”端坐了一旁的王常在看了眼上头一袭如水碧绿旗装,宛若空谷幽兰的紫藤,面带关切笑道,只一旦紫藤回话不当,一顶为母不慈的帽子便是戴定了。   “孩子还小,经不住药力,便仔细调养着罢了,再说八阿哥侍奉圣上身畔,正大浩然,妹妹可是想左了。”今日皇上回宫,皇子贝勒们随侍左右,龙气庇佑,百邪不侵,若是八阿哥招了什么。也是暗中有小人嫉恨诅咒,紫藤的口气算不上好,心下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荣宠渐盛招了她们眼的缘故,只是,自古不招人恨是庸才,自己根基浅薄,皇上那里也要提防着,看来要加紧活动了。   “八阿哥还小,皇上那里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妹妹辛苦了。”看火气已经挑起来了,一着盖棺定论纳喇氏使得炉火纯青:“这血脉啊,王妹妹不懂,这孩子便是稍稍磕了碰了,当娘的这心里便是剜了肉般痛,依尔觉罗妹妹向来是个精细人,八阿哥身上妥帖连太后都是夸赞过的,这话可不能乱说,莫得上了姐妹情分。”这上位者,最常使的一招便是各打五十大板,不偏不倚,谁也挑不出错来,但结果如何就不得知了。   听了纳喇氏的话,王常在等一众人的都是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无子可是个硬伤,说话都凭白的矮了人一截,这纳喇氏明明摆了就是偏袒依尔觉罗贵人,不然,就她那身份,,真是低贱到了尘埃里,好在自己还年轻,以后能怀上一个才好。   “合该是这个理呢。“紫藤一脸的温柔慈善:“我们这做娘的啊,总是操不完的心,只盼着,等他大了念着这份情才好,妹妹日后有了孩子,个中滋味便会明白了。”紫藤这话说得漫不经心,但听者有意,坐在下首的攀附了紫藤想要获些盛宠的皆是眼露嘲讽的看着王常在,自古落井下石的比比皆是,一时,想要讨好卖乖的也不在少数.   斜睨了眼说得最欢的一个粉衣常在,王氏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倒是说是谁对这子息一事如此了解,想来姐姐可是做了许多功课,只是要抓紧了,这女人啊最是经不起岁月了,稍不留神,这再珍珠就变成了一滩黄水……”心中却是暗怒,自己自投了纳喇氏麾下便有了做枪靶子的心里准备,可你安常在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一届包衣奴才,也敢拿自己当筏子,不怕崩掉大牙,一群子下贱东西   ……   各宫中不约而同都上演着一出出面和心散的大戏,倒是福玉,永寿宫中就她一人,除了要按着点儿给佟佳氏请安,到没有人时不时的在眼前膈应人。   “主子,您瞧,皇上派人送来的这些好生漂亮,一看便知是花了心思了,主子真是好福气。”碧水几人喜气洋洋的围了一屋子,看着康熙遣人送来了两个梨花木镂空雕匣子,里头两套头面,一套满绿的翡翠,一套点翠金饰,镯子,耳环,步摇,发簪,项圈……一套温润大气,一套华贵绚丽,虽说宫中一人得了两套首饰,但如此珍品,估计与佟佳氏也不逞多让,福玉不知道的是,满绿的翡翠在皇宫中不稀罕,可她这一份可就是独一无二的了,康熙南巡,免不了下头的人送了珍稀宝物来,天家富有四海,哪瞧得上这些,惟有其中一块满绿的原石,康熙喜爱异常,让人磨了条龙眼佛珠手串,之后又想起福玉皮肤白皙细腻,一身气质温婉雍容,剩下的料子就让人打磨了这一套首饰,又巴巴的送了过来,可惜碰上福玉这个主儿,白遭了康熙难得一见的浪漫情怀。   想着晚宴,福玉一边吩咐了厨房做些小菜上来垫垫肚子,一边让清风给自己梳了个大方优雅的发型,瞧了瞧那两个精致的匣子,福玉捡了支芙蓉祥云的碧玉簪子,比划着往头上插,一旁的碧水瞧了,嚷道:“常听人说,可我瞧着这簪子还没咱家主子好看呢。”   冰肌玉骨清无汗,风吹云鬓遮玉颜,难怪皇上这么些年一直宠爱着自家主子,要知道,自家主子早过了十□岁的年华,像是宜嫔,再怎么保养,怎么瞧都只能是风韵犹存了。   福玉神色复杂的盯着镜子里的女人,果真是一副好皮囊,可惜……至于康熙,福玉时时刻刻都提醒着自己,不能投入感情,这女人就是这么奇怪,对于她的第一个男人,不管是否见过面,总是有着微妙的情怀的,更何况,这么多年,康熙还日日晃荡在自己面前,年轻多金,相貌不俗,更何况那身子的王霸之气,除了眼瞎了的,还真少有女人能抵挡得了。   可是这样一个男人,太危险了,福玉从来就没有看透过他,温情时体贴小意,甚至抛了那尊严低伏做小,但冷血时发妻祖母一样的毫不留情,佟佳氏对他一往情深,可这几年一直这么病怏怏的,还不是这男人的推波助澜与默许,只因为他不需要一个强大的外戚,更何况自己人微言轻,又能算什么呢。 ☆、91最新更新     戌时,崇政殿远远看去便是一片灯火通明,一路行来,到处是锦幔高挂,彩屏张护,香烛辉煌,崇政殿正门上挑着大明角灯,两溜高照,各处皆有路灯.路途两侧柳梧桐诸树虽无花叶,然皆用绸绫纸绢依势作成,粘于枝上的,每一株悬灯数盏,一路行来,只见各色花灯烂灼,皆系纱绫扎成,精致非常,两边石栏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的如银花雪浪,桥墩之上亦系各种精致盆景诸灯,各处风景自不必细说.上下服侍的太监宫女等,皆因这紫禁城的主人回来打扮的花团锦簇,到处人声嘈杂,语笑喧阗,轿撵车轮,络绎不绝。   此次夜宴乃是家宴,除了后宫嫔妃,便是宗室福晋等人,即便如此,后宫嫔妃也是要避嫌的,福玉等按着品级装扮了,只替换了康熙送来的翡翠头面,家宴嘛,也就不需要那么正式了。   崇政殿中早已安置好了桌椅屏风,这可不是现代的电视剧,男女混合做了,然后歌舞升平,实际上清朝宴席仪式十分隆重,庄严肃穆;不止礼节相当繁琐,更是处处体现君尊臣卑的“帝道”、“君道”与“官道”。康熙的宝座和宴桌高踞于筵宴大殿迤北正中,等他入座了,宗室亲王,贝勒等人才能依次在左边坐了,然后才是女眷,除此之外还要用屏风珠帘等隔了开来,绝对不会出现宗室男眷与皇帝妃子们相见或倾心的情形。   崇政殿西侧侧殿里.一些低位嫔妃们已经早早的在西宴桌末席位置候着了,福玉踩着点儿,跟着惠嫔的脚后跟儿进去,一进侧殿,里面到处是香屑布地,火树琪花,金窗玉槛.说不尽帘卷虾须,毯铺鱼獭,鼎飘麝脑之香,屏列雉尾之扇,皇家铺张奢靡可见一斑。   不多时,康熙携了佟佳氏一并进来,后头跟了太子等几个皇子,待康熙上座,一时鼓乐齐鸣,更显隆重肃穆。   “皇兄,此次南巡,您对天下黎民的慷慨仁慈定是名垂青史,可要那些叫嚣不停的南蛮子看看我们爱新觉罗家族是这中原大地名正言顺的主人,本王敬您一杯!愿您的光辉同太阳永存,永远耀眼!”裕亲王福全站起身来笑着举杯向康熙敬酒,斯文温润的脸上说不出的真诚直爽,引来周围宗室的复合,纷纷拥上前一起向康熙敬酒。   康熙嘴角挂上笑意,爽快的举杯饮个干净,对于他这个皇兄,他一向是是尊敬有加的,虽然是迂腐了些,但忠君爱国还是说一不二的。   “二哥就是唧唧歪歪的说话不痛快,要我说啊,那些乱党什么的全杀了便是,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我爱新觉罗家千秋万代,金汤永固,缺了他们还能乱了不成。”说这话的人明显有些喝高了,恭亲王常宁脸色铜红,扯了嗓子嚷嚷道,他是世祖五子,母庶妃陈氏,身份低微,按道理该是小心谨慎的性子,可恰恰相反,常宁一向是嚣张跋扈,自我惯了的,亏得他有个明事理的福晋管着,大面上出不了错,所以,对于这个弟弟,康熙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抱着养闲人的态度就好,不然,还会被他这时常不着调的样子气死。   有些头痛的看着放浪形骸的常宁,康熙的面色可不好,对于一个心存远大抱负的帝王,爱民如子这个词就是一个枷锁,一个面具,他可以做不得到,但决不允许又人唱反调,如今他还不容易收拾好的烂摊子,免税赋,鼓励农耕,推广土豆子……好不容易让这中原的百姓认同爱新觉罗家,他却还在谈什么屠杀,真是不把这根基捅破了不甘心么?   福全看了眼自己这个耍酒疯的弟弟,也是一脑门子的官司,挥挥手,忙让一脸惨色的内侍扶了醉酒神志不清的常宁下去,暗叹他这是招惹了哪路的神仙,自家这个弟弟,他也是了解的,幼年无人管教,才会这般偏激不忿,他也想着好好补偿就是,可是……福全摇头怒其不争,动摇江山根基的话也这般大剌剌的说出口,也幸亏这是家宴,宗室里凡是有脑子的,断不敢乱说话,因为只有爱新觉罗家的江山稳固了,他们才会好。   福全的面子康熙还是给的,叹了口气,打手势让暗卫把殿里伺候的奴才记下处理干净,示意一边的梁九功的给他斟酒,康熙朗声笑道“朕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皇兄受累了,为我们爱新觉罗家永垂不朽,为天下黎民百姓,干!”饮毕,金杯向下,示意一干人等痛饮一番。   看康熙脸色阴转晴,自然下面的人也会尽力奉承,一时间整个大殿里笙歌聒耳,锦绣盈眸……   隔着屏风的女眷这边,也是热闹至极,佟佳氏忙着与宗室命妇们交流感情,她是唯一的贵妃,副后之责,便是热络一些也无人敢挑刺,一边盯着大殿中人,见茶果席面呈上来了,孟嬷嬷忙曾了锦册上来,并二十四个花名单子,一侧内务府□好的戏班子早早的在候着了,昆弋两腔皆有,都是赫舍里氏留下来的,本来佟佳氏是想全撤了,换成鼓乐班子,可惜康熙喜欢,也就留下来了。   “娘娘吩咐,这戏班子是苏州府□进贡来的,最是一把好嗓子,小主只管捡了爱听了点来就是。”小宫女端了锦册来细声对福玉道。   看着描金绣凤的册子,福玉提不起一丝兴趣,来古代这么久,琴棋书画管家理事.也都学得差不多了,可惜这个戏曲,实在是依依呀呀的听不懂……   听着那边已经扮上唱的《游园》,台上的伶人俱是道不尽的风流悲情姿态,福玉笑了笑,这佟佳氏的心态还是蛮好么,风花雪月,只是寓意不好了些,喜年华正好,恨阴阳殊途,这皇宫姹紫嫣红开遍,她却付了断井颓垣,黄粱一梦罢了:“就这个《浣纱记》吧。”   “妹妹一看便是有研究的,听说那芳官最是一副沉鱼落叶的好容貌,腰肢柔软曼妙,扮西施再合适不过。”纳喇氏坐在福玉左侧,笑着赞道:“可惜我是个俗人,热热闹闹的我才欢喜,恨不得让她们把《西游》从头到尾演一回才好,可惜就是吵闹了些,难登大雅之堂。”   “贵妃娘娘好心掏了银子让你听戏,纳喇姐姐你倒是一堆的话,要妹妹说啊,你只管乐呵便是,何必瞻前顾后,两头讨不到好处。”旁边的郭络罗氏捂了帕子笑嗔道,语气一片恣意娇俏,什么西施,佛祖的,这纳喇氏说话就是不痛快,自己也是有儿子傍身的,皇恩也不薄,可不怕她这刻薄话。   既然有人跳出来接了这话头,倒也省事,福玉笑了笑,吞下了已到嘴边的话,打起圆场来:“郭络罗姐姐还是这般爽快,倒是和你这牡丹头簪相衬得很,明艳动人。”牡丹头簪是康熙送的吧,花中之王,更难得的是惟妙惟肖,粉花绿叶,中间还有点点黄蕊,虽然颜色不正,但只牡丹这形状就可着劲儿的给郭络罗氏拉仇恨值,不过看着她不时的摸摸耳畔的流苏的小动作,福玉就知道她暗地里不知怎么得意呢。   闻言,摸了摸头上戴的镂空缠枝牡丹,郭络罗氏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知道皇上最重伦理规矩,自己得了这套簪子也不敢起什么心思,但能膈应道后宫一众人等自己就是得意高兴,特别是看着福玉眼中的羡慕(孩子,你癔症了),郭络罗氏更像是三九天喝了碗冰水般舒爽。   “妹妹好眼光,这头面可是一整套的福禄寿雕刻而成,倒也难为下头的人找了水头颜色都这么正的翡翠了。”眉梢的染上了笑意,郭络罗氏用带了镂空金制护甲的手小心翼翼的端了茶,红唇微启,惬意的抿了口茶:“妹妹要是喜欢,回头我再去库房找找,妹妹颜色正好,带些嫩色的才好看呢。”   福玉暗自翻了个白眼,说你胖还喘上了呢,自己一品大臣的嫡女,位分还隐隐压了你一头,用得着你库房里的破铜烂铁?还真当自己是寄人篱下的林妹妹不成?   “姐姐又拿我取笑了,小四都是要上学的年纪了,又蒙皇上贵妃恩典要妹妹协理六宫,姐姐若是真心疼我,合该好好的敬我一杯才是,那些逗趣的玩意儿还是留给新人们把玩吧。”我可是有身份的人,一宫之主佩戴这些莫得丢了脸面,再说了,这粉色不及大红庄重高贵,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妾,穿了龙袍不像太子,有什么好自得的。嘴角的笑容不变,福玉说话只往郭络罗氏的痛处戳,态度也端了起来,一点不复刚进宫时懦弱退让的模样。   不过这也让一部分人安了不少的心,一个人的退让隐忍都是有限度的,你身份不显时隐忍是识时务或真心害怕,如今身居高位,手握大权还是这般姿态,碰上个缺心眼的就会说你是平易近人,温和无害,但在宫中这群人精和多疑猜忌的康熙眼中,十成十就是武后吕雉之流,蛰伏隐忍图谋更大。   “冬日天寒,妹妹又身娇肉贵的,小心喝了烧心,这酒啊,还是不饮的好。”郭络罗氏也不在意,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可见这世上一般的话不一样的心境就品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92最新更新      康熙二十年十二月,晋贵妃佟佳氏为贵妃,册封孝诏仁皇后之妹钮祜禄氏为贵妃,晋懿嫔瓜尔佳氏为懿妃,惠嫔那拉氏为惠妃,宜嫔郭络罗氏为宜妃,荣嫔马佳氏为荣妃。赐乌雅贵人封号‘德’,其余大小嫔,贵人不一一详叙,颁发恩诏,赏赐宗室、外藩,予封赠,广解额,举隐逸,旌节孝,恤孤独,罪非常赦不原者悉赦除之。   康熙二十一年,以收复台湾,告祭孝陵   康熙二十五年,俄重据雅克萨,康熙解了慈宁宫的禁令,在慈宁宫呆了一夜,自此和好如初,孝顺有加,同年七月,孝庄病,康熙并后宫一众人等日日伺疾,不敢懈怠,十二月,康熙帝亲制祝文,步行祈祷于天坛,朝臣皆赞孝悌堪为天下表率,康熙二十六年,孝庄逝,帝大哀,割辫服衰,居慈宁宫庐次,那个历经三朝,强忍了丧子之痛,把康熙送上至尊之位,之后平衡宫廷内外势力,北联科尔沁稳定草原,南借八大家族威慑三位藩王,甚至硬是压下蒙古的不满,封了赫舍里氏,钮祜禄氏入宫,打破了大清后宫蒙古女子为后的惯例的奇女子走了。   “怎么样?可是见着了皇上?皇上来了么?.”孟嬷嬷焦急的看了一身狼狈的巧玲,心下一沉,急声问道。   “皇上在南书房与索相等人在商量军事,奴婢被护卫们训了一顿,托人问了梁公公,说是皇上还要一刻钟才能忙完,不过皇上让梁公公宣了院使大人来。”巧玲诺诺回道,对于孟嬷嬷,巧玲一向是敬而远之的,那双子利眼冷冰冰的扫过自己,就像是要剥光自己一样,她好不容易守着那秘密战战兢兢活到这时候,不容出一丝差错,要说自家娘娘因病邀宠也不止一回两回了,皇上虽然宠爱她,可再深厚的情分也经不起这般磨,不就是被拒么,用得着这么一副□脸面么?   定了定神,孟嬷嬷挥手让巧玲下去,只身一人返回大殿,时值傍晚,夕阳撒进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却凭空让孟嬷嬷生出一股苍凉之意,主子已经好久没有联系她了,最后的一道命令便是让她给佟佳氏吹风,让她与温僖贵妃掐架,如今她就快要死了,自己也快自由了……对于佟佳氏,她是心思复杂的,平心而论,佟佳氏对自己等一干奴才算是好的了,虽然也有打骂撒气,但佟佳氏护短,平常也常有赏赐,可比起自己的性命或是触之可及的利益,这些都太微小了,她太真,太纯,太优柔寡断,既放心不下家族利益,又流恋于皇上编制的情情爱爱之中,一个玉佩,便被哄得心甘情愿跳入皇上挖的坑中,要不然,也不至于六皇子至今也没记入佟佳氏名下,无依无靠一场空。   端了药碗,孟嬷嬷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床脚那沾了血迹的痰盂,看了眼趴在床榻前的六阿哥,重重的叹了口气,佟佳氏现在是昏迷多过清醒,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常言哀莫大于心死,只不知道佟舅爷会不会体会到娘娘这番心意。   “嬷嬷,皇额娘是不是醒不过来了?是不是不要祚儿了?”被惊醒的胤祚睁着有些透明的眸子,转头牵了孟嬷嬷的衣角,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   看了眼锦被之间的女人,乌发凌乱的堆在枕间,美眸紧闭,白玉般的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不沾人间烟火,美得有些诡异夺魄,便知道,不过是在拖时日罢了,忍了泪水,孟氏柔声安抚道:“不会的,娘娘最是疼爱小阿哥了,定会不对下你一人的。”六阿哥自皇八女死后便是佟佳氏唯一的寄托,真真是含着捧着,从未受过委屈,如今可见是真害怕伤心了,才失了分寸,哭得这般惨兮兮的。   听了动静,佟佳氏嘤咛一声,悠悠睁开了眼睛,她做了一个好美好美的梦,她梦见了佟府后院一大片一大片的桃花,她穿着额娘绣的并蒂莲花盆底咔哒咔哒的走在青石板路上,那桃花开的灿烂,随风纷纷扬扬的落下,亲吻着她的脸,她好开心的翩跹起舞,笑声清灵,容颜明媚天真……   “嬷嬷……”睁着眼呆了半响,佟佳氏幽幽唤道:“可是表哥来了?”迟疑的挪了挪嘴,孟氏和侯在一旁的高嬷嬷沉默无声以对。   “罢了,你们不说我也是知道的。”佟佳氏失望的望了殿门口一眼,垂下眼帘,她知道表哥很忙,说她自私贪心也好,她就是希望表哥能多关心多怜惜自己一点,可是至死她也争不过的,表哥的心很大,能装下江山社稷,能装下黎民子女……可偏偏容不下儿女情长:“若是太医来了,便打点了了让他走吧,本宫的身子自己知道,好嬷嬷就让我安宁的走就是,莫得让那些苦汁子扰了我的清净。”   站在大殿门口的康熙听着里面气若游丝的嘱咐,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蓬勃而出:“表妹怎可这般丧气,有争在,定不会让你有事的。””疾步进来握住佟佳氏搁在被面的素手,转头对着孟嬷嬷等人怒道:“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如此不中用,合该乱棍打死才是。”一时,殿里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玉手抓上康熙的手,佟佳氏费力的坐起身子,抬眸看向康熙:“妾时日不多了,表哥何必再造杀孽,她们惯是服侍我的老人了,如何不知晓这些,我若不愿,她们也不能勉强。”   佟佳氏定定的看向康熙,眼中有浓浓的不舍眷恋,呢喃道:“更何况,妾这身子也算是灯油耗尽,何苦连累得大家都不得安宁,我是个没福气的,怕日后不能陪在表哥身边了……雅儿入宫这么多年,承表哥宠爱,什么都圆满了,如今,也只有六儿这么一个牵挂……”   大口大口的喘气,拒绝了康熙要去端药碗的举动,佟佳氏笑得甜蜜深情:“当年雅儿任性抱了他来,与德贵人结怨,这么些年冷眼看着,她是个野心大的,对祚儿不过是嘴上的情面,若妾去了,只怕难有真心,祚儿是个敏感的,难免会受委屈,他一向唯太子是从,表哥无须担心,妾也只求他能平安顺遂一生,待我去后,这宫中如狼似虎,求皇上看在雅儿的薄面上,暗中照拂祚儿一二……”   她的祚儿啊,还没能长大成人,便要独自面对这波云诡谲的后宫,自己还没看着他开府,娶上福晋,抱上孙子……祚儿的未来,自己是不能参与了,除了利用最后这一点子温情为他铺好道路之外,佟佳氏觉得自己怕是天底下最没用的母亲了。   康熙紧紧的握了佟佳氏的手,虎目含泪,沉重的悲戚迷茫开来,半响,喉咙中才沙哑的挤出一句:“你又胡说什么呢。”康熙实在是难以自持,从赫舍里氏到佟佳氏,三个女人都走了,都死在自己的默许与纵容之下,便再是心硬如磐石,也难以承受,更何况他这三个女人都是有感情的。一个是自己的结发之妻,一个为自己平衡朝堂做了棋子,如今,为了给太子铺出条康庄大道,为了朝堂之间的平衡,佟佳氏也要走了。   看着康熙泪眼朦胧的样子,佟佳氏有些恍惚,这是多久了,自己看到表哥露出除了温柔宠溺的笑意之外的表情:“表哥还在怪我么?”水眸明媚缱绻。   看着身畔的女人良久,康熙才重重的叹了口气:“朕允了你便是。”对于胤祚这个儿子,他还是怜惜的,只要他不妄想不该想的,与佟佳氏一族保持了距离,许他一个平安前程也是应该的。   听了康熙的话,佟佳氏也了了一桩心愿,脸上浮起困倦的神色,康熙扶了她躺在床上,捏了捏被角,柔声道:“你先睡一会儿,朕晚上再来看你。”   ……   候着偏殿的胤祚也是知人事的年纪了,见佟佳氏如此交代后事,早已恨不得冲了出来,看康熙去了,如何压抑得住,哭倒在佟佳氏的床畔。   “好孩子,都是个大人了,如何还哭?”佟佳氏的眼神充满了爱恋眷恋,强撑起身子示意孟嬷嬷等人出去,拍拍床边示意他坐上来:“祚儿,额娘唯一割舍不下的便是你了,你还恨着额娘?”前日,佟佳氏便让人与胤祚说了他的身世,如今这般问,也有些忒忑不安,可见,佟佳氏对胤祚,是在是放在心尖尖上了。   坚定的摇了摇头,胤祚经过两天的思考,又听闻了佟佳氏这般情深意切为自己打算,几天来吃惊,忧虑,委屈,害怕,怨恨等种种情绪都烟消云散,皇家孩子,哪个不是自小便被抱离了生母身边,只是皇额娘与生母交恶,从未告知自己身世罢了,天家无情,皇额娘能为自己做到这般,也是不易。   抹去眼角的泪,胤祚哑声道:“不,皇额娘慈母心怀,祚儿不恨。”看了佟佳氏愈发慈爱的目光,几天来一团乱麻的心氏。却偏偏要不敢说,不敢想,强撑了在你外头的体面,还要防备自己那生母的试探,此刻沐浴在佟佳氏温柔的目光下,到底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不甘,隐忍化作两行清泪淌下。   “好,好……佟佳氏嘴唇颤抖,显然是激动到了极点,眨了眨眼,佟佳氏握住胤祚的手,竭力起身打开床上的暗格,掏出一个白玉雕龙穿祥云式样的匣子,不舍的摸了摸,示意胤祚接过去。 ☆、93最新更新   六月正是永寿宫最美的时候,澄碧如玉的湖池,偶尔浮上来吐一串气泡的灵动鱼儿,绿丝婀娜的杨柳,墙边开的荼糜热烈层层叠叠的大朵蔷薇,清新的粉荷……争芳斗艳,彩蝶频顾。   顺势依着湖畔而建的亭子里搁了张大且宽的美人榻,榻脚边放了座八仙过海的冰雕,上头湃着几颗荔枝,粉青色的外壳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显得极是新鲜,身畔的小几子上摆着各种时兴瓜果,花卉,碧衣美人慵懒的眯着眼靠在榻上,玉手握了把牡丹寿带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悠闲扇着。   “娘娘,您说皇贵妃怀的是何心思,按理说,若是有求于人,定是要拿出诚意来的,她那里什么东西没有,偏偏把一些旧物送了您?她什么时候与我们永寿宫有着这般交情了?”   看着自家主子手中盘玩着的立体宫灯状青色香囊,晴空手下不停,细致的把手中的桃儿削皮去核,用小刀切了大小一样儿的丁放到银质浮雕的果盘中,面露不解道:“奴婢听着高嬷嬷那话,好似托孤般,要我说,她一向与娘娘是面子上的情分,这般,可不是想着便是要走了也要脱了我们下水才好,便真是想要为六阿哥留条路,皇上还在前头呢,还有那德贵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枯骨都要刮下三两油的角色,怎会放了眼前这块名正言顺又香喷喷的肥肉,娘娘便是有心,想来皇上也不会允了去,何必惺惺作态的给我们找麻烦。”   福玉透过飘逸的白纱幽幽的看向栏杆外一池碧水,翠绿的荷叶在风中摇曳生姿,含苞欲放的花朵亭亭玉立,被吹翻的莲叶里滴下一串珍珠般的水滴,给平静的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当年,孝康章太后为了把自己的儿子推上那九五之位,竟是与孝庄达成秘密协议,借了蒙古的手为康熙扫平了一切障碍后自己服了慢性毒药去了,如此,康熙才对孝康章太后汝慕一身,恩泽整个佟佳氏一族,只是,人心永远不会满足,想来,康熙也是察觉大了什么吧,把他们捧得如此之高之后为了平衡朝堂,摔得也越重,佟佳氏不过是妥协与斗争中牺牲的一颗棋子,想着蒸蒸日上的瓜尔佳氏一族,福玉突然感到遍体生寒,将来,自己的位置与路又在那里呢?   “娘娘。”感觉到福玉呆滞不安的情绪,晴空有些忐忑的唤了一声,还以为是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患了福玉的忌讳。   叹了口气,福玉眨了眨眼,转头叹了口气:“我没事,不过是想到些事情有感而发罢了。”摸了摸手中的绣花锦囊,福玉幽幽道:“这是当年蜀中进贡上来的月绞纱,除了太皇太后和先皇后,皇上把仅剩的一匹送了佟佳氏,这月绞纱轻薄顺滑,最适合做了里衣,其次是纱帐之类,佟佳一族繁盛如此多年,稀奇珍宝见过无数,她怎会不明白呢?”   “娘娘是说,这锦囊有古怪?”晴空也是极敏慧的,如何想不明白,想来这锦囊只不过层障眼法糊弄众人罢了,佟佳氏送来一堆旧物,一方面给宫中蠢蠢欲动的人一个警告,便是她去了,六皇子还有她懿妃撑腰,另一面,也是想要掩盖这香囊的踪迹,只不知,里头到底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看来她真是笃定了我呀,这些年几个皇子也长大了,前前后后的心思也浮躁了起来,六阿哥是除了太子之外唯一一个有皇上亲自教养的皇子,养母身份显贵,说得上是太子之下第一人,佟佳氏把他当眼珠子般的疼,自然是费尽了心思为他打算,只怕,她的心思不止这么简单吧……”   最后一句话福玉简直是呢喃了,靠得极近晴空也没有听清楚,福玉眉间染上一抹愁色,她就不相信康熙不会不知道佟佳氏的小动作,只怕这会儿自己已经成了一颗棋子,身在局中,却身不由己。   佟佳氏一族的女人果然都不是善茬,先头的孝康章太后,能在满宫蒙古女人严守谨防中平安生子,之后又让康熙在顺治孝庄面前大放异彩,恩威并施使得宁悫妃母子对她感恩戴德了一辈子的女人,真是宫人们说得那般无害温柔?如真如此,今天的皇位上坐着的就是荣亲王了,皇贵妃佟佳氏虽比不得她姑姑,也不是个吃素的,这些年自己拼命搅局,让她留了多少把柄握在康熙手中,其中还有当年他们家替孝庄传了不少的消息出去的同谋之罪,被冷落了几年还不是哄得康熙回心转意,除了防着她有身孕,还不是日子过得顺顺溜溜,临了还要把自己给算计一遭,明知道是个坑,自己也不得不往下跳,   细细思索了这几天佟佳氏的安排,福玉越想越不是滋味,她是知道历史的,历史的雍正可就不是佟佳氏一手教养出来的,九龙夺嫡,一个爹娘不疼又没外家依仗的皇四子硬是笑到最后,其中大部分的原因不就是他那能忍善谋的性子么,孩子的性格养成都是学的大人的,如今的四皇子换人做了说不得雍正也是换人做,这般想着,说到底,最终的胜利者还是佟佳氏啊,虽然福玉也没指望过小四真能成为雍正,但想着要为佟佳氏做了踏脚石,还是有些酸酸涩涩的不平衡感。   泄愤似的大力捏了捏手中的香囊,突然,福玉像是触到了什么,伸出两个手指揉了揉,感到有些怪异,这底层的布料好像比其他几面硬实一些,莫不是藏了什么东西?想起电视剧中都是夹层中暗藏玄机的情节,福玉有些兴奋道:“晴空,给我拿针线篓子来。”   握了小剪子,福玉用茶杯口大的一个竹弓钉牢在背面,拿刷子细细的把之间的线头找了出来,用针纫了两条,分出经纬,才用剪子把荷包拆了开来。   “这是……”凑过来的晴空清风两人傻了眼,忍不住咂舌叹道。   月绞纱轻薄舒服,但是用来绣花却是不易,更何况是福玉手中这般的双面绣,定是把花线劈成16股才会这般细密,佟佳氏的荷包是双层料子叠在一块儿的,并且是双层的双面绣,压严实了,不仔细看只会一味是一层的……那手指摸了摸手中的小布片,福玉继续拿了小金刀小心翼翼的把两片布给分了开来,待全部完成时,福玉已经气喘神吁了,晴空拿了薄荷油给她闻了闻才感觉好了点。   看着手中薄如蝉翼的纱绢,福玉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就是佟佳氏真正想要给自己的吧,至于那对器皿摆件,果然只是一个幌子。   薄薄轻轻的纱块展开了竟有两尺来宽,上头密密麻麻的绣了什么,福玉凑近了细看,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警觉的用灵觉把周围看了好几遍,确定那暗卫与自己隔了个安全距离吩咐道:“清风,去拿笔墨来。”   “天啊,若这些都是真的,看来我们真是捡大便宜了。”晴空看着自家主子誊写在纸上的名单,秘辛,倒抽了口凉气,宫中从来都不缺少肮脏事儿,但被抓住了把柄的也是少之甚少,自家住了得了这份名单,宫中三分之一的低位嫔妃尽数可为之所用。   吹了吹纸上的墨迹,福玉笑道:“你真以为这是好事儿呢,好看却是满身刺等着扎口呢。”这东西若是被秘密被个有野心手段的人得了,绝对能发挥十二分的力量,经营几年,又是第二个佟佳氏,可惜佟佳氏贼精贼精的,方方方面面算计额个透彻,先是差了高嬷嬷打着给给各宫姐妹留个念想的旗号,又情深意切的当着六皇子表演了翻托孤,让自己彻彻底底在康熙那里挂了号,宫中谁也不是傻子,定时知道自己得了她什么,依着康熙那多疑的性子,只怕自己稍有异动,立马就会被扣上以下犯上,毒妇的大帽子。   佟佳氏这一手玩的漂亮,让康熙对她有愧,六皇子对养母思念缅怀,让这两个人都会念着他的好,从今往后康熙定会善待佟佳氏一族,以抚慰心底的愧疚,六皇子将来无论前程如何,定也会对这个外家额外高看一眼。   “娘娘可是杞人忧天了,宫中虽多有猜测,但没了真凭实据便是皇上也只是试探几句罢了。”晴空一向心胸开阔,笑呵呵的劝着福玉:“依我看,这世间人心最易变,这皇贵妃娘娘娘既然一心一意想为六皇子谋算,那对我们存了戒备之心也是人之常情,她既然有求于我们,定不可能拿了个空壳子就想糊弄了过去,端的看主子如何用就是了。”   被晴空笑了的福玉考虑了一圈,再看看自己手上的这份大礼,心中盘算起这笔强买强卖的交易中自己能夹缝中得益的地方来,如此想着,佟佳氏这些算计里也确实包涵真心疼爱胤祚的成分,乌雅氏如今身边有了皇六女,皇十二女,又怀着身子,太医院已将确诊是个男孩儿,想来就是日后鼎鼎有名的皇十四子胤祯,如今仇人倒是熬死了,可对于这个自小便抱在仇人身边的儿子,这么多年积压着的怨气总要寻个地儿给发泄了,康熙难道还能指望着平日里就说不上有多待见皇六子的乌雅氏转个性子么?   “额娘,额娘……”踢踏踢踏,远远的一阵呼喊声传来,不用想,就是福玉的心肝宝贝儿—胤禛,这是他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当年康熙嫌他碍事便让福玉把他扔偏殿里,偏偏小四又是个粘人的,一刻钟不见了福玉便扯着嗓子嚎,当年,不知搅了康熙多少好事儿。 ☆、94最新更新   “儿子给额娘请安!”英挺少年在台阶前止住身子,乖乖缓步行来给福玉请安,像往常一般坐到福玉身边撒娇:“听碧水姑姑说额娘新做了冰碗,儿子不贪的,只要厚厚的铺上一层果脯和酱汁……”   看着人前温和自持的小四还是小儿状依赖亲热自己,福玉心下明白定是他听了外头的流言怕自己伤心想要安慰自己的,脸上扬起笑模样,全没了一贯的雍容矜持,福玉像他孩提时一般伸手抱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亲香一口笑道:“何时少了你那口吃的,还巴巴的跑了一身汗,也不害臊……”拿帕子拭了拭胤禛满脑门子的汗,福玉一边拿了扇子给他纳凉,一边嗔怪道:“怎么顶着这太阳就跑来了,功课可都完成了,小心你皇阿玛去了书房又发现你偷溜了来。”   对于小四,福玉一向奉行散养加引导政策,他自小由空间里的灵物灌养长大,又有福玉不时的开小灶,自然是聪慧伶俐,除了学习与该了解的人情世故,福玉一向不拘了他的性子,小时候更是随他满宫里撒欢,连康熙都是不惧的,如今这温和自持的性子还是自搬到阿哥所后慢慢磨出来的,说实话,福玉也心疼,在第一次抱着小四的时候她终于明白那种想要把整个世界都给了自己的孩子的那种心情,为了小四,她原意做任何事,但自己不能护着他一辈子,更何况他是皇子,天高海阔,鱼跃鸟飞,不是她手能伸到的地方,虽然心痛着,但终究都忍了下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做自己儿子最坚实的后盾。   看着福玉全无半点像外头宫人们说的那般憔悴伤心,胤禛一直憋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小声试探道:“额娘,你不生气么?”   挥挥手,示意晴空等人退下,福玉揉了揉小四搁在自己腿上的手,抿了嘴瞅着他笑,心中对自家儿子的体贴孝顺极为受用,美滋滋的:“你这孩子,哪来这么多心思,额娘知道你孝顺,怕我听了外头那些子流言劳神伤心,你要知道,后宫自古与前朝相联系,你皇阿玛圣烛明照,心中自有杆秤,断不会因为后宫几句流言就改了心思,猜忌额娘的,更何况那些说到底也只是流言。”   “如今你佟额娘怕要不好了,偏偏又大张旗鼓拉了我在她寝殿说话,话里话外不无捧了我的意思,今儿个又与我送了礼来,她这一捧一压,多少人不忿,我这里动不了定会打你的主意,譬如在你耳边嚼舌根。”   福玉的眼光瞅向亭外的风景,小湖边碧草地上几只粉蝶嬉戏追逐,但怎么也不会在一朵花上停留:“ 佟佳氏能如此算计定有你皇阿玛的默许,德贵人素日便是个拎不清的,屡次与佟佳氏结怨,前日那番失礼势力更是在皇上心中挂了号,她如今身边已有两女,又有了身子,还被断言是个阿哥,不管是皇上和她对你六弟的宠爱,还是皇家的体面,定是会敲打她一顿,你额娘不过是做了他们手中的枪杆罢了。”   “皇贵妃是副后,虽然你六弟并未改了玉牒,但半个嫡子也是称得上的,身份贵重,与十阿哥不逞多让,你外家瓜尔佳氏这几年也逐渐兴盛,更是谨守忠君爱国之风,从不挟功自傲,扶持额娘与你,皇上才放了心去,如今,断不会为了一个阿哥便打破了平衡,这番波折,不仅是敲打德贵人,也是在打压你额娘在宫中的势力,想要让我置身于风口浪尖。”   “皇上从来不需要她的后宫嫔妃和皇子有一个强有力的外家,当年,额娘拿出那些东西时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这些年,为了瓜尔佳氏一族,额娘在宫中循规矩步,打小更是吩咐你尽量隐忍收敛,对太子更不可与其争锋,一定要在你皇阿玛的底线内发展,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额娘。”闻言,小四心中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他自小早熟,紫禁城里的勾心斗角对他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生在皇宫,享受了这份体面尊荣,自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对父汗,他是汝慕崇拜的,那个男人,便是所有兄弟心中最巍峨的那座高山,他们跪在地上,匍匐着,亲吻着他走过的路,只是今日皇宫中最残忍的一面被额娘就这么扯开了,血淋淋的给自己看,他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小四明白,在这个宫中,唯一不会伤害自己的人就是额娘,福玉就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如今,要他在父汗和额娘中做出选择,他实在是迷茫和无措。   在他的记忆里,额娘其实是神秘强大的,想着小时候从没有缺少过的各色水果奇珍,永寿宫库房中数之不尽的奇珍异宝,自己身上佩戴的各种奇妙玩意儿,避毒的珠子,冬暖夏凉的玉石……小四是缺乏安全感的,他知道他额娘最向往的便是自由与悠闲安逸的生活,若是没有自己,这个与皇宫羁绊最深的存在,相信以额娘的手段,有百种千种的手段离开。   “皇阿玛心中还是有额娘的,只是……“干巴巴的咧了咧嘴,胤禛扯了福玉的袖子道。   “好了,傻孩子……”安抚的摸了摸他整齐梳在脑后的辫子,福玉柔声安慰道:“额娘什么都明白的,额娘会永远的站在你的身后,只要你还需要我,你只要选择自己心中的选择就好,你阿玛是一个不世明君,它会带领着这江山社稷永载史册,崇拜他,因为他就是你的方向,额娘今日只是告诉你生活的真相,一个伟大君主,是不需要感情的,全部的生活就是这个江山社稷,额娘只希望你平安顺遂就好。”   想着自己无意间看到的那本藏在偏殿暗格中的《史记》,福玉心中一片冰凉,果然皇家的孩子没有人是甘于平庸的,不管自己如何的灌输着他不争与明哲保身的想法,不管他按着天性中孝顺如何的退步与带上温和不争的面具,其实他的心始终是不安分的,他天生就追逐着康熙的脚步,血液里天生对权利力量的向往,如果自己永远这般禁锢着他,也许有一天母子反目就是自己的下场,自己能做也许就是告诉他前路的艰难,做他最坚实的后盾,替他挡下后宫纷纷扰扰的黑手,把自己所有的经验都传授给他……   “额娘……”胤禛一下子懵了,他的一下子有些不明白福玉说的话,脑海里满满的充斥着不可置信。   看着外面生机勃勃奋发向上的景色,福玉拍了拍小四的手,站了起来牵了他往寝殿走去:“禛儿永远都是额娘的心肝宝贝,永远都排在第一位,只要是你想做的,额娘都支持,只是,要安全……”   “我。”止住小四的欲言又止,福玉对跟上来伺候的晴空道:“吩咐碧水做几碗冰沙,也不需要你们伺候了,我们母子俩自在的说会儿话,赤日炎炎的,要厨房里的人多煮一些酸梅汤发给殿里伺候的人。”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永寿宫不平静,永和宫偏殿也是狂风暴雨一片狼藉。   发丝凌乱,整个人不停的滴着水的小宫女瑟缩的跪在地上,不顾地上杂乱的瓷片,不停的磕着头:“娘娘饶命啊,奴婢实在是位卑人轻,永寿宫又防备得紧,奴婢没用,实在打探不到什么啊……娘娘饶命啊……”小宫女脸上的茶叶沫子混合着血迹留下来,说不出的狼狈与卑微。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半点不敢反抗的小宫女应声倒地,微肿的脸庞,破裂的嘴角有丝丝的血迹缓缓流下,也不敢去处理了,只拼命的求饶磕头。   “滚,滚,都是废物,给我滚……”‘砰’的一声响,又一个茶盏在小宫女头摔开上,殿上身怀六甲的女子嘶吼着一片狰狞,铺了厚厚粉底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的抖动着,火苗像是要从她眼睛里喷出来了。   扶了腰,乌雅氏张开了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急促的一起一伏着,从见到瓜尔佳氏的第一面开始,乌雅氏就和福玉是站在对立面的,如此长时间证明,果然两个人是命中相克的,从一开始出言搅了自己的圈套,到让自己陷入身世留言的被动局面,逼得自己撕破了与佟佳氏之间的脸面……桩桩件件,乌雅氏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自己好不容易才等到佟佳氏终于被自己熬死的这一天,胤祚就要回到自己身边了,自己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做了这么多为的不就是这个么,明明自己才是胤祚名正言顺的生母,为了他,自己改变了这么多,隐忍姿态在佟佳氏这个仇人和康熙面前表了忠心与慈母心怀,对胤祚无微不至的关心着……眼看就要成功了,可为什么瓜尔佳氏这个贱人偏偏要跑出来摘果子?为什么?乌雅氏嘶吼着发泄心中的不忿。   看着一片狼藉的宫殿,半响,乌雅氏才像是泄了气一般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着脚下精致雕花的地板,眼中中满满的全是对福玉的仇恨与不甘,不过是凭了家族庇荫的贱人,瓜尔佳氏,倒是我小瞧了你,好狠的手段心机,抢了我的妃位,宠爱……如今连孩子都要插上一脚,此仇定是不共戴天。   自己与她,只能存在一人,乌雅氏的脑海里疯狂的回荡着这个念头,她要她生不如死!染得眼红的指甲狠狠的抠进手心,眼中渐渐浮起一层狠戾的光芒,她定让瓜尔佳氏这个贱人尝尝堕落泥中的滋味,要她和着她那个小野种永世不能翻身。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大体的路线虽然有,可能人生的阅历实在是太少了,这个高氵朝处理的并不好,总是表达不出小四和福玉之间对于皇位追求的冲突,福玉这个母亲的妥协下的不安,小四真正见识到他的父亲的真实面目等等等等等中人性的复杂冲突,这一章节改了一天,还是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大家尽量的想象吧。。。。还有乌雅氏这个女人,大家有没有发现什么呢? ☆、95最新更新   景阳宫走廊里,负责端药送来的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护着手中的药碗匆匆走过,皇上那儿盯得紧,只是这么多药灌下去,皇贵妃娘娘还是不见起色,每日清醒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时辰,如今景阳宫的空气是越来越紧张了,景阳宫宫人们除了日后要跟着六皇子和恩放出宫的,与自己相好的几个小姐妹最近都开始暗暗谋划着佟皇贵妃去了后的路子了,刚接近殿门口,候着的巧玲语气不善呵斥道:“都快过了时候了,可是皮痒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一个个偷懒耍滑,合该贬去辛者库才是……”见小宫女吓得脸色青白的样子,瞪了她一眼,伸手道:“给我吧。”   “巧玲姐姐……”   “刚才孟嬷嬷在准备厨房的小点心,你去帮把手。”   “哎!谢巧玲姐姐!”小宫女如蒙大赦,忙不迭将手里的托盘交到巧玲手上,一溜烟的走了,这几天,景阳宫大大小小的奉药宫女,都不敢往佟贵妃娘娘的屋子里凑,佟佳氏对吃药的厌恶和不识好歹整个紫禁城都是知道的,也只有皇上这般痴情种子,连喇嘛大人进贡来的圣药都赐了下来,可她倒好,不是训斥,就是沉默抗拒,轻责闹得整个宫里的人跪上几个时辰,还有那不好的,被砸药碗,被嬷嬷体罚……皇上在的时候还能收敛,可如今前朝政务繁忙,总不可能一国之君天天候着喂她喝药,那宫中其他妃嫔也是却愈发没了管束,顶着探望的名义尽暗讽嘲笑之实,其他宫妃正值艳阳高照,娘娘又是强弓末弩,哪还真能和她们死磕?   想前几日撞见了皇贵妃娘娘和着那乌雅贵人私事,失手没端稳了碗的小宫女,当场被堵了嘴,打了五十大板,又被丢进辛者库,不说药食,水都没给送一口,倒也让自己看明白了那个口口声声仁义慈爱的德贵人嘴皮上的功夫,等今天自己悄悄去探望,小姐妹已经没了气息。   巧玲警惕的看看四周,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朝小宫女跑了的方向呸了一口,摔帘扭身进门,行至偏间,巧玲借着落地花瓶和袖子的遮掩,形成一个视觉死角,左手摩挲了右手腕子上的镯子,拇指推开上头镶嵌的宝石,朱红色的药丸滚进了药碗,片刻便在黑色的药汁里化开了,想起今日那人在耳边警告的话,巧玲的咬了咬嘴唇,稳稳的摇晃药碗让药丸完全融进去,又闻了闻,确认没什么破绽,抬头不自然的捋了捋鬓角的头发,如今,她没别的选择了,皇贵妃娘娘死了,她还能有点奢望,不然,赫舍里氏已死,那私通前朝,惑乱后宫的罪名定时自己担了,若株连家族,自己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叩见祖宗……   层层叠叠的纱帐里,佟佳氏仍躺在床上昏睡,人事不省,巧玲站了一会,走了进去对高嬷嬷低声道:“嬷嬷,药熬好了……只是娘娘……”   叹了口气,接过药碗,拿起小几只上备着的银针试了试,又闻了闻,高嬷嬷沉声道:“想来小翠那丫头又是偷懒耍滑难为你了,一个个的想着攀高枝,娘娘如今不得力,这药里的人参又加重了,想来,我们景阳宫一脉只有……”最后几个字巧玲没有听清,只看着高氏日益紧皱的眉头,疲倦昏暗像是老了四五岁的容颜,一股凄凉悲戚的情绪陡然升起,眼眶不自觉的红了去,兔死狐悲说的就是这般罢,自己的未来又在何方呢?   七月初一正是佟佳氏寿辰,尽管佟佳氏身体状况不允许,康熙还是示意大肆操办冲喜,福玉接到消息的时候失神了一下,一场泼天的富贵,康熙这是要活活累死佟佳氏么?如今宫中除了自己和荣嫔持了观望不动的态度,乌雅氏已经摆明了自立,拉拢了宫中一批低位嫔妃自成一派邀宠,小佟佳氏日日伺候床前成为康熙的新宠,倒是温僖贵妃眼见着这边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和着钮祜禄氏一族动作不断,但也没触动康熙的神经。   为着佟佳氏的寿节,康熙早在一月之前便已吩咐内务府同礼部操办,虽不是整寿,但皇贵妃和着佟佳氏一族的面子,虽说是家宴,但个地方官员那个不是长了十个八个心眼的,更是种种献殷勤的借口,贺礼也是源源不断的送进宫来,这万寿节还没到,送进宫来大的奇珍异宝不下一百件,福玉也不知道康熙时怎般想的,生生把佟佳氏架在火上烤,可惜佟佳氏一族陷入如此境地,进退两难。   万寿节这日,宗室福晋,朝廷命妇,后宫妃嫔公主……前往景阳宫拜寿谢恩的还是络绎不绝。如果康熙真是个体贴小意,定会念佟佳氏身子不适歇着养回来才是正经,可惜为了打压削弱佟佳氏一族,又要周全了颜面,这拜寿也就失去它的本意,成了一场政治秀。   一连串的折腾,福玉那养得健康壮实的身子都有些吃不消,大至典礼司仪,小至屏风碗筷,事无巨细,都需她亲自过问盘点,虽有晴空几人帮衬,但这般紧锣密鼓风安排下来,细密的汗珠子打湿了厚重的礼服,这可真是半点好处都讨不到的受累啊。   ……   “德贵人献南海鲛纱寿字帐一顶,佛沼层云绣花灯一对,宋锦革丝云锦蜀锦各二十匹、黄玉三羊开泰双连盖瓶一对、寿山石瓶一对……”唱若的太监大声道。   “乌雅妹妹费心了。”看着下头一袭青色旗装的乌雅氏,坐在上头的佟佳氏提起精神道,他今日定要这乌雅氏脱下层皮来不可,原本还想着即便是为着小六,自己低头示弱委屈些也没什么,可是乌雅氏竟敢在自己还有口气之时就对小六做下如此令人发指的丑事,又岂能瞒过世人的耳目?‘忍’之一字,莫过刀悬于心,自己刻刻警醒,时时留神,可是表哥,佟佳氏一族……这世间有谁不是负了自己,如此,为了小六,为了自己这仅存的尊荣就算这刀扎于心,也不能再让她得了自己的实惠又踩着自己的颜面张狂了去。   “妹妹如今怀着小阿哥,又要操劳宫务,是本宫的不是。”佟佳氏一身皇贵妃品级正装,脸上上了厚厚的妆容,愈发的庄严尊贵:“前头本宫病着,也就懈怠了,可事关后宫安稳平和,本宫也不得多操上份心,开这个口,我朝自太祖开始,断没有让贵人越过了四妃襄理宫务的惯例,否则,还不显得本宫没把其他姐妹们放在眼里,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又最是体贴小意的,真是难为你怀着胎还忍着辛劳……如今,四位妹妹们都在,本宫精神也好了些,如此逾矩之事是本宫疏忽失察之过,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本宫已向皇上呈上奏折请罪,定不会包庇徇私,乱了后宫规矩。”   佟佳氏口口句句是请罪,但也是句句诛心,讽刺乌雅氏出生低微卑贱,不过一介包衣奴才,却又以下犯上,越过四妃把持宫权……   原满面红光的抚摸着肚子坐在惠妃的下首的乌雅氏,听着佟佳氏字字直插心窝子的话语,表面不动声色,笼在袖中手却死死掐入掌中,暗恨这佟佳氏临死都不让自己舒心,这宫务还是孝庄在世时掌下的,有她撑腰,自然他人也就是没了意见,之后宫中又是多事之秋,也就这么拖了下来,没想到,自己竟在佟佳氏这阴沟里翻了船,乌雅氏心下暗恨她多事,那下贱胚子还不是从她佟佳氏肚皮里爬出来的呢,有朝一日,自己定要把这抑郁委屈千百倍偿还了,乌雅氏心情苦闷,却众目睽睽无法发泄,只能强端了笑颜撑起颜面,勉强地定住身形,避免当众失态。   坐在下手的嫔妃除了那因七皇子生病没能到场的戴佳氏皆是幸灾乐祸的看了乌雅氏,眉梢眼角带出得意与扬眉吐气的神色,这几年,乌雅氏靠着太皇太后的撑腰,福玉几位又自持身份不与她计较,很是在宫中横行霸道了一段时间,自己等人又是人微言轻,在皇上面前再怎么抱怨也越不过太皇太后的脸面,说不得还像荣嫔宫中那小常在一般,落得个御前失仪的下场,如今皇贵妃出面名正言顺的收拾了她,如何不大快人心,心中久久以来被乌雅氏憋出来的闷气,也算是舒缓了些,果然,在这宫中,位高权重才是头等重要和能依靠的,纷纷暗下决心,努力往上爬才是正理。   福玉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与嘲讽,葱白的手指细细的描绘着右手掌中的纹路,她乌雅氏怎么也想不到是自己动的手脚吧,不过是让人不经意间透露了点乌雅氏打上了胤祚手中钱财主意的消息,不管佟佳氏如何顾虑,但为了皇贵妃的面子,为了胤祚,她也不得不乖乖的接了这个烫手山芋,算计自己这么多,如今也该是她尽力的时候了。   福玉对乌雅氏可算是全无好感,如今下起手来自然是不心软,乌雅氏当年就敢趁自己生产时算计,还有小四出痘,佟佳氏与自己为敌,全都离不开她的影子与挑唆……到如今她还敢打上了瓜尔佳氏一族在京中产业的主意,虽然出面的是内务府,明面上的话也说得漂亮,但哪个也不是傻子,瓜尔佳一族名下的产业虽不多,但贵在是京中拔头筹的,瓜尔佳氏满洲著姓大族,若真是被眼前的蝇头小利给吸引住了,自贬身份与民夺利,那就真成了大清建国以来头等的笑话,还不知哪来额脸面游说到自己跟前来了,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姿态,福玉只差没气了个仰倒,这可真是把仁慈当软弱 ,今日她要是不削下乌雅氏一斤肉来,让她知道怕字怎么写的,她福玉可就妄负了懿妃这个名头。 ☆、97最新更新   康熙二十九年,康熙亲征葛尔丹,命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皇子允禔副之,出古北口;恭亲王常宁为安北大将军,简亲王雅布、信郡王鄂札副之,这年瓜尔佳氏一族也有不少子弟进了军营发展,安惠,安亮更是其中翘楚,更兼有福玉提前提点,虽然还是让葛尔丹给跑了,但被后来追上来的安惠一枪直插左胸,回去之后听闻传来一直不好了消息,几个儿子部落之间闹得不可开交,虽避免了历史上葛尔丹死灰复燃的绝对支柱,但又留了一线生机不是,这可是福玉仔细思量后的决定,若是真没了第三次亲征葛尔丹,小四又有什么机会掌控八旗兵权,拉拢门人,自古枪杆子里出政权,福玉深信不疑。   康熙三十年,小四胤禛娶正红旗都察院参政札尔固齐赫东额之女马佳氏,虽然与自己的额娘同姓,但不同旗,这一家子以清贵著称,正红旗又是八旗之中兵丁人口最少的一支,很是平衡了小四的如今过盛的外家,虽然小四遵从自己的嘱咐,低调协助太子,不骄不躁,不贪功,忠君孝悌,但前头有了三位实例,还是防范于未然的好,康熙三十一年,小四胤禛被封贝勒,离宫开府。   康熙三十四年初,福玉四十一岁这年,与自己的儿媳马佳氏同时怀孕,隔年,又先后生产,康熙三十五年二月,福玉生下十七皇子,三月,马佳氏产下龙凤双胎,小儿重六斤八两,其女形肖福玉,闻讯,康熙大喜,赏赐络绎不绝,亲赐名弘晖,嘎鲁玳(凤凰)。   “之前啊,常有那人讲,这肚腹尖尖的,多半会是个女儿,偏菩萨保佑,姐姐又是个有福的,没能让那些眼皮子浅的左右了去,懿妃姐姐如今又添小皇子,羡煞旁人呢,四皇子英武睿智,是太子的左右手,如今再来个小皇子,真是神仙也不换了。”戴佳氏斜睨了眼坐在乌雅氏身侧的傅常在,摸了摸袖口上绣着的紫薇花,笑道。   那傅常在和本来是和戴佳氏住在一宫的,可后来戴佳氏有了七皇子晋升为嫔便搬出来单独住了一殿,傅氏后来便是投靠了乌雅氏,之后更是屡次和戴佳氏作对,后来被福玉拿捏了把柄,被当做出头的椽子敲打过几次,她两人本就有旧怨,如今见福玉时隔这么多年又怀上了一胎,又兼手掌宫权,春风得意,傅氏心中说不出的不平衡,怨恨,虽然无子,便拿福玉肚子形状出言讽刺给人添堵,算资历,她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就是有气,看着康熙的面子,福玉便是贵为四妃之首也拿他没办法,   若是寻常妃嫔隔三差五的便听了这般诅咒的话,指不定就是大怒伤了身子,甚至早产了,古人奉行多子多福,便是宫中也不例外,这些嫔妃们不就指望着个母凭子贵么,如今能在康熙面前挂上号的儿子就有那么多,女儿能得到的关注实在是太少了,宫中,只能家宴,出嫁远远的看了眼父亲的公主还少么?生个女儿,除了记一场生育有功,终究是别人家的。   可惜傅氏碰上的是福玉,她这些年顶头的三座大山没了,又兼宫外的瓜尔佳氏一族蒸蒸日上,虽然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但除了康熙,日子过得还真是舒心,傅氏这么点手段,福玉只觉不痛不痒,碍着如今身份偶尔还是敷衍“那倒是谢傅妹妹吉言,如今小四长大了,不能常伴身边,有了这么个贴心的小棉袄,定是菩萨的厚赐,听闻妹妹也在寝殿长供佛堂,我想,等哪日傅妹妹达成心愿,诞下麟儿,姐姐一定登门道贺。这话就差没明晃晃的指着傅氏骂:便是女儿也总比人连个蛋都生不出来强啊,如此,倒是时常把傅常在气得不行。   福玉老蚌怀珠,又顺利生下十七皇子,康熙自然也是高兴的很,虽然这些年,宫中嫔妃多有生产,但福玉与他的情分又是不同些,如此,十七皇子满月自然少不得大办一场。   听着戴佳氏句句戳心窝子的话,傅常在如同被人狠狠打了一嘴巴子似的,看着福玉生产后依旧美丽的容颜,心中止不住的怨恨,时光好像特别的优待于她,随着岁月的流逝,只周身愈添风韵,脸色一下子变得尴尬僵硬,手死死的拽着,鲜艳欲滴的红唇也被咬出了个印子来。   靠在床上的福玉见了,笑呵呵的揉了揉手腕上的镂空镯子,也不多说,只让晴空奉了新鲜的茶果上来,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常在,还敢和自己叫板,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又一个被乌雅氏推出来的炮灰,当年佟佳氏去世,自己初掌宫权,借着给佟佳氏和皇上祈福的旗帜,很是打发了一批宫人出去,其中就包括了一大部分乌雅氏拿钱财或是人情收来的臂膀心腹,只是这才多久,乌雅氏又生龙活虎了.   一旁的戴佳氏撇了撇嘴不屑的看了眼身边的乌雅氏,都是生儿子,凭什么她就在生了皇十四子后顺利封妃,自己却苦苦挣扎不得,难道就因为七皇子生有残疾么?也不知道许了什么好处,让这些个没头脑的死心塌地。   这些年,四皇子和六皇子均在在太子手下办事,比之六皇子铁面无私,严苛勤奋,胤禛虽不出挑,但有心人自看得出,论稳重大气,胤禛却是胜了众兄弟一筹,不论如何,日后亲王的位置可是跑不了了,戴佳氏与懿妃交好,自然那也是考较过了的,这些年,前朝后宫俱是蠢蠢欲动,自己膝下唯有七皇子这么一条血脉,何苦搅和了去,大皇子有勇无谋,太子眼下虽然光鲜,到底被养的骄横目下无尘了,日后登基,只怕也是个脸善心苦的,三皇子一心修书,五皇子一向不问世事,六皇子连自己都是刻薄的,眼里哪还有异母兄弟,数来数去,也就是四皇子算是条条安稳路了。   掩住了所有情绪的睫毛轻轻的眨了眨,傅氏抬眼扯了扯嘴角看了看身边不动如山的乌雅氏,似笑非笑道:“懿妃娘娘自然是有福气的,两个皇子羡煞旁人,嫡孙子孙女一下子齐全了,怎是我等这般凡夫俗子能媲美的,月满则亏,嫔妾不过是好心说上一二罢了。”先头的赫舍里氏,惠妃还不是子孙圆满了,可惜又有哪个得了什么光鲜,一个命赴黄泉,太子一个人老珠黄,被皇上厌弃,你懿妃又能得意几时?   ……   “懿妃娘娘,这些补品都是各地选上好的进贡上来的,皇上亲自着人挑拣了上好的命奴才送来,说最是滋补养颜……”魏珠半弓着身子对福玉和声道,双手自然下垂叠在腹部,眸眼低垂,胖乎乎的脸上满是顺和恭敬,谁人又能想到,当年靠着揭发了孝庄的小太监如今已是和梁九功比肩的副总管了。   送走魏珠,望着明黄的锦案上堆着的补品,铁皮石斛,茶膏……半响,福玉叹了口气,又拿起那白玉罐子打开,半透明的明黄胶装,正是上好的雪蛤油,自己最终的命运这是要开始了么?   “晴空,着人每日一碗炖了这雪蛤油。”挥挥手,福玉轻声道。   康熙四十三年,因着各方各面的推动,皇权与储君权利之间的矛盾达到顶峰,一场由各方推动,胤礽主导的后宫乱伦戏码被‘不巧’经过的康熙发现,比历史上早了四年,太子被废,四十三年八月,康熙遣官以废皇太子事告祭天地、宗庙、社稷,上亲为祭文,是日,幽胤礽于咸安宫,夺嫡,由此拉开了序幕。   “请额娘/皇奶奶安……”正发着呆,一大三小穿着青色绣竹石常服的男子相继进来,大小三张相似的脸上眉毛齐齐往上一挑,躬身向福玉道。   “好了,,好了,快起来,自家人哪来这么多虚礼,弘晖,快,过来给我好好看看,是不是又长胖呢?”好笑的看了这三个自己一生中可谓最重要的三人,福玉满脸笑容道,难怪这宫中的女人想要个儿子,不仅仅是个依靠,更是人多热闹:“看,皇奶奶亲手给你做的点心,上次没吃到,这次可是要可着劲儿的。   十岁的弘晖除了遗传至福玉那颇为秀气的下巴,长得倒颇像康熙,教养得也颇机灵,聪敏,因着福玉的缘故,胤禛对内宅的管理也颇手上心,除了对马佳氏足够的尊重,也明确的表示过底线,她马佳氏膝下有了二子一女后这几年才有庶子女出生,胤禛也随了福玉的想法,等孩子们满了五岁,全搬出住到一个院子里去,挑了心腹奴才伺候,日常在一起学习起居,请安也只往马佳氏房中去,倒也生了许多事情。   “额娘好生偏心,有了孙子,哪还有我这个混小子的地位,看来儿子还是和着四哥混的比较好。”一旁年岁相当的胤礼看着福玉拉了弘晖嘘寒问暖的模样,佯装吃错的拉着胤禛道:“四哥可要好好的补偿弟弟幼小的心灵才是。”   “可不是你又看上了你哥哥哪个物件,变着法子讨要才是正理。”福玉伸出玉指,点了点小十七的脑袋,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就你那点子小伎俩,也就你哥哥惯着你……”   三代同堂,自是其乐融融,弘晖和胤礼又是相同的岁数,叽叽喳喳的向着福玉描述他两在上书房的日子,一会儿说康熙考较他二人时的形状,又说胤禛送他俩的一套文房四宝……眉飞色舞,好不高兴,看着胤礼的小模样,福玉只觉得除了呆在自己身边的日子,胤禛倒是和又养了个儿子没甚区别。   ……   御书房,背对着魏海的康熙站在支开的步步锦窗前,看着窗外明艳的阳光,突然恍惚了起来,瓜尔佳氏,福玉,她会明白的罢。 ☆、最新更新 看着自家爷亲自提进来的食盒和着宝贝儿子身后一连串奴才手上拎着捧着的物件,一旁候着的马佳氏明白,定是自家婆婆赏下来的,马佳氏是个聪明的女人,对福玉这个婆婆,感情是很微妙的,女人,不管哪个年纪,都是爱比较的,自己身家不显,能被指给四阿哥当嫡福晋,在一众妯娌中站稳脚跟,后院中能待自己生下二子一女才有那庶子女出生,自然少不了自家婆婆撑腰力挺。 多数时,马佳氏对福玉也是敬爱有加,只是每次看到自家爷说起额娘时毫不掩饰的依赖汝慕,儿子每次在自己面前夸耀的说皇阿姆又给自己添置了衣裳,玩具,吃食……马佳氏心中总会涌起一阵阵的不甘,她对四阿哥是有感情的,不管这感情参杂了多少野心和现实考虑,女人同时也是贪婪的,除了胤禛的尊重,她一次次的走不进自家爷的心中已经对福玉起了怨恨,如今连儿子也要被夺了去么,再想到和着自己两个儿子同吃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三个小兔崽子,更是恨得不行,贱婢生的野种也配? “爷回来了,妾早已命人安置好了热水等物,可要洗洗然后用些膳食……”尽管心中百般愁绪,马佳氏还是殷切的迎上去,扯开笑脸柔声道,不想递出去作势接过食盒的手一下子落了个空。 女人都是这么贪得无厌么?看着马佳氏的小动作,胤禛薄唇紧绷,不着痕迹的移过了手,完全不同于在福玉面前的温和无害,用一贯清冷嗓音吩咐道:“爷这会儿还有事,你自和弘晖,弘旻他们用膳就是。”也不管马佳氏略显尴尬的脸色,交代了弘晖和着伺候的人几句,自提了食盒往前头书房去了。 已是个半大小子的弘晖看着马佳氏垂在身侧的拳头,骨节泛白,心中暗暗叹息,作为儿女,自是希望父慈母爱,一家和顺,但同时皇孙贵胄这个身份让他无比的清醒,权利,欲望,会如何的让人痴迷疯狂,自古妻凭夫贵,母凭子贵,额娘紧张也是能理解的,私下里的动作自己也从阿玛那里了解过,可越是这样,弘晖就越不能理解,何苦来哉呢?难道真如皇玛姆说的自古婆媳是天敌,后宅内院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到东风? “先前皇玛法因着视察黄河一事发落了不少朝臣,阿玛主持工部,难辞其咎,阿玛心情不好,忙碌些也是情理之中。”挥挥手示意一旁伺候的奴才们下去,弘晖伸手扶了马佳氏,和声劝道:“额娘不是说准备了好料么,今日可要便宜儿子我了,正好这会儿饿着了,恩,儿子都闻到香味儿了,闻着就知道定是额娘亲手做的。”一边说,一边揉着肚子逗笑。 “都隔着丈把远呢,难不成还生了个狗鼻子?”女人到底的依靠是儿子,一下子被弘晖逗笑的马佳氏收拾了心情嗔道,递了手绢给弘晖拭汗,一边转身亲自提了那红木食盒过来:“弘旻那小子一个时辰前就喊了饿,硬是磨得嘎鲁玳给他做了点心才成,这会儿那还记得额娘我,只管和她姐姐腻歪去了。” 纵然弘晖的心中千般纠葛愁绪,到底是血脉情缘,说了几句后便抛开了一干小心思,凑到马佳氏身边卖乖娇嗔。 …… “把门看好了,若是有那不识相的,你们知道该怎么办。”沉声吩咐了贴身的侍从,胤禛提了食盒径自关门进了书房。 关好门窗,确定左右都是自己的心腹把持住了,,胤禛深呼吸了口气,一样一样的把食盒中制作精美的糕点拿了出来,默念口诀数了数,从四五个碟子中各夹出一个放置在一旁的碟子中捏碎。 胤禛把一堆渣滓中夹杂着几个细长卷筒状的纸条挑了出来,逐一看过后亲自拿到火盆中看着燃成灰烬,又泼了两盏茶水紧抿的嘴角才稍稍放松了些。 静谧的烛光随着窗棱间吹过来的风摇曳着,偶尔爆出一两个烛花,蜡泪便顺着那小口子层层叠叠的流满了整个烛身,端坐在书桌前的胤禛手上拿着本《本朝则例全书》,细看之下眼光却是飘忽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唯有那微微发白的指关节和被握得有些变形了的书籍在显示着什么。 自太子二哥被废之后,余下希冀储位的皇子俱是竞争纷起,朝堂之上每日拉帮结派,招纳门人,培植势力,相互弹劾,争斗已经不可遏制,多亏皇阿玛身体硬朗,几番杀鸡儆猴下来,倒也吓住了一批人。 其实依着胤禛这些年他在胤礽手下办事所见所闻,只要康熙还为着这大清江山长长久久考虑,太子被废,这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自己眼下的处境,自己的众多兄弟,胤禛却是深思起来。 大阿哥有勇无谋本就不足为虑,太子落马之事少不了他的掺和,皇阿玛明显是厌弃了他,明珠一党已经不成气候,夺嫡已是无望,倒是他身边的三哥,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文人的嘴与笔杆子也不容小觑…… 六阿哥胤祚算是半个嫡子,掌管镶黄旗一支,钱财,军权自都是比自己的正红旗强了不知哪儿去了,性子比自己更能忍,果敢善谋,这些年他表面沉迷释教道学,自称“天下第一闲人”,与诸兄弟维持和气,暗中却与隆科多交往,只可惜摊上那么个娘,子嗣也不甚丰,到时他那个十四弟,最近自请练兵,倒是聚集了一大批二三流家族,势力,人望激增,俨然一颗政治新星的姿态,只不过在胤禛这般政治老油条眼里,倒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八弟也是个人物,在上书房之时便能让十阿哥和九阿哥唯他马首是瞻,要知道一个是钮祜禄皇贵妃之子,一个是宜妃的老来子,哪个不是鼻孔朝天,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主儿,只可惜出生低了点,成了一道硬伤,虽广结善缘,但拉拢的门人良莠不齐,更兼娶了郭络罗氏家的那个泼妇,想着前些日子竟敢当面驳了皇阿玛面子的郭络罗氏,胤禛的嘴角不住的抽搐,常言修身,治家,平天下,一个连老婆都要顾忌的男人,无子,手段绵软,有恩无威,只要皇阿玛尚存一丝理智,就知他不过宋光宗之流。 如此想来,自己的胜算却是在五五之内,十七弟虽然年幼,但还是拉拢了一批年幼的弟弟,虽不打眼,但自己日后不愁无人可用,额娘常说,成大事者,需忍常人所不能忍,处事三四而行,戒贪戒骄戒躁,与人相交留三分,果断坚决,面对波谲诡秘的朝政世事,自己从不畏惧半分,只是最近皇阿玛的态度让他忐忑不已,轻易不让自己领了差事,隔三差五把一些政物交与自己处理,各地的心腹提督,领事也有介绍,只是额娘那里,却又让人捉摸不透,额娘虽然不说,但自己明显感觉到这几年皇阿玛疏远淡漠了的态度,自古母凭子贵,若真看重自己,皇阿玛到底在想什么…… 这边儿子在纠结老子和亲娘的感情纠葛,那边的康熙心中也不好受。 “懿妃当真是这么说的。”坐在书案后的男人一袭明黄袍子,保养得宜的容貌被繁重的心事染上倦意,看着跪在下手的魏珠,说不明道不清心中酸苦陈杂的心情盈满心间,康熙喃喃道,不愧是陪着自己一路三十多年的老人了,这些年自己疏远冷淡的态度,想来她是明白的,不过到底也是怪着自己的。 明显康熙也不需要魏珠的回答,待回过神来,看着一直跪在殿前的魏珠,康熙挥挥手道“你退下吧,待我叫唤再过来服侍便是,还有咸安宫一应物事你亲自料理,切勿委屈了是。”说到最后,康熙颜色间弥漫了挥之不去的郁结与颓唐。从最开始的夜不能寐,泣涕不已,即便隔了大半年了,康熙还是觉着心力交瘁,要不是当时福玉拿空间上好的食材药膳滋补着,历史上康熙后期的混乱情景说不得重现。 对于福玉,从第一见面,到看着她进宫,战战兢兢的在这宫中站稳了脚跟,看着她谨慎小心的怀上小四儿,又惊险把他生了下来,含辛茹苦的把小猫崽子般的儿子养得健壮聪颖,又不至于碍了太皇太后和自己的眼,看着她拐弯抹角的探测着自己的心思,看着她偷偷的给乌雅氏和佟佳氏使小绊子报仇……福玉算是有些手段的,可她又是极聪明的,这是这么多年后康熙才看明白的,她很有眼色的知道这宫中的重中之重,从不触犯雷区,那些手段也是在自己的原则之内,小心翼翼的划着地盘与势力,从不与瓜尔佳氏一族相交过密,连胤禛那里也是避着闲的,她始终是明白她的位置与想要的。 三十年的相处,于福玉,康熙觉着,不同于自己与赫舍里氏幼年相互扶持,与福玉却多了一份温情,却又比自己与佟佳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了些责任与利益交织,却在这三十多年的日日夜夜做,一点一点渗进自己骨血,如今,为了胤禛,为了大清的江山,自己不得不亲手把这份温暖割舍掉。 ☆、end 转眼便到了康熙五十年,自从得了康熙几次的赏赐,永寿宫的人私下便觉着,懿妃娘娘像是高兴活泼了许多,一改往日冷清清的性子,对皇上变得温柔小意了起来,不时的便派人送去衣裳吃食,也变得极爱热闹,隔三差五的便让十七皇子胤礼或是弘晖,弘旻来永寿宫说话玩耍,期间亲自照顾四人的饮食起居,笑呵呵的带了孙子们照看花卉蔬果,絮絮叨叨将一些陈年往事…… 至于胤禛福晋,她是个聪明人,婆婆喜欢儿子女儿总是好的,府里现在又添了四个小贱种,爷又看得紧,虽然还是给自己体面,但自己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但自己能使上的手段不多,如今有了福玉的态度,即便爷日后恶了自己,也不会厌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虽有微词,但到底孝道大于天,嘎鲁玳也快到要相看的年龄,有懿妃这个婆婆请旨特许她不要嫁去蒙古,自己也不愁了,日后,他兄弟说不得还能得上一两个帮衬。 这几日,福玉有了小辈们的陪伴,显得即使高兴,这日与他们烧烤便略多吃了些肉食,晚上便觉着有些不适了,晴空原是想着去请了太医来的,可福玉却以夜深为由给推了,只说略略清净的饿上一顿就好,晴空,清风几人虽瞧着有些不妥,却不敢忤逆了去,只好尽心服侍着她歇下不提。 这日半夜,住在偏殿的几个孩子各得了一个箱子,里面是前几日福玉收拾出来的一些陈年老物件,胤礼今年也不过十五岁,半大的小子,虽已定了依尔觉罗氏家的姑娘,倒也没多想。 “晴空姑姑,额娘怎么想起这茬来了。”摸着眼前紫檀木雕葡萄石榴式样的箱子,胤礼轻声问道,他在四哥书房也看到过与这一般大小的雕花箱子,四哥平日可是宝贝了,听清风姑姑说是额娘在四哥成亲之际给的,自己眼馋许久了,现下,胤礼却有些迟疑,自己这不是还没成亲么? 晴空笑了笑,伸手打开箱子道:“主子不是念着小主子您就要出宫建府么?”伸出手打开箱子,取出一个花梨木的小匣子笑道:“箱子里的都是娘娘平日里把玩的小玩意儿,小主子自己把玩或是留着赏人都是上好的,独这一样儿,是娘娘特意嘱咐我亲手交到小主子手上的,这都是娘娘这些年攒下的私产,娘娘说,日后出宫建府都是要花银子的,人情往来,上下打点都少不了,如今给了小主子也是份依靠,其中还有一封信,都是娘娘罗列的可靠人,小主子自己心中可要估量了,庄子店面上的人都是瓜尔佳氏一族的奴才,契约什么的放在箱底,只管一季查一次便是,再不济,可叫四阿哥帮衬着。”晴空陪着福玉走过了大半辈子,情分自然不同,话虽有些逾矩,但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胤礼稍稍安下醒来,仔细讯别了福玉这几日的起居饮食,又与晴空说笑了一阵,才让贴身小内侍提了羊角灯送晴空回去。 自此,福玉便有几顿不曾进食,只是说胸口饱闷,过日,因着嫌殿中的空气烦闷,出去走走时不慎见了风,咳嗽,头晕目眩,晴空几人见了,忙拿了宫牌去请太医,那太医诊了脉,只说是受了凉,又有些陈年旧疾亏了气血,保养着就是,胤礼当时陪在福玉身边,但一连几天也不见稍减,心下着急,差人叫了胤禛,两人请示了康熙,好不容易叫了院使过来开药。 哪知过了立夏,这病越发的严重了,大大小小的方子都不见效,又添了昏迷等症状,饮食也是少了许多,日日不过几碗汤水,两兄弟并富察氏三人只得日日夜夜轮流呆在永寿宫侍疾,擦洗汤药更是不敢假以他人之手。 福玉病了,满宫里的大小嫔妃无不是每日请安,倒一日,被来瞧福玉的康熙撞见,好一通训斥,又发了她们每人抄了经书永寿宫才算清净了下来。 康熙进来时,福玉正巧是昏迷着,晴空本欲想唤醒她,打康熙制止了,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自己坐到床沿仔细打量着,福玉虽在外留了几道神识,但也不愿睁眼,神魂往空间行去,维持着昏迷的假象。 康熙给福玉吃的是一种慢性的散尽人生气的蒙古秘药,其实这些年困在这宫中,她也是厌了,如今,她的功法已有小成,两个儿子的后路已经安排好了,只要胤禛不要昏了头造反,那把椅子也是跑不掉了,想比宫中谨慎压抑行事,如此何不趁此机会出去看看这大好河山。 摩挲这福玉露在外头的脸蛋,苍白消瘦,往日油光顺滑的乌丝也失去了光泽,胡乱的披在枕头上,康熙心中升起一股股愧疚,叹了口气,瞬间像是老了几岁,一向坚毅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半响,嘴里才喃喃:“玉儿,是我负了你,如今我已后悔却没了回头药。”说着,声音也哽咽了:“你放心,胤禛定会是个好君王的,你只管怪我,这冤孽,日后我下了阴曹地府向你赔罪,只是大清的江山,容不得这般强大的外戚,胤禛会好好待他们的,我,我……”一串滚烫的泪珠滴在福玉的手上,让在空间中的福玉感到一阵火一般的灼热:“玉儿,你定要慢点走,我定会来寻你的,你切切记住……”说着把一串桂圆般大小的碧玺绕到福玉的腕子上:“这是我从活佛那里求了来了,你……” 絮絮叨叨又说了许久,康熙才蹒跚了步子走出永寿宫,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背后,福玉睁开了那双水眸,其中感动,纠结,痛哭一一闪过,不过一息又复闭上,只枕头上绣着的牡丹花蕊那暗沉了许多的颜色知道刚刚什么流了下来。 康熙五十年七月,康熙晋永寿宫懿妃为懿皇贵妃,,连升两级,前朝后宫都明白这福玉该是不行了,八月,又明十七皇子胤礼贝勒提前大婚冲喜,迎娶依尔觉罗氏,婚后,福玉的精神明显好了些许,赏了一整套大红水晶的头面安抚了那女子,又殷切嘱咐了小儿子与媳妇和睦持家,生死有命不可迁怒于人。 福玉的病时好时坏,不过在儿孙们的陪伴下倒是拖到了来年一月,嫁妆私房什么的早就分给了两个儿子,其余的不过是有时想起什么又派人交给自己的几个嫡孙,嫡孙女儿,又向康熙请旨安排好了自己宫中女婢们的去向,请了富察氏和西西觉罗氏两个嫂嫂做主,在自家庄子上给晴空几人过继了子女,又分了些体己,金银留作念想,日后,无论是抚养了子女傍身还是愿意在瓜尔佳氏府上当个教养嬷嬷都是便宜。 康熙五十一年一月,永寿宫中。 躺在床上的福玉狠狠心,眯了眼不去看跪了一地的儿孙,暗暗运功,震散了丹田中最后残留的真气,神魂一下子从肉身中脱离了开来,她本就是修的神魂,如今离了那副臭皮囊,天地间的灵气源源不断流入胸间,随之流入四肢百骸,悠悠荡荡,好不清灵自在。 还未细细体会其中三味,福玉胸中突然一阵绞痛悸动,转头一看,自己的两个傻儿子正哭得难以自抑,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不愿让内务府的宫女停床收敛,终究是逃不开的羁绊,飞身下降,福玉的神魂蹲在两个儿子的身边,将手附在他俩的背后,源源不断的灵气输了过去,虽然他两不能吸收,但他俩若感觉到,定会知道自己就在他们身边,自己今年已有五十又七,在这平均年龄不高的古代,也算得上是差不多了,只能说自己是尘缘已尽。 …… 飘飘荡荡,福玉游遍大山南北,去过神秘的神农架,在哪里寻找野人,与动物们嬉戏,游过泱泱岷江,峨峨蜀山,在那里看了一望无际的竹海,近距离观看国宝熊猫,看过胤禛泰山封禅,甚至私心作祟,那日,营造出整整两个时辰的‘泰山佛光’,她曾在蒙古一望无垠的草地上与最雄峻的马儿赛跑,骑在英猛的雪雕身上,去过天山昆仑寻找神仙踪迹,攀登了天下第一高峰——珠穆朗玛…… 三年的时光一晃而逝,紫禁城中,在内务府和礼部的协办下,举行了盛大隆重的禅让与登基仪式,胤禛一身明黄龙袍,太和殿龙椅上接受一众宗室王公,前朝大臣的‘三跪九叩’大拜与“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高呼,自此雍正元年开始。 旁观了自己的儿子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的全程福玉是激动地,莫名的,她开始寻找康熙的行踪,康熙自决定禅位开始,就已决定在畅春园暗度晚年,早年像宜妃,容妃等服侍过自己又有子女的妃嫔们一律许了儿子们接回去奉养,其余的嫔妃,全部交予皇后让她们按制搬出东西六宫,迁入寿安,寿康两宫奉养,至于康熙,身边除了内侍宫女再没留人,倒是把几个尚未长大的儿子接到身边□。 站在窗外看着须发斑白额康熙,福玉的眼中突然涌起热意,突然觉得漂泊得有些累了,畅春园的景色优美,又极是清净,收拾一间屋子,住了下也好。 ☆、番外 靠在引枕上的康熙眼睛微眯,神色恍惚,现在自己的身子仿佛就是个被被扎满了孔的容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日一日的漏着,现在不过是最后的一丝气息在吊着罢了,看着一身明黄龙袍的儿子,英挺,刚毅,他是一个的合格的帝王。祖宗的基业,大清的江山交到他的手中,自己九泉之下也是有颜面向列祖列宗交代了,相比太子多时让自己骄傲的时刻,看着不温不火但老练稳重的老四明显更显牢靠,自己,到底没看错了去。 昔年户部追缴欠款,那时自己才第一次真正正眼关注到胤禛,胤祚自小性情刚烈,嫉恶如仇,但却苛吝自己也刻薄他人,难能服众,当年,那被处置了的官员无不给自己上折子弹劾,杖着几辈子的颜面,叫苦的,抱怨的,甚至说是逼死官员的……言辞之激烈,态度之顽恶,自己“心力交瘁,容颜清减”,那时,胤禛的能力第一次被自己看到了眼里,不徐不疾,却又能一击即中,被他盯上的大臣无不老老实实归还了银钱,昨日种种走马灯一般在康熙面前闪过,舒了口气,叹:自己真是老了。 这些年,康熙退位,做了太上皇后,越发看得明白了,胤禛,见识心机远在他众兄弟之上,最重要的是心存公义,自己年老后精力不济,顾念旧情,又皆处置了那么多儿子,作为一个父亲实在是痛心伤心,也头痛储位空悬的问题,看着自己的这些儿子因为那张椅子争夺不休,自己又病了一大场,时间与精力在朝政上却是缩减了许多,吏治委实糜烂。退位也算是了了这桩心事,胤禛是个成大器的,这些年把自己未能完成的任务与心愿都做了个七七八八,几位兄弟也都做到了善待,如今,倒也是个个卸了那些小心思,辅佐胤禛为大清做事,由此心胸手段比自己也不逞让。 也不去理会胤禛微红的眼眶和胤礼哭泣全无形象的样子,康熙眯着眼倚在床上,神思却轻飘飘的,想着自己的这一生,八岁登基,这皇位一坐就是五十四年,其中艰难险阻不言而喻,日日书不释手,勤勤勉勉,总算是把皇权尽揽与手,之后更是除鳌拜,亲征葛尔丹,平台湾,低税赋,轻徭役,赈灾修渠,对政事不敢有一思倦怠与放松。 他其实是享受的,享受着权利的魅力,享受着算计与思量成了刻入他骨子里的本能,他与臣子奴才们算计争斗,然后享受着把人心掌握在自己手中,看着众人忐忑揣摩,站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高高在上的俯视众生,看着他们像是一堆愚蠢的蚂蚁,庸碌,弱小,那一刻的自得与满足感只有帝王能体会。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人心机变,尔虞我诈,康熙对刚进宫的福玉多了几分关注,明明被赫舍里氏一干宫妃羞辱,被太皇太后刁难,但始终是甜甜的毫无防备的对着自己笑,与她说话也是无邪直白,越是相处,康熙的笑容总免不了多几分放松与真心。 没人陪的时候,她一个人静静的呆在永和宫,种植花果,规划那个小小的花园,池子,假山,一年四季忙碌着新鲜的瓜果蔬菜……变换花样和那几个小丫头玩耍,但和自己在一起时,却从不打搅自己,静静的窝在自己身侧,看书,睡觉,喝茶,吃点心,或是那么痴痴的望着自己,但只要自己一回头,总能看到她傻憨的,甜甜的笑脸,贴心的为自己准备好爽口清冽的茶水,精致美味的菜肴……似乎从来不要自己开口,福玉总是明白自己需要时什么,并早早的准备好。 福玉喜欢撒娇,每次爱娇娇时候总会搂着自己的脖子,说,要宠她一辈子,那时,自己怎么说的,神智有些恍惚的康熙摇了摇头,是笑笑扯开话题还是敷衍着答应?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记忆有些模糊,到头来,却是她宠了自己一辈子,自己却一无所知,她是失望的吧……福玉隐藏的太好了,也许在这个世界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天家的后院里从来不是平静的,感情也在日复一日的争宠中被消磨殆尽,因为如此,赫舍里氏选择了背叛,她给宫中嫔妃们下了绝育药,表妹为了家族荣誉,为太皇太后联系蒙古……在于人争宠夺权的食时候,一个个变得面目全非,可福玉就是那么安静且坚韧的成长着,从未变过。 明明满腹诗书,却从不显摆,只以女工妇德著称为荣,福玉喜欢给自己做里衣,一套又一套的放在永寿宫备着,也不绣花,单用上好柔软的丝布裁制而成,针脚细密,不露半个线头,都是用了功夫的,只因她认为,人最舒坦的时候莫过于躺在床上睡觉,那是自己还嘲笑她是个小猪来着……康熙的嘴角扬起微小的幅度,他记得那衣裳叠了好多箱,要嘱咐好了可不许老四这混小子偷了去。 每次自己来永寿宫时,福玉总会亲自下厨动手做上四五个小菜,再熬上一锅浓汤,荤素搭配,然后看着自己把它吃掉,那些菜全都是自己的,康熙挪了挪嘴,有些恨恨的想着,又有些疑惑,当时那个和自己抢菜吃,满嘴油又挺了个肚子直哼哼的到底是老四还是老十七那个混蛋,还要福玉帮他揉肚子亲亲,哼,等自己见到福玉了一定要亲过来才行,康熙仿佛又看到了那两个臭小子被自己赶到偏殿时小狼崽子般的眼神。 福玉会给自己按摩,等舒缓了自己的劳累与倦意,顶着满头的大汗看着自己笑,然后说自己是她的天,可要长命百岁才会有人在宫中给她撑腰;她会在饭后给自己削水果,细细的一圈又一圈,果皮薄的透亮…… 福玉用她的情细细密密的在自己的生活中编制了一张网,将她的柔情,织成了线,铺满自己全部世界的每个角落。惯着顺着,只要自己一回头,她永远安静微笑着站在那儿,她的身上,有一股安享温和的味道,只要呆在她的身边,自己好像就回到了最舒心的世界,什么都不用想,醒来,又会充满了力量,也许那就是因为福玉无所求的一种安心,康熙其实是窃喜的,福玉总是依赖他,信服他,亲近他,像……爱着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亲人一般待着自己……是刻在骨子里最亲密的那个人。 …… 想着想着,一地浑浊的眼泪顺着锦制的枕巾滴了下来,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康熙有些不安了起来,胸口一起一伏,喉咙里也呼哧呼哧的响着,折腾了好一会儿,那口气儿才平息了下去。 眯着眼,看着床边被折腾得满头大汗的四子十七子,现在大清国的皇帝和亲王,康熙恍惚间有些自得,不过,康熙眉头皱了起来,福玉最疼这两个小犊子了,要是看到了,会不会和自己闹个底儿朝天。 皇帝从来是不缺儿子的,除了太子之外,康熙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老四和老十七了,康熙永远记得福玉早产,连哭声都是微弱的老四小小的一团被抱在福玉怀中的景象,也忘不了老十七第一面就毫不留情的哇哇大哭,手打脚踢,甚至给了自己一泡童子尿的模样。 福玉生性懒散,不爱权势,不喜争夺,却独独在两个儿子身上破了例,就像一只母狼一般,护犊子不惜和自己呛声,甩脸色,和着佟佳氏乌雅氏打擂台,一反人前的懦弱,柔顺……为了不让孩子被抱走,竭尽全力的坚强,就为了证明她是个合格的额娘…… 从前种种一一闪过,康熙的眼中浮现愧疚,怜爱,依恋……那个傻姑娘,明明那么的喜欢清静,不与人争,偏偏自己把自己摆到了风尖浪口,终究是错了,自己也错了。 康熙的神色越发的恍惚了,时值元月,大殿外头一片寒风凛冽,西北风一路呼啸着刮过整个紫禁城,将大殿外挂着的灯笼吹得左右摇摆,灯穗纷纷扬扬结作一团,下了几夜的雪覆盖了大地,多少陈年往事,春意柔情随着这风,这雪飘散而过,消弭于天际,内务府加派了人手把路面上的薄雪清扫干净,再铺上一层晶莹的细沙,眼看太上皇不好了,宫中到处都要备着才稳妥。 大殿内一片寂静,隔着帘幕跪了一地的儿子们有那忍不住呜咽出声的,那个人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一生为君比为父为夫的时间要长,但到底,抹不去血脉亲情,抹不去刻在他们骨血里对这个男人的汝慕崇拜。歪在床头的我康熙突然精神头好了些,睁开眼看了跪在地上的子孙一圈,又一一提点了胤禛,胤礼并几个儿子几句,不多时康熙已牙关紧闭,又合了一会儿眼,喉咙略响了响,竟是身子一歪,脸上的表情未变,竟是去了,享年69岁,反应过来的众人即刻举起哀来。 不多时,紫禁城内,京城,外城,举目所及,皆被一片白色覆盖,不知何时,天又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青雪。 …… 时隔多年再次仔细的打量福玉,康熙只觉得,天底下再美的词汇也形容不了一二,最后只剩下当年一闪而过的感觉:如玉,如今却是真真切切的美人如玉无暇剔透,不食人间烟火。 呆呆的任福玉牵了自己的手,恍惚觉得千百年不曾相见,抑郁心中多年的相思怜爱,愧疚与欣喜充盈了心间,康熙喃喃道:“可再也不分开了。” 美人靥笑春桃,云堆翠髻,歪头眨了眨眼,笑:“再不分开!”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